“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一句話,把我渾渾噩噩的心霎時刺得清醒起來,冷冽地痛。
每讀《目送》,思緒常常拉回我的髙中。我在全封閉式高中讀高一時,正值十五六歲的年紀,愛玩,學業不用功,離家也不知愁。父親下班后經常來看我,上晚自習時,時常能見到他提著水果零食站在窗外的身影,每每瞥見他,他便招招手,對我和藹地笑笑,我就趕緊將臉轉回來,堆出滿臉不肩的樣子,面對同學的詢問和議論,不耐煩地解釋一句:“我老頭天天來,天天來,煩死了。”再偷偷瞥一眼窗外的他,他仍舊是招招手,對我和藹地笑,路燈的光籠在他背后,暈出淡淡的光圈。
一晃眼,這個畫面過去已經快六年了。
六年里,父母幾番糾結終于選擇分開,各自組成家庭:母親開始為新生活奔波忙碌,無暇顧我;父親則覓得新良人,我與繼母卻難以親近。我以為自己對故土、故人都毫無留念,心甘情愿只身去了更遠的城市繼續學業,再沒有領略過故鄉的春秋。
六年間,我再遇到《目送》這本書時,也只是不動聲色地略過,心下懷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自恃清高,和難以言說的惱意。父女母子一場,我和他們的緣分似乎不足長久維系。我站在小路的這一端,而他們已選擇了另外的人挽手離去,看他們逐漸消失在轉彎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否愿意讓我去追。
說到底,最難的是跟過去的自己徹底和解。髙一時惱火老頭天天來看我,我經不住同學們哄笑,臉上發燒;高三時,又羨慕別的家長天天給自家孩子送精心烹制的營養餐。跟繼母關系始終不和,親戚們卻笑我小孩脾氣,心頭無名火自難言語,再把憤恨統統轉而發泄到父親身上,勸解無效,身上刺都倒豎,感覺全世界都與我為敵。
少年心性,不足為道。但只嘆流光易逝,總把人拋。
時年我已近二十歲,在經歷過長久的異地獨自求學生活后,才肯回頭看看,看看經年的路,和所謂淋漓的傷,才發覺是自己執意走得太遠太快,而往昔不再,風雨瀟瀟。
的暑假第一次答應了父親的請求,跟他單獨出去旅行。父親為此興奮不已,請了10天年假,興致勃勃地計劃,最終目的地選擇了大連、青島。在海邊給他拍照,才發覺他這些年老得愈發明顯,白發已遮掩不住,他年輕時引以為傲的深邃眉眼也已塌陷,體態臃腫,精力也明顯旺盛不起來。經過旅游景區的寺廟,他總想進去拜拜,我嘲笑他封建迷信,他說:“寧可信其有吧,我只想為你求個平安吶。”
我竟沉默著說不出話,只默默跟他進寺廟虔誠跪拜。他在人潮里慢慢牽著我走,絮絮叨叨:
“原先我也不信佛,總覺得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可能是人到了年紀才會信因果吧。求財求祿都是空的,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只想求得你平安、如意。你髙三那年——不知道你還記得嗎——你有一回冬天給我打電話,那時候我在夾山寺為你求頭香,敲鐘,剛從山上下來,你就給我打電話說考試進步了,很高興。我就想,這菩薩還是靈的啊。從那以后,但凡遇廟,我都會進去拜一拜……”
我眼眶一熱,趕緊轉過頭去,心下再難平靜。
“人在天地之間終究是無所憑依的孤獨。你真能面對生老病死,就真的明白,在這世間,沒有什么可以附著依托《目送》里這樣寫,而為什么,為什么我卻感覺到心里有一片沉默的海,在翻騰著、醞釀著,醞釀著濃濃的羈絆。即使生老病死,也甘愿把這羈絆系在身上。
我知道,知道人生總是由悲傷和幸福組成,悲欣交集之間,在小小的期待、偶爾的興奮和沉默的失望中度過每一天,然后帶著一種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懂“,作最后的轉身離開。
而只有離開再返回時,才明白,父母親人,都曾用血濃于水的情感為你釀過一壇酒,經年方知醇釀香。這茫茫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是他們用豐盈的生息注滿你的杯。余生尚遠,醇酒慢飲,血水長存。在時光行程中,只能不斷尋找心底的自我羈絆,最終互相辨認,互相皈依。
路遠,猶可期。
為我而釀的這壇酒,醇香彌漫二十年。只是尚不知啟封之時,還能與釀酒人同飲幾載呢?
落曰前,請追上那個背影
——讀龍應臺《目送》有感
周鈺婷湖南科技大學
落曰前,請追上前方的背影。
看完龍應臺女士的《目送》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本書和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我們始終都不知道,何時才能追上那個被我們目送已久的身影。
《目送》是龍應臺女士一本具有感悟性的人生之書,其中包含了73篇散文:寫父親的逝、母親的老、兒子的離、朋友的牽掛、兄弟的攜手共行,寫失敗和脆弱、失落和放手,寫纏綿不舍和決然的虛無。它是一本生死筆記一一深邃,憂傷,美麗。她寫盡了幽微,如燭光冷照山壁。
細聽,落寞的背影
遠方,落寞的背影,你看見了嗎?
多少次,我們曾不耐煩地放狠話給那個背影;多少次,我們為了自己生活而”忽視“那個背影;多少次,我們忘了一直守在電話邊等你消息的那個背影。
突然,不經意之間,我們發現,自己熟悉的年輕小伙兒變成了話都說不清楚的糟老頭,曾經青春貌美的大美女變成了滿臉褶皺連眼睛都找不到在哪兒的老太婆。茫然中,我們竟不知道,他們怎么會如此地被自己”嫌棄“。他們悄悄地用手觸碰了你的手,卻又有些”害怕“地縮了回去。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他們,竟有了陌生人的隔閡。
原來,忙碌的生活沖淡了我們的聯系。在我們的世界,能夠讓那個背影安享晚年,就是最大的追求。而往往,我們卻忽視了安享晚年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一陪伴。
就像龍應臺女士在書中反復重復的一句話”他今天怎么樣了?“一樣,當我們恍然大悟時,卻再也聽不到曾經”厭煩“的嘮叨聲了。我們將手慢慢地放到他的手里,想試著找回以前的感覺,他的手卻脫落下來;他們曾經厚實的肩膀,他們曾經粗壯的手臂,都哪兒去了?原來,我們的成長變成了年輪的印記,刻在了他們心上。
終于,我們發現,不是遠方的背影不再等我們,而是我們不再去追逐遠方的背影。好想對遠方的背影說:請再次等等我們,這一次,不再負了你!
目送,一個人的路
有的路啊,只能一個人走。
這是龍應臺女士目送的無奈,也必定是千千萬萬父母目送的無奈。
無論怎樣,在父母的世界中,兒女都是長不大的孩子。當我們哭著嚷著不愿再離開家鄉追逐夢想時,父母嚴厲地呵斥了我們,在目送我們的背影后,自己卻默默地流著不舍的淚水;當我們生病想家時,父母耐心地安慰我們,囑咐我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卻在掛上電話后,無助地流下了擔心的淚水。我們永遠是父母手中的寶,而他們卻只有無奈地目送著,越來越跟不上我們的步伐。
還記得,在書中,龍應臺女士提到,兒子長大了,不愿再和她一起走,不愿和她在公共場合交流,不愿讓她牽著手,不愿……
過去的理所應當,在此刻都變成了奢望。
如果說,他們覺得,”所謂的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那么,我愿意,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讓我的背影,可以在他們的目送下,停留得更長一些。
有的路啊,只能一個人走;但有的路,我愿放緩腳步,等著他們的目送!
守候,前行的承諾
最后,你不得不承認,這條叫做人生的道路,只有”朋友“才是陪你走的時間最長的人。
父母,終究有一天會魂歸理想之國;兒女,終究有一天會找到幸福之城;而在我們身邊的,就只有了親如兄弟,卻沒有血緣的那些人了。
我相信,每個人都曾為某段友情做過自己的承諾。或是天長地久,或是一輩子不變。然而,我們始終無法拗過時間的考驗。有些人,有些事,漸漸地從我們的腦海中淡化,慢慢地從我們心中淡出。
這,的確不是我們所想看到的。
羨慕,書中龍應臺女士描述的感情:至純,至真。而我們所追求的,不正是傷心時能陪在身邊訴說,開心時可以一起大笑的人嗎?
幸運的是,我們一起走過的路途中,”沙中有印,風中有音,光中有影“,我們還有機會去守候,守候那個曾經一起前行的承諾。
”不在乎你飛得高不高,只在乎你飛得累不累“”還有我在你身邊“等等簡單的話語,成為我們為承諾付諸的實踐。有些事,沒有想象中的復雜,只要簡簡單單的行動就好。
落日前,我想追回,曾經在我身旁的背影!
如果沒有如果,我還是愿意時光能夠倒退幾年,在一個我們都能接受的時節,撫摸時光,讓她靜止。
可惜沒有如果,那么我想,趁著背影還沒消失的落日前,追上那個本就屬于我的背影!
她望向你背影的目光便是這世間最深沉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