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重逢在那個岔道口,你沒有那狂躁的嬌氣,有的只是麻利又矯健地穿梭于人群中,吆喝,招呼,處世,謀生。唉!”我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頂著髙掛的太陽,品著早餐的余味——還是周末的光陰好,只是她,我初中的同學,似乎帶著些成熟與圓滑。
我在那個熟悉的岔道口,與她毫無準備的重逢了,重逢在那家窄窄的餐館。她到底是出來自力更生了!
我回想著那段在初中的時光,她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她那張有點肆無忌憚的嘴,那有時發發蘇軾般的感慨。
可今天我剛走進餐館,她慣性似的擠出來往的人群,穿著初中時常穿的那件襯衫,外面罩著短短的圍裙,長長的辮子向后扎起,“要吃點什么,這里有鍋邊,花生漿,稀飯,面條……”字詞連珠炮似地彈跳著。
“你——”我們都怔住了,剛準備說出的話又同時被收了回去。她眼中驀然相逢時透出的光亮在瞬間縮回去了。一種淡淡的同情又籠罩了我的全身。
剎時,我心中涌起不可名狀的感覺:驀然相逢的興奮,久別重逢的陌生,對她已入社會的遺憾一并襲來,將我的身子鎮住了,呆立在這濃濃的豆花香中。
“我要一碗豆花漿。”我心不在焉地說著,卻聽見她在我的耳邊感動地叨著:“林琦呀,好久沒有見面了,”說著,她熱情地端了一盤炒花生出來,“嘗嘗吧,我請客”
我沒有說話,肚子嗷嗷待哺的聲音響起,我回過頭,她已經開始另一樁生意了。
我飛快地吃完早餐,如迷途的羔羊般地倉皇逃走。
“她真是我曾經的同學嗎?”我自言自語著,“是不是太早地涉人世俗?”我想著,越發地同情她了,難以想象這是一年前還在嬸戲打鬧的同學。
我很蘇軾地發了一下感慨:“矣,憫乎。”可她看起來卻很樂觀,依舊是大大咧咧地“馳騁”在自己的“地域”。
我很酸楚地望了望早已高髙在上的驕陽,猛然想起我竟然才吃早飯,而且是出門吃。與她相比,我似乎太幸福了。
我突然很想和她交談,因為離開家快半年了,回來后幾乎沒有遇見一位同學。可是卻又擔心她的字字句句都帶著老成的味道,或是看見我又想起往事。我看著自己的思想在交戰,但還是去安慰一下她吧。
我又走進了那家餐館,忽然感到很尷尬,臉上熱熱的。
“嗨,林琦,你總算回來了!”又是那熟悉的聲音,難道她知道我想和她聊聊?
“你的背包忘帶了!”
“什么?”她的一句話猛然讓我覺得肩上輕飄飄的。
“給你!以后別忘了!”她說著,湊近我耳邊,輕語道,“這里扒手多,以后小心點。我是昨天剛出來社會實踐的,結果錢包當天就missing了!”
“你——”我一下子卡住了,什么也說不出來。
【評語】
吃早餐時遇見了初中同學,為她失學步入社會而惋惜,卻不料只是一場美麗的誤會。故事出乎意料卻又合乎情理。同學的坦然恰是為下文埋下伏筆。
心理活動描寫得細致具體是這篇習作的長處。“我”的驚異、同情、淡淡的憂傷與“她”的自然、熱情、難掩的樂觀恰成了對比,耐人回味。
若在文中能有既顯用心又不露痕跡地用細節埋下伏筆,文章的構思會更顯精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