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yan Bukstein的名片上最近加上了日文。
他是Ace Hotel集團的品牌VP,這家酒店在4月末剛剛宣布進入亞洲。它的亞洲首秀將在日本京都上演,那是一棟誕生于1920年代的建筑。日本著名建筑設計師隈研吾將參與酒店的設計工作。這個項目將會重新利用京都中央電話局的原本建筑,將其改造成一棟擁有213間客房的酒店。“這將成為京都的一個新的文化中心。”日本媒體在報道這件事的時候說。
這個誕生于美國西雅圖的酒店品牌,曾被英國雜志《Monocle》評為全球第三的酒店品牌,設計雜志《Wallpaper》則認為它是“全球最值得期待的連鎖酒店”。“我們很感謝這些破褒獎,當然我們也要保持謙虛,”Ryan Bukstein對界面新聞說。他剛結束了京都的發布會,在深圳MINDPARK創意大會上接受了我們的采訪。
當人們提及Ace Hotel,總是會帶入這樣的說辭——善長賦予舊建筑新興活力,將城市文化注入其中,是城市的社區文化中心……用在社交網絡上流行的詞匯來形容,在某種程度上,它就是“網紅打卡地”。
“打卡”,對中國年輕人而言不會陌生。
去日本東京必須來到代管山的蔦屋書店,這座三層樓之高、光線柔和以及陳列方式獨特的書店,如今頻繁地出現在社交網絡之中;去到臺灣,誠品書店也非去不可,松煙文創園的那家誠品生活,已經囊括了這座島嶼關于小確幸的所有概念。如果你生活在上海,有朋友向你詢問有無必到之處?外灘或許已經不是首選,上海西岸那群低調的美術館建筑,以及徐匯濱江的城市綠地,正在成為年輕人的新去處……
相似例子太多了。也正如你所見,如今我們“打卡”的地方,更多是關于文化、城市生活和藝術的體驗。年輕一代對于一座城市的認知,已經從官方打造的城市地標,轉變成為由藝術家、設計師或者文化商業品牌所帶來的獨特體驗。
城市是人類最為偉大的發明之一,而在這個龐大的生產形態形態之中,個體的生活狀態也在被無限放大。一座城市關于文化消費的目的地越多,則說明生活在其中的居民擁有更多的可能性,也讓這座城市涌現更多活力。這同樣也是一座城市軟實力的體現。
我們在深圳Mindpark創意大會遇到了三位參與到城市文化消費當中的嘉賓——MINDPARK創意大會由綜合創意平臺TOPYS 發起,邀請全球創意人通過論壇、演講、展覽等形式呈現全球創意思維及創意事件——他們也談了談“網紅”打卡地如何誕生,以及它們對城市而言意味著什么?
Ace Hotel:因地制宜、社區化和獨一無二Ace Hotel在MINDPARK創意大會現場,關于未來話題的展覽上,呈現了這樣一個互動裝置——那是一本臺歷,上面寫著“未來是”(Future is……), 而下面的每一頁都是“今天”。這個創意成為了活動現場的熱門——啊哈,又是一個打卡地點。
這個創意來自Ace Hotel的內部創意團隊Ace Atelier。當他們接收到這個邀請時,創意團隊就在思考如何讓人們感受到創意所帶來的興奮感,同時未來就是在今天,也在時間上也呼吁了MINDPARK創意大會的主題。Ace Hotel的每一個項目也都是這樣誕生的,他們會在目標城市探索合適的建筑,然后基于這棟建筑的特點來進行改造。
Ace Atelier團隊的成員背景豐富,他們不全都是設計師出生,并且對搖滾樂或者電影癡迷。Ace Atelier會在全球各地探索不同城市的可能性,與當地有趣的人交談,從毛細血管當中了解一座城市的魅力。Ryan Bukstein在深圳期間,就去了華強北,他開玩笑地說,“看看我的iPhone從哪里來的”。
也正是這樣,Ace Hotel的每個項目都沒有具體公式。這個品牌下面的每一間酒店都是不一樣的——當然除了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
“每個項目都是視具體情況而定,我們會去看具體的項目、周圍環境和機會,我們才開始做決定。”Ryan Bukstein說,“讓新事物與舊空間進行碰撞,我們可不想去重寫歷史,而是通過一些方式,讓人們重新回到老建筑當中來。”
Ace Hotel在洛杉磯的項目,將建于1927年的United Artists的劇場進行了修復和改造,這個地方曾經曾經見證過卓別林等默片大亨的經典演出。改造之后,這里就成為了由藝術、電影、舞蹈和酒店相互融合的綜合項目。而它在新奧爾良店原本是一家古董家具店,在匹茲堡的一幢基督教青年會建筑最后也被看上。
Ace Atelier還會根據社區氛圍、城市特色與自然環境,講藝術、商業、歷史與潮流文化等因素注入酒店其中。
Shoreditch街區式倫敦最為著名的文化街區。Ace Hotel在進駐這里時,看到項目使用的建筑內有一個很大的閑置空間。Ace Atelier團隊則計劃在這里與當地餐廳合作,開一家主打英國特色季節性菜品的飯店。不過,另一個顧慮是這個空間的入口不是那么吸引人,于是他們也找來了當地的鮮花店和果汁店,當這里的環境看起來更活潑一點。
這里不僅歡迎住客,也對周圍的居民敞開大門。
“包容性是我們在一的事情,我們想要創造一個空間是歡迎任何人來訪的。所以我們在選擇項目建筑的時候,也會考慮到是否可以形成一個社區的感覺。”Ryan Bukstein說。所以你可以在大部分Ace Hotel中看到這樣的開放空間。例如位于紐約的項目中,就有歡迎所有人使用的自由辦公區,和一個由舊的小型圖書館改造的酒吧。
在某種程度上,酒店才是一座城市最好的見面禮物。
初次到訪這座城市的人們,酒店是他們的首站。Ace Hotel之所以倍受追捧,是因為在服務體系和品牌效應之外,它尋找到了酒店之于城市的更多意義。而這種意義的體現,在于通過酒店去呈現出一座城市原本的文化、活力與生活方式;并且將酒店公共空間視為社區,開放給這座城市的所有人,讓他們一起加入到這種關于城市的表達之中。
香港西九龍文化區:城市的文化地標當某個區域或者一家商店成為這座城市的地標時,設計、文化和市場營銷哪一個起的作用更大?
Ace Hotel的Ryan Bukstein認為這是一個相互包容的議題,缺一不可。而如果你向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市場推廣及訪客體驗總監Kingsley Jayakera問出這個問題,他思考得要更多。因為Kingsley現在的工作重心,便是為這個即將落成的香港文化地標做推廣。
“市場營銷對于產品來說是附加值。”Kingsley對界面新聞說,“但是對于藝術項目來說,‘產品’本身就已經足夠具有吸引力。”
按照官方定義,落座在維多利亞海灣旁邊的西九龍文化區,被視為香港一個全新的地標性文化藝術區。在這塊由填海所形成的約40公頃土地上,將出現包括戲曲中心、博物館、城市開放空間、藝術公園和藝術展覽館等建筑項目。這個項目在美國建筑工作室Foster + Partners《城市中的公園》的基礎方案上發展而來,將在2022年前后開放大部分項目。
但Kingsley的工作現在要就開展了。事實上,在許多城市都擁有這樣的文化區域,上海市也在徐匯濱江開展相似的項目。但是對于香港而言,這塊區域確實不可多得。
“人們對于香港的印象是摩登大樓。但是你去旺角,去油麻地看看,人們在街邊打牌聊天,穿行在各種街市當中。那里才是香港人生活的樣貌。”Kingsley說,“西九龍文化區,在某種程度上,是希望通過文化藝術吸引人們前來交流與探索的地方。”
但對于藝術文化項目的推廣,Kingsley更希望是一個自發的過程。一方面,在設計之初,西九龍文化區就體現出了足夠的包容與友好,這里有巨大的城市綠地,其中還會有可以移動的椅子讓人們使用——在香港,人們會把自己不用的椅子搬到公交車站旁,供有需要的人使用。設計方幫這個現象,復制到了公園里。
同時,一棟藝術展覽建筑的入口被設計成為開放的形態。因為在香港許多文化建筑的大門都非常隱蔽,而西九龍文化區則希望所有人在馬路對面就可以看到這里會發生什么,然后被吸引而來。
“只有信任才會讓人們敢于冒險。而藝術是需要一些冒險的勇氣去探索的。”Kingsley說。
在社交網絡的運用上,Kingsley會制造一些人們樂于參與的話題引發討論,例如關于一場演出或者一個藝術展覽,把目光和注意力聚焦到文化本身。此外,他們還會與當地的文創品牌或者樂隊合作,通過這些內容,吸引到香港年輕人關注西九龍文化區。
“我們不想作為一個政府官方的項目,或者像是地產開發商那樣。”他說,“而是去看人們真正去要什么,然后讓他們自己來探索,從而再告訴其他人。”
蔦屋書店設計師:我們也覺得,在這里拍到一張好照片都挺難的時間回到蘋果公司發布iPad平板那一天,2012年3月7日。
日本東京代官山,東京建筑事務所Klein Dytham Architecture的Astrid Klein和Mark Dytham和蔦屋書店(Daikanyama)方面碰了一面。那一天全世界討論的話題都是蘋果公司推出的這一款看起來不像是電腦的電腦;與此同時,蔦屋書店方面則希望Klein和Mark為他們在代官山開一家書店。
“書店?蔦屋書店?”兩位設計師的第一反應似乎覺得對方在搞笑。
先不提數字化產品的來勢兇猛,至少還有一部分人對書店的消費模式保留著習慣。而當時蔦屋書店就是一個100元可以租很多DVD的廉價書店,看起來不上檔次的黃色和藍色的logo,怎么會出現在代官山高檔住宅和買手店聚集的這種地方?
事實上,蔦屋書店方面想在代官山開出一家類似于升級版的門店,講書籍、音像甚至數碼產品集合在一起。嚴格來說,這家書店的名字叫做Daikanyama T-site。而Astrid Klein和Mark Dytham則被邀請參與具體的設計工作。到了現在,東京代官山地區蔦屋書店已經被評為“全球二十家最美書店之一”,也是年輕人前往東京旅行時的必到之處。
蔦屋書店代官山店受歡迎的原因在于,它似乎不像一個書店。
至少從這兩位負責空間和動線設計的設計師的談論之中看,他們更在乎的是人如何與這個空間發生關系。
Klein和Mark更在意蔦屋書店代官山店可以給人一種親近感。他們專門為這家書店設計一個更為柔和且適合閱讀的照明體系,所有陳列貨架也換成了色澤柔和的木質材料;同時大面積的落地窗戶代替墻面,讓自然光線照射進來,整個空間也更通透。
你會在蔦屋書店代官山店看到很多座位。這事實上也是設計師的得意之筆。
“我們會希望提供更多人們可以休息的空間,而不是如很多店家希望把陳列區放很多很多東西,但人們沒地方坐。”Klein對界面新聞說,“這就是我自己不喜歡shopping的原因,全是賣東西的,沒座位,我就會直接路過。很多店家都是這樣錯過消費者的。”
Klein和Mark在設計代官山店的時候,在落地窗邊和書架附件都設立了椅子,讓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坐下來,不被人打擾。部分座位還被設計成了長椅,可以在其中增減座位,以適應不同時期客流量的變化——太擁擠會帶來一種緊張感,而太空曠似乎又不太吸引人。
“我們把二樓的樓層做的比較低;書架之間低矮的椅子、可以坐的地毯;還有就是在書架的盡頭放一些座位。這些都是為了考慮到顧客的私密性。”Mark說,“人們可以在角落里不被看到地讀書。”
這種開放性與親近感事實上也為蔦屋書店代官山店帶來了商業上的優勢。
在某種程度上,人類都是“社交物種”(Social animal)。設計師們盡量把座位都安排在了窗戶旁邊,好讓路過的人們看到。“當你看到這里有人坐著是,你也想進來和他們一起坐坐。這似乎是一種自然反應。”Klein說。他們在為另外一家地鐵站旁邊的蔦屋書店做設計時,在櫥窗邊上放了一條紅色的長椅。因為他們發現遠遠地看到有人坐在那里,視覺畫面就很動人。“而且有趣的是經常都是漂亮姑娘坐在那邊,這樣可以吸引到更多人流。”Mark說。
“如果人們可以坐下,哪怕只是看看四周也挺好。當你看到一個沒見過的東西可能就會起身看,覺得它很酷。”Klein說,“在蔦屋書店人們可以坐在任何地方,哪怕你從很遠的地方買來一杯咖啡,都沒關系,在這里喝就好了。這是一個雙贏策略。”
在商品陳列和配套服務上,代官山店也同樣展示出了一種“都沒關系”的態度。
這里有12個品類,你可以找到很大眾的書,也有很專業很具體的部分。每個類都有自己的“管理者”(curater),他們是各個領域的專家,也更像是買手,再這里提供相應的幫助。而蔦屋書店代官山出了星巴克之外,還有全家便利店。你可以選擇在星巴克購買400日元一杯的拿鐵,也可以到便利店里花100日元實現更便宜的選擇——然后坐下來,享受你自己的時間。
雖然蔦屋書店代官山已經成為各種社交網絡平臺上的熱門,但是Klein和Mark在設計之初,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是否適合拍照這個問題。
例如代官山蔦屋書店是有三棟建筑連接在一起的,而三個建筑中間的棧橋在設計師的設想里,是希望它“消失”在大眾視野中,因為建筑本身更重要。所以他們試著在棧橋外面做了鏡子,來弱化棧橋的存在。但如今,這處設計卻成為了人們拍照打卡的熱門選擇。
“我們知道人們很希望能有圖片社交平臺上的精彩瞬間(Instagramable moments),但我不希望建筑是這樣的。它應該是自然誕生的。”Mark說,“蔦屋書店也希望能夠設計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但它不是我們考慮的東西。我覺得好的東西自然會受到喜愛的。”
“就連我們自己,在蔦屋書店里拍到一張好照片都挺難的。”他又補充道。
本文發布于:2023-02-28 21:21:00,感謝您對本站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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