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廚花君
經常有這種情形,剛烤好一只南瓜準備享用,突然手機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刷開一看,全朋友圈都在呼喚:快來,吃大瓜!
哎,我這吃著呢。
在“吃瓜”這個詞別有內涵的今天,我們來梳理一下中人的吃瓜歷史吧。
先秦:七月食菜瓜
《詩經?豳風》里說“七月食瓜,八月斷壺”,食的是什么瓜?
不是西瓜,它是張騫出使西域的福利,在先秦時候還沒有傳入中國。
先秦吃貨們能吃到的瓜,通過今天的考古資料去判斷,最接近的,是我們今天稱之為菜瓜的一種小型薄皮甜瓜——葫蘆科甜瓜屬成員,但它并不甜。
菜瓜從古至今,在鄉間普遍種植,它的果肉脆爽,味道清淡,適合用來做菜。由于不同種植區域的氣候差異,菜瓜有豐富的變種,用今天的話來說,它保存了相當的原生態特征。
《本草綱目》里說:“越瓜以地名也,俗名梢瓜,南人呼為菜瓜。”王禎 《農書》中則說:“為種不一而其用有二:供果為果瓜,供菜為菜瓜。”
這種混亂的歸納,正說明它分布廣且在各地有豐富的變種出現。
我連著種過幾季菜瓜,收獲期正值夏秋交際,瓜藤爬滿角落,結瓜能力相當強勁,這也正符合先秦文學中“綿綿瓜瓞”的描述。
菜瓜的另一個優點是習性非常強健,成熟的種子甩在地上,過不多久就能發出新的瓜苗。如果自己留種,品種表現也持續穩定。正是這樣的瓜,才可能在交通不便的先秦時代就飄洋過海,從原產地非洲來到中國。
我大膽地猜想了一下,也許并不是某個先秦旅行家將它攜帶入境,有可能是一只飛鳥,無意中在彼邦啄食了瓜瓤,然后飛到遠方又把種子排泄出來,如是一站站地接力,終于在某個中國農民的地頭,扎根發芽。
待得張騫出使西域,打通絲綢之路后,有了西瓜和黃瓜,到了唐代,又增加了絲瓜、 苦瓜,至于鄉土氣息濃厚的南瓜,則要到大航海時代才傳入中國。
有了這些五花八門的瓜,菜瓜也就慢慢地退出舞臺中心了,只在不同的鄉間,被一代代地延續下來,保持著它那質樸的風味。
漢代:黃瓜、西瓜、冬瓜閃亮登場
西瓜是個典型的起大早趕晚集的貨,它說是跟著張騫出使西域一撥兒回來的,但直到南宋時,才真正登上中原的餐桌。
目前可考的最早種植西瓜的區域是埃及,然后,沿著地中海傳到希臘等歐洲國家,大約在公元前4世紀的時候,跟著歐洲軍隊的遠征,西瓜又被帶到了印度,從印度至西亞,沿著絲綢之路,西瓜終于來到了中國。
但是,在此后漫長的七八百年間,西瓜一直沒有走出西北,主要在新疆區域種植。直到趙構從金營歸宋時,當時隨從的一位官員洪皓,從金統治區帶回了西瓜種子,它才算真正普及開來。
而在南北朝、唐這些朝代詩歌中出現的寒瓜,現在經常被解釋成西瓜——我個人認為這是有待商榷的,無論是結合詩歌中出的環境、氣候,還是通過農業史料來倒推,那個時候的寒瓜,都不可能是西瓜。
其實,寒瓜這個名詞的含義在古代經歷了變遷,最初它指的是冬瓜,所謂寒,是因為瓜皮上有白色霜粉。而到了明代李時珍修《本草綱目》里,不知從哪里采集的說法,稱西瓜別名寒瓜,才導致了混淆。
真正的寒瓜——也就是冬瓜,很有大可能在先秦時期就被種植,作為一種原產中國的蔬果,可以想象它的食用歷史是相當悠久的,但誰讓古人沒有留下文字記錄呢?
目前最早能找到明確提到冬瓜的資料,是東漢末年的《廣雅·釋草》,所以,也只能委屈冬瓜屈居菜瓜之后了。
另外需要說明的是,古人所吃的冬瓜,是成熟后帶霜粉的那種,這才是中國原產的品種,被稱為粉皮白冬瓜。而現在菜市場更常見的冬瓜,是又大又長的青黑皮冬瓜,表皮光滑,起源于非洲地區。
和西瓜一起傳入的,還有黃瓜,當然,那時候它叫胡瓜。后趙時,石勒避諱這個胡字,于是一系列張騫帶回來的胡字輩蔬菜瓜果都改了名,胡瓜也就成了黃瓜。
西瓜和黃瓜,今天都是我們不可或缺的美味食材,再次鳴謝張騫大人。
唐朝:絲瓜來報道
絲瓜源起于熱帶亞洲地區,大約唐末傳入中國,路線已不可考,但根據古代農書的記栽來看,應該是從廣東沿海一帶傳來,然后向北推進。
由于高產又好種,絲瓜的普及速度很快,成為夏秋季的主要瓜類食材之一,也是鄉間的代表風物。比如宋代就有不少詩人提到它,諸如“數日雨晴秋草長,絲瓜沿上瓦墻生”。
在大眾的印象里,絲瓜是一種豐產蔬菜,這個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致于絲瓜其他方面的長處被忽略了,在我看來,像絲瓜,從莖、葉、花到果實都能夠在生活中拿來用一用的全能植物,真的不多呢。
宋紹興年間,溫革《分門瑣碎錄》中有絲瓜的農作方法介紹:“種絲瓜以社日為上”,社日是指立春后第五個戊日,戊日則是天干之一,十日一輪。所以,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立春過后大約40多天,可以種絲瓜。
我掰著手指算了半天,嗨,那不就是3月底嗎?
明朝:南瓜番邦來
南瓜給人的印象是非常鄉土的植物,其實不然,它是明朝前后才傳入中國的,只是由于適應性太強,迅速融入了我們這片熱土。
南瓜起源于哪里呢?美洲大陸。
由于這種植物習性強健,果實又便于攜帶,在全球交流尚未展開的古代,便已經開始四處傳播,到了大航海時代,更是迅速被帶到世界各地,慢慢形成了今天商業栽培的三大主流類型:美洲南瓜、中國南瓜和印度南瓜。
這,這就是南瓜界的一氣化三清嘛。
這南瓜三清里頭,中國南瓜和印度南瓜共同點較多,大部分都是夯貨,粗放式種植,糧菜兼用,所以這兩類在大部分時候,被統稱為南瓜,也就是最常見的扁圓的、長圓的各種被統稱為“老南瓜”的家伙們。
這里頭還有一段不太好考證的細節,但是因為比較有趣,所以也順手寫下來,供各位一笑。
在與大航海時代對應的明、清初時期,作物引進頻繁。南瓜很有可能是分幾路進入中國的,從東邊來的,就叫倭瓜,從南邊來的,就叫番瓜或者南瓜。
番瓜這個名字解釋了我小時候的一個困惑,我們那里有一種長脖子倭瓜,稱作“方瓜”,然而它圓頭圓腦的哪兒也不方啊,問大人,大人也不知道。現在我明白了,應該是番瓜轉音。
提到南瓜,就不能不說它的兄弟——西葫蘆。
其實,葫蘆和南瓜大家本來分得很清楚的,但是西葫蘆就令人困惑,明明是南瓜為什么要叫葫蘆?哪怕叫個美洲菜瓜呢。
從植物學上說,西葫蘆是南瓜三大類型中美國南瓜的一個分類,指在春夏季節收獲、食用嫩瓜為主的品種,通常稱為夏南瓜(summer squash)。
據說哥倫布是第一個看見西葫蘆的白種人——嗯,一切榮譽屬于船長。西葫蘆同樣是在大航海時期,從美洲被帶回歐洲,然后傳入世界各地的。
大約在17世紀時,西葫蘆傳入亞洲,如魚得水。做為南瓜屬適應性最強的栽培品種,它相當適應亞洲的溫帶和亞熱帶氣候,而亞洲各國也非常需要西葫蘆這種高產蔬菜,兩者一拍即合。
隨著農業栽培技術的提升,原本主要露地栽培的西葫蘆,現在已結轉向以保護地種植為主,從而實現了一年四季的穩定供應。
另一種無實據可查但是在明代已有種植記錄的,是苦瓜。這種原產于亞洲熱帶地區的植物,耐熱耐潮濕,結果能力極其旺盛,藤蔓生長能力也很強健,在印尼一帶,至今仍保留著食用苦瓜嫩梢、嫩葉的習慣。
《救荒本草》是成書于明初的一本很奇特的著作,作者是朱元璋兒子朱橚,一位王爺這么關心民間疾苦也是翻遍中國史的獨一份兒。在這本書中,提到了苦瓜,書中稱之為“癩葡萄”——現在南方還有這么叫的。
癩葡萄算是苦瓜的原始品種,小而短,果肉較薄,成熟后紅色瓜瓤味道較甜,可以當成水果來吃,和后來改良培育的厚肉長條苦瓜,在食用方式上略有差異。 到了近現代,蔬菜的引種和培育成為專門的學科,我們能吃到的瓜也越來越豐富。到了網絡時代,瓜這個詞又引申出了別的含義,吃瓜成為一個娛樂圈專有名詞,這,就不屬于菜農的研究范圍了。
本文發布于:2023-02-28 21:33:00,感謝您對本站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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