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燕
2019年4月,盧旺達紀念圖西族種族屠殺25周年。盧旺達前外交部長里夏爾·塞齊貝拉(Richard Sezibera)跟一群年輕人同堂,提及25年前,他們曾在前總統哈比亞利馬納(Juvenal Habyarimana)府邸發現《我的奮斗》一書。希特勒自傳被譯成盧旺達語,“猶太人”字眼出現之處,被人用紅筆圈出,改成“圖西族人”。
1994年4月10日的盧旺達。圖片來源:Gil Serpereau Flickr賬號
哈比亞利馬納,胡圖族人,1973年起擔任總統,直至1994年4月6日所乘飛機被擊落去世。這位前種族滅絕時代的政治強人,是襲擊受害者,也是國內仇恨圖西族政治機器的締造者。
墜機案襲擊者來自胡圖族極端狂熱勢力,抑或流亡烏干達的圖西族“盧旺達愛國陣線”(FPR)黨?案子撲朔迷離,至今未有定論,真假虛實之間,成為盧旺達種族屠殺的導火索——隨后三個月內,80萬圖西族人慘遭殺害。歷史悲劇慘烈決絕,如同刺目的陽光,令人眩暈,導致諸多細節和因果失焦。種族仇恨非一日之寒,在短期內層層升級,背后離不開官方建制機構煽動。1990年起便向盧旺達提供武器和資金支持的法國政府,對此心知肚明。
時至今日,法國政治精英難以正視這段歷史,對親美政治人物——保羅·卡加梅(Paul Kagame)領導下的盧旺達政權態度強硬,兩國關系一度冷至冰點。
法國歷史學家文森·杜克雷爾(Vincent Duclert)受總統馬克龍之托,同12位史學專家一道,歷時兩年,查閱8000份官方文書,于2021年3月26日發布《法國、盧旺達和圖西族種族滅絕(1990-1994年)》調查報告(又稱“杜克雷爾報告”)。學者們以嚴謹克制的筆觸,詳細追溯1990年到1994年期間法國對盧政策。五年時間里,法國深度參與盧旺達政權鞏固和國防建設,與此同時,種族滅絕徐徐鋪展開來。
報告結論稱,法國負有重大責任,但并非屠殺者的幫兇。調查報告屬官方定制,功能性有余,探究真相的純粹或不足。不過,近三十載過后,法國學界帶頭“認錯”,仍獲得盧旺達高層致敬。馬克龍時代,法盧關系將開啟破冰之旅?
從“救世主”到“過街鼠”
“杜克雷爾報告”以時間為軸,分三個部分——1990年到1993年法國參與盧旺達事務、1994年法國如何面對種族滅絕,以及盧旺達危機背后法國國家治理,娓娓道來,講述法國的盧旺達之殤。
近現代史上,盧旺達先后經歷德國和比利時殖民,跟法國本無太多“愛恨”糾葛。在圖西族種族屠殺中,法國背負著不同尋常的責任,這一切要從1990年6月20日法國總統密特朗在16屆法非首領大會上的演講說起。因會議舉辦地點,這次著名演講又稱“拉波爾演講”(Discours de La Baule),是法非關系的轉折點。
盧旺達曾屬法語區,總統哈比亞利馬納同樣受邀參會。1990年4月,他向法國總統密特朗敞開心扉,講述自己面臨的困境,包括邊境緊張局勢、府邸安危,以及對圖西族海外難民重返故國的擔憂,向法國求助。上世紀六十年代,盧旺達圖西族統治階級被推翻,被迫流亡海外。他們在鄰國烏干達成立“盧旺達愛國陣線”,以武力抗爭,試圖重回家園,獲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成為哈比亞利馬納揮之不去的陰影。
“拉波爾演講”發表時,冷戰剛結束,國際局勢云波詭譎,美英主導國際事務,國際貨幣組織和世界銀行在非影響力增強。多方博弈中,法國同黑非洲的特殊關系,正不斷消解。為重拾舊日榮光,回擊別國閑言碎語,法國決定重塑法非關系,鞏固自身非洲政策的“合法性”——“民主發展”代替“友誼合作”,成為新型法非關系的注腳。
密特朗說:“法國將一如既往資助非洲,但我們會對威權體制有所保留,而對致力走向民主的國家竭誠以待。”
這屬于政治經濟攜手共贏,還是干涉非洲國家內政?法國總統演講引發諸多爭議。紛紛擾擾中,非洲國家大多審時度勢,以獲法國提攜,其中包括喀麥隆、剛果(布)、科特迪瓦和加蓬,這四國的公共債務首先被減免。
盧旺達前總統哈比亞利馬納(Juvenal Habyarimana)
哈比亞利馬納尤其擁抱法國新政策。盧旺達位于非洲法語區和英語區交界,法盧兩國總統私交不錯,天時地利也好,陰差陽錯也罷,盧旺達搖身一變,成為法國對非新戰略的實驗所和“樣板國”。
1990年10月,盧旺達東北部卡基坦巴(Kagitumba)哨崗遇襲,打響內戰第一槍,“盧旺達愛國陣線”同政府軍對峙,后者節節潰敗。法國緊急向盧旺達派兵,包括外籍軍團傘兵和海軍炮兵。名義上保護法國僑民,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增援政府軍,震懾反抗勢力。
法國首次出兵盧旺達,打開了之后多年法國有求必應,且不得不應的“潘多拉魔盒”。
在總統哈比亞利馬納憲政改革的承諾聲中,法國多次出兵盧旺達,同時不忘施展斡旋手段。經過一年協商,法國敦促盧旺達政府和“盧旺達愛國陣線”,于1993年8月簽訂"阿魯沙協議"(Accords d'Arusha),暫時結束內戰。
幾個月后,針對圖西族人的種族滅絕爆發。1994年6月底,法國發動“綠松石行動”(Opération Turquoi),經聯合國授權,進駐盧旺達,以人道主義救助為名,涉嫌軍事介入,并幫助劊子手出逃,后多被人詬病。1994年7月4日,“盧旺達愛國陣線”攻占首都,結束種族滅絕,成立新政府,視法國為種族滅絕的幫兇。
從“救世主”到“過街鼠”,僅一步之遙。這么多年過去,經手盧旺達事件的多名法國高官尚健在,他們似乎有不少委屈,甚至陷入“否定主義”魔咒。“杜克雷爾報告”發布后,前總理愛德華·巴拉迪爾(édouard Balladur)反駁道:“法國何錯之有?要道歉,先請別國帶頭”;前愛麗舍宮秘書長于貝爾·韋德林(Hubert Vedrine)回應說:“法國是唯一一個試圖結束盧旺達內戰的國家。”
相比80萬慘遭涂炭的生靈,維護大國尊嚴這一借口,抑或“好心辦壞事”這一解釋,始終太過輕巧。
對內共和國信仰,對外種族先行
1898年9月18日,英法軍隊在蘇丹小城法紹達(Fashoda)劍拔弩張。兩大殖民國欲在非洲大陸修建鐵路,一統自家殖民區:英方開拓開羅到開普敦線路,法國則看中達喀爾和吉布提線,兩條線恰在法紹達交錯。對峙以法軍讓步,并退出尼羅河流域告終,兩國隨后重新劃分在非勢力范圍。
“法紹達沖突”敗北,成為法國外交史上難以解開的心結。百年后,同樣的夢魘則投射到盧旺達身上。這個東非小國戰略地位被高估,擔負起撫慰法國殖民時期“心理創傷”的使命。盧旺達之于法國,地緣政治象征意義,遠大于具體經濟或資源便利。
法國周刊Politis記者曾感慨說,“都1994年了,法國仍持殖民主義視角,被種族主義(ethnicisme)濾鏡加持,愈演愈烈”。
盧旺達圖西族和胡圖族種族劃分,作為殖民遺產,屬于歷史和社會建構產物。國家獨立后,仍無法擺脫殖民意識形態枷鎖。種族主義和殖民主義兩者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法國學者雷奈·奧特耶克(René Otayek)在《種族主義視角下的非洲》一文中解釋說,殖民國自詡教化者,需在領地建立秩序,而建立秩序便意味著要對社會成員命名、區別并且分級,人為建立各種邊界和屏障,從而加深既有的種族差異認知。
“杜克雷爾報告”在940頁記錄了這樣一個細節。1990年3月20日到29日,法國海軍中校保羅·瓦林(Paul Vallin)在盧旺達、布隆迪和扎伊爾【現剛果(金)】做調研,并于4月6日向總理府屬下的國家安全和國防秘書處(SGDN)提交報告。報告附錄包括“盧旺達種族”介紹,體現出赤裸裸的種族主義視角和解讀。
他寫到:“一般人很難分清胡圖族和圖西族,但胡圖族可能個矮、圓臉且有些胖,而圖西族人個高、額頭大且五官相對精巧。(……)盧旺達胡圖族掌權后,胡圖族和圖西族對立,導致不少慘劇發生。如今圖西族遭遇歧視,無法進入政府和軍隊,擔任要職。”
若法國官方文件采取同樣語調,描述本國不同族裔,恐怕早被打上種族歧視的標簽。
法國信奉普世主義(universalisme),強調共和國理念和公民身份,弱化族裔區別。在國家和民族關系中,國家前于民族,首先定義普通國民。在公共辯論中,“人種”(race)一詞甚至被視為禁忌,少有人提及。
面對“他者”,法國則從不猶豫采取種族主義視角,對盧旺達的認知,便被圖西族和胡圖族種族二元對立主導,因此產生諸多盲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盧旺達社會內部面臨多重矛盾,包括艾滋病流行、人口過于密集、種植農和養殖農沖突、黨派過度武裝以及極端民兵組織盛行。但正如“杜克雷爾報告”所指出的,“法國未從歷史和社會面向,分析盧旺達現狀,難以看清真相全貌,導致無法推行別樣的政策”。
1994年4月10日的盧旺達。圖片來源:Gil Serpereau Flickr賬號
1990年12月上旬,55歲的法國將領讓·瓦萊(Jean Varret)來到盧旺達首都基加利(Kigali),執行首次軍事任務。除了盧旺達總統,他同多名高級國防將領都有接觸,包括盧軍副參謀長朗洛·塞魯普格(Laurent Serubuga)和憲兵副參謀長皮爾-塞萊斯庭·烏格菲爾特(Pierre-Célestin Rwagafilita)。兩人向法國索要機槍和迫擊炮等重型武器,遭到瓦萊拒絕,后烏格菲爾特同瓦萊單獨見面。
“杜克雷爾報告”發布后,瓦萊將軍接受《世界報》采訪,記錄了三十年前的這次對話。
烏格菲爾特說:“我提這要求,是因為憲兵要同軍隊一道,解決圖西族問題。”
瓦萊問:“是去對付‘盧旺達愛國陣線’吧?”
烏格菲爾特說:“不是,我們要將盧旺達領土上的所有圖西族人都干掉。他們人也不多,很快的。”
震驚之余,瓦萊急忙向盧旺達總統和法國軍隊高層反饋,但未收到任何實質回復。
法國督促盧旺達踐行民主和平,但對自上而下、系統性種族仇恨冷漠不語。“杜克雷爾報告”一針見血指出:“法國支持的哈比亞利馬納政權,以種族歧視為統治原則。法國不是沒看清這點,而是將這看成宿命般的存在和既定現實,選擇被動接受和適應。”
密特朗的紅與黑
1994年1月31日,法國總統非洲顧問布魯諾·德拉伊(Bruno Delaye)準備總統發言時,對密特朗滿是溢美之詞,尤其贊美他英明過人,且高瞻遠矚。這位資深外交官對總統說:“自戴高樂以來,您是唯一一位真正掌控非洲世局的國家元首。其他西方大國首領和法國政黨黨魁不以為意,但非洲各國領導人對此深信不疑。”
65天后,盧旺達種族滅絕正式拉開帷幕。
“杜克雷爾報告”在751頁記錄了這一“軼聞”,同時不忘追問:“德拉伊到底是個具有思辨精神的顧問,還是只知道極力書寫總統之所想?”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報告撰寫者也承認,德拉伊肯定對密特朗欣賞不已,甚至有卑躬屈節之嫌。
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第四任總統密特朗。圖片來源:mitterrand.org
密特朗是法蘭西第五共和國首位左派總統,也是至今唯一一個在位14年的總統。他文采斐然,且極富政治謀略,為人高傲疏遠,講究儀式和排場,又被稱為法蘭西共和國“末代君主”。廢除死刑是他的重要政治遺產,但在為政末期,則被一系列個人謊言和政治丑聞籠罩。
盧旺達種族滅絕發生時,密特朗78歲,處于第二屆7年總統任期的尾巴,并走向人生暮年。兩年前,他公開了隱瞞十多年的前列腺癌;半年多后,他和情婦所生私生女瑪扎琳娜·潘若(Mazarine Pingeot)首次曝光。“愛麗舍宮監聽丑聞”也剛被媒體曝光,并不斷發酵——總統府于1983年到1986年曾設立秘密監聽小組,非法錄制150人共計3000多次對話,其中包括多名調查記者。
密特朗處理內政事務,不乏隱秘、“濫權”和不透明傾向,這在外交軍事領域,同樣留下深深的烙印。法國可從外交、駐地領事、軍事國防和情報部門等多重渠道,精準掌握盧旺達國家和社會局勢的一手資料。但信息源多樣,并不意味著掌權者能做出明確判斷。
單一種族主義視角指引下,法國決策者一步走錯,導致步步出錯。密特朗深受他的特別軍事參謀長克里斯丁·凱斯諾(Christian Quesnot)影響,兩人皆認為:占盧旺達人口絕大多數的胡圖族執政,具備天然合法性,并將“盧旺達愛國陣線”視為入侵勢力和假想敵。“杜克雷爾報告”認為,密特朗及核心圈的最大認知錯誤,便在于將盧旺達內部族裔沖突,理解成侵略和反侵略的邊境戰爭。
法國記者讓-克里斯托弗·克勞特(Jean-Christophe Klotz)拍攝的紀錄片——《重返基加利:一起法國丑聞》片,于2021年4月4日在法國電視5臺播出。他認為報告發起人杜克雷爾仍以“種族沖突”指代盧旺達危機,也無法反映現實真相。克勞特傾向從現代政治角度分析,認為:“這是一起政治沖突,對峙雙方分別是威權統治者和反對派,后者以‘盧旺達愛國陣線’為首,圖西族人占大多數。”
8000份外交電報和情報備注背后,法國官方機構運行漏洞百出:“官方機構行事不合規、指揮和溝通體系平行并存、違反法定程序和規則,且對相關負責人實行恐嚇策略”。1994年4月6日盧旺達總統飛機墜機后,法國駐盧旺達大使第二天宣稱,襲擊者來自“盧旺達愛國陣線”,但公眾并不知道,當時法國情報機構對外安全總局(DGSE)已有自己的判斷:哈比亞利馬納及親信“養蠱”,縱容胡圖族極端種族仇恨勢力,最終被“反噬”,墜機屬于胡圖族極端分子蓄謀已久的計劃。
國際外交舞臺上,各國信奉“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這一箴言。但國與國博弈背后,始終離不開人際斡旋和人情親疏。“杜克雷爾報告”行文中,多次指出密特朗和盧旺達哈比亞利馬納兩人私交甚好,“關系強烈、個人且直接”,超越政治和外交范疇。
讓-克里斯朵夫·密特朗(Jean-Christophe Mitterrand)是密特朗長子,染指“法非共榮圈”(Fran?afrique)經濟軍事交易,身陷多起官司,可謂臭名昭著。1990年到1992年,他在父親身邊擔任非洲顧問一職。法國總統兒子在盧旺達是否有私產?同哈比亞利馬納兒子是否關系過于密切?這些都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
無巧不成書,“杜克雷爾報告”發現,1992年7月以前,跟密特朗兒子相關的官方文件現已全部消失,無從查閱。
情感與理智:法盧外交關系新起點?
2021年4月7日,杜克雷爾乘飛機降落基加利。這是盧旺達種族屠殺27周年紀念首日,悼念活動持續百天,同屠殺時長契合。杜克雷爾將厚重的調查報告,親自交到總統卡加梅手中。
2021年4月7日,法國歷史學家杜克雷爾將厚重的調查報告,親自交到盧旺達總統卡加梅手中。圖片來源:卡加梅官方Flickr賬號
卡加梅認為,法國主動了解歷史真相,令人欣慰。但他不改犀利做派,評價說:“法國在盧旺達政治同盟伺機滅絕圖西族人,密特朗及其親信早就知曉,但沒有改變策略。密特朗的選擇基于法國地緣政治考量。在他們眼中,盧旺達人民的生命只不過是地緣政治游戲的棋子。”
盧旺達種族屠殺后,法盧外交關系遭遇滑鐵盧。跟比利時和美國不同,法國至今未向盧旺達致歉。2006年法國一名法官就盧旺達前總統飛機墜機案,建議起訴卡加梅,隨后盧旺達同法國斷交,2009年兩國恢復邦交。2014年種族屠殺20周年祭,卡加梅抨擊法國參與謀殺罪行,引發法國不滿,兩國再度處于斷交邊緣。
迄今為止,薩科齊是唯一一個訪盧的法國總統。2017年,馬克龍就任法國總統,他也是非洲反殖民解放運動后出生的首位法國總統。如何修復法盧關系,逐漸被提上日程。2018年5月23日,卡加梅訪問巴黎,同馬克龍會面;2018年10月12日,盧旺達前外交部長路易絲·穆斯基瓦博(Loui Mushikiwabo)在法國支持下,當選法語國家及地區國際組織秘書長。
2018年5月,法國總統馬克龍在愛麗舍宮接見盧旺達總統卡加梅。圖片來源:卡加梅官方Flickr賬號
卡加梅評價稱,兩國關系正步入新征程。“杜克雷爾報告”發布24天后,盧旺達方面也收到美國律所的定制調查報告,結論同“杜克雷爾報告”不謀而合——法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并未“主動”參與種族滅絕。
盧旺達版調查報告名為:《一場可預見的種族滅絕:法國在盧旺達圖西族種族屠殺中的角色》。
1994年盧旺達大屠殺發生時,法國記者帕特里克·德·圣·埃克蘇佩里(Patrick de Saint-Exupéry)人在盧旺達,偶然成為歷史見證者。他先后出版四部著作,解讀這場種族滅絕,尤其斥責以密特朗為首的法國政客。他在一次采訪中說:“二戰時,納粹政府需建立一套秘密機制,對猶太人實行滅絕;五十年后,盧旺達在世界矚目下,只需肆意煽動民眾,挑撥人心,便成功實現種族滅絕。”
歷史不會重演,但卻驚人相似,后來者會不斷習得,甚至實現“進階”。
責任編輯:朱凡
校對:施鋆
本文發布于:2023-02-28 21:35:00,感謝您對本站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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