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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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像與宗派：吉祥天母樣式研究

李翎

【摘要】吉祥天母(氣q硼。瓢。礙’萄1梵：Mahfsri或Sriclevi)原為印度教之神，后進入佛教，成為藏傳佛教“八仇

兇神”之一，屬于出世間護法神①，是諸神中與大黑天并列的重要女性護法神。由于與達賴喇嘛的密切

關系，清代有大量吉祥天母的造像實物存留，主要為一面二臂像式，而永樂款的明代造像主要為一面

四臂式。文章考察了現今存留的主要吉祥天母像，并對其造像樣式及相關宗派作了全面的梳理。

【關鍵詞】吉祥天母；樣式；宗派

【中圖分類號】B946．6+J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57(x)(2010)02—0067—10

一、導言吉祥天母一般有善相和怒相兩種身形，但通常在藏傳佛教寺院中供奉的是忿怒形，屬于

妙音天女

(氣8E鞠‘毒氣‘嗣)的一個身形。印度教認為吉祥天母是梵天的女兒，而據佛教傳統，她是世自在(或稱觀

音，q觸專氣’氣日E‘郭)的聲音②。吉祥天母的造像特點是紅發豎立，飾有五骷髏，頭頂有半月和孔雀毛。

右耳有小獅子為飾，左耳掛小蛇，腰上掛賬簿，為記載人們所作壞事的檔案。左手拿骷髏棒，用以對付惡

鬼阿修

羅，右手端盛滿鮮血的骷髏碗。身上披人皮(據說是她親生兒子的，象征其大義滅親)。騎黃騾，在鞍子

前端下方有紅白兩個骰子，紅的主殺，白的主教化。鞍后有一個荷包，里面盛著疫病毒菌，也就是說她是

主生死、病瘟、善惡的神。在佛教諸神的背景知識中，古老的傳說暗示吉祥天母可能是從古印度南部發

源的，③然后與其眾眷屬呼嘯著一同穿行于血海之上，行使著她的宗教使命。

吉祥天母曾是西藏諸多宗教流派信奉的護法神。在寧瑪派的羌姆中，有“三個主要護法神，稱為‘瑪

曜三圣’，或‘瑪曜三杵’，就是天母(吉祥天母)、大曜羅喉羅神和騎獅護法神”④。在薩迦派最崇拜的喜

金剛禮拜儀式中，有三位最重要的伴神，習稱“薩迦三護法”，其中第一位就是吉祥天母。在薩迦，有兩個

主要頗章，每個頗章每年至少要舉行一次羌姆演出，其中彭措頗章演出的羌姆以主要人物吉祥天母為

①護法神分為世間護法神和出世間護法神，出世間護法神，藏語稱“契登拉達巴松瑪”(R食1章氣。目嗣‘嚇媳。qa。舄≮‘萄)，又稱“內護法”或

“密護法”。屬于出離六道輪回而獲得圣者位的神靈．慘行者可以將其作為導師和靈魂的佑護者。世間護法神，藏語稱“契登巴松瑪”(A冀曩I‘

斡‘‘Ia‘鏟’司)，又稱“外護法”，他們屬于受業力制約的神靈，仍與眾生同住此世間．但不可以認其為皈依處或導師。

⑦參見Tucei．Tibe．tan

paintedscrolls，V01．2，p590．

③據傳，吉祥天母曾化身南方錫蘭國一個夜叉王的妻子，她發誓說服丈夫皈依佛教．如果不成即讓他斷絕子嗣。結果她無法實現

誓言，于是殺子剝皮。國王大怒，持箭追趕騎騾逃走的妻子，一箭射中騾臀，吉祥天諏將箭拔下，祈禱說：“愿此傷口化成一只眼，遍察天

下”。參見故宮博物院編：<圖像與風格>【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2年，第419頁。

④向紅笳譯：<喜馬拉雅的人與神)【C1，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第79頁。

萬方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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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學

2010年第2期(總第9l期)

名，一般稱為“天母二十九朵瑪”①。在噶舉派舉行的金剛舞中，直貢噶舉派的主要護法神是貢布和阿吉

曲珍，而阿吉曲珍被普遍認為是吉祥天母的一個化身。在格魯派中，吉祥天母受到達賴喇嘛的特別崇

信，她是達賴喇嘛和班禪的保護神，受到二世達賴喇嘛根敦嘉措(氣毫‘且熟’吾‘5I譽)和五世達賴喇嘛阿旺羅桑

嘉措(E1‘叩E霄目茸只’吾’目即的大力推崇。在拉薩東南300里有個湖，每一世達賴喇嘛在其一生都要禮湖

一次，傳說在湖里會出現影子，預兆他的一生事跡及圓寂時的情況。達賴喇嘛一生也要拜神像一次(旁

人去不得)，傳說他將與神像談話，神也會做出重要的啟示②。五世達賴喇嘛的時候，將羌姆引進格魯

派的宗教儀式中在五位女神(長壽五姐妹)的陪伴下，吉祥天母手持一根金剛橛和顱器進場。

主角吉祥天母在其侍從中最重要的成員威儀女神和摩羯大魚面神兩個女神陪同下登場③。格魯派不僅

將之在藏區廣泛傳播，還遠播到了蒙古地區。清代的蒙古地區也曾推崇對吉祥天母的信仰，如今在內蒙

古庫

倫旗還有吉祥天母寺，并且此神一直被奉為該旗的本尊神④。另外，圖齊曾經提到西藏西部有吉祥天母

像的存留，甚至有一個吉祥天母廟的存在⑤，至少說明這尊喧囂的女神來過西藏西部⑥。

二、研究史的回顧關于吉祥天母身形樣式的研究，早期學者就有所關注。20世紀40年代，意大

利東方學者圖齊在

<西藏畫卷>中談到了吉祥天母自印度傳入西藏，最后通過格魯派得到發揚光大的大致傳承過程，并

討論了該神的身形變化⑦。圖齊的研究表明，首先將吉祥天母禮拜儀軌傳入西藏的是班智達烏尖香哇

協饒(迥‘骶‘1羽E．目．習q‘弋日)，他將之傳給杰哦香迥那桑波(欹’翟目1翻。q壬E‘R導E’1氣羽。日葛E‘珂)，此人又將之傳給

奴嘉哇

也協(1黽目門’吾棚-日．菌‘習q)，從那時起，女神就成為奴派(1黽日羽)的護法神，為橛金剛(導氣‘日)的眷屬。后來香巴噶

舉派的另一位高僧普拉迦那上師將其當做“守護神”(釅。目)，歸屬于怒相本尊(鑭。氣1)中。后來，在薩迦派

中，她被當做“紅閻魔敵”(1習氣‘甲五)。由薩迦派傳到格魯派，到第一世達賴喇嘛根敦珠(氣司’R5氣。習日)的時

候，吉祥天母的地位被確定下來。

通過圖齊的研究，我們知道，在薩迦派之前，雖然有吉祥天母的傳承，但似乎并沒有廣泛地流行，天

母如狂風般奔馳的騾子一直馳騁到格魯派的興起，其喧囂才響徹整個青藏高原。一世達賴喇嘛根敦珠

將吉祥天母作為山居甘丹派⑧護法神系統中的主神，吉祥天母禮拜儀軌才最終在格魯派中確定下來。

到二世達賴喇嘛根敦嘉措時，吉祥天母成為歷輩達賴喇嘛的守護神，也是西藏地方政權的保護神，這個

地位確定下來以后，其形象也變得越來越突出。

在書中，圖齊給出了吉祥天母的7種曼陀羅

相：l、四業力神(q朽‘棚嗣‘日耷。萄)

①向紅笳譯：<喜馬拉雅的人與神>，第93頁。

⑦李安宅：<李安宅藏學文論選>【C】，中國藏學出版社，1992年，第129頁。李說“達賴一生禮湖一次”，但察倉·尕藏才旦說“每年

禮湖一次”，見察倉·尕藏才旦：<中國藏傳佛教>【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240、324--337頁。

③向紅笳譯：<喜馬拉雅的人與神>，第108、112頁。

④關于庫倫旗吉祥天母信仰的情況，參見嘉木楊·凱朝：<中國蒙古族地區佛教概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年，第281—306

頁。

⑤有關吉祥天母像的內容見圖齊：lndo．Tibetica卷3(2)第六章“洛唐寺概述”：“門上有壁畫，其圖像在古格寺廟并不少見：騎

著白羊的卡迦，即苯教的護法神，按照傳統，他也被布頓、仁欽桑波收到佛教中。接著是吉祥天母和大金剛。”吉祥天母廟的內容見卷3

(1)第六章“上庫那瓦”的羌寺。書中記道：“村子中心的一座小廟，從外部就可以看出它是一個了不起的建筑。它斜靠在一塊大石頭上，

整個涂著紅色，廟的名字已沒人知道了，人們只知道它是一個‘拉康’。但村中年長些的人稱它‘拉毛拉康’，即‘女神吉祥天母廟’。墻壁

全是壁畫，但大部分由于時間關系而發黑，圖像已難辨識。”

⑥二世達賴喇嘛根敦嘉措時期，格魯派的勢力正向康、青海、阿里等地發展．由于其徒眾的努力，格魯派遂遍于阿里之境。因此，作

為格魯派保護神的吉祥天母在阿里及西部其他地區一定留有遺存。參看牙含章：(達賴喇嘛傳)【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8

頁。

⑦Tucci。Tibetan

paintedscrolls，V01．2，pp590----594．

④山居甘丹派(冀。茸’氣1q’骶)：藏傳佛教格魯派祖寺甘丹寺，建于拉薩東郊的卓日沃切山上，故有此名。萬方數據

圖像與宗派：吉祥天母樣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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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曼陀羅中心，女神的后面，希沃拉姆(雒’q茂’I；}‘萄)右手持鏡，騎在騾上。右邊，騎著黃騾子

的嘉巴嘉拉姆是黃色身形，一面二臂，右手持食物瓶，左手持珠寶。左邊，騎著紅騾子的

是紅色身形的旺嘉拉姆，右手持鉤，左手持索。前面，查包拉姆(S目1。蒔茂’礙。毒)騎黑騾

子，一面二臂，左手持拘鬼牌，右手持有套索的棒子。2、四考勞瑪母(且蘆夏‘摹I酋目氣)拉瑪提

(Remati)，一面二臂，在尸體上，右手持劍，左手持鮮人頭。索杜瑪(酮。日骶‘目)，黑色身

形，騎黑馬，右手持人心，左手持鉤。脫派瑪查瑪(聾1‘且瓢’司’S1。嗣)，紅色，踩著太陽和月

亮，雙手握一個裝滿閃電和冰雹的袋子。那頓瑪(氣氣’啼式’嗣)，黑色身形，蝎子頭，右手張開，

左手握裝滿疾病的袋子，騎著駱駝。四位女神的乳房都是下垂狀，以蛇為項飾。

3、四傲神(末1q～r．4目寫)大遍入(p目’q副+朝‘巧)，十面，右三面白色，左三面紅色，中間三面與身體同為

黑色，上一面為烏鴉頭。

前兩只手執弓和箭，另兩只手執上面有摩羯像的旗幟和索。

贊袞(q薔氣蔫氣)，紅色，穿胸甲和頭盔，右手握矛，左手持索，騎紅馬上，屬于贊神。吐袞(日氣氣

‘5I稍)，黑色，獅首，右手持有戰旗的矛，左手對著她的敵人投擲犧牲的碎片。嘉波利慶哈拉(晷田哥

商。§氣‘弓。弋)，粉色，右手持金剛，左手持頭骨碗。秋仁頓兼(毛。熟。瞇E。5氣)，深藍色，右手持索，

左手持韁繩梢①。4、奪命奴仆四姐妹(寫氣’1嘲’嗣毒氣’日奄)魔女拉瑪提(Remati)，深藍色，右手持

劍，左手持盛血的頭骨碗，騎著前額有白色印跡的驢。病主母(曩氣。孕。目氣11‘萄)，深藍色，右手

持骰子，左手持絲帶，騎騾子。杰婷瑪(蘿甜奢氣。胡)，黑色，右手抓一人心，左手施期克!l印，騎牡鹿。赤門

薩萊瑪(自。骶肖商‘朝)，白色，雙手持摩羯皮，騎黑鳥。

5、四季女神春季女神，深藍色，右手持剃刀，左手持對骨

碗，騎騾。；夏季女神，深紅色，右手持鉤，左手持頭骨

碗，騎牡鹿。秋季女神，黃色，右手持兵器索爾(葺五)，左

手持頭骨碗。冬季女神，深藍色，右手持棍和頭骨碗，騎

駱駝。6、長壽五姐妹

7、十二丹瑪女神②圖齊在描述了以上7種曼陀羅之后說，它們只是這位女神諸多曼陀羅中的一部

分還有如白瑪噶

波所著氣q陽’甬’習q’孕’礙首骶‘蒔硼。嗣a’1qE‘目驢’且臥4棚q‘孕’R稚。且兩(全集，，函)，其中描述了中心女神吐索瑪(黽氣‘融’目)，

她有四臂，分別持劍、頭骨碗、箭、三叉戟，騎野騾等。在另一部著作(印度一西藏>卷3中，圖齊進一

步討論了吉祥天母與印度文化的關系。③。

沃杰科維茨在《西藏的神靈與鬼怪>中有一章專論吉祥天母。不同于圖齊的是，他在著作中沒有

討論到吉祥天母的傳承及與印度傳統文化的關系，而是通過文獻，討論了吉祥天母的10種化身④：

1、欲界自在天女(q專氣’陽日’叩<‘釘+嗣)也稱為魔主。一身黑色，倚靠在骷髏之上。女神一面四臂，一

右手上舉持大斧，另一右手彎曲持巨大的紅色頭骨碗；一左手揮舞兵器，另一左手揮三叉戟。口中含人

①這部分圖齊說是“四傲神”，但在敘述時，描述了五尊神像的身形。

⑦Tucci，Tibetan

paintedscrolls，V01．2，pp592—593．

③Tucci，lndo．tibetica，V01．3(2)“扎布讓地區寺”第19節“印度和西藏的拉瑪提Remati”。

④以下材料來源于沃杰科維茨著，謝繼勝譯：<西藏的神靈和鬼怪>【M】，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扣42頁。

萬方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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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學2010年第2期(總第91期)

尸。伴神是瑪姆、空行母和毗沙嘎。

2、班丹瑪索杰姆(氣q棚。鼉ai’甲吖看天‘霉棚。萄)這個身形來自于她的法器：索爾，一種鐮刀一樣的法器。

身深藍色，一面二臂騎騾子。右手揮檀木杖，左手于胸前持頭骨碗。頭上戴孔雀羽毛冠，伴神有無數的

魔、黑色鳥、黑狗和黑綿羊。她的伴神還有四業力神、四嘎念瑪姆、業四傲神、恐怖面二神、奪命奴仆四

姐妹、四季女神、長壽五姐妹、十二丹瑪女神等。

3、修命神女鐵橛自生女王黑色，一面四臂，右二手分別持魔鏡和蛇繩索，左二手分別持三叉戟和

鐵橛。伴神有益西瑪姆(智慧天女)、業力天女和世界天女，另外還有母龍、夜叉、羅剎女和鳩盤荼。

4、護螺神女身白色，一面二臂，微怒相，右手持水晶劍，左手持吐寶鼠。

5、魔女除了沒有坐騎之外，其他與上面材料相同。

6、四手龍女(園‘萄)黑色，騎羅剎之驢，驢額頭上有一塊紅斑，一面四臂，二右手持劍和骷髏念珠，二

左手持頭骨碗和三叉戟。伴神是紅色的摩羯首女神，持斧和蛇繩套的八大黑龍，億萬只小龍。

7、夜叉黑色，一面二臂，右手持劍，左手捧吐寶鼠，由16名黑夜叉女伴出。其中八位夜叉女持杖

和頭骨碗，八位揮劍和捧吐寶鼠。

8、金剛展翅女黑褐色，一面二臂，一對燃燒的翅膀，手持劍和頭骨碗，肘彎處臥有一只吐寶鼠。女

神的其他標識是裝滿瘟病的口袋，一副骰子和孔雀羽毛做成的華蓋。

9、女神獨髻母(礙。罰‘軸’18玎r嗣)身黑褐色，發辮披向左側，一面二臂，右手持三叉戟，左手捏人心和

繩索，周圍有熊熊火焰縈繞，許多母狼是她的使者。

10、女神南喀闊巾(肆酋氣棚。胡『qq覃舟‘弓氣)身天藍色或淡藍色，一面二臂，怒相，右手持戰斧，左手捧盛血

的頭骨碗，左腳抬起踩在人尸上。

還要提到的另一種身形是“護法女神大金剛女”，據說她是大譯師仁欽桑布(≈宙氣‘q毒式’《)的個人保護

神。此神一面二臂，身如雨云，微怒，右手揮舞金剛橛，左手于胸前持盛滿甘露的容器，騎獅子①。

中國學者李安宅先生通過田野調查，最早描述了吉祥天母身形的象征意義及其在法事活動中所扮

演的重要角色。

通過對前人成果的總結，我們可知：一，吉祥天母在上至古老的寧瑪派，下至新興的格魯派的宗教活

動中都是重要的神靈，甚至在公元1ltU：紀，她已經成為大譯師仁欽桑布的個人護法神②，但吉祥天母信

仰的真正流行應該在格魯派興起之后。二，文獻記載的吉祥天母有諸多的身形和曼陀羅，其組合樣式極

為豐富。前人遺留的問題是：事實上流行的吉祥天母樣式，是諸多吉祥天母身形及曼陀羅中的哪一種，

比如明代主要流行的造像是哪種身形，清代主要流行的造像是哪種身形，它之所以流行的可能原因是什

么，它們正確的圖像學名稱是什么等等。

三、現存吉祥天母造像吉祥天母信仰在西藏出現很早，傳說第一幅唐卡就是吐蕃贊普松贊干布親

自繪制的吉祥天母像。

古老的傳說加上上述前人的研究成果，都顯示了藏區吉祥天母信仰的古老與悠久，如果接受這個說法，

我們似乎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在佛教傳播的早期就有大量的吉祥天母像的存在。事實上，從現存實

物看，吉祥天母造像流行的時間和地區可能并沒有那么久遠和廣闊，我們幾乎看不到更早的吉祥天母像

的實例，不用說前弘期，甚至在后弘期早期的造像中，也幾乎沒有吉祥天母飛奔的蹤影。

目前筆者收集到最早的一件關于吉祥天母造像的實物，據說是13世紀的，即元代的造像。而大部

分的造像實物集中在明清兩代，其中又以清代居多，流行的時間是格魯派廣泛傳播的時期。正如圖

齊所說，由于格魯派的信奉，吉祥天母的地位變得越來越突出。

①相似的材料在其他著作中亦有體現，見久美卻吉多杰：<藏傳佛教神明大全)[M】，西寧：青海民族出版社，2006年．第643—651

⑦當然，如前文所示．仁欽桑布的護法神吉祥天母的身形與我們今天所見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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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像與宗派：吉祥天母樣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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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存主要的吉祥天母造像一覽表

序號基本樣式時代材質出處備注

1一面二臂，左手待吐寶鼠13世紀石雕Buddhist

sculptures

inTibet，V012，21

2C

2一面二臂13世紀石雕Buddhist

sculptures

inTibet，V012，209A

3一面二臂，左腋下挾吐寶鼠“世紀唐卡sacredvisions。圖版31

art

of

Tibet：lectedarticles

fromorienta—

4一面四臂15世紀唐卡

tions1981—1997．p135

5一面二臂

15世紀木雕Buddhist

sculptures

in

Tibet，Vol，212A-一B

6一面四臂明永樂銅鎏金西藏博物館藏紀年

7～面四臂明永樂銅鎏金國博征集品紀年

8一面四臂明

抄經北京故宮藏

9

一面二臂

清唐卡北京故宮梵華樓藏

10一面二臂清乾隆五十一年唐卡北京故宮藏紀年

11一面二臂清乾隆銅像北京故宮藏

12一面二臂

清銅北京故宮藏

13一面二臂清銅鎏金承德外八廟藏

14一面二臂清銅承德9t,A廟藏

15一面二臂

清乾隆四十五年銅承德外八廟藏紀年

16

一面二臂清

壁畫布達拉宮十三世達賴靈塔殿藏①

17一面四臂唐卡Tibetan

painted

scrolls，mY

18一面二臂

唐卡Tibetan

painted

scrolls，圖202

19一面二臂唐卡Tibetan

painted

scrolls。圖203

20一面二臂唐卡Tibetan

painted

scrolls，[羽204

21一面四臂

清代壁畫德格印經院藏②

22一面四臂

清代塑像德格印經院藏③

下面是對幾件代表性實物進行的圖像描述。

1、吉祥天母塑像約13世紀，高18厘米，石質涂金，衛藏藏品。可能是尼泊爾工匠在西藏的作

品。女神一面二臂，面有三眼，呈大怒相。右手上舉持劍，左手握吐寶鼠，騎騾子行走在血海之中，前

面有摩羯首空行母牽引韁繩④(圖一)。

2、吉祥天母唐卡14世紀，畫幅為73．7厘米×58．4厘米，棉布彩繪，個人收藏。女神一面二臂，膚

色深藍。面有三眼，呈怒相。右手上舉持劍，左手胸前托嘎巴拉碗，同時腋下夾吐寶鼠。身披人皮，披

掛人頭蔓。騾前有白色的摩羯首空行母，向騾子高舉嘎巴拉碗。唐卡四周是各種小神像⑤(圖二，見封

二)。

3、吉祥天母唐卡15世紀初期，刺繡，畫幅為81．2厘米×46．3厘米，現存威吉尼亞美術館

91．505

(Virginiamuumoffinearts)。女神～面四臂，膚色深藍，二右手執劍，置胸前；二左手執嘎

巴拉碗、蛇索。騾前摩羯首空行母牽韁繩。值得注意的是畫面左右上角分別繡了兩個小像，左邊是一

位戴黑帽

①西藏自治區建筑勘察設計院、中國建筑技術設計院歷史所：<布達拉宮>【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99年，第445頁。

⑦楊嘉銘：<德格印經院>【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第111頁。書中稱此神為“欲界自在天女”(B弋‘i+嚴嗣q‘日氣吖萄)。

③楊嘉銘：<德格印經院)，第11l頁。書中稱此神為“欲界自在天女”(嘎取p霹一-目氣1酋)。

④參見ulrichhroeder，BuddhistJc“fpf“，gJinTibet，V01．2．圖版212c．

⑤參見sacredvisions，圖版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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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學

2010年第2期(總第91M)

的僧人，右邊是一尊空行母①(圖三，見封二)。

4、吉祥天母像明永樂款，銅鎏金。通高2l厘米，現存西藏博物館。一面四臂，有摩羯首空行母引

韁繩(圖四，見封二)。

5、吉祥天母像2009年中國國家博物館接受的捐贈品。樣式與上同(圖五，見封二)。

6、吉祥天母像清乾隆年造，銅，部分泥金，存北京故宮博物院，一面二臂(圖六，見封二)。

7、吉祥天母唐卡清代作品，存布達拉宮。一面二臂，前后有摩羯首、獅首空行母引韁繩和跟隨(圖

七，見封二)。

8、吉祥天母像清代作品，高18厘米，銅鎏金，一面二臂。在騾的前后有兩尊獸首空行母伴出，這種

情況在雕塑中很少出現(圖八)。9、圖齊在<西藏畫卷>中公布的4件唐卡收集品(圖九一十二，圖九見封

三)。曼陀羅形式的吉祥天母像除少量實物存留之外，主要是文獻中的插圖。下面介紹幾種主要

的曼陀

羅形式。

l、北京故宮梵華樓中的吉祥天母像，與眷屬構成吉祥天母曼陀羅。組合如下：

柔善天母吉祥天母(一面二臂)增盛天母雄威天

母權德天母

值春天母

值夏天母

值秋天母值冬天母

2、蒙文<甘珠爾>佛像大全<秘密經>第3卷中表現的吉祥天母曼陀羅：

I夏季春季吉祥天母秋季冬季

lI女神女神(一面二臂)女神女神

J

3、蒙文<甘珠爾>佛像大全<秘密經>第5卷(圖十三，見封三)②：

虛空衣者Biishirinma怫母(一面四臂，持三根孔J自然母(一面四臂，持鏡、l自在天母

(一面二臂，騎黃騾)『(一面四臂，舞立)}雀翎等)蛇等，騎黃騾)

(一面二臂，騎黃騾)

4、乾隆滿文大藏經中的插圖：(1)<金剛

香菩薩經)(圖十四，見封三)：

I夏季春季吉祥天母秋季冬季J

l女神女神(一面二臂)女神女神l

(2)<大集經>第1卷(圖十五，見封三)：

l持世菩薩l六臂大黑天l吉祥天母(一面二臂)l布祿金

剛I(3)<華嚴經>第1—8卷：

I布祿金剛I六臂大黑天l忿怒金剛手I吉祥天母(--iYi--臂)l持世

菩薩I通過以上文獻及實物材料，可以將吉祥天母的樣式歸納為5類，其圖像元素如

下：1．一面二臂，持吐寶鼠，有摩羯首神引韁繩。

2．一面四臂，有摩羯首神引韁繩。

3．一面二臂，有摩羯首神引韁繩。

4．一面二臂，無摩羯首神。

①參見art

o，Tibet：lectedarticlesf,omorientationsl981—1997，p135．

⑦與<蒙文(甘璩爾)佛像大全>相似而有小異的材料還有：LokcshChandra，Buddhiaticonography(NewDelhi，1999．ppll3—

114、ll卜117)中關于蒙文(甘珠爾>的兩部吉祥天母像組合，主神身形分別為“拉瑪提”(Remati)和吉祥天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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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像與宗派：吉祥天母樣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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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曼陀羅樣式。

以上吉祥天母的5種樣式，時代上分布及樣式特點如下(由于圖齊的3件唐卡沒有斷代，在下面的

統計中不算在內，經典插圖亦不計在內)：

時代13世紀(元)14世紀(元一明)明代

清代

件數2件

1件5件12件

面、手臂數一面二臂～面二臂

4件～面四臂，1件二臂2件為一面四臂，余為一面二臂式

前有摩羯首神1件1件3件2

件

曼陀羅樣式北京故宮梵華樓

備注1件左手持吐寶鼠左腋下夾吐寶鼠

四、吉祥天母造像的圖像學名稱圖齊在<西藏畫卷)中，根據他得到的藏文文獻，給出了吉祥天母

的7種曼陀羅，但文獻中似乎沒有

提到主神有一面四臂像者。對于他的收集品中的一面四臂像唐卡(原書圖版Y，本文圖九)，他說屬于吉

祥天母的“欲界自在天女”(qj{zi。陽嗣‘叩氣。錒。嗣)身形①。而如前文所述，奧地利學者沃杰科維茨則列舉了10

種身形樣式。

結合材料，筆者試將實物與文獻作一個比對，以期找出它們的圖像學名稱。前文描述的第一件實

物，由于石刻造像沒有清晰的色彩幫助我們辨識圖像，身形可能與沃杰科維茨

描述的“護螺神女”相合。通過材料我們知道，“護螺神女”的記載為：白色身相，一面二臂，右手舉晶體火

刀，左手托吐寶鼠。因此13世紀的這件吉祥天母造像，圖像學名稱可能是“護螺神女”。

第二件實物是腋下夾持吐寶鼠，與沃杰科維茨描述的“金剛展翅女”基本相合：胯下騎神騾，膚色黑

褐，一面二臂，右手執劍，左手執頭骨碗，肘彎處臥有一只吐寶鼠。不同的是唐卡中沒有表現女神如刀般

的雙翅。因此第二件實物的圖像學名稱可能是“金剛展翅女”，并且可能屬于這種身形的變體。

第三、四、五件實物是明代的造像，皆表現為一面四臂式，不同的是刺繡唐卡中的天母口中不含人

尸，因此在圖像志上可能屬于不同的曼陀羅系統。這兩件具永樂款的造像，除了在樣式上的一面四臂

外，突出的一個圖像元素就是口含人尸。這一點只在“欲界自在天女”中有相同的記載：吉祥天母膚色

黑，一面四臂兩足，右二手分執劍、嘎巴拉碗，左二手執索、三叉戟。口含干尸，獠牙齜咧，頭發紅黃卷曲，

發辮左披，佩以蛇與頂骨蔓，右耳飾蛇鈴，左耳飾獅鈴。騎白額騾背上，在尸林中央咆哮怒吼。被無數空

行天母圍繞。這種身形的吉祥天母據說是由瑪爾巴譯師從納若巴聽受后傳入藏區的。造像與文獻記載

除了一面四臂和口含人尸外，手中持物皆相吻合，因此永樂款的這種金銅造像吉祥天母，其圖像學名稱

應該是“欲界自在天女”(q專氣‘陽瑚‘即E’暑1’嗣)。

第六、七、八件實物，為一面二臂式，與文字材料對比，可能是“班丹瑪索杰姆”(氣q腳。穹氣’氣司1藹氣‘驢‘萄)。

這種身形的造像，有各種組合，如與四季女神、與摩羯首女神和獅面首女神、與四業力女神、與四傲神的

組合等，因此，清代大量的一面二臂單尊或組合的曼陀羅像應是此種身形的吉祥天母。本文中的圖八是

典型的班丹瑪索杰姆與恐怖面二神(摩羯面和獅面)的組合。

最后是圖齊的4件唐卡，圖版Y，正如圖齊引用自瑪噶波(q氣w氣1氣肖)的文獻所記此身形是“欲界

自在天女”。而其他3幅，筆者以為可能是“班丹瑪索杰姆”。

據清代章嘉活佛整理的文獻<諸佛菩薩圣像贊>記載，一面四臂相的吉祥天母統稱“能烘諸敵天母

護法”(穹酋專E‘雨閏‘司)，而二臀像統稱“二臂天母護法”(氣q棚。號氣‘礙首囂1‘1多門。司)。由于時代相近，“二臂天母護

法”之稱可能對于清代流行的吉祥天母像更加貼切，只是從圖像學上來講，缺乏教理意義。

作為密教尊神，吉祥天母卻沒有雙身(目日‘明)形。據材料顯示，吉祥天母為大黑天之妃，但大黑天通

①Tucci，Tibetan

paintedscrolls，p593．圖齊的說法與本文的觀點及四川德格四臂像的說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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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學

2010年第2期(總第91期)

圖十八

圖一

圖八

圖十圖十一

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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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像與宗派：吉祥天母樣式研究·75·

常表現在其左方，二神不作交合狀。

五、宗派與樣式

．通過以上列表及討論，可見一個特點就是早期(13—14世紀)的吉祥天母，多為持吐寶鼠的形象；明

代的吉祥天母，主要呈現為一面四臂式；而清代主要流行的則是一面二臂式。早期造像出現的理由，我

們尚不清楚，但明清的造像因緣大致可以了解。明代金銅造像可能多是中

央政府造作后賜贈給蒙藏佛教領袖的。明史載永樂六年(1408)大寶法王辭歸時，帝賜其“金幣佛像”．；永

樂十四年(1416)，大慈法王辭歸，帝“賜佛經佛像法仗僧衣綺帛金銀器”等①。佛像不只是賜贈的，也是

互送的，有賜有貢，如<明史>載：永樂帝時，大乘法王“遣人貢舍利佛像”②。在這種賜與貢的佛像中，可

能會出現3種造像樣式，～種是宮廷中漢人工匠所造的漢式藏傳佛像，典型的即我們通常看到的永樂款

的樣式；另一種是宮廷中外國工匠或是番人工匠所作佛像，即受到漢地影響的一種外域樣式；第三種則

是在藏區由藏人或尼泊爾等外來工匠所造的純外來樣式的佛像。清代作品，看起來多是地方宗教領袖

或宮廷造辦處造像后進貢給皇上的，如乾隆五十一年(1786)布本唐卡，就是中正殿畫佛達喇嘛扎克糾多

爾濟恭進黑唐吉祥天母唐卡，史料還記載有畫佛喇嘛錯爾體穆錯也畫過一幅吉祥天母像③，承德外八廟

存乾隆四十五年(1780)造像也是這種情況④。清代造像樣式多采用一面二臂式(圖十六、十七，見封

三)。

明初，薩迦派已走向沒落，噶舉派正處于強勢，第司政權統治著西藏，而新興的格魯派則處于崛起之

初，地位還不穩定，社會影響尚不成熟，信徒很少。15世紀初期，即1409年傳大召前后，格魯派師徒們

的活動經費主要來自噶舉派，準確地說是來自大闡化王扎巴堅贊(習1目可驢‘嗣窩)的資助。闡化王的勢

力實際控制著衛藏的大部分地區，格魯派正是在他的扶植下，才最終達到全藏各派總領袖的地位。因

此，雖然吉祥天母在格魯派崇拜的神系當中占據著重要地位，與達賴喇嘛有著密切的個人關系，但

在明代初期，來自內地的吉祥天母像可能是賜給噶舉派領袖的禮物，其中永樂款的吉祥天母可能也

是賜給噶舉派，而不是賜給格魯派的。當時，格魯派及其領袖人物還沒有得到中央政府足夠的重視，

即使明代實行“多封眾建”的治藏政策，新興的格魯派終究無法與當時噶舉派和薩迦派的勢力相比，不

可能經常得到中央朝廷賜贈的禮物⑤。前文提到的第三件實物，即現存威吉尼亞美術館的刺繡唐卡(藏

品號為91．505，

參見本文圖三)可能正說明了這一點。這是一件推測為15世紀初期的作品，也可能是永樂時期的，吉祥

天母保持著與永樂款金銅造像一致的四臂樣式(只是持物略有不同)，在唐卡的左上角，有一位頭戴黑帽

的僧人，由于唐卡沒有文字內容，我們只能通過唐卡的制造時間“明初”，推測這位高僧可能是著名的黑

帽系第五世噶瑪巴得銀協巴(專’日輔‘41刁1q。目)。據史料記載，明永樂五年(1407)，帝賜其名如來，藏語稱

得

銀協巴，并封“萬行具足十方最勝圓覺妙智慧善普應佑國演教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領天下釋

教”，簡稱“大寶法王”，考慮到明代噶舉派的絕對勢力，這一幅唐卡可能是明政府賜贈給噶瑪噶舉黑帽系

領袖的禮物。按前文描述的吉祥天母身形，其中只有“修命神女鐵橛自生女王”手中持物中有蛇，特征是

黑色身相，一面四臂，穿黑絲衣。這種身形的吉祥天母據說是蓮花生授予空行智海而傳入西藏。但除了

身色和持蛇之外，其他持物不能一一吻合，因此也有可能是明代流行的四臂樣式“欲界自在天女”的某種

變體。派系的不同，似乎可以作為理解明代出現較多～面四臂吉祥天母像，而清代則幾乎清一色的一面

①<明史)331卷。

⑦<明史)331卷。

⑦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造辦處活計檔)膠片148，案卷號3652。參見羅文華：<龍袍與袈裟>【M】，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第

505頁。

④乾隆四十五年是乾隆的70歲整壽，宮中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蒙藏的大活佛都有貢品進獻。

⑤這種推測不是絕對的。據史料記載，永樂十二年(1414)，成祖曾差4人入藏迎請宗喀巴大師赴京傳法，但大師未去，委派了其

弟子釋迦也失為代表進京，成祖封其為“西天佛子大國師”。釋迦也失在色拉寺建成后又赴京，明宣宗封其為“大慈法王”。因此可以推

測。釋迦也失兩次進京，離去時一定會得到成袒與宜宗的賜贈禮物，其中有否佛像，也不得而知。參見牙含章：<達賴喇嘛傳)，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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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藏學2010年第2期(總第91期)

二臂像的假定理由之一。

結語

通過對于吉祥天母造像身形的梳理，可知吉祥天母是晚期藏傳佛教信仰中十分重要的神靈之一。

其身形樣式的變化，顯示了不同流派與不同時期對于此女神崇拜的微妙變化。

每種造像在樣式上的變化，都具有一定的目的性，這是佛像在佛教中體現的所謂表法功能，吉祥天

母像的樣式變化也是如此。元明清三代出現的不同樣式之吉祥天母，對應的當是不同的成就功法。本

文收集的13、14世紀的兩件持吐寶鼠的吉祥天母，其寓意由于吐寶鼠的出現，顯然顯示了人們對其保

護財物的關注①。永樂款吉祥天母像呈現的關鍵詞則是：一面四臂，口中含尸，有摩羯首空行母馭騾，

對應的身形名稱可能是“欲界自在天女”(但造像者又將屬于“四龍天女”的摩羯首伴神放在這里)，這與

四川德格地區清代的吉祥天母樣式相一致，在德格這一身形的吉祥天母正被稱之為“欲界自在天

女”⑦，這種身形反映了人們對于密教形象系統中多臂神像的敬畏。清代大量的一面二臂之“班丹瑪

索杰姆”(或者如章嘉活佛所稱“二臂天母護法”)像，說明了格魯派對于此女神崇拜在樣式上的變化。

另外，通過藏傳佛教派系的分析和對于本文圖三的釋讀，說明一面四臂之吉祥天母像，流行于明代，至

少其中有一部分是明中央王朝賜給噶瑪噶舉黑帽系的，推測這種身形可能為噶舉派所崇奉。而清代大

量流行的一面二臂像，可能正是格魯派，尤其是達賴喇嘛所崇信的身形(圖十八)。

最后要補充說明的是，圖齊沒有斷代的4幅唐卡，其中的一面四臂相者，從繪畫風格及身形上判斷，

似乎可以說是一幅明代之作，身形樣式如圖齊所說為“欲界自在天女”，而其他3幅作品則可能屬于清代，

身形樣式為“班丹瑪索杰姆”。

實物造像中，吉祥天母圖像學類型主要分為兩大類，即一面二臂和一面四臂式，其像式確立的時代

不能機械地與文獻對應，至少在藏傳佛教信仰中，兩種主要的圖像類型確立時間應當晚至明代，而廣泛

流行于清代。兩種造像樣式中，常見類型為一面二臂樣式，常見伴神有騾前的摩羯首神與騾后的獅首女

神。但伴神在雕塑中表現的較少，多見于繪畫，如壁畫、唐卡當中。

至于吉祥天母在苯教中的樣式問題，由于篇幅所限，本文暫不討論。

【本文責任編輯班瑪更珠】

【作者簡介】李翎，女，美術史博士，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北京100006)

①吉祥天母原是古印度神話中的人物，主司命運和財富．后來成為佛教的重要護法神。通過早期的圖像元素，還可見到該女神對

于財富方面的護持作用。

⑦參見楊嘉銘：<德格印經院)，至于為什么四川地區流行此樣式之吉祥天母，筆者尚沒有進行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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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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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二封三為《圖像與宗派：

吉祥天母祥爽研霓》附圖

圖六

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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