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時間

論個體生命周期的時間心理與空間意識

《西南邊疆民族研究》第２８輯

第１６７～１７７頁

?ＳＳＡＰ，２０１９

論個體生命周期的時間心理與空間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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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普元 石娜爾·達吾列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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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基于柏格森生命哲學綿延時間理論和埃里克森生命周期理論，闡述個體生命周期各

階段呈現的不同時間心理，及其在空間意識上展現的不同宗教道德性。在生物學意義上的自身肌體中，

具有道德屬性的“生命沖動”，在個體生命周期的心理時間與空間時間的綿延與敞開中，進行自我設

計和自我籌劃并實現自身的創生。本文構建埃里克森生命周期理論ψ模型，包含“過去、現在、未

來”心理時間序列連續性，也包含“兒童、青年、中年、老年”空間時間逾越性，并以此來論證時間

（心理時間、空間時間）與空間意識（本我、自我、超我）以及環境（家庭、社會、學校等）的時間

空間均衡。在兒童生命周期階段，空間意識內的本我滋生出自我，并形成道德超我。兒童在空間意識

上的“泛靈論、目的論、擬人論”由強漸弱。在青少年生命周期階段，空間意識與環境的時間空間均

衡成為最大需求，并影響時間心理的有序發展。在中年生命周期階段，時間心理、空間意識與環境形

成均衡結構，個體形成穩定的人格，對超我道德的渴望加劇。此時宗教的神學意義被遮蔽，成為一種

道德倫理，或者一種生活習慣。因此，對個體時間心理與空間意識的心理學解讀，有助于我們揭示宗

教道德的本質及運行規律，對于我國開展馬克思主義宗教觀教育具有重要的意義，同時對中國宗教心

理學學科體系的建構有所裨益。

關鍵詞 宗教心理學；時間心理；空間意識；宗教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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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問題是西方哲學研究的大問題①，一切哲學考問都可以歸結為對時間的思考。在時間優先于

空間的傳統社會里，時間通過空間展現自身，時間決定空間事件的必然性。時間心理與空間意識現象，

確實值得我們關注②。柏格森和埃里克森從時間空間關系方面，論證人們對宗教意識、宗教情感、宗

教道德等空間意識形式具有宿命式的崇奉，空間意識成為時間心理的展現場域。即人類通過記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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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新疆喀什地區維吾爾族個體宗教心理發展研究”（經國家社科規劃辦批準，變更為“馬克思主

義宗教觀指導下的新疆地區宗教心理研究”）（１８ＸＺＪ０１６）的階段性成果。

周普元，新疆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中國宗教心理學理論；石娜爾·達吾列提，新疆師范大學馬克

思主義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宗教觀教育。

如柏拉圖的“時間是永恒的影像”；亞里士多德的“時間是運動的數目”；普羅提諾、奧古斯丁的“時間是靈魂或心靈的延

展”；康德的“時間是一切知識何以可能的先天條件”；海德格爾的“時間具有綻出性，分為流俗時間和本真時間”；薛定諤

在三維有機體中引入時間，認為“人是一個有機的四維體”；等等。源于吳三喜《海德格爾對亞里士多德時間觀念的現象學解

釋》，《科學經濟社會》２０１４年３月，第２３頁。

黃希庭、郭秀艷、朱磊、尹華站：《應當關注時間心理無意識的研究》，《心理科學》２００６年第３期。

《西南邊疆民族研究》第２８輯

向等大腦生理功能，將不連續的、片段的物理空間時間衍生為心理時間的綿延；同時綿延的心理時間

在自我意識空間中，通過個體自我和社會環境來展現自身。本文立足時間心理和空間意識兩個維度，

對柏格森綿延時間和埃里克森生命周期空間時間及其展現的空間意識進行理論梳理、概括和批判，呈

現時間心理對空間意識的關鍵作用。這有助于我們揭示宗教意識、宗教情感、宗教道德等現象的本質

及其運行規律，對于我國開展馬克思主義宗教觀教育具有重要的意義，期望對中國宗教心理學學科的

建構有所裨益。

一 時間綿延與空間內聚：自我設計和自我籌劃展現自身創生

柏格森（ＨｅｎｒｉＢｅｒｇｓｏｎ，１８５９－１９４１）認為，哲學史上大多數的錯誤認識，從芝諾悖論①到人們對

自由意志的誤解，都源于人們對于時間的“一種錯覺”。這種錯覺“把陸續出現與同時發生、把綿延

與廣度、把性質與數量混淆在一起”②。他從批判亞里士多德傳統的時間觀念入手，區分了兩種時間觀

念③，一種是他要批判的空間時間，即一種物理的時間，各部分處于均勻、互相分離的不連續狀態；

另一種是心理或者精神上異質的綿延時間，各階段互相銜接、滲透、融合，形成連續而整體的運動過

程。綿延時間強調了時間的整體性、彌漫性和絕對連續性特征，呈現整體性的存在主義特點。“世間沒

有孤立的存在，每個存在（包括時間）都將整個宇宙融入自身之中，以至于我們無法在此事物與彼事

物、個體與宇宙之間找出一個真正的界限。”④后來，埃里克森則將時間描述為空間時間（兒童、青

年、中年、老年等生命周期八階段）和心理時間（過去、現在、未來），埃里克森的生命周期理論在

時間方面，還展現了時間心理在空間時間中的各階段既有連續又有間斷性，時間的心理連續性和空間

間斷性成為矛盾的兩個方面，缺一不可。

（一）創造進化論是一種“生命沖動”

各種哲學體系，都在尋找人類思想和行為的內驅力或者動力，比如，馬克思主義的矛盾動力說、

弗洛伊德的力比多心理能驅動、埃里克森的結構同一性均衡理論等。柏格森“生命哲學”受到新達爾

文主義和新拉馬克主義影響。拉馬克認為生物的進化動力來自內部，并非環境。柏格森在這樣的基礎

上認為：生物本身的演進必須歸因于內部，也就是生物的“生命原始沖動”。這種“生命沖動”通過

時間的心理綿延，最終以空間意識來展現自身?？臻g意識本身就是綿延，即宇宙本體是一股活生生的

生命力，是一個連綿不斷的變化發展過程，既無開端，也無終點⑤。一切有無生命的存在方式都是

“生命沖動”派生的產物，這些產物在“生命之流”中變化著、綿延著，并被時間和生命沖動不斷地

創造。同時柏格森認為人的大腦機能和人的意識狀態是同步的。猶如我們一旦拿走衣鉤，衣服就會掉

落，在“衣鉤可掛住衣服”的關系中衣鉤與衣服是同步的⑥。在柏格森哲學中，生命作為生命體的本

質而言，本身就是意識；生命意識在本質上是時間的現象，是一種空間意識。在柏格森看來，當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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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⑤

⑥

亞里士多德對芝諾悖論的描述：“一個跑得最慢的絕不可能被一個跑得最快的追上。因為追趕者必須先到達被追趕者起跑的出

發點。因此，跑得慢的必然總是有某種程度的領先?！卑馗裆J為，運動本質上是綿延，空間只是綿延的一個存在的方式。馬

萊：《亞里士多德〈物理學〉中的時間分析》，《理論界》２０１３年第５期，第１１１頁。

亨利·柏格森：《時間與自由意志》，吳士棟譯，商務印書館１９５８年版，第１６５頁。

亨利·柏格森：《時間與自由意志》，吳士棟譯，商務印書館１９５８年版，第６２頁。

嚴春友：《西方哲學名著導讀》，清華大學出版社２００８版，第１６０頁。

張少寧：《生命的綿延與理性的反叛》，廣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２００６年。

亨利·柏格森：《材料與記憶》，肖聿譯，譯林出版社２０１１版，第４～５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