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欲之小西

城市化進程中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以湖

州市衣裳街、小西街歷史街區為個案

論文關鍵詞：城市化歷史文化遺產小西街衣裳街

論文摘要：城市化進程中，隨著城市向大型化、現代化、經濟化方向

發展，歷史文化遺產賴以生存的環境正日益遭到侵蝕。如何處理好保

護與發展的關系，既是學術界要研究的重大課題，也是各級政府要解

決的現實問題。以湖州衣裳街、小西街歷史街區為個案，從街區的文

化內涵、城市化對它的沖擊以及城市化進程中如何進行保護三個方面

進行論述，以期探索城市化進程中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有效路徑。

歷史文化遺產是不同傳統和精神成就的載體和見證，同時也是構成各

個城市面貌和特點的基本要素，它沉淀了人類文明世代相傳的精神資

源和物質財富，并作為一種精神動力支撐著人們構筑美好未來的信心

和理念。浙江省是全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大省，遺產豐富，各級文物單

位多達2383處，僅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就有73處，國家級歷史文

化名鎮6個。然而，在城市化的進程中，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加，城市

向大型化、現代化、經濟化的方向發展，歷史文化遺產賴以生存的環

境日益遭到侵蝕，許多具有歷史意義的傳統文化街區的歷史真實性正

在消失。因此，城市化進程中如何保護好歷史文化遺產既是學術界要

研究的重大課題，也是各級政府要解決的現實問題。

一、衣裳街、小西街歷史街區的文化內涵

面積逾20公頃的衣裳街、小西街兩大傳統街區是湖州作為省級歷史文

化名城的核心內涵，也是保存湖州作為江南水鄉城市歷史記憶的最好

標識。這里既完好地保留了獨特的人字形市河、水巷河埠、商鋪碼頭、

大宅院水閣樓，又擁有狀元廳、趙孟順故居(舊址)、小西街許宅等近

18處省、市級文化保護單位和霄溪館舊址、碧瀾堂等近20個文物保

護點，其人文積淀、規模和價值是一般江南古鎮所不可比擬的。

(一)衣裳街的文化內涵

衣裳街歷史街區的文化遺存主要沉淀在衣裳街、館騷河頭和紅門館前

和鷗波亭。

1.衣裳街

宋時稱衣裳街為州治大街或州治前街和市街，明代稱府前街和小市街，

CucP}z，至清中葉，這里已成為湖城的主要商業街坊，因有眾多的估

衣店(出售舊衣服的店鋪)而得名衣裳街。清末民初有汪記、九如等10

多家估衣店，有福泰和、萬泰和、新泰和等10余家嫁妝店。衣裳街還

是近代湖州的金融街，當時湖州的大部分銀行和錢莊都開設在這里，

如九曲弄的昌大典當行和德源、安豫等錢莊，欽古巷的新民銀行、平

安巷的中國銀行湖州分行、積善巷的浙江華孚商業銀行湖州分行以及

館騷巷的交通銀行湖州分行等。衣裳街是近代湖州經濟文化繁盛的見

證。

衣裳街長不過500多米，卻有竹安巷、平安巷、包家弄、積善巷、當

弄、欽古巷、館騷巷等十多條巷弄直通館騷河頭，布局頗具特色。如

今，衣裳街的巷弄肌理依舊保存完好，加上20世紀80年代個體服裝

業的興起，街道兩旁服裝店林立，衣裳街又名副其實。

2．館驛河頭

館驛河是雷溪(市河)的一段，東起駱駝橋，西至苕梁橋，因舊時

河兩岸多館驛而得名。館驛河西岸臨河小街俗稱館驛河頭。由于水陸

交通便利、商貿繁華，自唐宋以來，河頭之館驛多為歷代官家往來住

宿的地方，也匯集了許多家道中興的大宅門。蘇東坡就是在這優雅地

登岸，出任湖州太守，三個月后又在此演繹他一生的轉折——因“烏

臺詩案”被捕，從館驛河頭押上囚船。這里最具歷史文化底蘊的有：

(1)誓溪館，位于館驛河西岸。據宋《嘉泰吳興志》記載，由“南梁太

守蕭琛置”，名白頻館。“唐開元二十四年刺史韋明易改為開政館，大

歷元刺史顏真卿改今名以其臨雷溪也”。Ⅲ2](n。唐大中五年(851年)8

月刺史杜牧卸任后從州衙移居誓溪館，寫下《八月十二得替后移居誓

館題長句四韻》詩o~3](P207)唐光啟元年(885年)，刺史李師悅為建

永寧倉，廢香溪館。今飛英公園有誓溪館仿制品。(2)碧瀾堂，位于館

驛河西岸，為“唐大中四年刺史杜牧建”n”。杜牧為此還親書扁額，

“牧善行書，亦能大字，尚分書‘碧瀾堂’三字在湖州驛，徑二尺許，

茂密滿榜，都欲滅縫，世少識之”o[3](e207)自唐至清，此處一直是

官方館驛，堂前為廳堂后為驛舍，沿河修石埠，以迎送賓客，故民間

俗稱接官廳。蘇東坡在湖州的前后兩次“六客會”(文人雅集)均在碧

瀾堂舉行。碧瀾堂遺址尚存，在今館驛河頭22號。遺址現存七進，自

河頭至衣裳街一進連一進，在第二進的磚雕門楣上刻有“有容乃大”

四字，保留至今。碧瀾堂石牌坊于1955年被拆卸后置于門前駁岸，今

尚存。(3)九曲弄，東起欽古巷，北通彩鳳坊(今紅旗路)，西通衣裳街。

弄狹長，有180米，最寬處不過1米，有九個彎，故稱九曲弄。彩鳳

坊拓寬時九曲弄被縮短許多，只剩四曲，現欽古巷之九曲弄弄口尚有

三角形拱圈門，上有精美石刻圖案，九曲弄三字依稀可辨。清末及民

國時這一帶設有浙江省地方銀行、吳興縣銀行及德源、安豫錢莊等1O

多家金融機構。彈丸之地寸土寸金，互相擠占，便形成“九曲“，它

是舊時湖州金融中心的象征。

3．紅門館前

館驛河東岸的一條小街，與館驛河頭相對，因處于紅門館前而得

名。這里以較完整地保留了明清科舉文化建筑群而著稱，主要有紅門

館、宗宅和葉宅。紅門館原名弘文館，始建于明宣宗宣德年間

(1426"-"1435)，為科舉試場。清康熙時湖州知府陳永命重建，乾隆元

年(1736)為避弘歷名諱，改名右文館。同治初毀，同治四年又重建。

因館門為朱色，故俗稱紅門館(紅門館前52~60號)，這里是明清湖州

科舉考試的主舞臺，也是當時湖郡七縣士大夫實現人生理想的地方。

宗宅位于今紅門館前團結巷7號，這里是一年一度的科舉考試開考時，

考官們商討制定評分標準以及如何防范作弊的地方。葉宅位于今紅門

館前團結巷1～5號，三開間二進深，兩面臨街，是清末科舉考生和監

考官膳宿之地。當時樓下部分是賣文具的店面，樓上部分出租給考生

居住。這一片建筑群真實而生動地體現了明清的科舉文化。葉宅和宗

宅不僅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而且建筑風格獨特，被作為一種水

鄉建筑范例收入《浙江民居》。Ⅲ4](脅

4．鷗波亭(趙孟頰故居)

歐波亭為元書法家趙孟煩所建。趙孟煩出仕元使后第一次返回湖

州，用世祖皇帝忽必烈見面時賞賜的50錠中統寶鈔(折合白銀約五十

兩)在故鄉買地造樓，修筑而成。后來他在這里迎娶相愛近10載的紅

粉知已管道升。其遺址的具體位置多有爭議，據湖州市博物館考古學

家陳興吾先生的考證，鷗波亭的位置應在苕梁橋東南(屬衣裳街街區)。

今飛英公園有妨制品。

(二)小西街的文化內涵

小西街歷史街區的文化遺存主要體現于具有濃郁水鄉風格的明清

民居。據明崇禎《烏程縣志》記載，“儀鳳橋南堍直西過旱瀆橋為小西

街，有油車巷、高巷、石鸞巷(石亂巷)、北齊巷、朝陽巷”。Ⅲ】](P。

街道沿香溪而行，面街石門，臨河樓閣，傍水河埠，黛瓦粉墻，蒼老

的駁岸、深深的庭院與蔥郁的小河組成了一片典型的江南水鄉民居街

區。這里因毗鄰南街而成為湖州歷代名門望族聚居之地。今天小西街

的基本格居未變，眾多大宅門也得以保存。(1)莫宅，今小西街190

號，五進深的大宅，雄風猶在。其最大的特點是在獨家河埠上大做文

章，后檐有柱延伸至河埠石級，把住宅與水面融為一體，外部飾以斜

格紋花窗，且保存完好，被收入《浙江民居》Ⅲ4](”，作為水鄉建筑

典范。(2)狀元廳(理德堂)，位于木橋河北、花園弄東側，因湖州最后

的狀元鈕福保而得名。建筑群由門廳、西廳、東廳、儀門、照壁、正

廳、東西廂房以及后花園和相關附屬建筑組成。狀元廳確切的建造年

代已無從考訂，但從建筑風格看，當在清嘉道年間。雖經百余年的人

間滄桑，其雄姿猶存，且內部保存了眾多的歷史人物實物。它既見證

了鈕氏家族的興衰，又成為中國獨特的科舉文化的歷史積淀。(3)楊宅，

位于今小西街74號。其建筑氣派非凡，兩山墻突向河岸，墻內做成夾

弄，獨家八字河埠要比一般人家高。堅固整齊的花崗石駁岸中嵌有八

卦刻石，以用于鎮邪趨吉，想來它的主人必定是湖州歷史上赫赫有名

的富商，但是居住在小西街上的老人們只知道它的祖先姓楊，用朝廷

的銀子在光緒年間建造了這座房子o[1](P79)除此之外，小西街上還

有沈宅、許宅等其他大宅門。二、城市化對兩大歷史街區的

沖擊

^衣裳街、小西街兩大歷史街區是中心城區現存唯一的古建筑群。

雖然兩大街區的基本格局沒有大變，碧瀾堂、紅門館、狀元廳等主要

古跡保存尚好，但在城市化浪潮的沖擊下，其賴以生存的環境正日益

遭到侵襲。

首先，城市化進程中，為了提高城市土地使用率，歷史街區區域

內進行的開發，破壞了其原有風貌。最近2O年的破壞尤其嚴重。2O

世紀9O年代，衣裳街其中一排珍貴的明清建筑被拆毀而建造了現代高

樓，成為“華盛衣都”和“人人服裝”商店的店址。其高高的鋼筋水

泥建筑與周圍低矮的磚木結構明清建筑極不協調。小西街靠南街的一

段也于2O世紀9O年代中期被拆毀而修建了沿河小公園，致使原來幽

長的小街短掉一截，降低了其文物價值和觀賞價值。至于鷗波亭舊址，

現在聳立著一座公共廁所和一座垃圾中轉站；狀元廳后花園的空間則

被湖州市建工集團鍋爐設備安裝公司建成了一幢住宅樓。

其次，城市的經濟化大潮對歷史街區形成新的沖擊。人們往往利

用傳統街區的區位優勢盡其所能地開發其商用價值。目前，衣裳街兩

旁店鋪林立，絕大部分店主為招攬生意將店鋪進行了現代裝修。衣裳

街古建筑群由此出現了這樣的景觀：樓上是具有明清風格的木雕花窗

和黛瓦粉墻，樓下店堂內則是花崗巖或地磚鋪地。紅門館前團結巷1～

5號，清代是應考童生與監考官的膳宿之地，現也被鋁合金窗戶和地

磚裝修成現代小商鋪。r

再次，城市化帶來的城市人口膨脹使歷史街區的保護困難重重。

衣裳街歷史街區現有住戶1000余戶，人口密度高。為解決居住困難，

住戶往往違章亂搭亂建以解燃眉之急。館驛河頭一帶許多住戶在原建

筑外面搭建小間作廚房使用，也有的索性在臨河一面另建小屋。還有

就是在一些宅院內將原來的廳堂隔成幾間由幾戶人家居住，如紅門館

前52～6O號清時用作科舉考試的章宦試館里被隔成幾間；團結巷7

號宗宅(科舉考試時考官們議事之地)的大廳左右各被隔成一小間用來

安排住戶。在此情況下，原有建筑群體的區間形態和巷弄肌理被大量

違章建筑所掩蓋，使人難睹其真容。

最后，城市化進程中分化出的弱勢群體也給傳統街區保護帶來一

定難度。在許多人歡呼現代物質文明帶來舒適生活的同時，另一部分

人卻生活在貧困之中。他們無力購置新房，大都居住在老街區。衣裳

街、小西街的住戶就以低收入者、失業者、老年人群體為主。他們的

住房年久失修、陰暗潮濕、電線密布且隨意接、拉。再加上傳統街區

的木結構，極易引發火災。一旦發生安全問題，后果不堪設想。

三、城市化進程中兩大歷史街區的保護

(一)提高認識，增強文保意識是關鍵

國內外經驗表明，經濟社會發展騰飛時期，也是歷史街區、古建

筑等可能遭到破壞的時期，因而也是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關鍵時期。

最近2O多年，浙江省經濟迅猛發展的同時，歷史文化遺產也遭到了有

史以來最為嚴重的破壞2O世紀八、九十年代，在推土機和壓路機震耳

欲聾的轟鳴聲中，老北街、米行街、馬軍巷、鷗波亭遺址、墨妙亭等

一大批寶貴的遺跡、古建筑、歷史街區、民宅無奈地從此不復存在。

因此，必須增強文保意識，必須充分認識保護歷史文化遺產的重要歷

史意義，深切地感受到這種“歷史責任”，正確處理好經濟發展與名城、

文物古跡保護的關系，切不可急功近利，為了短期利益而破壞珍貴的

歷史文化遺產。

(二)分層次保護是有效方法

目前，許多國家把建筑型的歷史文化遺產分成幾個等級，如意大

利分成四級：第一級是指具有“重要文化價值的建筑”，要求按原樣保

存，不得改變；第二級是指具有特色的建筑，其結構可以更新；第三

級是指地方有價值建筑，室內可加入現代化設施；第四級是指近現代

的一般建筑，只保存外形。湖州市可以根據自身的情況，參照國外的

做法，對兩大街區分三個層次進行保護。第一層次為文保單位、文保

點和水系河埠。

對它的保護要力求保持歷史的原真性，如對狀元廳、紅門館等文

保點，不得隨意改變結構。對損壞部分進行維修時最好用原材料、原

工藝、原式原樣，以求還其歷史本來面目。在家具陳設方面，要盡量

避免因配備不倫不類的家具而徒有其殼，缺乏歷史內涵的弊端。至于

內部文物和舊家具的搜集，除了博物館保存了一部分外，還可由政府

出面，制動于先，收購各住戶現有的傳統家具和傳統設施。另外，市

政府搬遷后，尚有一部分舊家具閑置，這批國有資產也是一筆文化遺

產，可予以利用。第二層次是普通老宅。對它的保護，可在保持原有

外觀的前提下對內部結構加以改造，同時積極改善老街區的基礎設施，

以改善人居環境，提高居民生活質量，讓文物保護的成果惠及人民群

眾，惠及城市的長遠發展。第三層次是外圍的風貌。傳統歷史街區的

保護整治不僅是物質形態的保護，還要有景觀風貌的協調和生活形態

的延續。只有保護了文物的環境才可以完整體現文物建筑歷史上的功

能作用，才可以使人更好地認識文物建筑原來的設計匠心和藝術效果，

才可以全面理解當時的歷史事件。因此，在整修時要保護和延續古街

區的格局和風貌特色。對20世紀90年代修建于老街區的現代樓房可

考慮拆除重建。在重建時要保持外立面、屋頂材料和建筑式樣與周邊

環境協調一致。

(三)合理的開發利用是最好的保護

老城區的保護不是原封不動的擱置，應在保護的前提下合理地、

科學地加以利用，化腐朽為神奇，充分釋放其歷史和文化的價值潛能，

激發舊城的社會活力。從某種意義上講，合理的、適度的開發利用是

最好的保護方法。修繕后的文保單位、文保點可進行科舉文化、商貿

文化、水鄉民俗、茶文化的開發展示；臨水、沿街商鋪有針對性地向

本地傳統名產、美食及其它休閑產業招商；內部設施經過現代化改造

的部分宅院可向社會公開拍賣。衣裳街歷史街區可定位于集文化、旅

游、購物、休閑和娛樂等功能為一體的傳統文化步行街區，并設立古

代服飾陳列館。小西街可建成民居文化特色街區，并以鈕氏狀元廳為

主要載體建立一個科舉文化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