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百官謚字分析

清代百官謚字分析

王美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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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統中國社會，帝王、后妃、高級官員及在社會上具有相當影響

的人物去世后，統治者會依據此人生前品行、業績，給予其一個稱

謂———或是褒獎，或是憐憫，或是貶斥。此即為謚號。與謚號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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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給謚規定與法則，即為謚法。從西周至清代，謚法走出了一條由發

生至發展、再至興盛、終至沒落的歷史軌跡：初起于先秦、廢興于秦漢、

變革于魏晉、興盛于唐宋、嚴苛于明清。謚法的制度化運作，使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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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符合王朝需求的謚號應運而生，并在社會上發揮著不容小覷的善惡

教化功能。

滿人以非漢民族身份入主中原，在承襲明代謚法的基礎上形成了獨具特

色的清代謚法。從人數上來看，滿漢官員是最大得謚群體。清代統治者明

令：“一品官以上應否予謚，請旨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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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給謚準線由明代“三品得

謚”上調至一品；同治初年，“兩宮優禮大臣，凡階一品者，悉予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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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玨（1988— ），山西長治人，北京市社會科學院滿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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謚號具有避諱逝者生前名諱的作用，亦被稱作“易名典”或“更名典”。

對于謚法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發展情形，學界有不同認知。吳靜淵先生認為其始于對祖

先原始性的崇敬，殷周時進一步發展，春秋戰國時“已不是什么新出現的新事物，而是瀕于死

亡的舊制度”（吳靜淵：《謚法探源》，《中華文史論叢》1979年第3輯）。汪受寬先生則認為

“先秦不過是謚法的初起時期，其真正的發展在漢晉，興盛在唐宋，沒落在明清”（汪受寬：

《謚法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17頁）。本文認可汪受寬先生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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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高宗敕撰：《清朝通志》卷53《謚略六》，商務印書館1935年影印本，第7059頁。

（清）龍文彬：《明會要》卷19《禮十四·謚法上》，中華書局1956年標點本，第309頁。

（清）鮑康：《皇朝謚法考》卷3，載張愛芳、賈貴榮編《歷代名人謚號謚法文獻輯

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影印本，第4冊，第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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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百官謚字分析

得謚官員更是大幅增加。自古以來，謚號尤其是官員謚號，絕非一二漢

字的簡單排列組合，而是統治者對謚主一生美丑善惡的高度濃縮，可謂

字字珠璣。唐人王彥威曾慨嘆：“古之圣王立謚法者，所以彰善惡，垂

勸誡。使一字之褒，賞逾紱冕；一言之貶，辱過朝市。此有國之典禮，

陛下勸懲之大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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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量龐大的歷朝官謚，自然引起了學者的注意。汪受寬先生曾在

《謚法研究》中專章探討“百官謚法”，就歷朝歷代官謚的類型、字數、

美丑等予以較寬泛的闡述。對于更加具象的清代官謚，潘洪鋼、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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煒等學者先后談及官謚類型多樣、晚清官謚寬泛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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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了相關

研究走向深入。但從總體上看，學界對清代官謚的關注依然較少，尚未

觸及官謚中最為關鍵的部分———謚字的界定與使用。有鑒于此，本文將

著力探討清代百官謚字問題，圍繞謚法層面的“規制”與“實踐”進行

互動式分析，揭示清代官謚所蘊含的深刻政治、文化內涵。

一 清代謚法典制———《鴻稱通用》

清以前，各王朝謚字、謚義雖有不同程度的增刪，但皆以《逸周

書·謚法解》為藍本。此書開篇即言：“惟三月既生魄，周公旦、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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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相嗣王發，既賦憲受臚于牧之野，將葬，乃制作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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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又名《周公

制謚》。作為產生最早且最具影響的謚法著作，其由三部分組成：“小

序”（成書緣由）、“謚字解釋”（謚字、謚義）與“釋訓”（晉以前學者

所作詮釋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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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晉）劉昫等：《舊唐書》卷156《于頔傳》，中華書局1975年標點本，第4132頁。

汪受寬：《謚法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120—167頁。

學界對清代官謚的探討，有潘洪鋼《清代謚法中的特謚、追謚和奪謚》，《中南民族大

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期；潘洪鋼《論清代謚法》，《文史哲》2007年第2

期；王亦煒《晚清官員謚號研究》，碩士學位論文，河北師范大學，2010年。

廣泛流傳，具有非常強大的影響力。

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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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周書·謚法解》出現于先秦時期，是中國古代產生最早的謚法著作。它在后世得到

（唐）張守節：《史記正義·謚法解》，《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標點本，第10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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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文化認同視域下的滿學研究

行至清代，統治者對《謚法解》進一步予以修改與完善，并將謚

字、謚義著于冊，名曰《鴻稱通用》（又名《內閣鴻稱冊》）。其遂成為

清代謚法典制。關于此書，有兩處需要言明：

一是成書年代。考清代五朝會典，嘉慶朝會典最先錄有《鴻稱通

用》，可知其至遲嘉慶年間已有定本。清中期梁章鉅、吳振棫等在《浪

跡叢談》《養吉齋叢錄》中先后談及“鴻稱冊”，亦可印證上述說法。當

然，這只是目前最保守的認知，《鴻稱通用》可能早就被統治者創制、

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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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漢、滿謚并行。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有《鴻稱通用》（amba

tukiyendeuheribaitalarabithe）手抄本，內容為“滿漢合璧”。實際上，

在皇室、宗室以及滿臣賜謚中，清廷會先行確定漢謚，并命內閣官員將

其譯作滿文，這也成為清代謚法不同于前代的鮮明特色。具體到本文所

關注的官員群體，漢臣只有漢謚，滿臣則是漢、滿謚并行，但官方文獻

只錄其漢謚。

本文采用光緒朝會典中所錄《鴻稱通用》版本。其有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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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冊：上冊有列圣廟號、列圣尊謚與列后尊謚；中冊有妃嬪謚、王謚；

下冊有群臣謚。根據文章需要，現僅將群臣謚字摘出，亦將對應滿謚譯

出，并列表如下：

表1清代官謚漢、滿謚字對照表

漢謚字滿謚字漢謚字滿謚字漢謚字滿謚字

忠tondo莊tub僖olho?on

孝hiyoo?ungga端tab平necin

純gulu恪gingguji貞jekdun

典制———《通用謚義》，實則上述謚字早于順、康、雍時期便大量使用。據此，《鴻稱通用》成

書年代似可往前追溯，但仍需確切史料證實。

年影印本，史部，第794冊，第36—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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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謚取法于明謚，但《鴻稱通用》中所錄謚字“義”“仁”“敦”等并不見于明代謚法

（清）昆岡等：《欽定大清會典（光緒朝）》，《續修四庫全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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