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一把芳香的泥土
作者：厲彥林
來源：《作文與考試·初中版》2016年第30期
①故鄉(xiāng)三面環(huán)山，土地不貧瘠也不肥沃，依然保留著傳統(tǒng)農(nóng)耕文明的習(xí)俗和風(fēng)貌。置身故鄉(xiāng)的田間地頭，格外興奮踏實。泥土的故鄉(xiāng)，扎滿我生命的根須，是我心靈皈依和朝拜的圣地。
②我和妻子借假日回到地處沂蒙山區(qū)東部的老家。早飯后，跨進父母精心打理的菜園，只見一片片韭菜、大蒜、小蔥、白菜、生菜，你擠我，我挨你，長得親密而興旺。夜晚與爹娘拉呱半宿，像品嘗味道醇正的陳釀，甘美香甜，余味悠長。蓋著母親提前晾曬過的被子，有一股陽光的味道撲面而來，勾起許多記憶。
③難忘童年時代，我放學(xué)后扔下書包就去溝底嶺剜菜、割草、放羊。麥苗澆過返青水，麥苗間彌漫著薄薄的霧氣，伴隨各種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夏季，田間、溝底、河沿上的野草緊緊抓住大地，長得墨綠、茁壯、堅韌，那是上等的牲畜飼料。
④我深愛土地，緣于我的祖輩，尤其是我的爺爺。爺爺一生坎坷，七八歲時就為富裕人家放牛。后來，有了自己的土地，便把土地當(dāng)作命根子，無論是耕種、管理、收獲，都精掐細(xì)算，妥妥帖帖。每次下地，必須先把鞋脫了，直接光著腳板。爺爺說，地是通人性的，可不能用鞋踏。如果踏了，地就喘不動氣了，莊稼也就不愛長了。因而全家人把土地當(dāng)作恩人、親人，春夏秋冬，義無反顧地愛惜、保護著。
⑤父親就像能感覺到土地的體溫和脈動。他經(jīng)常把責(zé)任田深翻整平、刨壟調(diào)畦，體味土地蘇醒的喧嘩與沖動。記得那年播種前，父親走到地中央，深深刨了幾镢頭，輕輕跪下右腿，將十指插入泥土中，用力攥一把，看一看土地的墑情，放到鼻子前聞一聞，口里念叨著：“這土，多潤呀！這土，多香呀！這土，多肥呀！肯長莊稼，種啥都成！”那是父親一生重復(fù)了許多次的莊重禮儀和獨特享受。人勤地不懶。那普通的土坷垃，在串串汗珠的浸潤下，長出一茬茬小麥、地瓜、苞米，點綴著全家人幸福的鼾聲。那把彎彎的鐮刀，在父母布滿老繭的手里，飛快地收割生活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