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格拉底-自知其無知
眾所周知,哲學是關于智慧的學問,然而,當一個哲學家說出最高的智慧就是“自知其無知”時,將會引起怎樣的一種震動。但歷史卻往往上演如此的戲劇,這句“自知其無知”恰恰出自在當時被視為最有智慧的人——蘇格拉底之口。
然而,這句看似離經叛道的話并非由于哲學家故意的自謙,而是他苦心求證的結果。在古希臘,雖然推崇理性的哲學在日常生活中有著巨大的影響,但古希臘人仍然具有十分濃厚的宗教信仰,他們相信神可以通曉世間的一切,所以在他們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要到神廟中去祈求神諭,并且他們會將由神廟祭司傳達的神諭當作是絕對的真理。蘇格拉底在此時已經享有了在雅典公民中最有智慧的聲譽,那么就有人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最具智慧的人。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祈求神諭了。于是,蘇格拉底的一個名叫凱勒豐的弟子就去雅典德爾菲的阿波羅神廟中,向神詢問。神廟女祭司傳達神諭說:“沒有人比蘇格拉底更智慧,在眾人當中,蘇格拉底是最智慧的。”
凱勒豐回來后就將神諭告訴了城邦的人們,蘇格拉底聽到后感到困惑不解。因為他從來都認為自己什么智慧都沒有,而現在神諭卻說他是最智慧的人。然而,神是不會錯誤的,更不會說謊。于是,蘇格拉底陷入了沉思。經過很長一段的苦思冥想,他想到了一個求證這一神諭意義的辦法,就是去找那些以智慧著稱的人談話,從中尋求答案。
蘇格拉底先后同城邦中著名的政治家、詩人,以及那些手藝精湛的工匠們進行談話,這些人都自認自己具有智慧,并以此為而榮。然而,通過交談,蘇格拉底發現,其實這些人并不擁有智慧,他們至多是在某一方面擁有高超的技巧與相對豐富的知識。例如,政治家擅長論辯,工匠擅長工藝,而詩人的作品則依賴于他們的天性和靈感。但是對于諸如什么是善,什么是美這類與智慧相關的問題,他們和蘇格拉底一樣無知。所不同的是,這些人似乎并不承認這一點,他們仍然認為自己對于本專業之外的事情也無所不知,具備超越于常人的智慧。當看清了這一點之后,蘇格拉底領悟了神諭的意義。與政治家、詩人、工匠自負的認為自己無所不知相比,蘇格拉底明確的認識到自己的無知,這種認識其實就是對于自己的“知”,就是智慧。在蘇格拉底看來,神諭的意義就是要借由自己的名字告訴人們,要看到自己的無知,乃至人的無知,從而認識到只有神才擁有真正的智慧。
如果我們拋開其中的神學迷信意味,不難發現這一命題對人類的啟示。與自負與傲慢相比,謹慎的謙卑也許更具有智慧,它至少可以讓人們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們難以企及的奧秘和難以理解的神奇,我們更不可能成為全知全能的神。其實,一個自滿的心究竟還能裝下多少智慧的果實呢,也許,能夠低下頭來,學會謙卑與敬畏的人,才能擁有無限的智慧。
蘇格拉底是一個智慧的引導者,他讓別人了解如何開啟智慧之門。真正的智慧是自己驗證出來,沒有智慧的人很容易受蒙蔽。只有自己真正的理解自己的無知時,才會去想讓自己變得智慧、變得不平凡。然而在蘇格拉底心中時刻有一個神,那就是比自己更有智慧的人,他是不會錯的。他有過思考自
己的人生,也有想過別人的不足,這就是反思的力量。同時謙虛謹慎面對人生,如此就可以成為讓人尊重的智慧大師。一個人當知道自己的不足,不滿足于泛泛而談的一部分知識時,他會慢慢的像知識的海洋游蕩,去尋覓那份心中的不解和質疑。
后來庫薩的尼古拉說過“有知識的無知”,中國先秦的孔子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真知也”。老子說過“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這些話都有異曲同工之妙。這種蘇格拉底式的智慧體現了思想家對人之認識的有限性的自覺,是人類理性發展到高級階段的標志。
另外,蘇格拉底的“無知”不是指對個別現象的無知,而是對理念的無知。為了達到對普遍真理的真知,蘇格拉底提出了他獨特的達到真知的方法。
這種方法是從具體的事例出發去抽象普遍的原則,通過問答形式使對方放棄和糾正原來的錯誤觀念并產生新觀念的方法。這一方法包括四個環節。
第一,“譏諷”。首先表示自己對某個問題一無所知,讓對方說出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然后通過不斷詰問揭露對方的矛盾,使對方否定原來堅持的看法,并承認對這個問題無知。
第二,“助產術”。即幫助對方拋棄謬見,找到本來潛藏在自己意識中的真知,幫助真知的降生問世。這一方法明顯受了他母親職業的啟發。
第三,“歸納”。即從個別具體的事物中找出共同本性,通過對個別具體的思考來尋找一般普遍的規律。
第四,“定義”。即把單一的概念歸到“一般的東西中”去,獲得普遍的規定性。他的這些方法對西方的邏輯思維能力的培養和思想的發展有著極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