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禮贊 原文

白楊禮贊

茅 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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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習

◎ 這篇文章特別適合朗讀。不妨先默讀一遍，了解大意，邊讀邊做一些朗讀標

記，然后大聲朗讀，讀出文中的激情與豪氣。

◎ 本文寫于1941年抗日戰爭相持階段，作者曾說：“《白楊禮贊》非取材于一地

或一時，乃是西北高原走了一趟（即赴新疆，離新疆赴延安，又離延安至重慶）以后

在重慶寫的。”課外查找資料，了解當時的社會背景，思考作者禮贊白楊樹的意圖。

白楊樹實在是不平凡的，我贊美白楊樹！

當汽車在望不到邊際的高原上奔馳，撲入你的視野的，是黃綠錯綜的一條大毯

子。黃的是土，未開墾的荒地，幾百萬年前由偉大的自然力堆積成功的黃土高原的外

殼；綠的呢，是人類勞力戰勝自然的成果，是麥田，和風吹送，翻起了一輪一輪的綠

波，——這時你會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兩個字“麥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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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錘煉的語言的精華。黃與綠主宰著，無邊無垠，坦蕩如砥，這時如果不是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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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的遠山的連峰提醒了你（這些山峰憑你的肉眼來判斷，就知道是在你腳底下

的），你會忘記了汽車是在高原上行駛。這時你涌起來的感想也許是“雄壯”，也許

是“偉大”，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然而同時你的眼睛也許覺得有點倦怠，你對當前的

“雄壯”或“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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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茅盾全集》第十二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妙手偶得〕語出陸游《文章》○：“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

有改動。茅盾（1896-1981），原名沈德鴻，字雁冰，浙江桐鄉之。”指文學素養深的人出于靈感，即可偶然間得到妙語佳句。

人，作家、社會活動家，茅盾是他的筆名。代表作有小說

《蝕》三部曲、《子夜》、《林家鋪子》、《春蠶》等。 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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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蕩如砥（dǐ）〕寬廣平坦得像磨刀石。砥，質地較細的○

大”閉了眼，而另一種的味兒在你心頭潛滋暗長了——“單調”！可不是，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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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兒吧？

然而剎那間，要是你猛抬眼看見了前面遠遠有一排——不，或者只是三五株，一

株，傲然地聳立，像哨兵似的樹木的話，那你的懨懨欲睡的情緒又將如何？我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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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驚奇地叫了一聲的！

那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實在是不平凡的一種樹。

那是力爭上游的一種樹，筆直的干，筆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過人

工似的，一丈以內絕無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攏，也像加過人工

似的，成為一束，絕不旁逸斜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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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更不用說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銀色的暈圈，微微泛出淡青色。這是雖在北方

風雪的壓迫下卻保持著倔強挺立的一種樹！哪怕只有碗那樣粗細，它卻努力向上發

展，高到丈許，兩丈，參天聳立，不折不撓，對抗著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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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決不是平凡的樹！

它沒有婆娑的姿態，沒有屈曲盤旋的虬枝。也許你要說它不美。如果美是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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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或“旁逸斜出”之類而言，那么，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偉

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

偉丈夫！當你在積雪初融的高原上走過，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這么一株或一排

白楊樹，難道你就只覺得它只是樹？難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樸質，嚴肅，堅強不屈，至

少也象征了北方的農民？難道你竟一點也不聯想到，在敵后的廣大土地上，到處有堅

強不屈，就像這白楊樹一樣傲然挺立的守衛他們家鄉的哨兵？難道你又不更遠一點想

到，這樣枝枝葉葉靠緊團結，力求上進的白楊樹，宛然象征了今天在華北平原縱橫決

蕩，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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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滋暗長〕暗暗地生長。滋，生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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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懨（yān）懨〕形容精神不振的樣子。 ○〔參天〕高聳在天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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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suō）○〕枝葉扶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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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決蕩〕縱橫馳騁，沖殺突擊。 ○

寫出新中國歷史的那種精神和意志？

白楊不是平凡的樹。它在西北極普遍，不被人重視，就跟北方

的農民相似；它有極強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壓迫不倒，也跟北方

的農民相似。我贊美白楊樹，就因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農民，尤

其象征了今天我們民族解放斗爭中所不可缺的樸質、堅強，力求上

進的精神。

讓那些看不起民眾、賤視民眾、頑固的倒退的人們去贊美那貴

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頎的），去鄙視這極常見、極易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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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白楊樹吧，我要高聲贊美白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