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永難忘懷的是恩師的啟蒙與教誨——我的老師李叔同

2023年12月11日發(作者：思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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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歲月悠悠，永難忘懷的是恩師的啟蒙與教誨——我的老師李叔同

歲月悠悠，永難忘懷的是恩師的啟蒙與教誨

——我的老師李叔同 巖月悠悠,永難忘懷的是恩師的啟蒙與教誨

一

年一度,金風送爽.2006年教師節,我們該為廣大教師奉獻些什么?討論再 三,我們決定推出這樣一個"專輯":社會各界的人士懷念自己恩師的文章._j|乇們每

一

位老師現在既是人師,也肯定有自己的恩師,希望這佯一組文章能在你的情感世界

激起一些漣漪……

豐

子

愷

我17歲的時候,最仞在杭州

的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里見到

李叔同先生,即后來的弘一法

師.那時我是預科生,他是我們的

音樂教師.

我們上他的音樂課時,有一

種特殊的感覺:嚴肅.

搖過預備鈴,我們走向音樂

教室,推進門去,先吃一驚:李先 生早已端坐在講臺上.以為先生

總要遲到而嘴里隨便唱著,喊著,

或笑著,罵著推進門去的同學,吃

驚更是不小.他們的唱聲,喊聲,

笑聲,罵聲以門檻為界限而忽然

消失.接著是低著頭,紅著臉,去

端坐在自己的位子里.端坐在自 己的位子里偷偷地仰起頭來看 看,看見李先生的高高的瘦削的 上半身穿著整潔的黑布馬褂,寬 廣得可以走馬的前額,細長的鳳

眼,隆正的鼻梁,形成威嚴的表 4《基礎教育》月刊2006年第9期 情.扁平而闊的嘴唇兩端常有深 渦,顯示和藹的表情.這副相貌, 用"溫而厲"三個字來描寫,大概

差不多了.講桌上放著點名簿,講 義,以及他的教課筆記簿,粉筆. 鋼琴衣解開著,琴蓋開著,譜表擺 著,琴頭上又放著一只時表,閃閃 的金光直射到我們的眼中.黑板

(是上下兩塊可以推動的)上早已 清楚地寫好本課內所應寫的東西 (兩塊都寫好,上塊蓋著下塊,用 下塊時把上塊推開).在這樣布置 的講臺上,李先生端坐著.坐到上

課鈴響出(后來我們知道他這脾 氣,上音樂課必早到.故上課鈴響 時,同學早已到齊),他站起身來, 深深地一鞠躬,課就開始了. 這樣地上課,空氣嚴肅得很. 有一個人上音樂課時不唱歌 而看別的書,有一個人上音樂時 吐痰在地板上,以為李先生不看 的,其實他者知道,但他:立玄IJ

黃備.等引下課后,他用很嚴 肅的聲舟鄭哦地說:"某等一等 出去."于是這f桀桀同學只得站 著.等到別的同學椰去r,他義 用輕而嚴肅的聲向這某某同學 和氣地說:"下次卜課時不要看別 的書."或者:"下次痰不要吐在地 板上."說過之后他微微一鞠身弓, 表示"你出去罷."出來的人大都 臉上發紅.

又有一次下音樂課,最后出 去的人無心把門一拉,發出很大 的聲音.他走了數f步之后,李先 生走出門來,滿面和氣地叫他轉 來.等他到了,進了教室,李先生 用很輕而嚴肅的聲音向他和氣地 說:—F次走出教室,輕輕地關 門."就對他一鞠躬,送他出門,自 己輕輕地把門關了.

最不易忘卻的,是有一次上 彈琴課的時候.我們是師范生,每 人都要學彈琴,全校有五六十架 風琴及兩架鋼琴.風琴每室兩架, 給學生練習用;鋼琴一架放在唱 歌教室里,一架放在彈琴教室 里.上彈琴課時,十數人為一組, 環立在琴旁,看李先生范奏.有一 次正在范奏的時候,有一個同學 放一個屁,沒有聲音,卻是很臭.

鋼琴及李先生十數同學全部沉浸 在亞莫尼亞氣體中.同學大都掩 鼻或發出討厭的聲音.李先生眉 頭一皺,管自彈琴(我想他一定屏 息著).彈到后來,亞莫尼亞氣散 光了',他的眉頭方才舒展.教完以 后,下課鈴響了.李先生立起來一 我的老師李叔同

鞠.表示敞課,散課以后,I州學 還未?.李先生又鄭重地直告: "大家等一等去,還有一飼話,"火 家義肅立了,李先義川很輕而 嚴肅的爵和氣地說:"以后放 屁,到門外去,不要放在室內."接 著義一鞠躬,表示IIL{我們出去.同 學都忍持笑,一出門來,大家快 跑,跑到遠處去犬笑一頓. 李先生片j這樣的態度來教我 們音樂,此我們上音樂課時,覺 得比』二其他一切課更嚴肅.同u,1x~t

于爵樂教師李叔同_先生,比對其他 教師更敬仰,那時的學校,首重的 是所謂"英,國,算",即英文,國文 和算學在別的學校里,這三門功 課的教師最有權威;而在我們這師 范學校,音樂教師最有權威,因 為他是李叔同先生的原故. 李叔川先生為甚么能有這種

權威呢?不僅為了他學問好,不儀 為r他音樂好,主要的還是為了 他態度認真李先生一生的最大 特點足"認真".他對于一件事,不 做則已,要做就非做得徹底不可 他{f|身于富裕之家,他的父親 足人津有名的銀行家.他是第五位 姨太_人所,他父親生他時,年已 72歲.他噎地后就巡父喪,又逢家 庭之變.青年時就陪了他的生,習:南 遼|二海在L海南洋公學淡轉奉母 時,他是一個翩翩公子.當時上海 文壇有著名的滬學會,李先生應滬 學會征文,名字屢列第一.從此他 就為滬上名人所器重,而交游日 r,終以"才子"馳名于當時的I: 海.他出家時把過去的照片統統送 我,我曾在照片中看見過當?寸在上 海的他:絲絨碗帽,正中綴…方白 玉,曲襟背心,花緞袍子,后面掛著 胖辮子,底下緞帶扎腳管,雙梁厚 底鞋子,頭抬得很高,英俊之氣,流

露于眉目間.真是當時上海一等的 翩翩公子.

這是最初表示他的特性:凡 事認真他意要做翩翩公子,就 徹底地做一個翩翩公,

后來他到H本,看見Il』j治維新 的文化,就渴慕兩洋文明.他立刻

放棄了翩翩公子的態度,改做一個 留學生.他人東永莢術學校.時 義入音樂學校.這學校都是模仿 西洋的,所教的郜是西洋畫和西洋 音樂.李先生在南洋公學時英文學 得很好;到了日本.就買了i.~F-多西 洋文學書.他出家時曾送我一部殘 缺的原本《莎士比亞全集》,Yt~x.J-我 說:"這書我從前細瀆過,有許多筆 記在上面,雖然傘.也是紀念 物."由此町想見他『_】本時,財于 西洋藝術全嘶進攻,繪畫,音樂,文 學,戲劇都研究.后來他在日本創 辦春柳劇社,糾集留學,并演 當時西洋著名的悲劇《茶花女》(小 仲馬菩)他自己把腰束小,扮作茶 花女,粉墨臀場.這照片.他出家時 也送給找,…?向lJI】我保藏;直到抗 戰時為兵火所毀.現在我還記得這 照片:卷發.rj的t衣,自的長裙拖 著地面,腰身小到一把,兩手舉起 托肴后頭,頭向打歪側,眉峰緊蹙, 眼波斜睇,jl三是茶花女自傷命薄的 神情.

這足第二次表示他的特性: 凡事認真,學一樣,象一樣.要做 留學,就徹底地做一個留學生. 他回國后,在上海太平洋報

社當編輯,.不久,就被南京高等師

范請去教圖畫,音樂.后來又應杭 州師范之聘,同時兼任兩個學校 的課.我就是杭州師范的學生. 這時候,李先生已由留學生 變為"教師".這一變,變得真徹 底:漂亮的洋裝不穿了,卻換上灰 色粗布袍子,黑布馬褂,布底鞋 子.金絲邊眼鏡也換了黑的鋼絲 邊眼鏡他是一個修養很深的美 術家.所以對于儀表很講究.雖然 布衣,卻很稱身,常常整潔.他穿 布衣,全無窮相,而另具一種樸素 的美..你呵想見,他是扮過茶花女 的,身材生得非常窈窕.穿了布 衣,仍足一個莢男予"淡妝濃沫 總相:豇",這詩句原是描寫兩子 的,但拿來形窬我們的李先生的 儀表,也很適用.他一時代的服

裝,表出著一時代的思想與生 活.各時代的思想與生活判然不 同,各時代的服裝也判然不同.布 衣布鞋的李先生,與洋裝時代的 李先生,曲襟背心時代的李先生, 判若三人.這是第三次表示他的 特性:認真.

我二年級時,圖畫歸李先生 教.他教我們木炭石膏模型:寫 牛,舊學一向描慣臨畫,起初無從 著手.四十余人中,竟沒有一個人

描得象樣的后來他范畫給我們 看.畫畢把范畫揭在黑板上.同學 們大都看著黑板臨摹.只有我和 少數同學,依他的方法從石膏模 型寫生.我對于寫生,從這時候開

始發生興味.我到此時,恍然大 悟:那些粉本原是別人看了實物 而寫生出來的.我們也應該直接 從實物寫生入手,何必臨摹他人, 依樣畫葫蘆呢?于是我的畫進步 起來.此后李先生與我接近的機 會更多.因為我常去請他教畫,又 教日本文,以后的李先生的生活, 我所知道的較為詳細.

他本來常讀性理的書,后來 忽然信了道教,案頭常常放著道 藏.那時我還是一個毛頭青年,談 不到宗教.李先生除繪事外,并不 對我談道.但我發見他的生活日

漸收斂起來.仿佛一個人就要動 身赴遠方時的模樣.他常把自己 不用的東西送給我.他的朋友日 本畫家大野隆德,河合新藏,三宅 克己等到西湖來寫生時,他帶了 我去請他們吃一次飯,以后就把 這些日本人交給我,叫我引導他 們(我當時已能講普通應酬的日 本話).他自己就關起房門來研究 《基礎教育》月刊20o6年第9期5

道學.有一天,他決定人大慈山去 斷食,我有課事,不能陪去,由校 I聞玉陪去.數日之后,我去望 他.I見他躺在床上,面容消瘦,但 精神很好,對我講話,同平時差不 多.他斷食共17日,'由聞玉扶起 來,攝一個影,影片上端由聞玉題 字:"李息翁先生斷食后之像,侍 子聞玉題."這照片后來制成明信 片分送刪友.像的下面用鉛字排 印蕾:"某年月日,人大慈山斷食 十七日,身心靈化,歡樂康強——- 欣欣道人記."李先生這時候已由 "教師"一變而為"道人"丁. 學道就斷食17日,也是他凡 事"認真"的表示.

但他學道的時候很短.斷食 以后,不久他就學佛.他自己對我 說,他的學佛是受馬一一浮先生指 示的.出家前數日,他同我到西湖 玉泉去看一位程中和先生.這程

先生原來是當的,現在退伍. 住在玉泉,正想出家為僧.事先生 同他談得很久.此后不久,我陪大 野隆德到玉泉去投宿,看見一個 和尚坐著,正是這位程先生.我想

稱他"程先生",覺得不合. 想你他法師,又不知道他的 法名.一時周章得很.我回去對李

先生講了,李先生告訴我,他不久 也要出家為僧,就做弘傘的師 弟.我愕然不知所對過了幾天, 他果然辭lt,q,要去出家.出家的前 晚,他叫我和同學葉天瑞,李增庸 三人到他的房間里.把房間里所 有的東西送給我們三人. 第二天,我們三人送他到虎 跑.我們回來分得了他的"遺產", 再去望他時,他已光著頭皮.穿著 僧衣,儼然一位清瘢的法師r.我 從此改口,稱他為"法師".法師的 僧臘24年.這24年中,我顛沛流 離,他一貫到底,而且修行功夫愈 進愈深.當初修凈土宗,后來又修 律宗.律宗是講究戒律的,一舉一 動,都有規律,嚴肅認真之極這 是佛門中最難修的一宗.數百年 來,傳統斷絕,直到弘一法師方才 復興,所以佛門中稱他為"重興南 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師".他的生活 非常認真.舉一例說:有一次我寄 一

卷宣紙去,請弘一法師寫佛 號.宣紙多了些,他就來信問我, 余多的宣紙如何處置?

又有一次,我寄回件郵票去, 多了幾/A".他把多的幾分寄還 我.以后我寄紙或郵票,就預先聲

明:余多的送與法師. 有一次他到我家.我請他藤椅 子里坐.他把藤椅子輕輕搖動,然 后慢慢地坐下去.起先我不敢問. 后來看他每次都如此,我就啟問. 法師回答我說:"這椅子里頭,兩根 藤之間,也許有小蟲伏著.突然坐 下去,要把它們壓死,所以先搖動 一

下,慢慢地坐下去,好讓它們走 避."讀者聽到這話,也許要笑.但 這正是做人極度認真的表示. 如上所述,弘一法師由翩翩公 子一變而為留學生,又,變.而為教 師,三變而為道人,四變而為和尚. 每做一種人,都做得十分像樣.好 比全能的優伶:起青衣像個青衣, 起老生像個老生,起大面又像個大 面……都是"認真"的原故. 現在弘一法師在福建泉州圓 寂了.噩耗傳到貴州遵義的時候, 我正在束裝,將遷居重慶.我發愿 到重慶后替法師畫像100幀,分 送各地信善,刻石供養.現在畫像 已經如愿了.

我和李先生在世間的師弟塵 緣已經結束,然而他的遺訓—— 認真——永遠銘刻在我心頭. 蔡先生是中國近代最大的教育家這句話并不是泛說,這

是我從和他直接接觸的感受中所得的結論.

我民先生.

6《基礎教育》月刊2006年第9期 我于1915年到北大.在文科 中國哲學門中當學生.蔡先生在 l9l7年初到北大當校長.有一天, 我在一個穿堂門的過道中走過,

蔡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也坐在過 道中,我從這位新校長身邊走過, 覺得他的藹然仁者,慈祥誠懇的 氣象,使我心里一陣舒服.我想這 大概就是古人所說的春風化雨 吧.蔡先生一句話也沒有說就使 我受到了一次春風化雨之教,這 就是不言之教,不言之教比什么 言都有效.

1918年,我有一件事需要北 大的證明書,時間緊迫.照正常手 續辦來不及了,我決定直接去見 校長.校長室單獨在一個大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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