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珍珠:直譯的踐行者,女性主義翻譯的倡導者——論賽珍珠的翻譯風格_百

2023年12月22日發(作者：宜人性)

賽珍珠：直譯的踐行者，女性主義翻譯的倡導者——論賽珍珠的翻譯風格

作者：王 嬋

來源：《當代教育理論與實踐》 2013年第1期

王嬋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公共外語教學部，湖南 長沙 410007）

摘要：賽珍珠作為一位精通中文的美國作家，她在翻譯《水滸傳》時多次提到她要做到“逼似原著”。而她在翻譯的過程中也體現了她女性主義的精神和翻譯技巧。賽珍珠從未聲稱過她是女性主義者或者女性主義翻譯者，在她的翻譯中體現的這種女性主義精神來自她的潛意識，與她的生活經歷不可分割，同時與她直譯的翻譯初衷并存。

關鍵詞：賽珍珠；直譯；女性主義翻譯

中圖分類號：H31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5884（2013）01-0181-03

賽珍珠是一位經歷豐富的作家。幼年在中國長大，很好地掌握了中文寫作。隨后跟隨母親學習英文。賽珍珠是一位以中文為母語之一的著名美國作家。賽珍珠翻譯《水滸傳》，并把《水滸傳》介紹到美國。賽珍珠在譯作All Men Are Brothers的序言中一直提到要保持原作的風格。但在翻譯實踐中，她使用了一些女性主義特有的翻譯方法。

一賽珍珠其人

賽珍珠（Pearl S. Buck,June26 1892-March6, 1973）出生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父母都是傳教士。父親賽兆祥和帶著妻子卡洛琳來到中國，在美國的休假過程中生下賽珍珠。賽珍珠的名字的有兩說，一是父母先前的孩子夭折，她的生存使得她成為父母的掌上明珠。另有一說是賽珍珠模仿清末名妓“賽金花”給自己取的名字。父母對賽珍珠的教育十分重視。她先精通中文，隨后母親才教授她英語。賽珍珠不僅在中國的私塾上學，還學習了拉丁文等其他課程。父母的婚姻對她有著深遠的影響。父親和母親的婚姻很倉促，以至于她認為父親主要以他的事業-傳教為重。和她母親的婚姻只是為了能在傳教的時候有人照顧。17歲在父母的建議下回美國學習，畢業后又來中國。1917年與傳教士約翰?布克結婚，開始了她的傳教生活。她與丈夫到安徽北部的宿縣生活，在宿縣她目睹了許多女子困苦的生活。這段生活經歷她完成了長篇小說《大地》，這部作品也于1938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她也是將《水滸傳》介紹到西方的第一人。1934年由于中國條件較差以及為了親近她的女兒以及Richard Walsh，賽珍珠告別了中國，回國定居。回國后她筆耕不綴，還積極參與美國人權和女權活動。而后還致力于中國與美國的文化交流。1973年5月6日她抑郁中去世于佛蒙特州的丹比(Danby，Vermont)，葬于賓西法尼亞州普凱西的綠山農場。

終極賽珍珠的一生，總共發表了100多部文學作品。有《西風?東風》有《大地》等。其中All Men Are Brothers是她唯一一部譯作。賽珍珠耗時五年才完成。這是《水滸傳》第一部英語全譯本。一出版就登上了全美圖書銷售榜的前茅。直到今天仍然是研究《水滸傳》英譯本必不可少的譯本之一。

二賽珍珠的翻譯動機

《水滸傳》是我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賽珍珠選擇了七十回的版本進行翻譯。原因在于其一，七十回的《水滸傳》比較完整，其二并且沒有朝廷招安的內容。朝廷招安的描述會影響到梁山好漢的徹底的反抗精神。另一方面，她翻譯《水滸傳》有著一定的“政治”動機。她曾經說過，當共產主義革命在中國發生，共產黨人運用的游擊戰術，就正如山泊英雄所使用的戰術一樣。她認為這本書將有助于美國與亞洲之間的戰爭。毛澤東也曾隨時攜帶這本書。所以她想讓美國軍官了解這本書。基于這樣的原因，她盛贊《水滸傳》的中國式的寫作方式也更關注小說的有關斗爭方式的內容。她知道，在中國歷史上，任何造反的人都知道《水滸傳》。她認為小說中的主要矛盾是腐敗的政府與人民之間的矛盾，黑暗的社會迫使人民不得不造反。除了以上政治上的原因外，翻譯《水滸》也有著其自身家庭原因。賽珍珠當時經濟狀況非常窘迫，并且女兒有智障，為了治療生病的女兒迫使她不得不進行這項工作。她也不止一次提到翻譯過程中經濟狀況糟糕使得她連助手的費用都無法支付。這些政治上的，家庭上的，以及賽珍珠從小形成的個人思想上的原因成為她翻譯《水滸》的最直接的動機。

三賽珍珠的翻譯風格

All Men Are Brothers是賽珍珠的唯一一部譯作。在翻譯的過程中，由于賽珍珠本人沒有系統地學習過翻譯學的理論， 她憑借自己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和系統的英文教育進行翻譯。由于賽珍珠本人在中國長大，接受過中國傳統的教育，尤其是接受過私塾教育，她對中國文化的認識比較深刻。這一特點在她所著的很多部書中都有體現。以至于她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時候有很多美國作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賽珍珠的寫作，是中國式的注重劇情的寫作，特別注重任務情感的描寫。而很多外國作家的作品都是意識流式的寫作。由于特別欣賞中國式章回體以及劇情情感的描寫，賽珍珠在翻譯這部作品的時候也非常注重“逼似原著”。她認為她的翻譯不僅僅是詞義、語序和意義的轉換表達，也是原文本的精神的延伸和轉移。賽珍珠翻譯時，主要體現以下幾個方面的風格：

（一）漢語式口語化表達

《水滸傳》里出現了很多口語化的表達。這些口語化的表達也體現了梁山好漢口語表達的特點。賽珍珠在翻譯的時候盡量選取貼近的翻譯。比如：問道——“asking, saying”，心里想——“thought in the heart”，好漢——“a good fellow”,江湖——“by river and

lake”話說——“it is said”，討死——“ek death”.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口語化中文化的表達。

又如：

原來宋江是個好漢，只愛學使槍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緊。這閻婆惜水也似后生，況兼十八九歲，正在妙齡之際，因此，宋江不中那婆娘意。(Shi’Nai An, 2004:151)

Becau Sung Chiang was originally and by nature a good fellow and he loved

only to u weapons and lean the ways of war and the love of women was to him a

thing of no great importance, but this P’o His was a woman as unstable as water,

and she was but eighteen or nineteen years old, and was in the flower of her youth,

and for this she was not plead with Sung Chiang.(Pearl S. Buck, 1933:181)

賽譯本與原著一樣，采用兩句話直白地進行翻譯。一般說來，英文句子主要由主從句構成。主句較短，從句部分是主句內容的擴展。中文像竹節，相互之間聯系緊密。賽珍珠在譯文中卻用了七個“and”來連接。這在句式上明顯體現出了中文的特點。

（二）咒罵語的選擇性翻譯

《水滸》原著中，為體現英雄們的豪邁，出現了許多口頭咒罵語。賽珍珠在翻譯的過程中極為小心地處理了這些咒罵語的翻譯。在例證中，本文選擇一男性譯者沙博理的翻譯與賽珍珠的翻譯做對比以說明賽珍珠的翻譯特點。

(1) 魯智深把右手捏起拳頭，罵一聲：“直娘賊！”（Shi’Nai An, 2004:42）

…Lu Chi Shen lifted up his right fist and he curd, saying, “You accurd

thief!” (Pearl S. Buck, 1933:54)

Sagacious clenched his right hand into his fist.“Mother-raping thief,” said

the monk… (Sidney Sharpio, 2011:113)

(2)魯智深一者初做和尚，二來舊性未改，睜起雙眼罵道：“直娘賊！那兩個要打灑家，俺便和你廝打！” （Shi’Nai An, 2004:34）

Now Lu Chi Shen in the first place had only just become a priest; …“You two

thieves, do you two ek to fight me? I will fight you!” (Pearl S. Buck, 1933:43)

In the first place, Lu was a new monk, … he shouted: “Mother screwing thieves!

So you want to beat me? I’ll smash you! (Sidney Sharpio, 2011:91)

從上文可以看出，賽珍珠的譯文只涉及到被咒罵者本身，不涉及對女性的侮辱。

再如“賤人”這個詞，在原著中一共出現了二十一次。賽珍珠將其翻譯成“trollop”十六次，“worthless”兩次。“trash”, “so tawdry a hag”, 和“good for nothing”各一次。相比較而言，沙博理的翻譯的選詞就比較犀利。

（1）捱到五更，宋江起來，面桶里冷水洗了臉，便穿了上蓋衣裳，帶了巾漬，口里罵道:“你這賊賤人，好生無禮!”(Shi’Nai An, 2004:158)

By this time he was fully awake form his wine and the time lingered on and he

was helpless and it was thus until nearly dawn. …“You trollop that you are， you

are too utterly without manners!”(Pearl S. Buck, 1933:189)

At the fifth watch he got up, …“Unmannerly slut.” he muttered. (Sidney

Sharpio, 2011:427)

（2）楊雄聽了大怒道：“這賤人，怎敢如此！” (Shi’Nai An, 2004:366)

When Yang Hsiung heard this he was in a mighty wrath and he said, “How dare

this worthless one behave thus?” (Pearl S. Buck, 1933:437)

Yang Xiong was furious. “The bitch. How dare she!” (Sidney Sharpio, 2011:963)

總的說來，賽珍珠作為一位女性主義的施行者，賽珍珠在她的譯文中展現了對女性的同情和消除了原文的性別歧視。作為一個有著強烈的女性主義意識的女性譯者，賽珍珠為女性說話，站在女性的立場上，維護女性的尊嚴。她通過對原文的改寫，修正那些原文中男權性的表達。

（三）弱化稱謂語的性別歧視

（1）: 坐下時，便對雌兒說道：“這便是與我衣料的施主官人，虧煞他！” (Shi

Nai’an, 2004:188)

When you at yourlf then I will say, “This is the official who gave me the

stuffs. I own him much.” (Pearl S. Buck, 1932:224)

“You sit down, and I’ll say to the pullet: … ” (Sharpio, 2011:503)

“雌兒”是對年輕女性不禮貌的稱呼。沙譯中，將其翻譯成“pullet”，意思是小母雞。這樣的翻譯明顯是對女性的不尊重。而賽珍珠的譯本中將其翻譯成 “female”,雖然不完全忠實于原文，但明顯體現出了對女性的敬意

（2）李小二道:“都頭出去許多時，不知此處近日有個東京新來打踅的行院，色藝雙絕，叫做白秀英。那妮子參都頭，卻值公差出外不在。如今見在勾欄里說唱諸般品調，每日有那一般打散，或是戲舞，或是吹彈，或是歌唱。賺得那人山人海價看。都頭如何不去脧一脧?端的是好個粉頭!” (Shi’Nai An, 2004:407)

And Li The Second said, “The captain was gone for a long time. You do not know

that there has been a courtesan who came hither from the eastern capital to stay

for a few days. Her face and her skill in music are equally above all others, and

her name is Pei Hsiu Ying. She came to make her obeisances to the Captain, but it

was at the very time when you were away. … Truly she is a very fine painted female.

(Pearl S. Buck, 1932:489)

“You were gone for quite a while. May be you haven’t heard. A traveling

singer has come from Eastern Capital. She is beautiful and talented. Her name is

Bai Xiu Ying. The wrench called to e you but you were out on a mission. … She’s

a delicious little actress. ” (Sidney Sharpio, 2011:1076)

妮子是對女性的一種稱謂，既無褒義也無貶義。賽珍珠在次將其翻譯成“she”， 同樣也是中性詞。同樣的詞沙博理將其翻譯成“wrench”， 是一種對女性不友好的帶有嘲諷意味的詞。

粉頭原意指在京劇中以粉涂面的凈角， 擴展為對妓女的一種稱謂。因為妓女和戲子涂脂抹粉的緣故。“delicious”不僅指食物味道好，也指戲子白秀英是男人的玩物泄欲的工具。賽珍珠的翻譯體現了她對生活在中國社會底層的女人的同情。賽珍珠在翻譯的時候，采用了各種女性主義翻譯手段來修正原文中對女性形象的貶低。

（四）改寫社會地位標志性詞語以維護男女平等

(1)卻是林沖自行主張，… 明白立紙休書，任從改嫁，并無爭執。(Shi’Nai An,

2004:63)

… write down upon a relea for her…(Pearl S. Buck, 1932:78)

… an annulment of our marriage…(Sidney Sharpio, 2011:172)

(2) 那婦人道：“… … 你還我一紙休書來，你自留他便了！”(Shi’Nai An,

2004:182)

… my paper of divorce…(Pearl S. Buck, 1932:217)

… an annulment paper…(Sidney Sharpio, 2011:488)

(3) 那娘子聽罷，哭將起來，說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兒污，如何把我休了？”(Shi’Nai An, 2004:63)

… divorce me …(Pearl S. Buck, 1932:79)

… discard me …(Sidney Sharpio, 2011:174)

休妻在古代中國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男子對自己的妻子不滿意可以提出解除婚姻關系。男人休妻，就像扔到自己的衣服一樣，只需要一張紙而已。這與我們現代社會的離婚意義不同，離婚意味著要夫妻雙方達成一致。因此在父權社會中，女子在婚姻里絕對服從丈夫，丈夫絕對占有妻子。在賽珍珠的翻譯中她將某些這些詞進行了改寫， 在她的文字里，男子不再是一紙休書就能完結婚姻，一定程度上在文字上體現了女性的要求和權利。沙博理的版本使用的是“annulment”, “annul”,意思是聲明某事是無效的，這種翻譯正展示了大男子主義。“discard”表明，只要男子不高興不滿意自己的妻子，他可以很隨意地拋棄自己的妻子。

那么，賽珍珠是一位直譯的踐行者還是一位女性主義的翻譯者呢。在她的作品中反映出來的兩種現象是否是矛盾的呢？賽珍珠在提到《水滸傳》時說到，她認為這是一部很好的作品，她想把這部作品介紹到美國，所以在翻譯時她盡量遵循原著的寫作風格。在翻譯時，她盡量選擇與原文保持一致。盡可能多的保留原文風格。所以在她的翻譯中，“and”出現的頻率最高。評論家菲利斯?本特利曾評述賽珍珠的寫作風格說，她追求的效果是將中文變成對我們具有相同意義的語言。（她的文體）莊嚴、恬靜，使用透著尊貴的《圣經》體語言。賽珍珠甚至無需提高調門，亦能表達出最深沉和最輕松的感情。但作為一名女性譯者，尤其是從小看到不少對女性不公的現象，她便慢慢有了女性主義的思想啟蒙。家庭背景和社會生活背景更加強了她的女性主義意識。如此在翻譯的過程中，一旦出現有貶低或者不利于女性的描述，她便會對其進行“改寫”。以便完成她對該女性形象的重新樹立。由此我們在看All Men Are Brothers時就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一方面作者極力聲稱她要直譯，一方面作者下意識地使用了女性主義翻譯常用的翻譯方法-增補，劫持，增加前言和腳注-來進行翻譯。但無論如何， All Men Are

Brothers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無論作者持有何種觀點，這部作品中就是一面鏡子，集中體現了她內心世界的想法。賽珍珠聲稱她要直譯與她在某些情況下進行的“改寫”是不矛盾的。

四結論

綜上所述，賽珍珠在翻譯《水滸傳》時，基本保持了原著的風格。賽珍珠不是一位女性主義譯者，也從未聲稱過她是女性主義譯者。但是在翻譯的過程中卻體現出了女性主義譯者的翻譯風格。這與她的潛意識中的女性主義思想有著極大的關系。她的這種女性主義意識在她的多部作品中均有體現。這種女性主義思想的體現與她的聲稱要直譯的翻譯方法是不矛盾的，也是不可分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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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楊鳳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