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小說:一便士的價值

2024年2月22日發(作者：王昌齡的邊塞詩)

兒童小說：一便士的價值

約翰從學校出來拾到一個便士。只有瑪貝爾觀察他撿起來。

“啊，你真幸運!”她說，“約翰，你準備怎么花?”

看來約翰早已胸有成竹，“買巧克力。”他說。

二

約翰沒有回家吃午飯，也沒有回家吃茶點，到睡覺的時候，他媽穆恩夫人緊急起來。過去到中午約翰不回家她曾經到學校里去過。她家離學校只有五分鐘的路程，約翰來回都經過蘇薩克斯菜市場她并不擔憂，有好幾個孩子來回都同路，不管怎樣，他已經五歲，是一個相當大的男孩了。

問了好幾個孩子及瑪貝爾之后，穆恩夫人跑遍了全部糖果商店，都說約翰沒有去過，還說假如去過，他們肯定會記得的。他可能出什么事呢?車禍?不會，警察局什么也不知道，診療所也不知道。讓吉卜賽人了?要是真是那樣，整個荷蓋特地區很快就知道了。

約翰沒有讓吉卜賽人。他在購置一個便士的東西。

三

人人都可以到波特糖果店，或韋塞姆夫人百貨商場，或卡賓糕點鋪去，往柜臺上放一個便士，就能得到一塊巧克力。但有一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約翰到城外火車站去迎接來自波特馬斯的叔叔湯姆。那是一件大事，由于約翰以前從來沒有去過荷蓋特車站，那次給他印象最深的，不

是車站的熙熙攘攘，不是新來高個紅臉叔叔的寒喧，不是欄桿外面喘著粗氣的巨大引擎，也不是另一條軌道上不停奔馳、吐著白煙的另一列火車，而是他看到一個孩子將一個便士投進一個高高的機器里，然后拉下搖把，馬上奇跡般地跳出一塊巧克力。這塊巧克力與任何人可以從商店里，或從百貨商場里，或從糕點鋪里買到的一便士巧克力有多么不同!從今，約翰始終劇烈盼望有一天自己能向那機器里投一個便士，拉一下搖把，得到一塊奇異的巧克力糖。單是拉搖把這種興奮的感覺就值四分之一便士，還有時機聽聽一個馬達喘氣，另一個馬達尖叫，這又值兩個四分之一便士。所以當約翰拾到一個便士可以任憑花時，他看也沒有看，問也沒有問，馬上掉轉他又粗又短的小腿，徑直朝車站方向走去。他到車站的時候，家里的穆恩夫人正在叨念：“厭煩的孩子，為什么不準時回來?”

四

那兒有許多機器!他的劇烈愿望就要實現了。約翰跑到最近的一臺機器旁，懷著感動的心情投進了他撿來的那個便士，接著他用小手去拉動搖把。特別簡單，出來的是一張卡片紙做的小小站臺票。 他簡直不信任自己的眼睛。魔術般的機器耍了什么鬼把戲在戲弄他呢?他把搖把推回去，又拉了一下，機器沒有開。他的一便士消逝了，他的時機失去了;最終也沒有把魔術般的巧克力給他。這時，他除了哭以外，還能做什么呢?

五

一個婦女向他走了過來。她彎下腰，看了看小小的站臺票，用她的手

絹擦他的眼淚。“怎么啦，親愛的?不要哭!你可怕一個人到吵鬧的站臺上去嗎?跟我走吧。我去接從倫敦來的小女兒。你接誰?”

“從波斯馬夫來的叔叔。”約翰說。

他像變魔術似的，收住了眼淚。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令人不敢信任，他抓住那位婦女的手，發覺自己經過一小股人群，穿過一道小門，走進一個大宮殿。光有頂沒有墻——那是火車頭居住的宮殿。這是另一個世界，聞到的氣味、看到的東西和昕到的聲音都不一樣。這里面處處是小商店和一扇扇門通向各種稀奇奇怪的地方，還有許很多多梯子，向上可以到達玻璃屋頂，向下可以進入石砌的地下通道，一條條站臺在他眼前伸綻開來，站臺之間凹下的路基，一眼望不到頭，遠處，停著一列火車，就在那列火車的旁邊，另一列火車一聲長鳴，轟隆轟隆開來，嚇了約翰一大跳。這列火車攔住了前面的站臺。

這位婦女用一只手捏了捏約翰，揮舞著另一只手叫道：“我的小女兒來了!格拉蒂絲!格拉蒂絲!搬運工!親愛的格拉蒂絲，我們在這兒呢!搬運工!行李車里有一只衣箱——啊，搬運工!下一列從波特馬斯來的火車停在哪兒?”

“五號站臺。”搬運工說。

婦女指教導點告知約翰：“親爰的，從那兒下去，始終往前走，觀察五號就是——你認得數字，對不對?”

“認得。”約翰說，同時快步走下石頭臺階，進入神奇的地下道，生

怕在弄清地下道通向何處之前，會有人來擋住他。

六

他在地下道里待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這地方太好了，簡直使人不忍心立刻離開。你的腳步聲和外面的不一樣，而且地下道本身又暗，又涼快，太棒了。你可以大搖大擺地走，也可以踏著碎步走，也可以從這一端跑到另一端，假裝是拉著一列火車的火車頭，當你發出“嗬——嗬—嗬—嗬!”的聲音時，跟外面也不一樣。你的膽識大了，一口氣跑了三個來回，每次叫聲都比前一次大，每次跺腳都比前一次重，每次跑步都比前一次快。有人看看你笑了，但沒人來干預你，你沖來又沖去，有時地下道里就你一個人!這樣走來走去，你要經過很多出口，那里日光照出很多新的臺階，每個臺階上都有一個大大的號碼，你一邊跑一邊高聲喊叫：“一!二!三!四!五!六!”你喊出的號碼又以一種驚奇的聲音在回蕩著。

不久，一個推車的搬運工說：“躲開，小鬼!”他嚴峻地盯了約翰一眼。約翰閑逛到一邊，讓他過去，然后又匆忙走上四周的一個臺階。

又回到曖洋洋的陽光下來了;不過站臺己不是原來的站臺。越過兩個站臺，他可以觀察他起先進來的那道門;但現在他是處在一個新的世界里，許多人站在行李堆旁，或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不遠處一個網里邊有一頭小牛，約翰一邊“哞——哞!”地叫著，一邊走過去，把指頭伸進網碰碰小牛松軟的鼻子。小牛在網里縮起身子，“哞——哞!”地叫著答復約翰，聲音就像地道里的回音一般。

這個站臺的中心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擺滿了食品茶點，這時，約翰才感覺到他還沒有吃午飯。他走進房子，注視著玻璃柜里的甜面包，售貨的姑娘在跟一個海員談話，停下來問道：“選好了嗎?”約翰漸漸地走開了，那個海員卻叫道：“喂，小老弟!”他還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一個甜面包已塞在他手里。他快速走到外面去吃，生怕讓那位姑娘奪回去。他心里又想，還是到遠一點的站臺上去吃，于是又鉆進了地道。

在臺階口他撞了一個小姑娘一下，小姑娘拿著一把小鏟和一個小桶，跟在父母、兄弟、姊妹一大群人后面。盡管是約翰碰了她，她還是說了：“啊，對不起!”“沒關系” 約翰說。

“我到科拉姆梗去了，”小姑娘解釋說，“現在正回克拉法姆去，我有薄荷糖。”她掏出一袋薄荷糖遞給約翰。

他拿了兩塊。

“我叫道林達。好啦，我要走了，再見。”

“再見。”約翰說著走向第六站臺，道林達則回到第一站臺去。

六號站臺是露天的，一列小火車停在那兒，四周沒有人，于是約翰爬進一個車廂，在角落里拽了一把落滿灰塵的紅布面椅子坐下來，吃他的甜面包和薄荷糖，一邊看著車廂外面高高的煤堆和遠處的樹木。吃其次塊糖時，煤堆和樹木交錯在一起，變成了他的紅臉叔叔湯姆，正在和約翰熟悉的一個賣甜面包的姑娘交談，只是那個賣甜面包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道林達，而且還有一頭小牛要想踢她們。

接著，約翰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由于小火車開動了。小火車漸漸地向前移動，煤堆消逝了，綠色的樹術變成了綠色的田野，中間有一個顏色亂七八糟的垃圾堆。接著，小火車停了。

“波斯馬夫!”約翰叫了起來，他想下火車，奔往垃圾堆，垃圾上有一十彎彎扭扭的自行車轱轆;不料車門鎖著，他還沒有來得及下車，火車又漸漸地往回開了，煤堆又消失在眼前。有些人站在煤堆上往另一面的卡車里裝煤。約翰跳下火車，越過鐵路上面的木板天橋，去看來來往往的人。還有不少孩子也在那里觀看。過了一會，其中一個大孩子往卡車里扔了一塊煤，大人們只是笑了笑。接著另一個孩子又扔了一塊，約翰也跟著扔了起來。他扔第五塊時，一個大人朝他們喊道：“回家去罷，小調皮們!”孩子們笑著跑開了。約翰又回到火車頭宮殿里去，在地道里玩火車嬉戲。他走上第四號站臺的階梯口，發覺座椅下面有一只紙袋，里面有一塊火腿三明治和兩塊夾肥肉的三明治，他吃掉火腿三明治和另外兩塊三明治的面包，將肥肉剩下，肥肉讓他用手指挑出來已經黑糊糊了。他走向小牛所在的站臺，預備用肥肉去喂小牛，誰知小牛已經不在了。

這時，他才發覺天已經黑了下來，只是火車來來往往，更加喧鬧。他跑上一座天橋，往下觀看飄舞的火花。遠處黑沉沉的田野里冒出一團紅色的火焰，他知道，又有一列火車正在向這里駛來。這壯美的風光，使他還舍不得回家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領，他掙扎著轉過身來，只見眼前是一張

搬運工的面孔。“好呀!”那搬運工說，“我從前就見過你，你在這兒千嘛?”

“湯姆叔叔要從波斯馬夫來這里，”約翰解釋道，“波特馬斯的火車剛離開這兒。”

搬運工說：“你離開這兒，要不然總有一天你要倒霉的。快走吧!”

約翰知道他那一便士的價值已經完了。

七

暗淡的售票廳里已經亮起了燈光。他出來時，有一個人顯得很匆忙，他的小孩卻在高高的機器旁轉來轉去，將一個便士投進去。

“快來!”那人喊道。

“可是，爸爸，我剛——”

“我叫你快一點，不然我們就要來不及了!”那人抓住兒子的手，急趕忙忙拉著他走了。

約翰走到小孩投便士的機器旁，拉了拉搖把，機器馬上吐出一塊巧克力。

約翰漸漸吞吞、心滿足足地向家里走去，嘴里吮食著巧克力和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