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_一個綜述_龔強

2024年3月8日發(作者：述職報告怎么寫個人)

龔強等：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一個綜述龔強王俊賈珅*內容提要：本文通過在財政分權的框架下對地方政府債務的成因、影響、管控的相關理論分析和經驗研究的梳理，總結了較為成熟的財政聯邦經濟體在地方債務管理實踐中同時，也對正處于分權化改革當中的轉型國家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進行了總的經驗教訓，結，并最終落腳到中國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上來。中國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因與分稅制度不完善、地方官員激勵扭曲、地方融資平臺不規范、宏觀調控和財政政策需要等問題聯需要在借鑒已有研究的基礎上結合中國的現實制度特征做進系在一起而更加錯綜復雜，一步深入研究。關鍵詞：財政分權地方政府債務預算軟約束者會通過借貸利率和借貸數量來對借款人進行約束，沒有持久收入支持的負債不會系統性地存在，私人經濟部門長期來看是總體平衡的。在金融部門，金融中必須依托于金融機構的持續負債介的作用要能發揮，能力。負債是一種主動的功能需要。然而，持續負債的經營模式在潤滑經濟的同時，也使得金融部門比私人部門存在著更大的債務風險，這種潛在的風險使得社會必須通過法律、市場競爭、機構監管、行業規范和以免對經濟運內部管控來約束金融機構的負債行為，行造成系統性的不利沖擊。就負債問題而言，政府與上述兩個部門皆不相同。一方面，社會需要政府在提供公共品方面的作為，在稅政府負債融資是一個補充收不能夠滿足政府支出時，手段。另一方面，政府與私人部門和金融部門有著根本的區別，政府是一個社會中公權力、暴力機關和貨幣發行權的唯一合法擁有者。當稅收收入難以支撐財政支出或者難以維持政府債務時，政府總還是可以通過發行貨幣來解決問題。盡管這會引發通貨膨脹這種對經濟個體的隱性稅收，政府所需支付的唯一代價就是政治成本，只要這種成本還沒有高到足以威脅社會穩定，政府的負債就比私人和金融部門有更大彈性。進一步，具體到地方政府來說，其不僅是地方經濟中公共財政的代理人，同時，在全國性的政府部門中還作為一一、引言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中國地方融資平臺的空前繁榮，成功推動了中國經濟的快速復蘇，但也產生在經濟刺激計劃的帶了亟待解決的新問題。2009年，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繼續快速增長，由于管理不規動下，范、運作不透明等因素的影響，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的風險也不斷累積，進而威脅銀行信貸資產質量和金融體為了應對金融危機，中央還系的穩健運行。除此以外，2010年連續兩年每年代發2000億元地方在2009年、債，盡管這只占地方融資需求很小的一部分，但已經打破了中央對地方政府舉債保持了16年的禁令。如何借著這一契機將早已巨量積累的隱性地方債務推向陽光管理，建立規范透明的地方政府融資渠道，是一個引既需發多方關注和思考的問題。要解決好這一問題，要借鑒已有的國際經驗，又需要結合中國的現實國情，因此有必要對兩方面研究進行總結梳理。為了建立對地方政府債務問題的最初認識，我們可以將政府部門和私人部門、金融部門進行一個簡單比較。在私人經濟部門，經濟主體（企業和家庭）可能收入與支出的波動等原因舉債。會因為流動性的缺乏、在充滿不確定性的經濟環境中，出現借債是正常且不可避免的。但在自由的市場經濟環境下，資金的貸出*龔強，西南財經大學經濟與管理研究院，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郵政編碼：610074，電子信箱：qgongpku@gmail．com；王中央財經大學財政學院，郵政編碼：100081，電子信箱：wjking1888@gmail．com；賈珅，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郵政編碼：俊，100871，電子信箱：shenjia．pku@gmail．com。本文為2009年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項目批準號：70903079）與2010年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項目批準號：71040007）的階段性成果之一；同時，本文還獲得2008年度教育部新世紀優秀人才支持計劃（項目08-0857）、批準號：NCET-中央財經大學科研創新團隊的研究資助。作者感謝匿名審稿人提出的寶貴意見，當然文責自負。144

2011年第7期級子機構存在。因此，如何盡量保證地方政府在稅收以外有充足的債務資金以保證地方公共支出的需要，同時又對地方政府潛在的過度支出傾向進行合理的限制，是各國地方政府財政實踐和理論研究的基本問題。本文的第二部分首先介紹第一代財政聯邦理論對地方政府債務問題的基本看法。隨后，第三部分引入政府間轉移支付并討論了導致地方政府債務過度積累也即預算軟約束問題。第四部分介紹了的核心激勵，各國在約束地方政府借債行為的實踐經驗以及地方政府對借債管理的種種規避，并對地方債務管理實際效果的經驗研究進行了梳理。在第五部分，我們關注了以轉型經濟體中地方政府債務問題的一些特有表現，此為過渡，我們在第六部分對中國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展開討論。最后，第七部分進行總結。做法并不符合代際公平的原則。（2）地方經濟在加速發展過程中通過借款為公共公共服務的運營成本也投資提供資金可能更為經濟，會更低。（3）即使跨期來看地方財政收入與財政支出能夠匹配，地方財政收入的現金流和支出在時間上可能并地方可能出現財政不完全同步。在特定的財政年度，由于未來同樣有出現財政盈余的機會，借款融資赤字，為地方政府提供了一個平滑暫時性收支缺口的方法。（4）讓地方政府通過借債來為赤字融資有助于促進對地方政府的問責，這也是從第一代財政聯邦理論看來最重要的一點。因為當地方政府（至少在事前）不能再指望中央的財政援助時，就必須通過借款來維持財政赤字，此時，借貸市場上的貸款人會根據地方政府以往的表現來決定借款數量和借款利息。如果地方政府想要降低自己的借款成本，就必須注意維持財政平衡和良好的財政管理。然而，要使地方政府的財政問責機制產生作用，并無法通過簡單地賦予地方政府舉債權就可以建立起地方政府的舉債激來。由于政府間轉移支付的存在，勵會受到扭曲，地方政府債務制度設計會因為政府間預算軟約束等問題而變得更加復雜。的財政不平衡、二、財政聯邦理論框架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在計劃經濟下，政府部門的經濟決策由中央政府統一集中做出，地方政府的財政自主性基本喪失。只地方有當中央政府將部分財政自主權下放到地方時，政府才有可能出現財政不平衡和舉債融資的需要。因地方政府債務問題天然地內置于實行財政分權或此，者財政聯邦制的經濟體當中。在財政分權的框架下，地方政府面臨的預算約束可以由下式表示：財政支出－財政收入=轉移支付流入+新增地方債務在上式中，從行為順序來看，等式右邊是等式左邊的結果，但從經濟邏輯上看卻恰好相反，等式右邊是等式左邊的原因，因為地方政府正是在其所面對的轉移支付和債務約束的相關激勵下來對當前的財政支出做討論地方政府的債務問題基本就是圍出決策。因此，繞上述核算等式中各項之間的相互作用來展開的。在我們先將等式右邊的“轉移支付流入”去掉這一部分，或者視為給定，在第三部分再將政府間的財政不平衡和預算軟約束問題引入討論。根據Vo（2010）的總結，以Tiebout（1956）、Musgrave（1959）、Oates（1972）等為代表的第一代財政聯邦理論的主要貢獻是，其指出了通過多層級的政府體系提供公共品比由單一的中央政府對所有公共支出經典的財政聯邦理做出決策更為有效。在此基礎上，論認為在一定的條件下，使用地方政府借款為地方投資項目融資比使用當期的地方財政收入更為可取。Swianiewicz（2004）、WorldBank（2004）等總結了以下幾個原因來支持地方政府的借債行為：（1）地方政府只能通過稅收來為公共支出融資的三、政府間財政不平衡、預算軟約束與地方政府債務在第一代財政聯邦理論下，由于收入的分權邏輯（Musgrave，1983）與支出的分權邏輯（Bird，2000；Shah，2004）不同，同時不同地區的地方經濟發展水平、自然資源、人均收入、公共支出成本等因素也不同，如果地方財政完全由本地稅收和地方政府借款來進行融資，這會造成地區間的財政不平等（horizontalfiscalinequity）（Martinez－Vazquez，2001）。這一問題可以通“財政均等化”（fiscalequalization）來予以改進，也即過通過政府間的轉移支付來降低不同地區間的財政差距（Collins，2001；Boadwayet．al．，2002）。然而，一旦地方政府的財政赤字可以由來自上級政府的轉移支付進行彌補，所謂的縱向財政失衡（verticalfiscalimbalance）現象就會產生。其極端形式就是地方政府的稅收無法維持債務因而中央政府不得不被迫動用國家財政對地方政府進行破產救助（bailout）。縱向財政失衡的存在會產生公共池資源（common－poolresource）（Ostrom，1990）和預算軟約束（softbudgetconstraints）（Kornai，1986）兩類問題（Raju＆Plekhanov，2005）。（1）公共池問題公共池問題源于公共支出的成本和收益不匹配。145

龔強等：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央政府是有較大政治成本的。Persson＆Tabellini（1996）、Bordignonetal．（2001）都證明了一個想要最大化社會福利的中央政府有激勵對陷入財政危機的地區施以援助之手。有趣的是，預算軟約束問題并不必然導致地方政府的過度支出和債務累積。因為地方政府在增加公共中央政府對進行轉移支付的財政資源最終仍支出時，然要在未來通過各地方的稅收進行平衡。如果中央政府對過度支出地區增加財政資助的同時也對其他沒有過度支出的地區增加財政資助，這就是對過度支出地區的一種懲罰，值得注意的是中央政府的這一策略是2002）。動態一致的因而是可置信的（Goodspeed，綜上可知，財政分權是否會導致地方政府財政扭曲是依情況而定的，需要結合宏觀經濟管理、法律法規地方政府債務管理規制等因素來綜合考慮。是否健全、如果一項公共投資只使得某一特定地區的居民受益，但同時又可以用全國性的財政資源進行投資，那么該這種不地區只需為公共投資承擔很小的一部分成本，完全的支出責任就會導致地方的過度支出。這種情況不同地區會對中央財政資源這塊公共域展開競爭，下，競爭可能會有多種表現形式。最理想的情形是不同地區以項目質量求勝；較壞的情形則是地方政府通過大幅度的財政赤字迫使中央政府出手援助。Persson＆Tabellini（1999）對相關文獻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討論和綜述。導致公共池問題的另一個原因是財政分稅制下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稅基重疊（overlappingtaxbas）。這種情況下，當某一級政府的稅收政策對私人部門產生影響時，私人部門對此的反應會進一步影響到其他級在分享稅基的不同級政府之間存政府的稅收。因此，在著外部性，地方政府會為了同上級政府爭奪財政資源而過度課稅（Keen，1998；Wilson，1999；Keen＆2002）。不僅如此，Cai＆Treisman（2004）Kotsogiannis，基于對中國、俄羅斯等國家的觀察指出，如果稅收由地方政府負責征收，而預算管理主要由中央政府制定，那么地方競爭甚至會使得地方政府有意幫助企業逃避中央稅收和管制。（2）預算軟約束預算軟約束問題最早起源于計劃經濟中的政府對于國有企業的扶助使得國有企業產生道德風險問題（Kornai，1986）。但隨后，這一概念就被廣泛用于其他Velasco問題的研究。McKinnon＆Nechyba（1997）、（1999）、Wildasin（1997）、Inman（2001）等都關注了財政認為在實行財政聯邦制聯邦制下的預算軟約束問題，地方公共品投資常常對其他地區具有正外部的國家，性，聯邦政府有很強激勵為地方公共支出提供援助。Wildasin（1997）指出，對中央政府援助的預期使得地方政府更偏向于將自有財政資金投向只會造福于本地居而有溢出效應的公共品投資留待中央民的公共支出，政府的資助。特別當某個地區在全國經濟中居于“大而不倒”的重要地位時，問題變得尤為嚴重。Wildasin（2004）、Goodspeed（2002）、Akai＆Sato（2005）、Boadway＆Tremblay（2005）等廣泛認識到，如果地方政府面臨就有激勵進行過度借款和財政支出，對著預算軟約束，其投資項目質量投入的關注則較少。如果中央政府能夠在事前做出可置信承諾，表明即使在地方陷入財政危機時也不會援助，那么預算軟約束的問題就不會存在。但硬預算約束的承諾在短期——地方政府破產可能內與中央政府的目標并不一致—導致公立學校關閉、社會保障無法償付等問題，這對中四、對地方政府債務的管理約束與危機救助（一）地方政府債務限制地方政府的債務是由財政如前兩部分所指出的，但是收支缺口反過來是地方政府根收支缺口產生的，據舉債約束和上級資助的激勵進行選擇的結果。因此，為了對地方政府債務形成有效管理，使其在財政分權制度下盡可能地為地方公共財政起到良性的推動作Ter-Minassian各個國家都采取了一些政策手段，用，（1997）將這些辦法分為四大類：市場約束、中央直接控制、規則管理和協商管理。（1）市場約束在加拿大、瑞典、美國等一些國家，資本市場本身就會對地方政府的借債行為形成約束。在這些國家地方政府可以較為自主地做出借款決策，包括借款中，總額、融資來源以及借款的投資去向等。地方政府為會主動對自己了在借貸市場上樹立良好的融資信譽，進行財務約束。Lane（1993）指出，市場約束要能夠產需要一些相應的制度基礎。首先，國內的金融生效果，市場必須是自由、開放和完善的，政府無法通過對金融中介的管制或者干預把自己置于借款人的優先地位。其次，地方政府的未償付貸款和償款能力等信息必須中央政府能夠以可信的方及時對投資者公開。第三，式表明其不會在地方政府瀕臨破產時進行援助的立場。最后，地方政府能夠有專門的部門負責市場信息到借款政策的傳導。（2）行政控制中央政府會直接對地方政府的借在一些國家中，款實行控制。這種直接控制可能有多種形式，例如對146

2011年第7期地方政府按年度（或更短的時間窗口）進行借款總額控制（立陶宛）；禁止地方政府的對外借款（墨西哥）；對玻利維亞）；地地方政府的借款進行審查和監督（印度、方政府的借款先由中央政府集中進行，然后再向各級印度尼西亞）。政府轉借（拉脫維亞、中央對地方借款進行直接控制表面看是一種嚴格但實際效果可能并不如人意。因為如果地方的管理，那么實際上中央政府的預算支出得到了中央的支持，就為地方提供了隱形的財政擔保，這會引發預算軟約束問題。如果地方政府財政支出決策還有一定的自主性，這一問題就會更加嚴重。此外，由于中央政府缺乏地方政府地方投資項目和居民的公共品需求等信息，就可能為了使投資項目和借款申請順利通過，選擇最容易受中央青睞的項目，而不是根據投資回報和項目信息不對稱的問題是導致中央風險進行選擇。因此，直接控制地方借款不能起到良好效果的又一原因。（3）規則管理中央政府還可以通過法律法規對除了直接控制，地方債務操作進行管理。規則管理的指標包括地方財政赤字上限（奧地利、西班牙）、地方政府償債能力指數（日本、巴西、韓國）、地方債務累積上限（匈牙利）、地德國）等（Singh＆Plekhanov，方公共支出水平（比利時、2005）。規則管理的利弊是顯而易見的。一方面，由于規則管理更加清晰、透明、方便操作且易于投資者掌握，可以降低預算軟約束的消極影響。Poterba（1997）、Schick（2000）發現在美國，地方政府的支出上限管理對降低政府開支起到了顯著影響。另一方面，規則管理難以缺乏靈活變通的空間。在經濟遭遇外部沖擊時，失業上升等困難。此通過財政政策來緩解經濟下滑、外，如果規則管理只是針對總體的預算平衡，地方政府為了保持預算平衡可能會將財政支出在經常性支出和導致其中某項支出不足，資本性支出之間進行轉移，Ter－Minassian（1997）為此提供了一個案例分析。另外，如果規則管理沒有考慮到預算外項目或者具有半政府性質的單位（例如地方的國有企業），那么地方負債可能會從預算內轉移到預算外并逐漸積累。例如，澳大利亞在1982年曾放松了對地方半政府機構的融地方公營企業的債務在隨后的兩年內增加了資管理，三倍，最終迫使政府不得不在1984年重新對其做出限1997）。制（Craig，（4）協商管理這種政府債務管理的模式存在于澳大利亞和一些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會就歐洲國家。在這種模式下，地方的債務問題進行持續的協商討論，通過討論促使地方政府把地方經濟自身發展和國家整體的宏觀經濟穩定都納入考量，同時，協商討論也為針對不同地區做出區別規定留出了一定空間。協商管理的特點在于它將其他幾種模式進行了折這種模式可以更有中。通過組織各層級的政府對話，效地實現宏觀經濟穩定，同時又能保持一定的靈活性以應對外部沖擊。然而，在操作不當時，這種模式可能削弱中央政府的權威，造成地方政府的預算軟約束，引起聯邦內部針財政政策為了協調各方利益對轉移支付的討價還價，——如果這些問題同時產生，而對經濟變化反應遲緩—2003）。很可能最后一個也解決不好（Balassoneetal．，（二）地方政府對借款限制的規避中央會對地方政府舉債做出約束管理，反過來地方政府也會針鋒相對地采取辦法規避債務約束。常見的包括以下幾類：（1）地方政府通過預算外融資來繞過其所受的借這種情況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不少見。款管制，例如在德國，在20世紀90年代的早期就有地方政府開始通過設立一些獨立預算的公共事業單位把原有的這些新成立的公共部分地方財政職能服務劃撥出去，單位的借款并不會計入地方政府的財政統計當中（Farber，2002）。（2）地方政府還可以借助地方國有企業來融資。在澳大利亞，由于20世紀70年代后期資源經濟帶動的經濟繁榮，聯邦接受了州政府對于增加地方國有企業借款以為大型基礎設施進行融資的請求。結果從1977年到1983年，地方國有企業的負債上升了三倍，最終迫使聯邦貸款委員會又重新對國有部門的借款施以限制（Ahmadet．al．2006）。（3）售后回租的融資方式也是地方政府繞過借款管制的常用方法。在丹麥，地方政府為給公共支出融曾將學校、政府辦公大樓等固定資產作為售后回租資，丹麥政府的第一反應是要的標的物。針對這種做法，求地方必須將獲得的流動資金定期存入銀行至少十年以上。這一規定不僅沒有阻止地方政府的回租融資，相反，地方政府立即將資金投向了長期債券，并通過投資收益來支持地方財政的擴張。這種“上有政策，下有的做法最終迫使中央政府修改了關于借款的定對策”義，將售后回租的融資方式也納入管理范圍，才對這一2002）。管制規避行為做出了限制（Jorgen＆Pedern，（三）地方政府債務管理模式的經驗研究學者們對上述不同地方政府債務管理模式的實際效果進行了經驗研究。Ter-Minassian＆Craig（1997）通過案例分析指出在管理地方政府債務這個問題上，單147

龔強等：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破產程序，通過法院對地方政府、債權人、當地居民和政府監管者之間的利益進行協調。純依賴市場約束很難取得成功。出于政策的透明和可信度，規則管理比直接的行政控制更為可取。Rodden＆Eskeland（2003）的案例研究指出，中央要想對地方政府債務進行有效管理，必須實行強有力的行政管理，或Rattso者有完善的市場約束可以依賴。與此相反的是，（2002）回顧了歐洲一些國家的經驗，發現分權化的政府體系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實現財政穩定。關于地方政府借款約束對地方財政影響的實證研究結果是不甚明確的。一部分研究發現，地方政府有借款約束的經濟當中地方政府的平均債務水平更高（VonHagen＆Eichengreen，1996）。但同樣有研究表地方政府借款缺乏約束也會導致地方財政赤字的明，2002）。另外一些研究則沒有發現顯著提高（Rodden，借款約束對地方財政赤字有系統性的影響（Fornasariet2000；Jin＆Zou，2002）。Singh＆Plekhanov（2005）al．，使用了44個國家1982－2000年間的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對不同地方政府借款管理模式的影響進行了識別，其得到的結論是沒有任何一種地方政府借款管理模式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優于其他模式的。（四）地方政府陷入債務危機后的應對中應對措施應該包括短期和長期兩類。在短期，央政府可以通過債務重組或者財政援助來幫助地方度過財政危機，但是如果中央的救助僅限于短期措施，那么由于預算軟約束，地方政府的債務問題在長期還是會再次陷入困境。因此，要想真正有效地對地方政府債務進行可持續性管理，必須配合長期的應對措施。Ahmadetal．（2006）總結了三類長期可采取的管理辦法：（1）對地方的財政安排進行調整。在對陷入債務中央政府可以危機的地方政府進行債務重組的同時，對政府間的財政關系進行調整，增加地方財政收入比例或者減少地方財政支出責任，使地方的財政狀況得除到改善。巴西在1996年地方政府債務重組計劃中，對地方債務管理增加了了對地方政府債務進行減免，限制，還增加了地方的稅收，削減了地方的支出責任。（2）中央對地方財政進行直接干預。較溫和的辦要求地方法是上級政府對地方的財政失衡提出警告，加強財政管理，較為嚴厲的措施就是中央直接接管地方的財政管理。美國聯邦政府在1995年對華盛頓特區以及俄亥俄州對市政財政實行的管制就是兩個這樣的例子。（3）有一些國家通過將地方政府債務危機置入司法部門裁決的方式來解決地方債務問題，這種做法是中央政府對地方不會實行破產救助的一種可置信承諾。美國1937年就在法律中引入了州和地方政府的五、轉型經濟中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中央計劃經濟制度的弊病使得20世紀末期，前計劃經濟紛紛向市場經濟和財政分權制度轉型。與成熟的財政聯邦制經濟不同，在這些轉型經濟當中，由于地方財政體系的不完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可能更加嚴峻。首先是地方財政支出壓力加大。伴隨著一些國家的經濟自由化改革和向市場經濟的轉型，其財政分權程度也在逐漸提高。部分原先由中央政府承擔的公共支出責任逐漸下沉至各級地方政府。由于快速的城市化，中央出計劃不出資金等原因，轉型經濟體的基礎設施建設常常帶來巨大的融資壓力。在分權化改革的另一方面，規模經濟、生產要素流動和出口退稅責任等因素的存在使得改革后地方政府能夠有效掌控的稅基更為狹窄，稅收以外的地方財政收入（公共服務收費、公共事業收入、行政規費等）增加空間十分有限。這些因素共同導致了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無法與財政支出按1992；Inman＆Rubinfeld，照相應比例提高（Bird，1996），使得地方政府的財政赤字以及通過借債為公共支出進行融資的壓力隨著財政分權改革而增加（Wildasin，1996；deMello，2000）。與此同時，那些實行聯邦制的發達國家所采取的——中地方財政融資手段在轉型國家卻時常難以為用—央政府的財政補貼會對地方政府的財政決策產生扭曲；難以預期的專項財政資助削弱了地方政府的問責機制；政府間的轉移支付十分不穩定，使得地方長期投資項目的預算管理十分困難；外國的援助和投資常常要求國內的配套資金和豐富的項目管理能力（Dafflon＆Beer-Toth，2009）；地方政府的稅基不充足，提高地方稅率會因為地方居民的抵制而更難以實行（Cepiku＆Mussari，2010）。由于過分擠壓了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能力，上級政府也常常會通過對部分稅源的比例分成來向地方進行稅收轉移以減緩地方政府財政收支失衡的壓力（Ter－Minassian，1997），因而財政分權改革也會加劇縱向1999）。財政失衡的問題（deMello，盡管財政支出壓力和財政收入緊張兩方面因素都會導致地方政府對舉債融資的強烈需求，但事實上，轉型國家地方政府的平均負債規模與發達國家相比通常并不算高。例如，中東歐的前計劃經濟國家在轉型后地方政府債務水平就遠低于其他的歐洲國家（Dafflon＆Beer-Toth，2009）。導致這種狀況的一個可能原因148

2011年第7期是，習慣于計劃經濟思維的政策制定者和市民傾向于2002；將政府負債看作財政不穩定的標志（Hogye，Swianiewicz，2004；LGAT，2008）。Dafflon＆Beer－Toth（2009）則認為政府債務管理能力和技巧的缺乏是造成欠發達經濟當中的公共這一局面的重要因素。此外，事業常常虧損，這也使得地方政府的債務融資可能在1997）。長期難以為繼（Leigland，在轉型經濟中推動地方政府債務融資的可持續發展，不僅需要考慮財政管理的技術性因素，包括對宏觀健全的法律法規，對地方政府運用復雜金經濟的把握，融衍生工具的限制，會計、審計和財務信息披露規范和專業的財政制度和指標體系的建設等；更標準的引入，——重要的是那些影響地方債務融資發展的“軟”因素—政策制定者、財務管理者、投資者和普通居民等對于地方政府債務問題所持的態度（Bietenhader＆Bergmann，2010）。特別是在2007—2008年的次貸危機發生之轉型經濟體比工業國家所受的沖擊更大（World后，2008），Bank，社會各方面對于地方政府進入金融市場2009）。可能會持更加謹慎的態度（Baileyetal．，這些研究表明，盡管財政分權改革可能會帶來諸多好處，但是在分權化改革過程中，政策制定者必須謹慎地設計財政分權體系，在保證地方公共品和公共服務有效提供的同時避免中央和地方的財政失衡問題。行了回顧，認為總體而言各項規定對于條例解讀和現實實踐留下了一定空間。在現實當中，地方政府負債一直存在。劉尚希、趙全厚（2002）率先嘗試運用Brixi（1998）提出的財政風包括顯性的直險矩陣對我國的政府債務進行了分類，接負債、隱性的直接負債、顯性的或有負債、隱性的或并對各類政府債務的規模進行了估算。有負債四類，顧建光（2006）則進一步援引這種分類方法對于各類地方債務進行了歸納，主要包括中央政府債務轉化為地中央財政對地方財政的項目貸款、財政體方政府債務、制因素形成的地方政府債務（如對上級欠款和政府掛地方公共部門債務轉化為地方政府債務、因承擔賬）、道義義務形成的地方政府債務。我國的地方政府債務不僅在靜態構成上較為復而且在結構特征上也充滿動態變化。在2005年之雜，前，地方政府債務主要是由財政收支存在缺口而被動形成的，或有負債規模逐漸超過直接負債（劉尚希、趙2002），債務規模龐大且結構分散（劉尚希、孟春，全厚，2006）。就縱向分布而言，省級政府或有負債所占比例并不高，越到基層的政府或有債務風險才越突出；同橫向比較起來，經濟基礎充實和政府財力充裕的地時，政府財力拮據區政府或有負債規模較經濟基礎薄弱、2002）。因此，的地區更小（劉尚希、于國安，這期間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主要與縣鄉財政困難的問題聯系在2008）。一起（楊志勇、楊之剛，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以及為緩解縣鄉財政困難國務院于2005年開始實施綜合性財政改革措施（楊志2008），勇、楊之剛，地方政府債務出現了一些新變化：一是地方債務規模急劇增大；二是地方債務的形成開由維系行始由被動的負債開支轉為主動的債務融資，政支出轉變為城市建設和基礎設施投資為主；三是地方債務關系更為復雜，由地方政府與其債權人的雙邊——政府融資平臺———銀行和資關系變為“地方政府—2010d）。這一階的間接融資關系（時紅秀，本市場等”段地方債務迅速積累主要歸因于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的飛速擴張。（二）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發展、作用及其風險，所謂“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是指由地方政府及其部門和機構等通過財政撥款或注入土地、股權等資產方式設立，承擔政府投資項目融資功能，并擁有獨2010）。WorldBank立法人資格的經濟實體（魏加寧，（2009）的報告曾對地方融資平臺的歷史進行了簡短回顧，地方政府的融資平臺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在我發展至今全國已有3000家國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出現，以上。關于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債務規模至今還沒有較六、中國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研究自新中國成立至今，伴隨著社會和經濟制度的發展變化，中國的財政管理體制也歷經了不同的發展階段。在計劃經濟時期（1949—1977年），中國主要實行高度集中的財政管理體制，盡管中間夾雜著幾次短期2009）。在隨但并不成功（財政部財科所，的財權下放，財政管理體制配后的改革開放前期（1978—1993年），合國民經濟管理體制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實、“財政包干”的分權改革。這一時期行了“分灶吃飯”的財政體制對地方發展經濟的積極性有極大推動，但同時也造成了中央財政收入緊張。1994年的分稅制改革之后，中國向著更加規范、合理，更加適應市場經濟2010a），的財政體制邁進（賈康，中央財政緊張的問題得到緩解，但新的問題也逐漸產生和積累起來，其中之債務不斷積累的問題。一就是地方政府財政緊張、（一）地方政府債務的界定、分類及動態結構與很多發達國家不同，對于中國而言，地方政府債務問題首先在法律上就有界定不足和尚待完善的地方。目前國內現行的針對地方政府負債的法律法規包《預算法》、《擔保法》以及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貸括款通則》等，王大用（2004）對這些法律法規從法理上進149

龔強等：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融資平臺債務積累引發的宏觀層面的風險，這些風險可能包括：中央政府的宏觀調控政策空間受到擠壓；我轉變發展方式的發展戰略落實難度國調整產業結構、加大；深化國企改革的步伐受到牽制；政府信用受到損害從而影響到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的確立；國家的貨幣供給穩定性和貨幣供給主動性受到威脅。許當前地方融資平臺債務的一個成鋼（2010）也注意到，以未來土地預期價值作為支撐的、杠桿率基本風險是，很高的地方融資高度依賴于中央政府的土地調控政策，這進一步帶給銀行和金融系統極大的風險。此外，許成鋼（2010）將中國地方政府的融資平臺這一金融創新與引發美國金融危機的金融創新和證券化進行了類比，指出其融資機制雖有區別，但是在金融創新復雜化、債務責任轉移和超越金融監管等方面兩者具有相沈明高、彭程（2010）認為，地方融資似性。與此類似，平臺的債務快速積累是我國宏觀刺激政策的重要部分，這與歐洲部分國家刺激政策引發的主權債務問題但政策代價則是大同小異。雖然表現形式不同，此外，地方融資平臺問題并不是孤立的，而是與處在體制轉型期的中國的種種有待改革完善的因素糾纏共生。周其仁（2011）將地方融資平臺債務的快速積累轉型期政府與國企與當前匯率制度下貨幣被動超發、的超強信貸能力、目前的土地征用制度聯系在一起。而陸磊（2011）在此思路上進一步指出，融資平臺與土地財政結合在一起，導致了國內當前的一些經濟社會問題，包括收入分配矛盾逐漸激化，經濟周期對地方項社會穩定與資產價格掛鉤等。目的依賴性越來越強，在上述多種風險和矛盾的交織下，目前的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模式在長期能否持續本身就成為問題。劉在目前的體制下，地方債務過度積累煜輝（2010）指出，可能導致未來的稅費上升，使得企業創業和經營的困難增加，居民的就業、收入都會受到不利影響，投資和經濟增長受到威脅，地消費結構可能產生進一步扭曲，方融資賴以支撐的地價和房價持續上漲就沒有基礎，地方政府舉債形成的負擔要由微觀個體承擔。（三）導致地方政府債務積累的原因為什么地方還會形成面對法律法規的各項限制，如此巨量的地方債務？對于中國地方政府行為激勵的解釋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非體制因素給定地方政府有限的財政收入能力，這一角度的解釋著眼于分析地方政府為什么有一定的剛性支出需要。劉尚希、于國安（2002）認為由于我國市場經濟發許多發達國家可以通過市場機制解決的育還未成熟，事務，在中國必須由各級政府承擔和推動，在財力不為一致的研究判斷。根據央行的官方數據，截至2009年5月底，全國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總負債規模達5.26萬億元。沈明高、彭程（2010）從不同的角度對地方融資平臺的債務規模進行了估計，對2009年底地方融資平臺債務給出了7萬億元的估計數。Shih（2010）通過獨立收集的政銀協議報告、政府監管文件、債務評認為截至2009年年底，地方級報告等信息進行估計，這是目前各方面估融資平臺債務規模為11.4萬億元，計中的最高值。毫無疑問，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計，地方融資平臺規模也已經積累到相當大的數額。作為地方政府借債的實際媒介，地方融資平臺發地方揮了巨大的作用。秦德安和田靖宇（2010）指出，的融資平臺可以有效滿足地方政府的融資需求。賈康、孟艷（2009）認為規范的地方融資平臺通過對社會有利于推進金融深化、活躍銀行信貸儲蓄資金的使用，體系，提高儲蓄向投資轉化的速度，有利于促進國家投融資體系改革和優化相關機制。封北麟（2010）指出和融資平臺的資金抗風險的能力大很多，單個項目相比，可以實現地方政府公共建設職能的市場化運作，有效拉動社會投資。在其發展的早期階段，地方投資公司可以稱得上是繞開現行制度約束的金融創新（Azuma＆Kurihara，2011），但是在2008年之后，我國為應對國際金融危機而實行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在這一大環境下，融資平臺的發展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主要表現在：一是同一級地方政府下屬的平臺公司數目迅速增加；二是區縣級政府的平臺公司數目超過省級和地級，開始占較大比重；三是在銀政關系中，政府平2010）。這些表象的上風的一方（魏加寧，臺變為主動、大量違規操作、低效率和不夠謹慎的投資紛紛出背后，2010；張艷花，2010；張國云，2011），現（魏加寧，地方投資公司的迅速膨脹從而存在著一定的風險：一是缺乏主營業務和充足的固定資產同時背負高負債率的融資張櫸成，平臺公司具有很高的償付風險（劉煜輝、2010）；二是融資平臺的不透明的財務管理導致信息不對稱，使得銀行對融資平臺項目的風險評估和資金貸2010）；三是由于彭程，后管理變得較為困難（沈明高、融資平臺的項目集中于周期較長、資金需求量大的中“長貸短存”的資產負債期限錯配問題使得長期項目，銀行系統的信用風險和流動性風險加大（肖耿等，2009）。然而，簡單地從“資產—負債”的意義上討論地方政府和融資平臺公司的微觀債務風險，與發達市場經對于中國而言并不充分。濟國家的微觀主體進行類比，時紅秀（2010b）認為，對于中國更加需要考慮的是地方150

2011年第7期足、融資渠道不暢的情況下，地方政府只得通過許多變通的方法進行融資，由此形成了地方政府的或有債務。馬昊（2010）則認為，計劃經濟時代保留至今的政府機構與發展市場經濟過程中新產生的政府機構并存，是導致地方政府規模過大的結構性原因。尤其是在縣級政府一級，重構的地方政府體系使得不同經濟、人口規模的縣的政府規模沒有明顯區別。（2）分稅制改革后的財政體制因素1994年我國實施了分稅制改革后，財權重心上移、事權重心下壓而不斷強化，超出地方財政能力的支出壓力，迫使地方政府不得不負債維持運轉（財政部財科2010）。這種解釋尤其在說明2005年之前地方政所，府債務被動形成和縣鄉財政體制困難的研究中較為流行。劉尚希（2009）對此提出了不同理解，認為目前國內采用的分稅制體制是在各地方經濟同質化和各級政但事實上國內不同地方府職能相同的假設下實行的，的經濟基礎、社會環境、人口規模等都不盡相同，要求每個地方發展自身財源的分稅制是與現實國情存在一這使得現行分稅制下做到財力與事權相匹定矛盾的，“財權與事權不匹配”配十分困難。因此，與其說是一不如說是一種現象。時紅秀（2007）通過實證種原因，支出下移”的財政體制不能完全研究發現“收入上移、“財權與事權不匹解釋地方政府的債務積累。此外，配”能夠成為一種系統性解釋，至少需要兩方面的現實證據予以支持，一是地方負債借來的資金應該用于當地財政的行政事務和經常性開支，二是越貧困的地方應該負債越多。時紅秀（2010c）通過對部分地區的地方債務數據對比和實地考察發現了與上述兩個推論相反的實際情況。因此，盡管現行的財政體制蘊含了地方政府負債的制度激勵，但是具體的激勵機制比“財權與事權不匹配”更為微妙。國內有部分研究在這方面進行了探索，例如袁飛等（2008）指出，由于分稅制改革后的財政體為了防止制沒有建立起地方政府對下級的負責機制，地方政府把上級轉移支付挪作他用，中央不得不更多地依賴專項轉移支付而非一般性轉移支付，這使得財政均等化的目標難以實現。劉煜輝（2010）通過4萬億元刺激計劃中建設保障性住房完成不足30%的例子同出現大量的地方債務已經不是因為地方政府樣說明，的收入不夠，而是因為地方政府的激勵機制沒有轉變，即便中央政府承擔更多的事權也無法解決問題。（3）宏觀政策這也是一類非常流行的解釋，主要針對的是2008年以來地方融資平臺債務快速積累的問題（肖耿等，2009；沈明高、彭程，2010；魏加寧，2010；Azuma＆Kurihara，2011）。受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我國從2008年開始宏觀經濟調整，實行積貨幣信貸出現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大幅增長，其中一個主要流向便是由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所支持的固定資產投資項目。亦有分析對此類觀點提出不同意見，認為對于地“宏觀刺激說”不能完全解釋。方政府債務問題的成因，時紅秀（2010c）提出的論據是按照兩年4萬億元的政策刺激投資方案，各地需要配套資金1.2萬億至1.3萬億元，但是事實上僅2009年一年地方政府通過融資平臺的債務融資就達5萬多億元。張艷花（2010）認為宏觀經濟政策和微觀行為激勵不是前者對后者的單向刺激而是兩者互為因果的。寬松的貨幣政策要能得以實施，既要銀行積極放貸，另一方面也要借款人積極借兩者缺一不可。事實上，在寬松的宏觀經濟政策激款，勵下，民間投資和居民消費的啟動都經歷了一定的過程，唯獨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擴張投資卻立竿見影，這說明地方平臺公司融資飛速擴張是一種主動負債行為，其背后一定另有機理，寬松的宏觀政策只是為地方投2011）。資沖動提供了溫床（周其仁，（4）地方干部任命與考核制度對地方債務的激勵如果說之前的解釋著眼于地方債務的被動形成，那么這里和下一類觀點則主要試圖探討地方主動負債的動因所在。本類觀點從中國的政治治理結構出發討論對地方官員的激勵效果。中國的財政分權制度是在2008），集中制度背景下建立發展的（許成鋼，這是中國與很多實行財政聯邦制國家的重要區別之一。周黎安（2004）證實，地方官員處于一場以任期內地方GDP增中。由于上下級政府之長為考核指標的“政治錦標賽”基層官員主要以“資源密集間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2009）。周雪型”工程發出有關自己政績的信號（Guo，光（2005）指出，為了在短期內做出引人注目的政績，就突破已有的預算。攤派必須有能力動員足夠的資源，但是這種方或加征各項稅費雖然不會導致政府債務，法有損政府官員聲譽，因此，借債就成為一種突破已有預算約束的最佳策略。除了地方官員考核制度以外，陳本鳳（2006）認為，干部的任命、任期制度存在缺陷也是重要的方面，地方官員的目標短期化，較少考慮政府負債和使用財政資金的長期后果。（5）預算軟約束本類觀點是將預算軟約束分析應用在地方政府的負債行為上。在中國的現行財政體制下，投資項目的選擇直接受地方政府的控制或影響，投資難免碰到經如果地方財力有限，最營風險的問題。一旦經營失敗，終的損失只能由中央來分擔，這會形成預算軟約束問151

龔強等：財政分權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雄（2009）就建議將地方融資平臺公司按照主要投資項目和經營性收入情況分為三大類，指出對于不同類型的平臺公司應區別進行貸款評估和風險分析。除了短期措施，要在根本上消除地方過度投資沖解決地方政府預算軟約束問題，理順財政關系，需動，要在長期完善機制和改革體制。對于如何完善財政體劉尚希（2009）提出了實行“轄區財政”的建議，也制，即讓每一級政府建立其轄區范圍內各級財政平衡的責任目標，實現各級財政財力與事權的匹配。對于轉變許成鋼（2010）指出，進一步深化政企分開的政府職能，體制改革，地方政府退出對商業活動的直接參與是非改變現行體制對常重要的。而就地方治理結構而言，地方官員片面追求經濟增長的激勵，使地方政府從經2007）。濟增長型政府轉變為公共服務型政府（陳健，，除此以外，修改《預算法》建立地方政府法制化、透明化的發債渠道是很多研究提出的長期建議。魏加銀寧（2009）詳細討論了發行地方債相比于國債轉貸、行貸款以及隱性負債等當前地方政府融資渠道在項目效益、降低銀行風險、項目風險控制等方面所具有的好許多建議公開發行地方債的研究其背后隱處。然而，含的經濟制度原型常常是市場經濟體制較為完善、財政聯邦制較為成熟的國家。這些條件對于處于發展轉型期的中國都不成立。時紅秀（2004）通過俄羅斯經濟轉軌過程中大幅借貸分權引發聯邦財政危機和盧布崩潰的例子提出警示，指出在沒有建立地方政府破產制度和硬預算約束、沒有完成國有銀行改制、沒有完善官中央向地方政府下放舉員負責和考核機制的情況下，借債務的權力可能引發債務危機和宏觀經濟風險。因任何初衷良好但源自別國的政策先例在引入國內此，必須結合中國的國情進時要想取得良好的政策效果，行針對性設計并輔以配套措施。題。時紅秀（2007）將地方政府面臨的軟約束進一步劃分為轄區公眾在地方政府集資、攤派時無力反應的軟上級政府向下級政府下達招商引資與債務化解約束，這兩相矛盾的任務指標所導致的軟約束，以及地方國有融資機構在地方政府的影響下面對缺乏破產機制的地方政府所產生的預算軟約束。時紅秀（2010c）指出，造成地方政府債務問題的根本原因，在于國內“國有資國有資產、國有銀行”三者共生的制度環境下沒有源、破產清算的預算約束。預算軟約束問題為什么能夠持續存在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即使是像Wildasin（1997）所說的，很多中央必須對財政困難進行援助，地方由于“大而不倒”中央也完全可以在事后對當事的地方官員進行處罰，這在理論上是可以遏止預算軟約束問題的。林毅夫等（1999）對此的一個解釋是，由于政策性負擔的存在，中央在事后無法區分地方的虧損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由政策性負擔所致。而陳健（2007）通過理論模型對預——如果的解釋—算軟約束問題提出了一個“多而不倒”地方債務問題違犯者眾多，即使中央很強大，也能夠在事后分清地方是否故意為之，也無法實施有效處罰。（四）政策建議結合中國目前的針對中國地方債務問題的現狀，經濟體制特征，各方研究分別從短期和長期兩個方面進行了一些政策建議討論。短期的政策建議著力于規范地方融資行為，抑制地方債務的過度增長，降低地方政府債務的累積風險。具體來說，首先是要盡快摸清地方債務特別是隱性債務的底數，盡快實現政府債務信息透明化。在此基礎將地方政府債務納入地方政府決策上強化問責機制，建立項目監管制，監控信者和金融監管者的問責范圍，貸資金流向。還要加快建立地方投融資平臺和金融機構破產清算的配套制度。對于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要包括做實資本金、限制負債率、健全治重點進行規范，2009；高自強，2010；培訓平臺高管等（肖耿等，理結構、2010b；劉煜輝、2010；時紅秀，2010d；魏賈康，張櫸成，2010）。加寧，在短期治理中，亦有一些問題值得注意。一是政策得當。肖鋼（2009）提醒道，總體上講地方政府融資管理平臺的基礎設施項目對商業銀行是有吸引力的，得當的情況下能夠使得政、民、銀、企多方共贏，商業利益和社會責任實現統一，因此，對于地方融資平臺貸款應有保有壓。二是調控力度。沈明高、彭程（2010）指出，地方融資平臺的大量新項目已經啟動，如果政策調很容易產生一批“爛控不當使得這些項目資金鏈斷裂，，尾工程”引發不良貸款的激增。三是分類實施。魏國七、總結性評述通過前述討論，對比國內外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我們可以發現一些區別：研究，一是就研究對象而言，國外的地方政府債務研究多針對于財政聯邦制較為成熟的西方國家，而國內的地方債務研究則主要著眼于中國正處于經濟轉型期這一背景。盡管西方發達國家的財政體制也經歷了從初步建立到逐漸完善的過程，但是由于其在經濟制度和政治體制的動態結構上與中國并不完全平行，在西方發達國家發展變化當中出現過的許多問題，在中國未必會出現，或者表現形式和內在邏輯并不完全相同。二是就理論研究方法而言，國外的地方債務研究中大量引入了主流經濟學理論中較為成熟甚至前沿的152

2011年第7期分析工具，包括信息經濟學、公共選擇理論、金融學、新的財政聯邦理論等。而國內的研究對于這些理論分析這部分是由于中國的特定制度背景工具還較少使用，很難直接套用這些使其地方債務問題有一定特殊性，工具。三是就定量或者實證分析而言，國外的地方債研究中有大量國內、國際各層級比較的經驗研究，分析工具上也已經使用了近二十年中較為流行的計量分析方法。而國內研究目前多集中于宏觀層面的討論與統計描述，缺乏深入的微觀實證分析。當然，這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現行體制下地方政府債務仍然是一個在法律法相關數據難以為研究者獲規上界定困難的敏感問題，得。結合這里的比較以及之前的分析，在國內今后的地方債研究當中可能有幾點值得關注：一是國內地方債務風險指標體系如何建立、設計，這是解決地方債務合理規模界定、地方債務信用評級、金融機構融資風險監控等一系列問題的基礎。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簡單套用成熟聯邦制國家的風險評價體系，而是需要結合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和政治制度背景進行綜合評價。二是有關目前以融資平臺為主的地方負債模式的可持續性及其風險的研究。如前所述，融資平臺的問題與宏觀經濟周期、土地政策、房地產市場、匯率管理又會對長期的經濟增長、公共服務等因素結合在一起，收入分配等產生影響。其目前的高和基礎設施提供、在杠桿融資模式在長期是否能與實體經濟發展一致，不同的經濟風險沖擊下可否持續都是需要用定量方法進行討論的。三是地方債務積累對于微觀實體行為的影響。例如，地方融資平臺的快速擴張占用了大量信貸資金，這是否會擠出民間投資。地方債務增加隱含著還債期政府稅費的增加，這是否會抑制居民當前和未來的消費。這些問題的答案對于我國經濟持續增長、經濟結構順利轉變等經濟發展目標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四是針對地方債務的當前問題如何設計激勵相容的配套改革措施。由于目前的地方債結構分散復雜，形成的歷史原因不一樣，地方融資平臺的規范程度和項目質量千差萬別，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地方政府財力差異很大，如何在保證制度規范和有約束力的前提下，留出因地制宜的靈活操作空間，防止“一刀切”和過度調控，促進國內地方債務的良性發展，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參考文獻2009：《60年來中國財政發展歷程與若干財政部財科所，》，《改革》重要節點第10期。2006：《鄉鎮債務的制度成因及其化解》，《農村經陳本鳳，第1期濟》2007：《財政聯邦制、非正式財政與政府債務》，《財陳健，經研究》第3期。2009：《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的財政風險研究》，封北麟，《金融與經濟》第2期。2010：《關于地方融資平臺貸款風險的認識與思高自強，》，《中國金融》考第16期。2006：《地方政府債務與風險防范對策研究》，《經顧建光，濟體制改革》第3期。2010a：《關于中國地方財政現實問題的認識》，《華賈康，中師范大學學報》第6期。2010b：《地方債務應逐步透明化》，《中國金融》賈康，第16期。2009：《運用長期建設國債資金規范和創新地賈康、孟艷，》，《前沿論壇》方融資平臺的可行思路探討第8期。2009：《財政分權改革—“轄區財政”》，《中國改劉尚希，革》第6期。2006：《公共財政與地區差距》，劉尚希、孟春，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2：《地方政府或有負債：隱匿的財政劉尚希、于國安，，風險》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2：《政府債務：風險狀況的初步分劉尚希、趙全厚，》，《管理世界》析第5期。2010：《高度關注地方投融資平臺的“宏觀風劉煜輝，”》，《中國金融》第5期。險2010：《中國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分析》，劉煜輝、張櫸成，《銀行家》第6期。1999：《中國的奇跡：發展戰略與經濟林毅夫、蔡昉、李周，，上海人民出版社。改革（增訂版）》2011：《中央地方財權與事權的平衡化》，《新世紀》3陸磊，月7日。2010：《我國縣級財政支出制度改革初探》，《會計之馬昊，友》第5期。2010：《地方融資平臺遠慮與近憂》，《中國沈明高、彭程，改革》第5期2007：《財政分權、時紅秀，政府競爭與中國地方政府的債，務》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10a：《地方政府債務規模究竟有多大》，《中國時紅秀，7月5日第005版。經濟時報》2010b：《地方債的風險有多大》，《中國經濟時報》時紅秀，7月6日第012版。2010c：《地方債的成因是什么》，《中國經濟時報》時紅秀，7月7日第005版。2010d：《地方債的出路在哪里》，《中國經濟時報》時紅秀，7月9日第005版。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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