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主題探析

2024年3月19日發(fā)(作者：母親生日祝福)

《長恨歌》主題探析

□翟禮文

摘要：《長恨歌》語言精美、故事生動，但其主題一直存在多種

說法。本文通過對《長恨歌》主題多角度的探析，發(fā)現白居易固然有

對李楊愛情的同情、悲悼，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諷喻。本詩批判唐

玄宗重色輕國，最終誤國害己。關鍵詞：白居易；長恨歌；李楊愛情；

諷喻

關于《長恨歌》的主題，由于詩人在詩中并未明 確指出，因而歷

來眾說紛紜，有著以下多種見解。然 縱觀各家之說，概括起來主要有

以下三種觀點：第一 種，通過對唐明皇和楊貴妃愛情悲劇的描寫，對

其荒 淫生活作了諷刺和暴露，即諷喻說；第二種，通過對 李楊愛情悲

劇的描寫，歌頌了他們真摯、專一的愛 情，即愛情說;第三種，通過李

楊愛情悲劇的描寫，既有諷刺批判，又有同情歌頌，即所謂雙重主題

說。我 認為，詩作固然有對李楊愛情的同情、悲悼，但最終 的目的還

是為了諷喻。所謂《長恨歌》，即是歌“長恨”，而恨什么，為什么

要長恨呢？詩中的一個命題 就回答了這兩問：重色就得傾國，傾國就

得有遺恨。詩人正是通過李楊愛情的悲劇，批判了封建統(tǒng)治集 團因荒

淫腐朽而禍國害己，遺有長恨，旨在警戒帝王 以此為戒，恪守君道，

以避禍亂，不可妄思妄動。

對《長恨歌》的諷喻主題，可以從下幾個方面進 行分析％

首先，從白居易的創(chuàng)作意圖來看。

《長恨歌》作于元和元年(公元806年），那年春 天，白居易為了

參加“才識兼茂明于體用”科的策試，與他的朋友元稹共同研究了當

時的社會政治情況，把他們的政治主張寫成了《策林》七十五篇。認

為 “人之困窮由君之奢欲”（《策林》二十一）。后來，他 雖然考中，

但因出言太直，未得重用，僅被任命為長 安西南的周至尉。在這里，

他結識了好友王質夫，在 他們同游馬嵬坡附近的游仙寺時，談及早已

在民間 流傳的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故事。這個內容恰好能夠 批判“君之

奢欲”，可以使統(tǒng)治者“酌人之方，解己之 過”。于是在王質夫的鼓

勵下，將這個故事寫成了著 名的敘事長詩《長恨歌》。關于此事，可

見陳鴻《長恨 歌傳》元和元年冬十二月，太原白樂天自校書郎于 周至，

鴻與瑯琊王質夫家于是邑。暇日相攜游仙游 寺，話及此事，非遇出世

之才潤色之，則與時消沒，不 聞于世。樂天深于詩，多于情者也;試為

歌之，如何？樂天因為《長恨歌》。意者不但感其事，亦欲征，

窒亂階，垂于將來者也。”從陳鴻這段話可以看出，作者的目的，不

但是感其事，同時也意欲通過這件 事，批判統(tǒng)治者的荒淫誤國，并將

其作為歷史教訓。

其次，從作者一貫的政治主張看。

《長恨歌》的創(chuàng)作時間距安史之亂僅五十一年。安史之亂在整個

唐朝歷史中猶如一道分水嶺，自此 之后，唐王朝由盛轉衰，兵連禍結，

一蹶不振。凡有 識之士無不對此感慨萬分并總結歷史教訓，引以為 戒；

主張“丈夫兼貴濟，豈獨善一身”的白居易自然更 不例外。他創(chuàng)作的

《秦中吟》、《新樂府》等就有力地 揭露了社會的黑暗，諷刺了包括

皇帝在內的統(tǒng)治者。他曾一語道破“一人荒樂萬人愁”，這是對統(tǒng)治

階級 的“荒樂”以及各種弊政進行的揭露。帶有這樣的政 治觀點，對

以荒淫誤國導致安史之亂的李隆基和以 色惑君的楊玉環(huán)當然不可能抱

同情態(tài)度，從而去歌 頌他們的愛情。

再次，從作品的詩句看。

《長恨歌》開篇劈頭一句“漢皇重色思傾國”，明確點出諷刺的

對象和內容，也點出本詩創(chuàng)作的主旨。眾所周知，封建帝王都有三宮

六院，美女如云，正所 謂“后宮佳麗三千人”，多到皇帝連面也見不

過來。這樣做的后果，是無數不幸女子深鎖宮門，寂寞終 生。如此情

況，文人多有反映。如杜牧《阿房宮賦》和元稹《行宮》都有類似的

描述，而白居易在他的《上陽 白發(fā)人》中則這樣寫上陽人，上陽人，

紅顏暗老白 發(fā)新。綠衣監(jiān)使守宮門，一閉上陽多少春。”然而，宮中

美女雖多,只因沒有皇帝心中的“傾國”之貌，故整 天還在“思傾國”,

可見其重色程度非同一般。他整天 “思傾國”，結果使國傾，諷刺之

情,溢于字里行間，也 是暗埋“長恨”之根，統(tǒng)領全篇。

如果第一句只是說皇帝在“思”，那么下句“御宇 多年求不得”

就是行動了。這個“求”字，從時間上說，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多

年來一直在求。據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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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語# 2017年第6期

讀寫頻道?$%&'

《上陽白發(fā)人》揭露，一次就“采擇百余人”，那么多年 來采擇

人數之多，不難想見。以空間上來說，他不僅 “求”諸外，而且“求”

諸內。求諸外，“有密采艷色者，當時號‘花鳥使’”（《上陽人》

作者自注）。求諸內，則 連皇親國戚也不放過。以楊玉環(huán)為例，她本

是玄宗 的兒子壽王李瑁的妃子，即玄宗的兒媳婦，被玄宗看 中時，已

為人婦，并非“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而玄宗看 中她后，為掩人耳目，

先命她為女道士，隨即冊封為 貴妃，可謂費盡心機，其荒淫好色程度

無以言表。一 個“求”字，諷刺深刻，人木三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自得楊貴 妃后，唐玄宗

再也無心管理朝政大事，終日尋歡作 樂，以致奸臣當道，大唐江山自

此每況愈下，由盛轉 衰，“春宵苦短”、“看不足”寫唐玄宗沉湎女

色的腐朽 心理，“從此君王不早朝”寫其昏庸行為。不是偶爾 不上朝，

而是從此再也不理朝政了。“仙樂風飄處處 聞”，不是幾處，而是

“處處”，可見管弦之盛，日夜不 息，宴樂無度。這些詩句為后來的

變生不測埋下了 伏筆，是“長恨”之因。后來很多人認為楊貴妃為了

個人受恩寵，迷惑了唐玄宗，致使朝政荒廢，天下大 亂。這種看法固

然有一定道理，但如果將責任全都 推到楊玉環(huán)一個人身上，顯然是不

夠客觀，也是不夠 公正的。試想，作為君王，終日不理朝政，沉迷女

色，國如何不亡？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 父母心，不重生

男重生女。”白居易的這幾句詩，深 刻地批判了靠裙帶關系而飛黃騰

達的丑惡現實。矛頭所向，直指封建帝王。唐玄宗為討楊貴妃歡心，

只要與楊貴妃有親戚關系的，通通讓其發(fā)財做了官，或 作了貴夫人。

據記載，楊貴妃的大姐、三姐、八姐分 別被封為韓國夫人、虢國夫人、

秦國夫人，每人每曰 僅脂粉費用皇帝就賜十萬錢。宗兄楊铦官鴻臚卿

锜 官侍御史，楊釗（國忠*官右丞相，封魏國公。自此，楊氏一門“恩

寵聲焰震天下，每命婦人班，持盈公主 等皆讓不敢就位。臺省、州縣

奉請托，奔走期會過詔 敕。四方獻餉結納，門若市然”（《新唐書?楊

貴妃 傳》*。面對這種情況，《長恨歌》未正面多費筆墨描 寫，只是

用“姊妹弟兄皆列土”來正面敘述楊家的權 勢，其他幾句都是用社會

反映來烘托這種權勢：人們 不僅羨慕楊家的“光彩”，而且改變了中

國封建社會 傳統(tǒng)的重男輕女觀念，把楊家那種“炙手可熱勢絕 倫”的

灼人氣焰寫出來了。

以上詩句表明，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終于得 到“回眸一笑百

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從 此沉湎女色，不理朝政，縱欲

行樂，最終釀成安史之 亂，引出政治悲劇，反過來又導致了他和楊貴

妃的愛 情悲劇。即唐玄宗荒淫好色引發(fā)了安史之亂，而正 是安史之亂

給他們帶來了 “綿綿無絕期”的悠悠“長恨”。盡管作者在詩的后半

部分花了很多筆墨寫李 楊的愛情，有同情的成分，但并不能以此就說

是歌頌 愛情的。相反，它在客觀上起了一定暴露和諷刺的 作用。唐玄

宗的悠悠長恨，晚年凄涼寂寞的生活，正 是由于他當初的“不早朝”

造成的，不節(jié)欲！失政！ 誤國！家亡！遺恨，結尾兩句“天長地久有

時盡，此 恨綿綿無絕期”便暗示了由于明皇重色輕國，造成了 這個無

法挽回的終身恨事。

最后，從全詩結構上看。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兩句是全 詩的轉折點。此

前的部分，寫出了“長恨”的內因，是 悲劇的故事的基礎。詩人通過

這一段宮中生活的寫 實，不無諷刺地向我們介紹了故事的男女主人公:

一 個重色輕國的帝王，一個嬌媚恃寵的妃子。還形象 地暗示我們，唐

玄宗的迷色誤國，就是這一悲劇的根 源。所以，盡管詩的后半部分有

很多抒寫貴妃之死、玄宗之思的句子，如“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

淚相 和流”，“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芙蓉 如面柳

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等等。甚至直接寫李 楊的密誓和愿望“在天

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 枝”，“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

見”。從表面 上看，是敘寫二人愛情的堅貞，寫作者對二人愛情悲 劇

的同情與深惜。而實質上，李楊二人的愛情越堅 貞，其悲劇性也就越

深刻，而追根窮源，此“恨”之所 以“長”，正是由于當初玄宗的重

色輕國，其結果，國既破而色亦不可得，待到n定叛亂，重還舊都，

已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甚至連“魂魄”也“不曾來人夢”了。故而，

這種對愛情的描寫，實質上是從另一個側面，使諷喻的角度更為全面，

揭露更為深刻，批判的力量 更為強大。

總之，長詩批判了唐玄宗違背君道，重色輕國，貪戀女色而延誤

國事，釀成禍端，誤國害己。批判是 為了讓后世君王能夠引為鑒戒，

恪守君道，避免禍亂 的發(fā)生。《長恨歌》亦即勸君歌。

(作者單位：安徽省涇縣中學）

[責編夏家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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