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精神的反面案例——銀行緣何成“老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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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精神的反面案例

——銀行緣何成“老賴”

判例1：“保值儲蓄政策”執(zhí)行期的案子

2012年年底，南寧市中院二審審結(jié)了一起類似盛氏夫

婦與銀行這樣的保值儲蓄糾紛。1996年2月，鐘女士為自

己兒子在某銀行的儲蓄專柜辦理了數(shù)目也是2000元的保值

儲蓄，約定的年利率是%，時限是15年（每5年，銀行代

辦轉(zhuǎn)存，而儲戶保證15年內(nèi)不提前支取）。15年后，鐘女

士如約而至，扣除利息稅之后，銀行需要支付她元，可是，

銀行不同意了，只愿意給3500多元。最后，僵持不下的雙

方鬧到了法院，不管是一審二審，法庭都判鐘女士方勝訴。

理由為“本案關(guān)于合同效力問題”，而法院審理認為“存

期15年，利率始終為%”是雙方真實的意思表達，按照誠

實信用的原則，支持了鐘女士的請求。

判例2：“保值儲蓄政策”被廢止后的案子

1996年4月1日，人民銀行下發(fā)通知，保值儲蓄再一

次退出歷史舞臺。判例2中的這筆存款發(fā)生在2000年，與

保值儲蓄政策無關(guān)。2000年7月，廣東梅州的羅女士看到

信用社的告示，存足8年就給予%的年息。于是羅女士將萬

元存入了信用社，信用社開具了一份存期8年的定期儲蓄單。

但這張儲蓄單上，利率和到期利息欄目均為空白，羅女士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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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并沒在意。2008年10月，羅女士如期到信用社支取了本

金及利息。信用社按約定的利率，在代扣利息稅后計算出應

付給羅女士利息萬多元。羅女士將錢再次存入了信用社。然

而沒過多久，羅女士接到信用社的通知說多付了70093元，

要求她返還。信用社辯稱這筆錢是工作人員疏忽造成的，羅

女士是不當?shù)美ｋp方對薄公堂。羅女士在終審中也勝訴。

梅州中院的理由依然是羅女士與信用社的合同是有效的，合

同一旦有效訂立，雙方均應受合同的約束，履行自己的承諾，

不得擅自變更。

以上兩個例子，一個在央行的保值儲蓄政策存續(xù)期間，

一個在該政策早已完結(jié)之后。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因為不管政

策如何，儲戶和銀行是有存款合同的，只要合同不是強買強

賣，是雙方在平等自愿的情況下真實意思的表達，一般來說

就該有效。從中可以看出，就算違反政策，也是銀行自己違

反規(guī)定高息攬儲，焉能因此毀滅合同？而銀行基本會以儲蓄

合同違反央行相關(guān)政策為由，拒絕如約履行。其實不用扯復

雜的金融政策、原則，任誰都不能違背合法合同。

先來說近一些的羅女士案例，當然適用于合同法，該法

規(guī)定“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的合同無效。不

過，法院的判決文書是這么說的，“《儲蓄管理條例》的規(guī)定，

是對金融機構(gòu)關(guān)于儲蓄存款利率擬訂、公布、變動等的管理

性規(guī)定，不是對儲蓄機構(gòu)對外簽訂、履行儲蓄存款合同的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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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性規(guī)定。在沒有法律法規(guī)明確規(guī)定該案所涉8年期儲蓄存

款合同及利率為無效合同或無效條款的情況下，不能僅根據(jù)

《儲蓄管理條例》以上規(guī)定確認此案合同無效。”

再來說說遠一些的那個案例，在1999年前，現(xiàn)在這部

合同法并未生效，一般來說，在這以前訂立的存款合同應該

適用老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經(jīng)濟合同法》的。而在計劃經(jīng)濟

年代制定的該法，的確規(guī)定了合同“必須符合國家政策和計

劃的要求”。不過，這里又要說回新合同法了，“最高人民法

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

中有這樣的條款，“人民法院確認合同效力時，對合同法實

施以前成立的合同，適用當時的法律合同無效而適用合同法

合同有效的，則適用合同法。”也就是說，最后大家殊途同

歸，合同還是有效的。

通過以上分析可見，不管是二十多年前還是現(xiàn)在，不管

相關(guān)的儲蓄政策和利率幾經(jīng)變化與波動，銀行都應該履行自

己對客戶在合同上的承諾。而如果銀行有損失，應該從自己

內(nèi)部去追責。如果有關(guān)部門監(jiān)管失職，那么也是監(jiān)管的責任。

否則，連銀行都拋棄了“誠實守信”，又能指望社會上誰還

有信用呢？

然而，政策成為合同問題的擋箭牌，還真把許多人擋住

了。24年前，盛忠奎夫婦在銀行存了2000元期限為24年

的儲蓄，按照約定，到期后能拿到本息共計22萬。誰知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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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銀行只肯付8400元。盛氏夫妻的經(jīng)歷并非特例，到

底如何看待這場糾紛呢？盛氏夫妻的事件應該是輿論多年

后第一次如此大規(guī)模地關(guān)注保值儲蓄這個問題，不可不說很

大程度上是22萬與8400元的眼球效應。然而，“盛氏夫婦

們”其實非常多。不過，如同前文兩個判例中的人只是少數(shù)

維權(quán)成功的幸運兒。

一、如今的局面主要是一些基層銀行濫用政策的產(chǎn)物

我國曾經(jīng)三度開始保值儲蓄政策。50年代那次太過久

遠，暫且不表。第二次是1988到1991年，第三次是1993

年到1996年。原因都和經(jīng)濟大環(huán)境有關(guān)。1988年，國家取

消價格雙軌制，放開了物價管制，物價飛漲，因此引起了普

遍的恐慌，全國幾乎都出現(xiàn)了搶購風潮，有的商店幾乎被搬

空。在此背景下，保值儲蓄應運而生。3年后，物價平穩(wěn)下

來，保值儲蓄停辦。然而，1992年年底，通貨膨脹又嚴重

起來，物價漲幅達到了%，保值儲蓄這個殺手锏再次被央行

祭出，直到1996年再度停辦。

在相關(guān)政策中，保值儲蓄的最高期限是8年，但是許多

基層銀行為了吸引儲蓄，連30年的超長期儲蓄都推出，當

然，它們所畫的那塊餅也十分大——利息相當高，回報很誘

人。最近，山東菏澤的媒體也報道了當?shù)厥忻褛w爺爺1989

年辦理的24年超長期保值儲蓄，宣傳到期后能拿到11萬元；

而江蘇媒體也報道，鎮(zhèn)江的胡女士24年前存了100元，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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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當初所言，應該拿到1萬元。無怪乎有的宣傳會說，“你

想在孩子結(jié)婚、升學得到巨額存款嗎？”

再說回盛氏夫妻的事例。當事銀行收到的上級停辦傳真

落款的日期是9月18日，而他們?nèi)ャy行辦理的時間是9月

21日。換而言之，很可能是該銀行明知政策不允許還有意為

之，而后來的24年里，銀行也從未通知過盛氏夫婦政策的

廢止問題，又憑什么不負責任呢？

二、一邊濫用政策大肆吸儲，一邊又用政策做擋箭牌拒

絕擔責實在說不過去

到底有多少人辦了這樣的超長期保值儲蓄呢？光是當

地像盛氏夫妻這樣的儲戶就有70余人。而早前一篇叫《超

長期保值儲蓄法律問題評析》的文章提到，“超長期保值儲

蓄存款糾紛涉及面十分廣泛，僅東北某省某專業(yè)銀行涉及儲

戶多達4萬多人，眾多的儲戶在投訴無門的情形下，試圖尋

求法律解決。”根據(jù)媒體當年的報道，據(jù)估算僅1989年全國

新增的1200多億元的儲蓄存款中，就有70％以上是以保值

儲蓄形式吸收的。可見，涉及面不會不廣。

問題是，二三十年過去了，銀行本身也在改制，當年的

經(jīng)辦人也早就四散了，到頭來，儲戶們要兌現(xiàn)的時候就變得

極為不易了。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銀行都會拿出政策作為

擋箭牌，表示原來的存款合同是不符合政策的，是無效的。

所謂不符合政策，說到底無非就是期限超過8年和利率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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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的規(guī)定。

這樣的情況下，許多嫌麻煩的儲戶也就接受了。

三、想要討個說法的人求諸于法律也常常不順利

不怕麻煩一定要用法律武器為自己討一個說法的人也

不少。

不過首先是法院會不會受理的問題。在一些地方，由于

地方保護等問題，相關(guān)訴訟本身受理就有困難。比如，在山

東寧陽就發(fā)生過儲戶2000多萬存款被轉(zhuǎn)走，向法院起訴信

用社卻不被受理的情況。

其次，法院即使受理了，判處銀行如實履行合同的案例

也很少。好一點的就是，一些法院在判處了合同無效的同時，

也會說明責任在銀行方面，從而判銀行在一定程度上賠償儲

戶的損失。而賠償?shù)乃惴ā?shù)目并無統(tǒng)一標準，往往不同的

差別較大。

四、相關(guān)銀行的“趨利避害”對自身信用和大眾信心損

害很大

有一個問題，超長期保值儲蓄的問題會不會在今天的一

些金融相關(guān)產(chǎn)品、業(yè)務中出現(xiàn)。那么，保障在哪里呢？

例如理財產(chǎn)品。盡管有關(guān)政策也規(guī)定不得利用理財產(chǎn)品

變相攬儲，然而現(xiàn)實中還是存在這樣的問題，一些夸大的宣

傳還是存在。而一旦發(fā)生風險，誰來兜底更是個未知數(shù)。再

比如一些超長期的儲蓄型保險，不少人去銀行存款，最后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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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變保單，也有許多人受到宣傳的吸引，想為自己買一份保

障，但是這個保單又是否真的有保證呢？已經(jīng)有報道指出，

儲蓄型保險一般以10年為底限，各類儲蓄型保險無論分紅

實際水平如何，往往只有持有時間超過20年時才會體現(xiàn)出

積累與復利的效果。如果投保10年內(nèi)退保，退的只是“現(xiàn)

金價值”，加上回報，可能連本金都比不過。所以，又是個

問號。

另外，在“負利率”時代，早有經(jīng)濟學家提出來重啟“保

值型儲蓄”，可這么多的案例實在讓人對此很懷疑。

有人覺得讓銀行履行當初豐厚回報的承諾對其不公平，

又或者會傷害金融秩序。這樣的說法有問題，普通民眾和銀

行相比，完全是弱勢的，平常人也沒有本事蒙蔽銀行簽不平

等合同。就拿2000元變22萬來說，1989年的2000元對

普通人來說是筆大錢了。而銀行吸納、利用了這筆存款24

年，中間產(chǎn)生的利潤不少。總之，天底下最該誠實守信的地

方之一都不講信用了，才是對公平、對金融秩序最大的傷害。

如果銀行有了“老賴”的形象，嚴重損害的是人們對銀行等

金融機構(gòu)的信任，也讓人對時下一些金融產(chǎn)品和服務充滿了

擔心。這時候，如果監(jiān)管、處罰力度還是不夠，甚至偏袒的

話，又怎么行呢？

結(jié)語

當銀行是“債主”的時候，信用卡利滾利，折算下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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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利率是現(xiàn)行5年期以上貸款利率的2倍多；當銀行是“欠

債人”的時候，當初許諾的千元變十萬元就活生生打了水漂。

一些基層銀行追債時要求別人講合同，可自己變成了“老賴”

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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