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鳳蝶

柑橘玉帶鳳蝶

柑橘玉帶鳳蝶

竹筒夫子

“讀書人去剩荒臺，歲歲春風長野苔，山上桃花紅似火，一雙蝴蝶又飛來。”

這是清朝史承豫的《荊南竹枝詞》，這首詩不由會讓人聯想起一個凄婉的愛情故

事——梁山伯與祝英臺。明馮夢龍《情史》卷十:“吳中花蝴蝶，橘蠹所化，婦孺

呼黃色者為梁山伯，黑色者為祝英臺。俗傳祝死后，其家就梁焚衣，衣于火中，化

成蝴蝶。”

而這一黃一黑的兩只蝴蝶就是雌雄玉帶鳳蝶(PapiliopolytesLinnaeus)，它

們屬于昆蟲綱(Incta)鱗翅目(OrderLepidoptera)，鱗翅目可是昆蟲綱的第二大

家族;鳳蝶科(FamilyPapilionidae)，鳳蝶科是蝴蝶當中體型屬中等至最大型的一

類美麗蝶種;它們色彩鮮艷，具有耀眼的常以黑、黃、白色為基調，飾有紅、藍、

綠、黃等色彩的斑紋，部分種類更具有燦爛耀目的藍、綠、黃等色的金屬光澤。玉

帶鳳蝶雌雄體色各異，屬于性二型，而橘蠹則是它們的幼蟲形態。玉帶蝴蝶又被稱

作白帶鳳蝶、黑鳳蝶、縞鳳蝶等。和傳說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梁山伯祝英臺化作蝴蝶

后，性別也互換了。

玉帶鳳蝶為中大型鳳蝶，它們的幼蟲以桔梗、柑橘類、雙面刺、過山香、花

椒、山椒等蕓香科植物的葉為食，因此一直也被當作農業生產上所謂的害蟲看待。

不過當你看到它們羽化后在花間流連起舞的美麗身影之后不禁贊嘆造化之神奇，哪

曾想到這些翩躚舞動的可愛生靈幼年時會那樣被果農們痛恨。

玉帶鳳蝶的得名就是雄蝶翅中部那一串如玉帶般橫貫全翅的白色斑紋。相對而

言，雌雄蝶個體雖相差不大，但雌蝶后翅的顏色要更艷麗豐富些。成蟲體長25—

30mm，翅展95—110mm。全體黑色。頭較大，復眼黑褐色，觸角棒狀(這是區別于

蛾子的一個顯著標志，蛾子為羽狀觸角)，胸部背有10個小白點，成2縱列。雄前

翅外緣有7—9個黃白色斑點，近臀角者較大;后翅外緣呈波浪形，有

尾突。而雌蝶在后翅的斑紋變化就很多，有的后翅近外緣處有半月形深紅色小

斑點，有的后翅外緣內側有橫列的深紅黃色半月形斑，中部有大形黃白斑。就如同

愛美的女性，裝束各異，絢麗多姿。

玉帶鳳蝶的活動范圍很廣，大致自黃河以南一直到臺灣島、海南島都有分布。

而在長江以北玉帶鳳蝶一般年生3-4代，自福建、廣東以南則可年生5-6代，中間

各地則年生4-5代，最末代以蛹在枝干及柑桔葉背等隱蔽處越冬。每年春末夏初，

雌蝶在柑橘等植物的葉片上產卵，一次一枚，可產多枚。卵球形，直徑1mm左右，

初淡黃白，后變深黃色，孵化前呈灰黑至紫黑色，孵化期約5-6天。

幼蟲破殼而出之后，會立刻先將殘留的卵殼吃了，然后才開始進食橘葉。剛破

殼的幼蟲，如不仔細區分會誤以為螞蟻，不知是否也該如蠶蟻般稱為蝶蟻，初生幼

蟲體長3-4mm，頭部黃褐色，還感覺有些毛茸茸的，整體也都為黃褐色。這只小小

的不起眼的毛毛蟲，要變成美麗花蝴蝶還需要經歷一段艱苦又不算太漫長的成長過

程。

由于幼蟲的皮膚不會一直隨身體共同生長，所以幼蟲每生長到一定程度都要經

歷一次蛻皮，幼蟲成長至作蛹其間共要經歷四次蛻皮，依次分成5個階段，故也稱

作5齡。蛻皮前幼蟲會在附著處吐一層絲將自己固定起來，防止因意外滑落，然后

就不吃不喝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地趴在葉面上，這種狀態會持續一整天，蛻皮通

常都在夜間進行。但它們總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葉面之上活動和進食，當然

這就完全要歸功于它們成功的偽裝和身體里特殊的防御裝備了。

初齡蟲黃灰色;2齡黃褐色;3齡黑褐色。1,3齡體上有肉質突起和淡色斑紋，不

仔細看誰都會把它當成落在葉片上的鳥糞，這可是個很有效的保護色，很少有鳥類

會對自己或同類的糞便感興趣;4齡蟲為油綠色，身體上斑紋與5齡幼蟲相似，只

是個頭要小些;5齡幼蟲體長40-50mm，體綠至深綠色，當它們趴在葉片上時，與葉

片渾然一色，很難一眼看出來。幼蟲頭黃褐色，前胸中藏有1對紫紅色臭腺角，平

時并不外露。后胸肥大與第l腹節愈合，后胸前緣有1齒形黑色橫紋，中間有4個

灰紫色斑點，兩側有黑色眼斑;第2腹節前緣有1黑色橫帶;4、5腹節兩側各有1

黑褐色斜帶，帶上有黃、綠、紫、灰色斑點;6腹節兩側各有1斜形花紋。

一般情況下幼蟲總是把它那黃褐色的頭深埋在身體和葉面之間，進食時也會小

心翼翼，盡量不讓頭部過分暴露出來。可一旦受到驚嚇，它們就會昂首挺胸，從前

胸伸出一對通紅的臭腺角，這可是它們的特殊防御裝備。在所有種類的蝴蝶中，只

有鳳蝶和絹蝶這兩種的幼蟲長有臭腺角。對于任何一個捕食者來說，這對突如其來

的紅色長須除了刺鼻的怪味外，在視覺上也是具有相當震撼力的。我初次碰觸它們

時就被這兩根紅色長須嚇了一大跳，其后才嗅到那令人反胃的刺鼻臭味。這臭腺所

散發出的氣味也許跟它們以蕓香科植物為食有關，就如同以馬利筋屬植物為食的帝

王蝶能攝取馬力筋的毒素為自身所用一樣。不過它們排泄物的氣味則要清新宜人的

多，而且還有股淡淡的橘香，在我看來用它來做為枕芯填充物比蠶沙要更適合。只

是未必能有這么多量，不過好像已經有玉帶鳳蝶的人工養殖了，這樣大概就能收集

到足夠多的材料來填充枕頭了吧。

出殼后約一個半月左右，幼蟲開始化蛹，它會找一處安全隱蔽的地方，有時為

了找這個地方它會爬行很遠的距離。我曾在院子里觀察一株橘樹上的玉帶鳳蝶

幼蟲，留心那些快要化蛹的5齡幼蟲，可是每天早晨都會發現有5齡幼蟲莫名消

失，這顆橘樹孤零零長在院子中央，周圍沒有其他的樹木，只有稀稀拉拉地長了幾

株鳳仙花，離開橘樹約一米的地方兩面是大樓的墻壁和大樓進口，另外兩面則是院

子和走道，走道和院子間密密地種了排低矮的瓜子黃楊，幼蟲不可能穿過那里的。

我在橘樹和周圍的植株上沒有找到一個蛹，我奇怪那些要化蛹的幼蟲怎么憑空消失

了，這個疑問困擾了我很久。一日出門，在大樓出口處抬頭望天，突然發現一只蝴

蝶正從掛在樓檐和墻壁間的蛹中鉆出來，而且在那里還掛著六七個已出和未出的

蛹。我于是又查看了一下幼蟲可能的路徑，橘樹高兩米左右，而幼蟲一般都在樹梢

處，喜食嫩葉，且橘樹直線距離大樓入口有1米多遠，而入口還有道水泥臺階的扶

沿橫在院子和入口的交界處，高約1.5米，交界處還有道淺淺的排水溝，寬大概

20公分，從扶沿沿墻壁到達樓檐化蛹處有超過3米的高度。更為奇妙的是所有的

幼蟲都會先后不約而同地選擇到那里化蛹，究竟是什么指引它們爬到那里去的呢,

至今我還百思不得其解。

在室內能更為方便地觀察它們化蛹的過程，在化蛹前一天它們開始停止進食

了，并且一動不動地停在一處，一點點排空體內所有的排泄物。到了晚上就會爬到

另一處自認滿意的地方，然后仔細地在上面涂布一層絲，并將自己的尾部牢牢附著

在涂有絲的基座上，最后再在自己的第二腹節處兩邊用兩根絲將自己懸掛在基座

上，整個身體以尾部為支點，斜掛在基座上，形成一個三角形。幼蟲身上原本光滑

的皮膚開始變干收縮褶皺，但還能看出蟲的樣子，再過一天，幼蟲身體開始陣發性

地顫動，頭本來緊貼在附著物上，然后漸漸向后仰，慢慢將身上干結的皮膚從頭部

蛻下，整個蟲體變得堅硬，形成長30mm，在頭頂兩側和胸背部各有l突起，胸背

突起兩側略突出似菱角形的蛹，蛹的色澤多變，有灰褐、土黃、灰黑、綠色等，不

過越冬的蛹是不會有綠色的，而且我認為這同環境的溫度有關系，溫度高的時候化

蛹，能保

持綠色，畢竟冬天不大會有綠色的枝葉作偽裝的。不過到最后要化羽時，能看

到蛹完全變為黑色，等蝴蝶出來后，才能看到蛹殼其實是一層枯黃色的半透明殼，

類似蟬蛻。形成最終的蛹后就完全看不出幼蟲的模樣了，就像一段干枯的樹枝。

每年除了最后一代蛹要越冬外，之前的幾代在一兩周左右就會化羽成蟲，時間

長短要視氣溫而定，在8月底，只一個星期就化羽了，而在春末夏初的時候則要長

些。在化羽時蛹一定要呈懸垂狀，不然就會影響翅膀的正常伸展，我是有過教訓

的，曾經把一個蛹摘下來，橫放在那里，結果出羽后，它的翅膀就像一團揉皺的

紙，完全無法展開，等于是殘廢了。原因就在于，蝴蝶出蛹的時候跟嬰兒出生類

似，整個蛹里面都是液體，它出來后渾身濕漉漉的，勉強才有力氣抓住蛹殼，而翅

膀就像浸濕的宣紙，它吊在那里，讓濕軟折皺的翅膀在重力作用下一點點伸展晾

干。這時候的蝴蝶最脆弱，全身綿軟，根本無力躲避一旦出現的危險，更別說飛行

了。這也是為什么它作蛹一定要找隱蔽安全的地方了。晾曬的過程一般也要持續好

幾個小時，一般來說就是在清晨化羽，然后隨著太陽一點點升高，溫度上升，可以

看到它的翅膀一點點從下垂到完全伸展開，因為蝴蝶是冷血動物，即便翅膀，

體溫不夠也是飛不起來的，所以一定要熱身，等到陽光把身體曬熱后，慢慢振振翅

膀，旋即就翩然飛起。

“蝴蝶滿園飛不見，碧鮮空有讀書壇。”于是這些美麗的精靈，帶著古老的傳

說

賦予它們的浪漫，又開始了新的輪回。“蝶舞凝山魄，花開想玉顏。”生生不

息，萬

物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