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上古漢語“然”與“雖然”“然?”之?較（?）

上古漢語“然”與“然?”“雖然”之?較

——論“然”的轉折語?意義的形成

提要：提要：在上古漢語中，“然”與“雖然”、“然?”的關系?分密切。但由于“然”作為轉折連詞與“雖”組合成真正符合語?學標準的

雙?節詞來使?的現象，在先秦?獻中頗為少見，“然?”的組合卻在許多句?或句段中，可以認定為雙?節詞，故?許多前

輩，便將“然”的轉折語?意義的形成，歸功于“?”對其本來語法功能和和語義功能的消解，甚?認為“然”是“然?”的縮寫。本?

意欲通過對“然”、“雖然”“然?”三者的?較來加以證明另?種觀點，即盡管“然?”向雙?節詞的演變，的確在上古已經完成，但

實際情況恰好與上述觀點相左，“然”作為轉折連詞的語法意義，乃是“雖”為之提供語義條件，使其成為可能，從?試圖打破歷

來趨向?致但?缺乏實際依據的成見。

關鍵詞：關鍵詞：然雖然然?連詞轉折

在上古漢語中，“然”字往往?作代詞，具有回指功能，回指上?所述情況，引領下?內容，?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

?不王者，未之有也。”（《孟?·梁惠王下》）也可置于形容詞尾，表?狀態，“今茲之正，胡然厲矣。”（《詩經·?雅·正

?》）或者作為助詞?于句末，表??擬，如《漢書·賈誼傳》：“其視殺?如艾草菅然。”有時也可以在上下?的具體語境中，

置于下?句?，使作表?順承關系的連詞，相當于現代漢語“然后”的意思，如“鮒魚忿然作??:‘吾失我常與，我?所處。我得

?升之?，然活?。’”（《莊?·外物》）?在另?種情況下，則“然”字可表轉折，相當于現代漢語中“卻”與“但是”等詞的語?意

義，負責連接上下?兩種相反相悖的語?單位，構成含有明顯逆轉語義的句式，如《墨?·親?》：“良?難張，然可以及??

深；良馬難乘，然可以任重致遠。”?如《左傳·成公??年》：“今吾?之?，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主也，?敢不

從？”我們知道，“然”字?先是被?作指?代詞、?擬詞，其后才有表順承、轉折等語義類型的功能出現。可是，“然”字作為轉

折連詞，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

對于“然”字轉折語?意義的形成，前?已經做出過?些頗具見地的闡述。呂叔湘先?曾有過這樣的表述：“‘然’字的開始盛

?在‘然?’之后，我們可以說它是‘然?’之省，以‘然’攝‘?’；我們也可以說是‘雖然’之省，那就本來不?定要隨以‘?’字。”[①]緊

接?來的，王?先?亦曾斷語：“直到漢代以后，‘然’字才單獨?作轉捩連詞。”[②]以兩位?前輩的觀點看來，“然”作為轉折連

詞?出現，顯然是在“然?”之后的，“然”字的轉折語?意義的形成，甚?可以看成是“然?”的略寫。這種觀點，其實是沒有其實

在依據在的。雖然唐以后學者，對《左傳》的作者是否左丘明，左丘明?是否魯國太史的問題頗有疑義，但對于其成書于戰國

初年抑或稍后這?點，則是多半認可?異的，因為《左傳》記事，?魯哀公??七年即智伯滅亡??。《左傳》成書年代，遠

?王?先?所說漢代要早，但據統計，《左傳》中?作轉折連詞的“然”字，有19處之多，?“然?”卻只1處。《國語》之成書，

亦與《左傳》的年代相仿佛，其中以為轉捩之?的“然”字，也有8處，“然?”只3處。?對成書年代的考證頗為精確的《莊?》

?書中，?作轉折連詞的“然”字有10處，“然?”雖?處?不見。[③]相?較之下，“然”作為連詞不僅在漢代以前便成為事實，?

且似乎要?“然?”的使?更頻繁。相反，如果恰如呂叔湘先?所?，“然”的轉折意義，乃是“然?”?詞的略寫，按照詞源學的?

般詞源發展邏輯，上述統計情況，似乎頗難合乎常理。再者，假設在戰國初年，“然”已經取代“然?”作為轉折連詞，則在《左

傳》等以前的?獻中，“然?”?詞應當得到過普遍的使?，但據諸如《尚書》、《春秋》等書看來，結果卻也并?如此。這就

表明，“然”字在有了轉折語?意義之后，才與“?”字結合使?，并各?喪失其原有的語法功能和語義功能，?形成?個凝固成

詞的同義并列的雙?節詞。

當然，“然”與“?”的駢?使?，其發軔不可謂不早，如本?開頭所引?的“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不王者，未之有也”，

以及“逐賢相?罪孝兄，?為刑戮，然?不知，此蔽塞之禍也。”（《荀?·解蔽》）便是不爭的?例。但諸如此類句式

中，“然”的回指功能依然?變，應當作“如此，卻……”來解釋，表轉折的語意重?仍然落在“?”上。若是，“然”與“?”的語法分

?如此明細，我們?然不能說“然?”到此已經凝固成詞，更不能說，“然”的指?代詞意義被消解，?作為連詞偏向于轉捩。此

外，“雖”與“然”的松散組合的?例的出現，?乎可以說是與“然?”模式的發?跬步同?，如《孟?·滕?公上》：“諸侯之禮，吾

未之學也；雖然，吾常聞之矣。”但在此種情況中，“雖然”往往獨?成句，作為句段的?部分，構成句段的讓步成分，為后?敘

述和描寫上的轉逆做語義基礎的張本。劉利先?曾對此種現象做過分析，他說：“‘然’在承認或認可前?所述事實的同時，也賦

予了句?以‘盡管如此，可是’的讓步加轉折的語?意義。這就為‘雖’的出現提供了語義條件。當‘雖’進?轉折句的前?以后，不

僅接管了讓步的語?意義，同時也消解了‘然’的回指功能，使其成為純粹的連接成分。”[④]我們在解讀劉利先?的這段闡述

時，應該注意到這樣?個事實，即“雖然”如果的確成為連詞，卻?可以單獨成句，這在上古漢語語法的規范中，是不可能出現

的，即使在現代漢語語法上，似乎也不成其為可能。可惜，劉利先?雖則意識到了這?事實，卻?將此作為“雖然”是否已經凝

結成詞的評判標準，信難服?。但我們也應該同時注意到，劉利先?的這段話，在闡釋“雖”對“然”與“?”甚?“然?”的原先語法

功能的消解上，是不?道理的，?且也在客觀上，為我們重新考量“然”的轉折語?意義的形成，提供了?個全新的視?。

?可否認，“雖”在上古漢語中，?來就有?且僅有表?讓步的語?功能。在?個句?或者句段中，欲構成后?語?單位對

前?語?單位的轉折語?意義，則必須有表讓步的成分作為語義條件，“雖”字從?開始，便被作為此種需要的?選。在《詩

經》中，表轉折的句式，就其使?頻率??，?致有三種。其?如“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詩經·鄘風·載馳》），此種轉

折，我們只能憑借經驗和語感，做隨?釋義式的理解。其?，便是“則”字的參與，如“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

依”（同上《?雅·?旻》）。其三，則是“雖”字的出現，如“雖??成?，尚有典刑”（同上《?雅·蕩》）。試揣摩上述三例，

就不難體會“雖”字的出現，為漢語語?體式的進?步規范化，做出了巨?的貢獻。正是因為“雖”字的出現，能夠使上古漢語語

法更加趨向成熟，所以之后的?部分?獻中，“雖”字的使?，便迅速蔚為風?。由于使?頻率的急劇上升，譬如“雖”這樣語?

功能極為單?的字，對其他詞匯的語?功能的同化與轉換作?，是相當?的。因為“雖”的讓步語義功能之?，?可以提供?個

所以，我們不妨將劉利先?的觀點反過來看，即“雖”字的進?，為具有轉折語?意義的“然”的出現，提供了語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