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李安

飲食男女

王惠玲、李安、JamesSchamus編劇

李安導演

1場摩托車

2場日／外景朱家外

△俯覽朱家全景。

3場日／內景朱家人：老朱

△朱家客廳墻上掛著一系列老朱與名人的合照。自右至左，依次為：老朱與

蔣中正、老朱與蔣經國、老朱與李登輝、“人間美味”橫匾、老朱與郝伯村、老

朱與星云法師、老朱與張大千及老朱身穿大廚制服的獨照。

△朱家廚房寬敞明亮，長方形工作臺占據了廚房的中心位置，臺面上都是老

朱一大早采買回來的生鮮材料、翠綠的青蔥香芹。

△墻上的鬧鐘指著十一點十分。

△墻面上的刀具殺氣騰騰，剁、斬、刨、削，有如練家兵器之陳列，無一不

全。

△廚房蒸籠旁的墻面上羅列的瓢具柄有長有短，篩具孔有粗有細的占滿一個

墻面。

△廚房門旁的墻架上置放著大瓶小罐的調味料，一如藥劑師的處方，一字排

開。

△近景：后院的大小水缸里幾尾悠游的草魚。老朱大手伸進缸中抓起一尾魚。

△老朱將魚放到廚房洗碗槽上，用一雙筷子迅速插進魚嘴，刮鱗，再放到菜

板上，尖刀一割，剖腹清腸。

△爐火熊熊，大灶上的蒸籠冒著大煙，路上兩樽瓦甕里傳出陳年老鍋燉鹵汁

的咕嘟聲??

△一段老朱準備做菜的蒙太奇片段：

△老朱手拿雙刀有節奏的剁五花肉。

△老朱熟練的切著菜：扣肉、香腸、臘肉、墨魚刀工、雞肫、紅辣椒、白蘿

卜、全雞去骨、片魚??等。

△老朱川燙海蜇皮、雞肫、墨魚。

△老朱油炸扣肉、炸魚、炸蹄筋。

△一系列老朱做“走油扣肉”的作法。

△一系列老朱做“雞包翅”的作法。

△一系列老朱做“爆炒雙脆”的作法。

△老朱灑冰糖進一鍋“東坡肉”繼續燉。

△老朱手洗芥藍菜，切著姜絲，走到爐前逐一檢視火候。

△老朱用放大鏡仔細挑燕窩上的雜毛。

△老朱搟面皮做小籠包、湯包。

△老朱從后院的醬缸堆中，舀出一碗自釀的醬油。

△老朱坐在后院的大熏爐前，放松枝、谷粒、甘蔗枝逐一熏魚、熏肉、熏雞。

△這一連串切菜、調味、看火、用料、作法??等等，老朱顯然是大師風范。

△老朱做菜時，家中顯得十分寧靜。

△電話鈴響，老朱接電話。

老朱：喂，欸！吃了沒？??還沒呢，中午就下碗面湊和著吧，那魚挺不錯

的，欸，紅燒，那魚拿來紅燒可惜了??最好清蒸，??不要抹鹽，可千萬不要

抹鹽，鹽把魚肉里面的水分都吸，魚肉就不嫩了，把鹽放在盤面上，大火一

蒸，那鹽就??唉！（輕聲）今天不說要等到哪天說呢？

4場日／內景公車上人：家珍

△家珍在公車上戴耳機聽詩歌，錄音機有點接觸不良，家珍敲打兩下，運轉

如常。

5場日／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

△潔凈寬敞、設備完善的大辦公室，半黑空著，星期天的下午，家倩——二

十八、九歲，獨自坐在電腦前努力工作，由她背后的落地窗看出去，是臺北的市

容。

△電腦熒光幕上，顯現著彩色多媒體，有關公司作業圖、航運路線，還有各

種企劃圖表、利潤分析??等等??

6場日／內景速食店內人：家寧、小芝芝、經理、服務生若干、食客多名

△炸（雞塊）薯條下熱油鍋，起鍋的薯條被分置在保溫柜里。

△假日食客很多，服務生前臺后場間穿梭。

△前臺的服務生、小芝芝、家寧，公式化的詢問招呼話語此起彼落。

△家寧拿了雞塊放到餐盤上。

家寧：一杯小可跟三塊雞??一共是一百元，收您一百??

△一位老外顧客舉著盤子及食物擠回到小芝芝面前。

顧客：嘿，我要雞！

小芝芝：（看著顧客舉到她面前的漢堡，指了指）這是雞啊！

△顧客隨即被人群淹沒??

小芝芝：噢，家寧，對不起，我今天不能幫你代班，鐘國倫要帶我去海邊。

家寧：（裝可樂）不行啦，這個星期天晚餐我再遲到，我爸要翻臉了！你跟

鐘國倫不是散了嗎？你不是把他甩了嗎？

小芝芝：對啊！我只是想再多折磨他一陣子。

家寧：你要折磨他，為什么不就讓他再多等兩個鐘頭？

小芝芝：嗯??好欸！

△經理走過。

經理：欸，快點，快點。

△家寧和小芝芝相視而笑。

7場日／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

△老朱在廚房做菜。

8場日／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

△葛雷在電話的另一頭與家倩交談。

家倩：新男朋友怎么樣？

葛雷：嗨，家倩，還好啦??

家倩：呣，滿好的。

葛雷：??

家倩：不了，我跟雷蒙約好了。

葛雷：雷蒙，呵，呵，呵！

家倩：你什么意思？呵，呵，呵??

△葛雷關掉電話，拿本雜志在男友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9場日／內景教會內人：牧師、家珍、教會教友

△牧師正在臺上證道，臺下的教友靜靜聆聽。

牧師：基督徒與世人不同的地方，不僅在于我們有永生的盼望，同時在今天

也可以靠著上帝，有能力與智慧來克服困難。有喜樂與平安來面對挫折。

10場日／內景雷蒙公寓人：家倩、雷蒙

△百葉窗開著，把日光遮在外面。

△家倩與雷蒙正在經歷性高潮最后一股悸動的痙攣。

11場日／內景老朱廚房人：老朱

△老朱吹烤鴨。

12場△日／內景雷蒙公寓人：家倩、雷蒙

△雷蒙，三十多歲，英俊成功的藝廊主持人，手拿著一杯水，走回臥房，家

倩正在床邊穿衣，雷蒙把水遞給她，她喝了口水放在桌上。

△雷蒙輕撫家倩的背。

雷蒙：你還好吧？

家倩：嗯??有一點累??工作太多了，剛剛又把新買的房子合約簽定，所

有的積蓄都丟下去了，不過想到可以離開那個家，一切都值得??

雷蒙：（親著她的脖子，看著她穿衣）剛才好棒哦！

家倩：嗯??

雷蒙：比我們分手以前還好。

家倩：（淡笑）現在真是輕松多了。

雷蒙：（笑）我們是真的不能做情人，在一起就吵，奇怪？

家倩：??

雷蒙：哦（雷蒙倒在床上），要不要到我藝廊來看看，現在正在展一個女畫

家的作品，我想你會喜歡的。

家倩：我得回家吃星期天晚餐。不去不行。

13場日／外景朱家后院人：老朱

△老朱在后院的小缸里那菜。

14場日／內景速食店更衣室人：家寧、經理

△經理自洗手間走出，遇上正從更衣室走出的家寧。

經理：嘿，要記得打卡。

△經理邊走邊說，家寧跟著走。

家寧：對不起，經理，那個??我星期天的時間??

經歷：我調調看。

14場日／外景快餐店人：家寧、鐘國倫

△家寧自速食店出來，四處張望，看到鐘國倫正坐在摩托車上看書，他的樣

子很可愛，過分嚴肅，有點波西米亞人的調調，家寧走向前。

家寧：嗨，鐘國倫。

△國倫不認得家寧。

國倫：欸，嗨！

家寧：我是朱家寧。

國倫：哦（聽過這個名字的反應）。

家寧：小芝芝要我告訴你，她還要晚一個鐘頭才下班。

△國倫怔了一下，憤怒的起身摔書，摩托車倒在地上。

國倫：她非要這樣才快樂是不是？

家寧：不要生氣嘛，再等一個鐘頭而已，不到一個鐘頭了！

國倫：（撿地上的書，抬機車）這不是第一次哦，她在玩我。

家寧：（有一點共犯的歉意）沒那么嚴重啦！

國倫：（重新坐回摩托車）你懂什么？你有沒有愛過一個恨你的人？那個人

每天就在想怎么樣讓你痛苦？

△家寧對國倫認真、挫折的表現感到有趣。

家寧：說真的，應該怪我！她忘了今天要代我的班，是我逼她不準黃牛的，

我不知道會讓你這么痛苦！

國倫：（打岔）跟你無關啦，是我自己，愛她愛上魔了（翻了翻書頁，自言

自語），想戒又戒不掉！

家寧：對不起，我要走了！

國倫：（看自己的書）哦，Bye！

家寧：你會等她吧？你等一下跟小芝芝碰面，提醒她把那件紅襯衫還我，下

星期三帶到店里來就可以了！

國倫：（不搭理）好！

家寧：你在看什么書啊？

國倫：杜斯妥也夫斯基。

家寧：哦，Bye！

△家寧走了幾步，回頭再看看國倫，微笑離去，國倫始終都在看那本書。

16場傍晚／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

△老朱正熱炒一道“雙脆”，用云盤盛上，轉頭看了看廚房的鬧鐘，五點二

十分了，還沒有一個女兒回家。

17場傍晚／外景朱家巷口人：家珍、張姊妹

△張姊妹騎小機車載家珍回家，家珍下車。

家珍：謝謝你啊！

張姊妹：你答應啰，下次你要再跟我去團契練唱。

家珍：再說吧！

張姊妹：我跟你說，蔡弟兄是教會里長得最帥的一個，他還跟我說過很喜歡

你的聲音??

家珍：張姊妹，我不希望人家喜歡我只是因為我的聲音??

張姊妹：（騎車走）哎喲！給你找對象真麻煩！

家珍：（喃喃自語）那就不要找啊！

△家珍開門進屋。

18場傍晚／外景朱家附近人：家寧

△家寧自公車下，背著背包邊走邊跑。

19場傍晚／外景朱家門口人：雷蒙、家倩

△雷蒙開車送家倩回來，家倩下了車，揮了揮手，車急駛而去，家倩迅速開

門進去。

20場夜／外景老朱后院人：老朱

△老朱從大熏爐里提出烤鴨。

21場傍晚／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家珍、家寧、家倩

△老朱自廚房前來，擺上“炸響鈴”，坐下，手扶著右邊座椅，環顧三個女

兒，準備開口說話。

家珍：親愛的上帝，求你祝福我的爸爸和兩個妹妹，謝謝您祝福我們全家人。

現在我要感謝你，謝謝您這么豐盛的晚餐，再一次的謝謝您，讓我們一家和樂，

團聚在一起禱告、感謝。奉主耶穌的名，阿門。

老朱：這兩天??我??

△家寧正放著“菊花鍋”的料，家倩喝了一口湯，不甚以為然的表情，打斷

了老朱。

老朱：怎么啦？

家倩：沒有，很好啊！

△家倩又仔細的嘗了一口，讓湯汁繞過舌頭。

老朱：（不悅）嗯？

家倩：沒有。

老朱：有話直說。

△另外兩姊妹有感老朱與家倩又要開吵了。

家倩：（這）煨1魚翅的火腿ㄏㄠ2了！

老朱：哼！

家寧：（拿湯匙嘗了一口）還好嘛！

老朱：嗯??

家珍：爸大概是忘了嘗了。

1wēi，用微火慢慢地煮。——ddg注

2原文為注音符號，轉換為漢語拼音為hao，對應漢字不詳。根據上下文，該字的意思應該是“變質”。—

—ddg注

家倩：還是味覺退化了？

老朱：我的舌頭好得很。

△老朱帶著不悅起身去廚房拿下“菊花鍋”的料，家倩看了他一眼。

家珍：（同時）昨天??

家寧：（同時）我們學校??你先說。

家珍：昨天錦鳳從美國打電話來，聽說她媽要回來了。

家倩：她不是在等綠卡嗎？

家珍：是啊，可是等不下去了，她在那里成天跟錦鳳吵，有一次還吵到連警

察都上門了。

家寧：那個梁伯母真讓人受不了，老巫婆！

家珍：她在美國住得慣才有鬼，言語又不通，找不到麻將搭子，女婿又是個

老美，能夠撐到現在才回來，已經是奇跡了。

△老朱拿菜給家寧，回坐。

家倩：這樣也好，錦榮姐那么忙，她一回來珊珊就有人照顧了。

家寧：（輕描淡寫）很難說，也許更忙。

家倩：應該還好吧，沒事來家里坐坐，跟爸聊聊天。

△三個女兒會意的互看。

老朱：（瞪家倩）我就這么閑啊！伺候你們三個還不夠，還要陪人家聊天？

△家寧對老朱的反應感到有趣，看家倩一眼。

△一桌有些安靜。

老朱：我這兩天??

△老朱遲疑時又注意到家倩夾了一口“海蜇皮”，若有所思。

老朱：又怎么了？

家倩：（放下筷子的“海蜇皮”）有件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

家倩：最近不是常看到一個在電視廣告叫“東方小巴黎”的嗎？??新店那

個豪華大廈！

△眾人看家倩。

家倩：我正好有一個朋友，認識那個營造商，說房子造得滿實在的，價錢也

給我很好的折扣，那個房子??

家寧：你要搬出去啊！

家倩：大概還要幾個月才能交屋吧，我差不多所有的錢都押到頭款去了??

老朱：（不悅）很好啊，現在投資房地產也不錯??

家倩：那，等交屋我就搬出去啰！

△電話鈴響，家寧轉身去接。

家寧：喂，哦！爸，你的。

老朱：（接過無線電話）喂??什么??噢，好。

△老朱將電話放在桌上，匆匆起身離開飯廳，女兒們望著他走出去。

22場夜／外景朱家門口人：老朱

△老朱在門廊里系鞋帶，手里夾著薄夾克。

老朱：（往家里丟話）蒸籠里還有蟹粉湯包，要吃的時候再上桌。

老朱迅速推開紗門，邊穿夾克，走出大門。

23場夜／內景朱家飯廳人：家珍、家倩、家寧

三個女兒圍坐飯廳，沒有人動筷子。

24場圓山飯店外景

25場夜／內外景圓山飯店外、內人：老朱

△圓山飯店外貌，燈火輝煌。

△計程車急停在大門口，老朱隨即走入大廳。

△老朱迅速走入金龍廳廣廚內，工作人員忙碌穿梭其間。

△老朱走進川揚廚房走道，招呼指點忙碌的眾人，最后脫下夾克，推門而出。

領班：（急吼）先上“大燴烏參”，快一點啊！

△大廚房一片燈火通明，領班正催促上菜。

△老朱雙手推門而入，只見廚房忙著完成熱炒的最后手續，侍者穿梭推車、

端菜出去。

助手：（看見老朱）朱師傅來了。

△領班聞聲如聞救星，立刻熱切的替他換上外衣。

領班：幸虧你趕來了。

老朱：老溫呢？

老溫：（自另一頭）在這兒，哎呀，一團糟啊??

△老朱熟練的走到洗手臺前洗手，領班幫他換好外衣、戴上廚師帽。

領班：上頭一再交代這一席得辦好，結果你看??

老朱：（不說閑話）菜單兒？

領班：在這兒！

△領班迅速從口袋拿給老朱，老溫幫他戴上眼鏡，老朱看了看就了然于胸。

老朱：行了，后四道都是燉菜，“翠蓋排翅”一上就沒問題了。

領班：你來我就放心了，這兒交給你，我到前頭去看看。

△領班出去，老朱、老溫往蒸籠方向走。

老溫：那道「排翅」不成啊！采買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排翅，看上去像真的，

下鍋一蒸，全散了！

△老朱微怔，走到蒸魚翅的大蒸籠邊，打開一看，皺眉??

△廚房里的師傅們都聚攏過來。

老朱：假翅發開了之后沒彈性，久煮則散，怎么煨也不入味兒。

老溫：那怎么辦？司令娶媳婦兒，滿天星啊！

老朱：（微沉思）這玩意只能做赤羹，翠蓋就變成了刺猬了，（想一想）改“龍

鳳呈祥”！

老溫：啊！鮑魚！那得賠多少錢？

老朱：到了這個時候，賠錢也得做，先把場面穩下來，回頭我再跟上面解釋！

老溫：大家快準備。

△老溫張羅，廚師各就其位。

老溫：龍蝦、鮑魚、雞蓉、翡翠、魚翅羹。

26場夜／內景朱家廚房人：家珍、家倩、家寧

△家珍清洗碗盤，家倩收拾剩菜，家寧則自飯廳端剩菜到廚房。

家倩：在十樓，窗子都朝南。

家寧：是不是中央冷氣系統？

家倩：當然哪，還有一間客房，你們隨時都可以來睡。

△家珍停止了洗碗，神情不悅，幾乎落淚。家寧走至流理臺。

家寧：姐，怎么啦？

家珍：沒有，我不知道得為什么心理會不平衡，我應該為她高興才對。

△家寧走到飯廳收拾。

家倩：我了解，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不應該把爸爸這樣丟給你們兩個，我

只是??沒辦法再跟他住下去了，我也曉得，雖然只是搬到幾公里外，可是就像

是搬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你不平衡，我一點都不能怪你。

△家寧把飯廳的碗盤放至流理臺，拿剩菜走至家倩位置。

家寧：有什么好不平衡的！如果你去結婚，或者是大姐嫁出去，那都是早晚

的事，有什么不一樣？

家珍：我是不該有那種反應，我只是不知道爸怎么想？

家倩：反正他最近怎么看我都不順眼，見了面話也說不了兩句，我走了對大

家都好，有時候我覺得爸需要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跟他年紀相同的伴侶，（開

玩笑）好像??梁伯母！

家珍：不要開玩笑嘛！

家寧：以前不是給爸介紹過嗎？結果都不成，我覺得爸這輩子只愛一次，媽

走了以后啊再也不會去愛了！

△家寧把保鮮盒放進冰箱，又走到飯廳。

家倩：吵吵鬧鬧，算什么愛？

家珍：（轉頭看倩）你記得什么？或許他們沒有你這種現代浪漫法，但他們

有他們老式、相敬相愛的方式。

家倩：老式的戰爭吧！媽早走了，提前結束了一場長期抗戰。

家珍：（有點急）你懂什么？媽死的時候你多小啊？

家倩：再小也比你了解她。

△家寧再從飯廳走入，放東西至冰箱。

家寧：好了啦，不要吵了！

27場夜／內景圓山飯店大廚房人：老朱、老溫

△老朱親自把關，眾廚師圍站在老朱、老溫旁，老朱拿匙給老溫。

老朱：嘗。

△老溫嘗了一口后，點頭表示滿意。

老朱：就這樣做。

△一道“龍鳳呈祥”完整呈現在工作臺上。

28場夜／內景十二樓圓山宴會廳人：領班

△俯覽宴會廳上，席開百桌的盛大喜宴場面。

△侍者紛紛推著推車忙碌上菜。

△楊領班站在主桌旁急如鍋蟻，臉上直冒汗。

△席間正值酒酣耳熱，菜色并沒有引起什么風波。

△宴客主人（司令）正與貴賓吃菜、交談、敬酒，新郎、新娘站在大舞臺上

與來賓敬酒。

△見到主菜沒有什么反應，事情就過去了，楊領班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29場夜／內景朱家廚房人：家珍、錦榮、珊珊、家寧

△家珍獨自收尾清理廚房的工作，她打開蒸籠看著蟹粉湯包傷腦筋。

△客廳傳來家寧的聲音。

家寧：（O.S）錦榮姐來了。

家珍：哦。（蓋上蒸籠，擦手）

△錦榮探頭進廚房門窗。

家珍：嗨！

錦榮：我還以為你們都在家。（關心地問）朱爸呢？

家珍：大廚房里有狀況，我爸趕去看看，家倩在房間里面忙工作，吃過飯了

沒有？

錦榮：都八點了，還餓著？

△珊珊，八歲小女孩，也探頭進廚房門窗。

珊珊：媽媽今天把魚煎糊了。

錦榮：欸，欸，我不是帶你來告狀的。

家珍：待會兒朱爺爺的蟹粉湯包給你帶回去啊！

△家珍轉身到蒸籠前拿塑膠袋裝。

家寧：（走過來）嗯？把頭發剪啦！

錦榮：對呀，每天在外面跑得灰頭土臉的，又不會打理，干脆把它剪掉算了。

家寧：變年輕了。

錦榮：是嗎？我以為會比較像職業婦女咧。

珊珊：（拉著家寧，看她）可以去畫畫了嗎？

家寧：嗯！（家寧把珊珊帶開）

30場夜／內景家寧房人：家寧、珊珊

△家寧用電腦畫了老朱全副武裝、一手拿鍋、一手拿鏟的漫畫，珊珊坐在家

寧腿上看著熒幕里的漫畫正上著顏色。

31場夜／外景院子里人：家珍、錦榮、珊珊

△家珍、錦榮坐在前院的兩張藤椅上嗑瓜子聊天。

家珍：真的那么糟？

錦榮：誰知道？在電話里兩個都哭哭啼啼的，我媽說錦鳳不孝，錦鳳又說我

媽再住下去的話她就要離婚了，我心里想，那還得了，連她都要離婚，我媽一定

活不下去了！

家珍：其實我覺得錦鳳應該多陪陪她，你現在這個情況，光靠做保險，養孩

子不算，還要照顧一個老人，又要應付離婚官司。

錦榮：唉！不止咧，他派了一個私家偵探跟蹤我。

家珍：真的啊？

錦榮：為了要珊珊，他任何事都做得出來，我不曉得什么時候可以熬得過這

場官司??

家珍：那你為什么不叫她過一陣子再回來？

錦榮：唉，算了，你跟錦鳳同學那么久，你應該了解她，我媽早晚是要跟我

的。

家珍：其實，我們的情況差不多，我爸將來也是要跟我的。

錦榮：那怎么能比呢？朱爸比我媽強多了。他又能照顧自己，又能照顧別人，

哪里像我媽媽成天要人家哄著。

家珍：你以為他不要人哄？像每個禮拜天這樣吃飯，還能吃多久？（有點難

過）家寧還小，家倩隨她了，反正我是要照顧我爸一輩子的。

錦榮：（沉默片刻）我想他希望的不是這個樣子吧。

△珊珊自兩人身后的窗簾跑出，來到兩人面前，突然展現那張漫畫。

珊珊：媽媽，你看，小阿姨畫的朱爺爺。

△錦榮和家珍相視一笑。

錦榮：我們該回家了。

珊珊：哦！

家珍：（起身）待會兒，我去拿湯包。

錦榮：（起身）哎呀，不要啦，每次到您們家連吃帶拿的。

家珍：（牽珊珊手）跟我客氣什么呢，你就是我們家第四個女兒了。

△家寧也自窗簾走出。

家珍：（對珊珊）那你呢，就是朱爺爺的孫女啦！

珊珊：（拿著漫畫）我要拿去給朱爺爺看。（跑到院子）

家寧：（跟著跑到院子里）珊珊，不行啦！

珊珊：我要拿去給朱爺爺看。

32場夜／內景家倩房人：家倩、家寧、珊珊

△房間里的床頭音響收音機開著。

△家倩坐在桌前使用筆記型電腦工作，她看著窗外院子里的家寧正追著珊珊

拿漫畫，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工作。

珊珊：我要給朱爺爺看。我要給朱爺爺看，我要給朱爺爺看。

家寧：珊珊，你還我！

珊珊：好啦！騙您的，騙您的，哈哈哈??

33場夜／內景圓山飯店大廚房人：老朱、老溫、侍者

△兩個廚房工人正在把一堆堆完全沒動過的佳肴倒入垃圾箱，水晶餃、小籠

包??另有一些工人正在拖地、清洗碗盤。

△老朱、老溫排坐在垃圾桶旁邊的工作臺，一瓶高粱、幾碟小菜，邊飲邊聊，

老溫不時給老朱添酒，兩人皆微有醉意。老朱看著兩個工人繼續倒菜，感到心

煩??

老朱：（對工人）欸，菜都沒動過，帶給孩子吃嘛！

工人：（看老朱）你要打包嗎？

老朱：（起身）咦？（正要頂回一句，想了想，嘆口氣又坐了下來，老溫給

他添酒）

老溫：老朱啊，想開點，女大不中留，早晚會有那么一天的。

老朱：我有什么想不開的？巴不得她們搬出去，我圖個心靜！

老溫：心靜？哼！難道我不知道，你想要的要不來，你想趕的趕不走，正好

啊！是“干燒甲魚”??憋！你們家那位老小姐我看啊搞不好要黏你一輩子，除

非你想個法子把她嫁出去。

老朱：唉！嫁？她那個大學渾球男朋友把她丟了之后，任何男孩她都不看一

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溫：是啊！她現在就有一個最好的男朋友——耶穌！哈！

老朱：不要開她宗教信仰的玩笑，三十多年了，你這個狗嘴永遠吐不出象牙

來。

△老朱手指著老溫，老溫作勢咬老朱的手。

老溫：汪，咬你啊，說實在的，能有人在你身邊說幾句知心話，這是你的福

氣大。

老朱：唉！家倩那脾氣，從小就拿她沒轍，也真是氣人啊！

老溫：唉！這孩子又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家的個性正好遺傳了父母各

一半，倔強、任性，像她媽；挑剔、愛擺個臭架子，像你??

老朱：哈哈哈??

老溫：真的，我比你了解她。

老朱：唉！這些孩子我一個個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養大了讓她隨著去吧，

就像燒菜一樣，菜上桌了，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老朱嘗酒，嘖嘖嘴，放佛連酒在嘴里都嘗不出味道。

老溫：哎，不壞啦，你燒的菜至少還有人吃啊！

老朱：說真的，最近沒你我菜都燒不成，我這個舌頭愈來愈不行，每次下手

都看你的臉色！

老溫：沒得事兒，你下手全憑感覺，好的廚子做菜是不靠舌頭的，就像外國

有個聾子音樂家叫貝??叫貝??貝??

老朱：唉！貝多芬。

老溫：對！對！貝多芬，正所謂，好聲音不在耳朵，好滋味兒，不在嘴巴，

（更醉）只有好女人嘛??

△老朱看了老溫一眼。

老溫：嘿嘿，（唱）不知道在哪里？

老朱：你喝醉了。

34場夜／內景圓山大飯店廚房走廊人：老朱、老溫

△老朱、老溫自廚房出，醉走在長廊上。

老朱：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不想也難，唉！忙碌一輩子，就為這個??想

了氣人，好滋味兒？誰嘗過了？

老溫：能有一口氣在這兒干活已經不錯啦！對了（兩人停住）！你那??食

經什么時候寫出來？

老朱：什么食經？

老溫：你不是說要把腦子里好菜絕活把它記載下來嗎？我擔心，萬一有一

天??你咔嚓！

△老溫用手比了一個大去的動作，老朱推了他一把。

老朱：去你的，一直在計算我這一天，想占便宜，好??（老朱用左手吹口

氣，右手送到他面前）嘗。

△兩人大笑，搭肩離去。

老溫：哈！（唱）正月里來正月正??

35場晨／內景家寧房間人：老朱、家寧

△老朱身著運動服，敲門，推門看了一下家寧，家寧熟睡中。

老朱：（走過來，輕聲）妹妹??妹妹，快六點啦！

△家寧迷糊的哼了一聲。

老朱：（搖她）起來啦，懶骨頭。哎！

△老朱轉身離開家寧房。

36場晨／內景家倩房人：老朱、家倩

△老朱敲門，門開著，老朱看見家倩趴在書桌上的電腦前睡著，老朱大聲咳

了一下，然后板起父親的威嚴。

老朱：家倩，起來啦！

△家倩被吵醒。

老朱：跟你說老是不聽，又在桌上睡成這個樣子，這種姿勢對身體不好，你

知道嗎？

家倩：醫生說慢跑對你背不好，你怎么不聽？（又趴下去睡）

老朱：啐！（轉身離開倩房）

37場晨／外景街道人：老朱

△老朱沿著中正紀念堂公園、植物園荷花池慢跑，跑得有些力不從心，節奏

也不順，停下來喘一口氣，又勉強自己再繼續。

38場晨／外景公車站人：老朱、珊珊

△珊珊跟著別的學生排隊等公車，手上拿著塑膠袋，吃著袋里的小湯包。

△老朱慢跑經過公車站，停步。

老朱：珊珊。

珊珊：朱爺爺早。

老朱：早，（坐在等公車的長椅上）上學去啊？怎么在這兒吃早點呢？

珊珊：到學校要早自習就來不及吃了，看，這是你昨天做的湯包。

△老朱愕然。

珊珊：不過媽媽已經把里面的湯都擠出來了，免得我吃得兩手油油的??

老朱：（心疼地）??中午到我家里，我做飯給你吃。

珊珊：今天上整天。

老朱：上整天？那你的便當呢？

△珊珊掏出口袋里一張五十塊錢給老朱看。

珊珊：哪！

老朱：啊！

珊珊：公車來了。

△老朱看珊珊把包子往口袋一塞，頂著打人的屁股擠上車。

女乘容：不要擠啦！

39場日／內景高工教室人：家珍、班長、班上同學、周明到、排球隊

△家珍在課堂上講述枯燥的化學元素、方程式，學生很乏味的聽著。

家珍：（什么是）典型元素的這個價電子數等于它的族數，價電子數等于族

數。哦，（家珍寫在黑板覆誦）都懂哦！

△家珍放下粉筆，走到講臺左邊。

家珍：好，我們現在再回來看看我們剛剛所寫的周期表，上面都是A族元素。

△突然“碰”的一聲，班上哄堂大笑，家珍轉回頭看。

只見第二排最后一名學生打瞌睡，抹了抹嘴角淌著的口水。

△家珍只要一回頭，后面的學生就開始傳東西。

家珍：1A族、2A族、3A族??專心一點！4A族、5A族、6、7、8??

△一顆排球突然從樓下操場打上來，滾進教室。

家珍：好，我們用紅色的，我們來看看1A族的離——（抄著黑板、皺眉）

誰把球還回去？

△全班同學全部舉手。

學生：老師我去，老師我去！

家珍：（放下粉筆，看著學生）好，那我自己去。

△家珍把排球拿到走廊上，班長立刻起身。

班長：吔1，傳到哪里去了？快還給我。

△家珍拿球往樓下看，發現年輕的排球教練也正好往樓上看，做出很抱歉的

表情。

明道：對不起！高射炮！

家珍：（靦腆）沒關系（還拿著球）。

明道：我上來拿。

家珍：丟下去就可以了。

△家珍往樓下丟，教練接著正著，樓下排隊隊學生就逗樂的大喊。

排球隊員：哦！拋繡球哦??

△家珍頓時臉紅，教練笑一下，回過頭看了下隊員，再對家珍做個很帥的謝

意手勢，回到球場繼續帶著學生練球。

△家珍暫時放下這段花絮，走回教室，班長正在跟后座扯著那張情書，教室

里一陣騷動倉促平息。

家珍：干什么？班長，手上拿什么？

班長：沒有啊，老師。

△班上同學有笑聲。

家珍：拿過來我看一下。

班長：沒有什么好看的啦！

家珍：拿過來，拿過來！

△家珍走到班長桌前，班長筆直站起來，比家珍還高一個頭。

家珍：你坐下，給我。

△班長只好把它交出來。

家珍：（看了一下）上化學課寫情書？

某同學：（O.S）情書也是一種催化劑啊！

△眾人大笑。

班長：是人家寫給我的。

家珍：都一樣！上課就上課，拿這種東西出來干什么？獻寶啊，誰沒有接過

情書？

△家珍隨手把信揉掉，扔到垃圾桶，班長露出了扼腕表情。

40場日／內景大學法文系聽力教室人：家寧

△大學生各戴著耳機覆誦著詩人拉辛的詩句：

“,deceMordeancient

1yē，嘆詞，表示驚異、驚訝和感嘆等。——ddg注

Bergereotoureiffel,Letroupeaudespontsbèle,cematin”

△家寧口中覆誦，卻無心上課。

41場日／外景校園走廊人：家寧

△家寧心不在焉的在校園走廊上走，有同學跟她打招呼，她似乎沒聽到。

42場日／外景朱家后院人：老朱

△老朱在后院曬衣服。

△洗衣機的脫水槽急速的轉動到停擺，老朱走過去把衣服拿出來曬，家里女

兒多，絲襪、胸罩牽牽絆絆成一團，老朱則是越扯越緊。

43場日／內景航空公司大會議廳人：家倩、李凱、總經理、總經理兒子、

秘書、經理

△航空公司的高級主管圍坐在會議廳的大桌開會，家倩是其中唯一的女性。

△家倩正以幻燈片的統計圖表進行說明。

家倩：??毫無疑問，現在美國航空業都不景氣，這是我們全力搶下雪梨到

曼谷這條航線的黃金時刻，同時英航的眼睛也盯著這個機會，他們應該是我們最

大的競爭對手，這一仗??不好打??

△門開，有人暗中入席。

家倩：我應該可以在兩個星期內把這些航線的標價評估出來。我的感覺是，

這些航線我們的機會都很大。

△燈開亮，家倩收起文件回座。總經理將旋轉椅轉回面對大家。

總經理：很好，謝謝朱副處長的報告，這個計劃對我們公司的業務成長應該

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總經理兒子：問題是說，我們的飛機到底夠不夠多？能不能夠應付這么多的

城市？

總經理：你少插嘴，你懂什么啊！你。

△總經理兒子不爽，離席出門。

總經理：（尷尬）小孩子，他剛畢業來實習的，慢慢的就進入狀況??（注

意到李凱）噢！對了，我們的談判高手到了，各位，讓我們歡迎李凱先生??

△眾人鼓掌。

總經理：他就是當年單槍匹馬替我們搶下阿姆斯特丹航線的戰將，很高興你

及時趕到。

李凱：抱歉，遲到了，飛機誤點。

總經理：（不知如何反應）??呃??哈哈，很會開玩笑。我們馬上有一場

硬仗要打，我現在宣布由李凱來調兵遣將，他有什么需要，大家一定要全力支援

配合。

△李凱注意到家倩看他，家倩有點不好意思。

44場日／內景高工教室人：家珍

△家珍繼續上課。

家珍：按照箭號的這個順序，越后面的能量就愈高??

△下課鈴。

家珍：回去好好用功（復習）。

班長：（喊口令）起立??立正??敬禮。

全班同學：謝謝老師。

△家珍一離開教室，班長立刻沖到后面垃圾桶去找情書，一堆同學圍過去。

45場日／外景球場邊人：家珍、周明道、排球隊隊員

△家珍走在樓下長廊，經過球場邊，看見周明道帶著排球隊分組對抗，自己

也在陣中一起接球、殺球，當他躍起殺球時姿態顯得得意風發，得分之后又跟學

生一樣互相拍手叫好。

△家珍洗手，目光不自覺停留在這樣活力的畫面上。

△突然所有的人都向中間聚攏。

家珍：（跑上前）怎么了？

球員：教練手脫臼。

家珍：（大驚）手脫臼啊？

明道：（坐在地上抬頭）我右肩習慣性脫臼。

家珍：那要趕快送醫院啊！

明道：（咬牙忍痛狀）他們去找蔡組長！

家珍：找蔡組長干什么？

△蔡組長被學生領來，穿過人群。

組長：怎么啦？又掉了，怎么啦？

△組長拽著明道的手臂，一拉一攏，明道慘叫，家珍不敢看。

明道：哇噢??

△明道站起來，甩甩手臂，動動肩膀。

明道：蔡組長，謝啦！哇，跟新的一樣，繼續，繼續??

組長：好了，好了，今天不要打了，收了。

△球隊收球解散。家珍退著，看是沒事了，才離開。

46場日／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

△老朱快手切肉絲、青椒等材料。

△老朱拿起便當盒淋上勾芡，再裝上兩塊“無錫排骨”。

47場日／外景國小校門口人：老朱

△老朱提著食盒從紅磚道走至校門口張望，再由側門走入校園。

48場日／內景教室內人：老朱、珊珊、老師

△教室里小朋友吃的午餐樣式都很隨便。珊珊吃著學校買的便當。

△老朱自后門走入，和老師打一個招呼。

老朱：老師啊！我跟珊珊送個便當。

老師：好（手指珊珊位置）。

△老朱走到珊珊座位上來，打開食盒。

珊珊：啊！

老朱：時間不夠，只給你預備幾個小菜，“無錫排骨”、“蟹肉菜心”、“青豆

蝦仁”、“五柳雞絲”，這是你最愛喝的“苦瓜排骨盅”，做的不多，怕你吃不完，??

來吧，趁熱吃吧！

△老朱把四菜一湯擺好，看珊珊瞪大了眼睛的表情，老朱再看四周，才發現

班上的小朋友圍站在附近，呆看珊珊桌上的四菜一湯。

49場日／外景高工校門口人：家珍、明道

△放學，陸續有高工學生從學校里出來。

△家珍戴耳機聽圣歌、等公車。她看到周明道。

△明道騎摩托車從校門口出，他看到家珍在站牌旁，將車騎停在她面前，關

掉引擎，摘下太陽眼鏡。

△家珍看見周明道對她笑，嘴在動，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嗎？家珍不確定，因

為她什么也沒聽到，半晌，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戴著耳機，連忙拉掉。

家珍：噢！對不起！

明道：你搭公車啊！

家珍：欸??（手指著明道右臂）手??可以騎車？

明道：（拍拍右臂）沒問題，明天又可以殺球了，下禮拜校際聯誼賽。

家珍：以前??好像沒看過你。

明道：哦，我才剛來帶排球隊，我叫周明道。

家珍：朱家珍。

明道：你住哪兒？

家珍：和平東路。

明道：哇！好貴的地方。

家珍：老房子了。

明道：要是順路我就可以送你回去了。

家珍：公車很方便啊。

明道：好啦，那我走了??（發動摩托車）下禮拜聯誼賽來加油啊！

△家珍點頭。

△明道很帥的把摩托車繞了一個弧形，彎到對面去，又跟她揮手急駛而去，

家珍想回應，卻仍緊緊抱著書。

50場日／外景人：家寧、國倫

△家寧看到國倫坐在安全島人行道上看書，她走了過去。

家寧：嗨，你來這邊干什么？

國倫：你說我來干什么？我來等小芝芝啊，你看著吧，她啊一定又會讓我再

多等一個鐘頭??

家寧：不會啦！

國倫：你怎么知道？

家寧：她一個小時前就下班了，她告訴我她會回家。

△國倫的表情如喪考妣。

51場日／外景面店人：家寧、國倫

△家寧與國倫坐在路邊攤面店，老板娘放了一碗面在國倫面前，家寧靜靜的

吃著，國倫則愁眉不展，滴食不進。

家寧：吃嘛，這很好吃的吔！

國倫：這味道聞了都想生病。

家寧：你只是在可憐你自己。

國倫：我覺得很好啊！愛本來就是一種折磨，我知道啊！其實她心里面啊很

愛我。

家寧：可是她告訴我她根本不愛你。

△國倫剛要吃一口大腸，聽到這句話，人都怔住了。

國倫：她不愛我，她干嘛花那么大力氣折磨我？

家寧：這根本不是真的愛，你們兩個根本不了解對方，你們幾乎沒有講過幾

句話，你告訴我，你們最近一次談話是什么時候？你們有沒有談過你們的內心哪、

感覺啊、人生啊??

國倫：（手支著臉）記不得了，現在腦子一團漿糊。

家寧：我告訴你什么是一團漿糊??你對愛情的概念，真正的愛情是跟一個

關心你的人在一起，這個人可以讓你表達內心的感受，在她身邊你覺得可以自由

自在的談任何事情??

國倫：那我現在覺得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你身邊談我的感覺，這就是愛嗎？

△家寧臉紅??

家寧：（轉頭低頭）你不要亂講。

△國倫陷入沉思，老板娘又端來了一盤小菜至桌上。

老板娘：臭豆腐。

△國倫心不在焉的夾起一塊臭豆腐，放進嘴里嚼起來。

52場夜／內景航空公司走廊人：家倩、李凱、秘書

△家倩走過空蕩蕩的辦公室走廊，跟一位女秘書說再見，走到電梯口按電梯

門，看到李凱坐在走廊的一張沙發睡著了，她移近他仔細的打量他一陣子，突然

發現那位女秘書正盯著她打量李凱。

秘書：他啊，時差還沒調過來呢，剛飛回來，就立刻開始工作了，好帥哦??

噢！

△電梯門開，家倩趕緊溜進去。

△李凱的眼皮開了一條縫，偷瞄著家倩走進電梯。

53場夜／內景家珍房間人：家珍

△家珍在房間里出考卷，時而翻一下參考書。

△屋頂上的貓叫春，聲嘶力竭。

△家珍忍不住抬眼向上看。

54場夜／內景老朱房間人：老朱

△老朱在桌前翻閱、謄寫藥膳食方。

△貓叫更加慘烈。

△老朱如常翻書。

老朱：（喃喃自語）天師曰：補腎之方：人參三兩、肉桂三兩、海參八兩??。

55場夜／內景家珍房人：家珍、家倩

△家倩手拿著內衣褲從房間走進家珍房。

△家珍正跪在書桌上，探頭向窗外，發出驅趕貓的聲音。

△家倩敲開著的門進來。

家倩：你在干嘛？

家珍：屋頂上的貓吵死了。

△家倩走到五斗櫥交換內衣褲。

家倩：至少家人活得很開心啊（找出幾件自己的內衣褲），啊！都在你這兒，

怪不得我找不到。

△家倩：抱歉！跟你開這種玩笑，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到的。

家珍：拜托哦，為什么你們大家都認為我在找男朋友？謝啦！我已經找到了。

家倩：姊！九年了，你不能再這樣子一直心碎下去吧！

家珍：這不關你的事。

△家倩拿起自己的內衣褲，往外走。

家倩：不關就不關。

56場日／外景朱家巷道人：老朱、珊珊

△老朱牽著珊珊的手放學，很愉快的表情。

老朱：就這么說定了，每天中午，我幫你做便當。

珊珊：可是媽媽有的時候也會給我做便當，那怎么辦？

老朱：那??我們就交換，把你的給我吃，媽就不知道了。

珊珊：可不可以也給陳蓓欣做一個？她跟我最好了，她也跟我一樣常常吃漢

堡。

老朱：沒問題，一次工夫，多一點量就行了！

珊珊：謝謝朱爺爺！

△老朱牽著珊珊轉入巷口。

57場日／外景陽明山的天空，陰暗、多云

57場A夜／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總經理

△家倩正收拾文件準備帶回家工作，一抬眼猛然見到總經理正站在門口盯著

她??

家倩：總經理。

總經理：（進來到處看看）嗯??你這植物都要死了吧。

家倩：我老是忘了澆水。

△總經理拿起那盆要死的植物丟進垃圾桶。

總經理：反正你也帶不走。

家倩：我被炒魷魚啦？

總經理：別緊張??現在告訴你有點言之過早，我要等上面的同意我推薦你

去接管阿姆斯特丹的辦公室的副理，主持那邊所有的業務。

家倩：總經理！

總經理：老實講，接這個位子你是太年輕也太漂亮，可是那邊派去的幾個男

的一個比一個飯桶，只好你去了。

家倩：可是??總經理，我??

總經理：哎！這個位子大家都想，你還可是什么呢？

家倩：我剛買了房子啦！

總經理：租出去吧，說不定還可以賺一筆，不過，還是等上面決定了再說（往

外走至門口）。

58場夜／外景臺北市夜景，交通相當擁擠

58場A夜／內景雷蒙家門口人：家倩、雷蒙

△家倩一身濕，手抱公事包，大包小包新買的菜按門鈴。

△雷蒙開門，他有點意外，不過很高興。

家倩：（笑）突然很想燒菜。

雷蒙：廚房都是你的。

△雷蒙靠上前去親家倩臉頰，她卻把嘴唇送上??

59場夜／內景雷蒙家廚房人：家倩、雷蒙

△家倩用菜刀切著豆腐。將做好的一盤“豆腐餃子”放進電鍋，手端菜走到

餐桌上放，雷蒙在一旁坐著吃。

家倩：“祖庵豆腐”，這譚廚名菜，沒有大蒸籠，做得不道地，嘗嘗看。

雷蒙：（聞了聞，看一下菜）咦？豆腐呢？

家倩：豆腐跟雞茸打在一塊兒了，上蒸籠蒸到了穿了孔，成蜂巢，然后再切

成塊，然后再用火腿和老母雞湯來煨。

△家倩走回廚房繼續忙。

雷蒙：（搖頭）你實在不必這樣犒賞我。

△家倩：我喜歡燒功夫菜，真希望能在家里做。

雷蒙：你不能在家里燒豆腐啊？

家倩：不是啦，我不能在家燒菜。

雷蒙：那你老爸不是有個很大的廚房嗎？

家倩：是啊！可是那是他的禁地，如果我在里面大燒特燒的，他會過來阻止

我。好像怕我搶了他的飯碗。

△家倩又端了一道菜走到飯桌旁。

家倩：這是“豆瓣魚”，溫叔叔教我的第一道菜。（走回廚房）

△家倩端最后一盤菜入境，坐好位置。

家倩：“鴨油素炒碗豆苗”，一只鴨兩道菜，鴨性屬寒，用洋蔥來爆炒，正好

可以平衡過來。（正式坐下）食補藥膳里講求的是能、性、味三方面的平衡。

雷蒙：這個我懂，就像陰陽需要調和一樣。

家倩：（拍了雷蒙一下）慢慢吃啦，還有一道“豆腐餃子”。

雷蒙：哇！你做的夠十個人吃。

家倩：（笑）我一做菜就會做這么多，因為我學做菜是在一間大館子的廚房

里學的，那個廚房啊??（又笑）??

△家倩對著菜深深聞了一下。

家倩：很奇怪，我好像沒什么童年記憶，除非我把它們煮出來。

雷蒙：（不停的吃）小時候的事，我根本記不得??

家倩：我跟你講，小時候我爸有多親切多好玩，你一定不相信，每次放學后，

在他館子還沒有忙晚餐以前，他都會用面團幫我烤一個手鐲（動動手指），以前

我有一個戒指，上面鑲滿了糖漿和八角做的鉆石，用面做的，他時候他老喜歡帶

我去大廚房，家珍每次都為了這個生氣（許多童年記憶隨著菜香浮現）。

雷蒙：來，把這套在手指上，我來吃。

家倩：（笑著閃開）不要玩這個啦。

雷蒙：（把那節花枝放耳朵）當耳環??你來吃。

家倩：（搶下那節花枝）不要玩了??對不起，今天有點濫情。

△雷蒙往后靠，起身站在家倩身后附近點根煙。

雷蒙：沒有啦，我是吃太飽了。

△家倩背對著他，看著菜，頗為失望。

60場夜／內景圓山飯店廚房人：老朱、老溫

△鍋內正熱炒一道“紅糟雞”。

△老朱與老溫正并肩享受一起燒菜的樂趣。

老溫：（指了指菜）嗯，這個紅糟味道不錯。

△老朱輕轉了一下炒菜鍋，上下拋一拋，拌勻了把菜利落的裝入盤中。

老溫：（嘗了一口，倒吸一口氣）??

老朱：怎么？辣？你說話啊，不要讓我老看你的臉色，吔！老溫！老溫！老

溫！

△老溫眉頭緊蹙，突然一下子“碰”的倒在地上??

61場夜／內外景救護車人：老朱、老溫

△老朱緊握救護車內老溫的手。

△救護車在傾盆大雨中直奔向醫院。

62場夜／內景醫院護理站人：老朱、家倩、護士

△家倩一出電梯就看見老朱站在護理站，護士教他填資料。

護士：姓名、地址、戶籍所在地、身份證字號、家庭狀況、親屬關系，如果

您需要看護，或特殊協助，請填在下面這個備注欄。（護士轉身離去）

△老朱一面掏眼鏡，眼光忙不迭隨著護士的手，四處移動。

家倩：爸。

老朱：你來了，沒事兒，剛剛在急診室給他通了腸，人就舒服了。

家倩：不是心臟病？（將兩件毛衣交給他）

△老朱把情況說得嚴重一點，是怕家倩不來。

老朱：詳細的情形，還得做個徹底的檢查，你有沒有筆？

家倩：（看了一下）我來填吧？

△老朱把表格交給家倩，整個人好像松了一口氣。

63場夜／內景病房人：老朱、家倩、老溫

△家倩與老朱進了病房，老溫發出氣弱微喘的笑聲。

家倩：溫伯伯。（走到病床伸手扶他起身，老朱走到另一空病床換衣服）

老溫：啊！家倩啊！唉！這個什么人啊碰到什么事，這活人能讓屁給憋死，

都怪你爸爸做的菜。現在啊，他做的菜愈來愈不能吃啦！

老朱：你是吃撐著了。

老溫：來，來讓溫伯伯抱一抱。（家倩抱著老溫，親他一下）乖乖乖！

△老溫伸手示意家倩后退，家倩起身后退、轉圈。

△老朱不是味兒。

老溫：（看倩）長這么漂亮干什嘛！

家倩：給人追啊！

△家倩又坐回老溫床沿，老朱看著家倩沒轍，穿毛衣走到窗口。

老溫：（打哈）哎，從前就好像昨天的事兒一樣。你就喜歡在廚房里，愛粘

著你爸跟我的屁股后頭鉆來鉆去。（對老朱）真是聰明，學什么一學就會啊，老

朱啊，你說是嗎！？。

老朱：（不情愿地）是啊！

家倩：有什么用？還不是被你趕出廚房了。

老朱：趕出去是為你好，多學點有用的東西。

家倩：你就是沒有辦法接受一個女人當大廚。

老溫：又吵了，又吵了，家倩啊！說實在的，如果你來當大廚絕對是個頂尖

的人，你爸送你去讀書是為你好啊，你要感激你爸爸當年把你從廚房的油煙里轟

出去，要不然你怎么會有今天！

家倩：從來也沒有人問我，領不領這個情。

老溫：唉！不要跟自己的爸爸嘔氣，他老啦，跟我一樣老糊涂了，可是溫伯

伯心里最清楚，你爸爸是以你為榮。

△兩人看著老朱正哆嗦扣著毛衣的扣子，蒼白、無助。

老溫：你看看他，憋了一肚子的心事感情，說不出來。如果他再不跟你說的

話，依我看，將來非住進醫院不可，到那時候不僅是換換腸而已。

64場日／外景梁宅公寓外人：錦榮、梁母、珊珊

△傾盆大雨。

△計程車停下來，打開行李箱，錦榮、珊珊撐把傘下車，梁母隨后下車。

梁母：還差十塊錢怎么叫他不要找咧？（湖南口音）

錦榮：（提行李）下雨天大塞車人家還肯載，已經不錯了。

梁母：塞車表照跳，有錢賺為什么不載，欸！叫他下來幫忙。

錦榮：??（提最大的一口白箱子）。

△三人提行李全擠在門口，司機顯然受夠了，始終沒下車，把車開走。

△梁母進門走在樓梯間，珊珊走最前，錦榮提大行李走中間，梁母殿后。

梁母：（抱怨）都是幫忙提行李才給小費的，跟你妹妹一樣，付小費好像喝

開水，可是你妹妹一個月賺多少錢，你一個月賺多少錢？

錦榮：好啦。

梁母：你現在一個人過日子，能省就要省，要不然將來老了靠誰？

錦榮：你靠誰我就靠誰啊！

梁母：（走到二樓樓梯轉角才大驚）怎么沒有電梯？

△錦榮停住回頭示意往上爬，梁母很不情愿的隨錦榮往前走。

63場日／內景速食店更衣室人：家寧、小芝芝

△家寧正在把制服收進背包準備離去，小芝芝正要穿上制服。

小芝芝：他已經有一個禮拜沒來找我了，也不打電話給我。

家寧：大概是在忙期中考吧，你不是不再理他了嗎？你說要跟他分手的不是

嗎？

△小芝芝停止穿制服，幾乎要哭出來。

小芝芝：沒有啊，我只是故意讓他追得辛苦一點，我愛他，你知道嗎？我想

我是真的愛他的，好奇怪哦，是不是？（轉頭抓家寧的手）為什么他會突然不理

我了呢？怎么辦？

△家寧一旁顯得不自在。

66場夜／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李凱

△家倩坐在電腦前，李凱站在她身旁盯著熒幕，兩人顯然工作了一段時間，

很累了。

李凱：（踱步）你真的覺得我們可以從雪梨抽掉那么多線嗎？為什么不抽曼

谷？甚至大坂？

家倩：我昨天不是讓你看曲線圖了嗎？你還有問題？

李凱：噢！對對對！

△李凱走至沙發頹坐下來。

李凱：對不起，可能我一時還不習慣跟不是笨蛋的人一起工作。

家倩：（開玩笑地）或許是你自己太自滿了一點吧！

李凱：（笑）或許吧??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啦，可能有時候我覺得靈光一

閃，覺得這些工作有多無聊，多沒有意義??也可能我就是累了。

家倩：要不要來一杯茶？

李凱：（假裝是異能人士，閉眼，雙手指著太陽穴）要酒??我感應到這附

近應該有Scotch！（威士忌）

△家倩愣了一下，笑著起身去關門，走到書架，從檔案夾層取出威士忌與杯

子。

家倩：（倒酒）你怎么知道的。

李凱：受過高等教育的假設，我想你經常花那么長的時間在辦公室里??

家倩：你覺得我像那種沒人要的老處女啊！

李凱：啊，當然不像，只是你讓我想起以前在念化工系的時候，班上有幾個

最聰明、最調皮的家伙常偷偷在試驗室里做酒，然后藏在大黑板的后面??

家倩：原來你是念理工的啊？

李凱：本來念書是要入那一行的，上輩子的事了。

家倩：怎么會轉到這一行？

李凱：企管??哦，航空啊？

家倩：嗯。

李凱：跟你一樣啊！

家倩：我本來沒想要入這一行的。

李凱：對啊！

家倩：（想一想??舉杯）身體健康。

67場日／內景家珍辦公室人：家珍

△家珍走進辦公室，拿起了桌上一個淺藍色的信封。

△對桌的一位老師正在指責兩位學生。

△“你從五月的陽光里走來，薔薇花的微笑，傳遍了愛與溫暖。”

△此時球場的廝殺聲引家珍遠望，家珍突然覺得草木皆兵。

68場日／外景排球場人：家珍、明道

△周明道當裁判，吹哨子抬頭，看見家珍正在樓上看他，他朝她揮揮手。

△此時正好殺球被救起，飛得很高，排球自高空越過網，明道見狀就地趴下，

一撅屁股，把球拱彈過網，學生們當場被明道的絕技笑死，大家鼓掌叫好不斷，

明道傻里傻氣鞠躬致謝。

△家珍手拿著信見狀，趕忙躲回廊柱，內心一陣小鹿亂撞。

69場日／外景速食店人：家寧、國倫

△家寧下樓梯走出速食店，看見國倫坐在機車上看書。

家寧：又來自虐啊？

國倫：我是來等你的。

家寧：（思索）哦！

70場日／內景國倫家門口人：家寧、國倫

△電梯門開，國倫引家寧走至門口，國倫拿鑰匙。

國倫：到了，就是這里。

△兩人開門入內。

71場日／內景國倫家人：家寧、國倫

△國倫關門，家門四處張望，國倫指了指閣樓。

△大廈的樓中樓位在頂層，大片的玻璃看向外面有開闊感，挑空的設計讓人

有冰冷的感覺。

家寧：你住這里啊？

國倫：沒有人住這里，我睡這里。

家寧：你爸媽呢？

國倫：到大陸和加州去看房地產，每隔幾個月他們會回來這棟大樓看看，忙

著賺錢。

△兩人走上樓梯。

家寧：他們住樓下啊？

國倫：哦，沒有，樓下只有房客，以前還有阿婆，不過她中風以后，爸媽把

她送到療養中心去了，（改變話題）你要喝什么？

家寧：冰開水。

△國倫下樓梯走到廚房開冰箱倒水，家寧則在閣樓四處觀望這“最低限度設

計”的房子。

△國倫拿冰水過來，家寧正把玩架子上一大堆看起來昂貴的照相機及器材。

國倫：冰開水。

家寧：（喝了口水）這里好安靜喔！

國倫：要不要聽音樂？

家寧：噢，不用了。

國倫：欸。

家寧：這些都是你的啊？我不曉得你還玩攝影。

國倫：沒有啦，其實我只有照我阿婆，我每個禮拜都會去看她，她好像只會

對照相機有反應，你知道，眼睛會??也許是因為閃光燈吧！

家寧：她不會說話啊，（國倫搖頭）也許她是不想被照啊！

國倫：也可能吧！可是??

72場傍晚／內景國倫家暗房人：家寧、國倫

△在暗房微紅的燈光里，家寧看著國倫定影一張照片。

△國倫用手晃一晃定影水池中的放大照片。

國倫：她來了。

△藥水中，慢慢顯現出一張瘦老女人、景深短、大特寫的臉，深邃的眼神，

痛苦幽怨。

△寂靜中，兩人默默看著照片，家寧伸手去握住國倫的手。

73場日／外景高工校門口人：家珍、明道

△家珍如常在校門口等車，目光忽左忽右不太安定。

△校門口學生陸續放學，而后家珍瞥見明道幾乎沒有看到她，就繞到對街騎

遠了，家珍收回視線面無表情。

74場傍晚／外景工地人：家倩、雷蒙、閑人

△雷蒙的車子在一片工地錢停下，家倩、雷蒙下車走近一幢幢半蓋好的公寓

建筑。

△這些公寓蓋了一半，被拒馬、封條擋在門前，整個地區顯得有點荒涼。

家倩：就是這里，十樓，窗子打開可以看到臺北市夜景。

雷蒙：（四處看看）吔！怎么進不去？

家倩：大概是怕危險吧！

△有一個附近的閑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閑人：（口操臺語）關起來了，警察封起來了，你知道嗎？違章建筑。

家倩：你什么意思啊？

閑人：這塊地有問題，原來是化學垃圾焚化場。

家倩：我沒有聞到什么啊？

閑人：那公司的人都跑光了，公司倒了。

△家倩看著雷蒙，面露驚惶之色。

75場傍晚／外景醫院門口人：家倩、雷蒙

△雷蒙開車送家倩至醫院大門，家倩下車前雷蒙輕輕碰了一下家倩的肩膀。

雷蒙：哎，我不是跟你講應該把錢押在藝術品上嗎？

△家倩勉強笑了一下。

雷蒙：對不起，爛笑話，只是想幫你輕松一下，如果你不想住家里，想在外

面有個落腳的地方，我可以幫你找房子。

△家倩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下車。

雷蒙：你還好嗎？

家倩：很奇怪，我反而覺得輕松自在的。

雷蒙：你現在可以無牽無掛得飛去阿姆斯特丹了。

家倩：（關上車門，揮手告別）是啊！

△雷蒙開車走，家倩迅速走進醫院。

76場晚／內景醫院護理站人：家倩、護士

△家倩自老溫病房出來，病房已空，家倩問護理站的一位護士。

家倩：對不起！請問22號房的溫先生呢？

護士：他啊，今天早上走了啦，他不肯聽醫生的話，提前出院了，你是他什

么人啊？

家倩：他是我爸的同事。

△家倩走出護理站。

77場夜／內景醫院人：家倩、老朱、護士、醫生、病人、家屬

△家倩沿著長廊走，跟上一位護士。

家倩：小姐，請問一下電梯在哪里？

護士：前面直走，左轉就是了。

家倩：謝謝。

△家倩走至轉角處時，突然瞥見老朱身著醫院的袍子，被護士帶進一間檢驗

室，另一護士隨后推著儀器跟進。

護士：就這一間。

△家倩站在轉角處偷看，靜候檢驗室的門打開。

△老朱從檢驗室出來，后面跟了兩位醫生，醫生跟老朱談話，叮嚀了許多事，

只見老朱表情嚴肅，手上拿著一只信封袋。

△同此時一床高齡病患被急急從病房里推出來，牽著一大堆插管，經過轉角

處，家倩側身讓開。

護士：對不起。

△病床上的病人經過時，盯著家倩看，家倩看得怔住。

△家倩回過頭來找老朱時，老朱正好轉身走入另一房間。長廊已空，只剩一

看病老人坐著打瞌睡。家倩不知，心急的往檢查室走去??

△家倩推開門，護士正好拉開窗簾，檢查室里，另一位老人正解開褲子。

家倩：對不起！

護士：請問有什么事？

家倩：請問這是哪一科？

護士：心臟病檢查科。

家倩：謝謝！

△家倩關門離開。

78場夜／內景醫院人：老朱、家倩

△家倩推門而出，在慌亂中突然看見老朱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電梯門開，

老朱進去，下樓。

△家倩一顆緊縮的心突然潰決，一個人站在長廊上忍不住哭了起來。

79場晨／內景家寧房人：老朱、家寧

△老朱慢跑完，自大門口進，伸伸懶腰，穿過門廊逐一叫起床。

老朱：（敲門、推門探頭）家寧、家寧，（走至床旁）起床啦！懶蟲。

△老朱離去，家寧轉身，臉上看起來有些蒼白。

80場晨／內景家倩房人：老朱、家倩

△老朱敲門入內。

△家倩醒著，用心的看著老朱。

老朱：早，爸1。

家倩：爸，早。

△老朱感覺女兒好像有什么話要說，頓了一下，轉身離去，家倩正欲說出口

的話只得止住。

1原文即如此。——ddg注。

81場日／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

△老朱為星期日晚餐做菜如常，手抓著一條活魚放在洗碗槽里，正準備用筷

子捅入魚嘴里，卻猶豫了一下，默默看著痛苦扭騰的活魚，若有所思。

82場晚／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家珍、家倩、家寧

△老朱與三女兒安靜的吃飯，眼光交錯，每人皆有心事。

△家寧將“鴿松”放進老朱碗里，老朱夾起“海棠百花菇”給家寧。

家寧：謝謝爸！

△老朱起身去廚房拿菜。

家寧：爸的“海棠百花菇”忘了打蝦醬進去。

家珍：噓！

△老朱雙手端蒸籠出來，放在餐桌中央，掀蓋。

家珍：（轉話）梁伯母已經回來好幾天了，每天都對著錦榮把在美國發生的

事從頭說一遍，錦榮都快崩潰了??

家寧：珊珊說，她外婆做菜比她媽做的菜還難吃！

△家珍和家寧笑著，家倩卻沒有幫忙讓氣氛輕松。

家倩：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是有關于我的工作，最近公司的人事??

老朱：你不用了，我們在報紙上知道你房子的事情。

家寧：那你打算怎么處理啊？那些錢都追不回來了嗎？

家珍：你從開始工作存的錢大概都下去了吧？

△老朱夾了一只螃蟹給家倩，家倩伸盤去接。

老朱：當然啦！你還是可以在這里住下去。

△家倩看著老朱，難過的將手支在桌上。

△一家人靜靜的吃飯，巷子里的卡拉OK持續著。

83場雨夜／內景家珍（家寧）房人：家珍、家寧

△家珍開著衣柜手捧一疊衣服走到正在化妝臺下找衣服的家寧面前。

家珍：你的T恤都跑到我柜子里去了。

家寧：這些是你的，爸應該讓我們自己分換洗的衣服。

家珍：我覺得爸最近有點魂不守舍。

家寧：就是嘛！我怎么會穿這種裹粽子的束褲。

家珍：我的內褲惹你啦？

家寧：姊，你知道我的意思啦！

家珍：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84場夜／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家倩

△老朱洗碗，家倩將剩菜收到廚房來，她站在廚房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父

親。老朱擦擦額頭，抹抹眉毛。

家倩：爸，你還好吧！

老朱：我很好啊！（抬頭）你問這個干嗎？

家倩：沒有??我看你??

△她比了比剛才老朱擦額抹眉的動作。

老朱：（不悅）我有什么不對啊？

家倩：沒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門鈴響。

老朱：啐！（走出廚房）我好得很。

△老朱走去開門，留家倩在原地沉思。

85場夜／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家珍、家倩、家寧、梁母、錦榮、珊

珊

△傾盆大雷雨。

△老朱撐傘從門廊走至大門口開門。

珊珊：朱爺爺。

錦榮：朱爸。

老朱：珊珊、錦榮，快進來，快進來??

△錦榮手提禮盒，拉著珊珊先走進去，梁母則剛跨進大門，戲劇性的出現一

道閃電。

梁母：哎呀，朱先生，早就該來拜訪你了，錦榮一直忙，我要不逼她，不知

道哪天才能到這里來謝謝你們，常常聽錦榮說你們一家子都很照顧她。

△兩人走向門廊。

老朱：應該的，家珍跟錦鳳以前就是好同學，在臺南又讓您照顧她一陣子，

錦榮現在一個人住臺北，住得近，就方便多了。

△一行人在門廊放傘、換鞋，家珍、家寧也走到門廊見客人。

家寧：珊珊。

珊珊：小阿姨，去畫畫。

家寧：（小聲）等一下。

△錦榮則把禮品交給家珍。

錦榮：給朱爸的。

家珍：唉呀！干嘛那么客氣。

梁母：（大叫）家珍，好久沒看到你了。

家珍：梁伯母。

梁母：還在那個學校教書？

家珍：是啊！

梁母：還沒結婚？

家珍：欸！

梁母：哎，說實在的，（轉身看朱）結婚也沒啥意思，結得不好，揹1子、拖

債，到最后還不是要離婚，就像錦榮，發神經病嫁那么一個不成材的??

錦榮：媽！

△錦榮、家珍互看。

梁母：就算不離婚，黃狗拉車這么拖下去，到最后走一個，還不是剩下自己

一個，（轉頭對朱）你說是不是啊朱先生？

老朱：吔！

錦榮：媽，你說這個干什么啊？（轉身走向客廳）

梁母：這是老實話。

△一行人從門廊走向客廳。

老朱：家珍哪，削（切）點水果。

1同“背”，bēi，人用背馱東西，引申為負擔。

家珍：好。

錦榮：我來幫你。

△家珍與錦榮走向廚房。

梁母：誰是老二？

老朱：（指著家寧）她最小。

家寧：伯母好。

梁母：乖，多大了？

△家珍趁不注意，提著禮盒不高興的走回房間。

家寧：二十了。

梁母：哦！那應該找對象了，不要像你大姐拖那么晚。

△家寧苦笑，老朱搖頭。

梁母：（對老朱）我們坐啊！

家寧：呵，我去幫忙倒茶。

珊珊：（拉著家寧）我們去晝晝啦！

家寧：哦，好。

△家寧與珊珊走回房間。

△家倩自房間走出，看到梁母，大方的坐到她身邊去。

家倩：梁伯母。

梁母：（受寵若驚）你是??

家倩：家倩。

梁母：哦，對了，你才是老二，長得真漂亮。

家倩：哪里??回來還習慣嗎？

梁母：還好，還是回家好。

△老朱儼然成了局外人。

梁母：有對象了吧？

△家倩敷衍的笑著。

梁母：一定很多，你可要張大眼睛挑，男人不要光聽他說話，你曉得吧？要

看他做事，（轉頭向老朱）你說是不是啊？朱先生。

老朱：吔，是。

△老朱正欲起身，又坐回來，頻頻點頭相應。家倩則起身也走進家珍房間。

△錦榮則一個人在廚房打開冰箱，拿出水果放在砧板上切，看著客廳里的二

老。

86場同時／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梁母

△老朱、梁母單獨在客廳聊天。

梁母：（看著家珍房間，看看廚房）幾個女兒都不錯啊！

老朱：你的女兒也很好啊！

梁母：不行，還讓人操心，老大離個婚，胡子頭發一把挽到現在還扯不清，

那個天殺的老公是夠下流的，這里面烏七八糟的細節，（挪近一步）我跟你還說

不出口咧，我看老二也是早晚，她那個洋鬼子先生，每到禮拜六就在車房彈他的

電吉他，吃飯咧除了洋蔥就是漢堡，我炒個蛋炒飯，他的警報器都會響咧，我告

訴你我在那里真是生不如死啊??

△老朱點頭微笑很有禮貌的聽著，梁母自皮包拿出一包香煙和打火機。

梁母：朱先生，你不介意吧？

老朱：哦，不會，請用，請用。

△老朱慌張拿著打火機幫梁母點煙。

△梁母吸一口煙吐向老朱臉上。

△老朱干笑。

87場同時／內景朱家走廊人：家珍、家倩、家寧

△朱家三女兒站在走廊上看著客廳的二老，窗外的閃電劃著。

家倩：（手叉腰）老巫婆。

88場日／內景家珍辦公室人：家珍、辦公室里的老師

△家珍走進辦公室，拉開座椅，看著桌上又放著一封藍色的信。

△家珍看著信的內容，是一首“讓我歡喜讓我憂”歌詞：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時間，

再多一點點問候，

不要一切都帶走，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空間，

再多一點點溫柔，

不要讓我如此難受，

啊??

你這樣一個女人，

讓我歡喜讓我憂，

讓我甘心為了你，

付出我所有。

△選用的內容：“風吹過來，揚起你的衣角和淺笑，在夢的閣樓里，為你收

藏我如深秋的愛意。”

家珍：深秋的愛意。

△家珍又再度被信騷動，并顯得浮躁不安，眼看四下坐的男老師。

△順著家珍的視線，幾個男老師的特寫。

左邊的一位，深度近視，看著雜志邊抽煙邊拿保溫杯喝熱茶，然后吐茶葉渣

回茶杯。

坐在休息椅子上看報的老頭看報紙，沾沾口水翻頁。

正前方一位禿頭老師正批改作業。

最右邊的一位又是一位深度老花鏡的老頭，沾沾口水翻頁在批改作業。

△總之一個個都有深秋的容貌，卻沒有寫情詩的可能，家珍有些惱火。

89場日／內景家珍教室人：家珍

△家珍在教室監考，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排球場。

△學生在背后的作弊大觀：有相互觀望、交換試卷、從抽屜翻書、從領帶、

鞋底拿小抄的??不一而足。

△黑板上寫著“安靜、自愛”四個大字，學生顯然視若無睹。

△開明高職教員慶生會在一間教室舉行，大家以唱卡拉OK娛樂。

△家珍慢到，走到走廊已聽見了周明道的歌聲。明道正賣力的唱“讓我歡喜

讓我憂”??

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

多想說聲我對不起你，

你哭著說情緣已盡，難再續，難再續，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時間，再多一點點問候，

不要一切都帶走。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空間，再多一點點溫柔，

不要讓我如此難受，啊??

你這樣一個女人，

讓我歡喜讓我憂，

讓我甘心為了你付出我所有。

△家珍如電殛1般，匆匆打開夾在課本里的信紙，歌詞與信箋里寫的一樣，

家珍隨之讀出來。

△當明道唱至：“??如此難受，啊??你這樣一個女人，讓我歡喜讓我憂，

讓我甘心為了你付出我所有。”家珍推門而入。明道唱完掌聲如雷，家珍則在臺

下站定。

明道：謝謝，（傻笑）謝謝，謝謝，剛到學校，都不太熟，我點朱家珍老師??

△家珍愕然，大家拍手，明道將麥克風交給家珍下臺時不小心幾乎滾下來。

家珍：小心點！

△家珍不知所措，點放歌曲的人問她唱什么歌。

學生：老師，你要點什么歌？

家珍：不用那個，我清唱，我唱“愛的真諦”??

家珍：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

做害羞的事。

△家珍的Soprano2貫徹全場，偶爾引起麥克風受高頻引起的刺耳震動聲。

90場日／外景校門口人：家珍、明道

△家珍走出校門，明道的摩托車騎過來。

明道：哇！女高音耶吔，你歌聲真好！

家珍：你也一樣。

△家珍看著明道，期待他會說什么??

明道：對了，有件事要問你，這個禮拜天，你有沒有空？

家珍：嗯？（家珍心想這是個約會了）

明道：我要帶排球隊跟家政科的女生去郊游，你要不要來？

家珍：郊游？（降溫）??

明道：你應該多運動，多曬一點太陽，沒事就一起走嘛，想一想再告訴我，

Bye！

△明道又很帥的回轉摩托車到對面，留下原本心情極肯定卻又陷入迷惑的家

珍。

91場日／內景公車上人：家寧

△家寧坐公車上，公車略微擁擠，有一年輕的孕婦上車，就近站在家寧身邊，

家寧起身把座位讓給她。

1音jí，殺死。

2女高音。

92場日／內景珊珊教室人：珊珊、小學生

△珊珊的座位邊圍了一票小朋友。

珊珊：不要吵啦，不要擠啦，不要吵，（轉頭）你要什么？

學生甲：我要咖哩牛肉飯。

珊珊：（記在一張紙上，轉頭）那你要什么？

學生乙：蛋炒飯。

珊珊：哎呀，這個太簡單了，朱爺爺不會做，叫難一點的啦！

93場日／外景學校門口人：老朱、珊珊

△珊珊和老朱在學校門口交換便當，珊珊把便當和一張紙交給老朱。

珊珊：便當已經蒸過了，明天的菜單在這里，謝謝朱爺爺！再見。

△珊珊拿著老朱的便當，消失在人潮里，老朱拿著珊珊的便當和那張紙，看

了看內容，離開校門。

94場日／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

△老朱打開錦榮的便當，看了兩秒燜黃的青菜和咬不動的排骨，用筷子夾起

焦黑的排骨，老朱如嚼蠟，面無表情??

95場日／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李凱、總經理兒子

△家倩坐在電腦前努力工作，李凱則趴在地上打著他自己的筆記型電腦。

家倩：（看著李凱，手還不停的打著）好像還是你對哦，雪梨現應該只值他

們出價的一半，老板還答應給他們三千萬美金，真是的??（注意到李凱并沒注

意聽，只是認真努力地打著電腦）嘿！

△家倩站起來走到李凱身旁，看到他只是在玩電腦游戲，玩得不亦樂乎。

李凱：（被抓到）啊！

家倩：好啊！（笑）老板花那么多錢來請你，就玩這個啊！怪不得你每天都

那么累！

李凱：你應該來試試這個，我一個早上已經殺了兩千個外星人，拯救了世界，

你一個早上成就什么？

家倩：（在他身旁地上坐下）一點頭痛，（看著熒幕）這些外星人這么可愛，

你舍得殺啊？

△李凱笑，總經理兒子正好進門，看到他倆坐在地上，停在門口。

總經理兒子：（尷尬）呃??呃??我想起來了，沒什么事。

△總經理兒子轉身離開，家倩與李凱互看。

李凱：（起身）嘿，你有沒有空啊，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李凱拉她起身。

家倩：好啊！

96場日／內景玩具反斗城人：李凱、家倩

△反斗城內，兩人推著一輛空車，玩具總是拿起又放下。

李凱：我一直想買一些帶點中國味道的東西回去給他，這些啊??他已經有

太多了。

家倩：他喜歡中國文化嗎？

李凱：但愿如此啰！好快，再過個幾年，我兒子就要長成一個標準的美國人，

有時候我看著他，會懷疑那是我兒子？不過，住美國嘛，他媽倒是并不在意。

家倩：她1媽媽??你常不在家，她怎么辦？

李凱：現在啊！她還寧可我不在家呢，我們還在一起啊，真是因為我們兩個

都忙得沒有空去離婚??聽起來很諷刺是吧！??

家倩：有時候，談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口氣也很諷刺啊。（拿起一個玩具飛

機）真希望能夠就這樣子??

李凱：一走了之？不過，你馬上就要飛走了??

△家倩放下飛機，兩人繼續推著車走。

李凱：從前啊我以為這就是答案??結果從成大畢業以后那段日子啊，被我

搞得一團糟??

家倩：（驚覺）你是成大畢業的？

李凱：對呀，畢業以后我老頭在他的化學廠里面給我安插了一個位子??

家倩：（驚）化學系？

李凱：對啊！在實驗室里做威士忌，你忘啦？其實我念得還算是有興趣，就

是生活搞不定，我爸媽、女朋友啊，壓力很大，大概是勇氣不夠吧，我就一走了

之啦。

家倩：結果你去了美國？

李凱：那一段可不是很光彩，不過結果對大家都好??欸，你還好吧？

家倩：你看這個有沒有點中國味兒？

李凱：這個是HONY，我每天啊都被那些小孩子看電視節目煩得要死，你要

不要聽主題曲啊，ILove??

家倩：不要唱啦！

李凱：管他的，反正他一定喜歡，買回去就是了。

△李凱繼續推著車往前走，家倩望著他背影出神。

97場日／外景朱家大門口人：老朱、錦榮

△老朱手提便當盒，正要出門給珊珊送去，正巧錦榮自后跑著趕來。

錦榮：朱爸??朱爸??

老朱：（回頭）噢，錦榮（啊）！

錦榮：哎（打量四周巷道）。

老朱：有什么事？（打量四周巷道）有密（偵）探？

錦榮：哦！沒有，珊珊今天身體不舒服，她不上學了。

老朱：噢！所以你??

錦榮：（笑）我在奇怪，為什么最近她回來便當都洗得干干凈凈的，沒有人

可以把我做的排骨吃完的。

老朱：（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錦榮：我不介意，只是你把我做給她的便當怎么處理的？

老朱：我自己吃啰，每天我都吃得光光的，哈哈哈??

錦榮：不好意思，讓你這種大師級的大廚吃我做的便當。

老朱：我吃得很高興，反正我沒味覺，吃只是一種心理的感受。

錦榮：（四周打量，準備離去）Bye！我走了，你不要跟珊珊講說我知道這件

事情哦，我想她會喜歡跟你分享一點小秘密的。（轉身）

1原文即如此。——ddg注。

老朱：好，我知道。

錦榮：再見。

△老朱也轉身開門回家。

98場日／內景速食店更衣室人：家寧、小芝芝

△小芝芝哭得花枝亂顫，涕淚縱橫。

小芝芝：（趴在桌面上哭）我那么愛他，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家寧：可是你一直都不在乎他啊！

小芝芝：（抬頭）那是我裝的嘛！那是因為我對他的愛太強烈了，我怕我受

不了，他現在這樣對我，我去找他，他還??（又趴回桌面）我不要活了??

家寧：（難以相信）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會??我以為你們??

△小芝芝打住哭泣，慢慢抬起頭來，用憎恨怨怒的眼神瞪著家寧。

小芝芝：（氣吁吁）朱佳寧，你??你們??

鏡頭切至??

99場傍晚／外景朱家后院人：老朱、家寧

△老朱站在后院的大烤爐前烤燒餅，又到了星期天傍晚。

（歌詞：是否愿意與我同行。）

△家寧走至后院找老朱。

家寧：爸，要不要幫忙？

老朱：（沒注意）叫姊姊來吃飯。

△家寧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家寧：爸??

老朱：（看著他一會兒）去啊！

△家寧走進門。

100場傍晚／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一家人

△星期天晚餐。（涮羊肉火鍋）

△一家人靜靜的吃，家寧沉默，神色有些不安。

△隔壁卡拉OK的噪音又傳來。

家珍：哎喲！他們能不能停一停啊？真是吵死人吔。

家倩：（起身用筷子開火鍋煙囪蓋，平常的表情）我們靠吃飯聯絡感情，人

家靠唱卡拉OK有什么不對。

△老朱拿碗舀湯。

△家寧抓住這個沉默的空檔。

家寧：有件事情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下??

△沒人太注意家寧，大家繼續吃飯。

△家寧十分難以啟口，結結巴巴了好幾回??

家寧：我知道這件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可是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發生的。

△大家咀嚼之余，分一些眼光給家寧。

家倩：哪一科被當啦？

家寧：我認識一個男孩，男的，我們彼此相愛，我們打算將來在一起生活，

不過因為他家很大，他說他父母會喜歡我，所以我決定搬過去住，不過最主要的

原因是，我懷了他的小孩??（家寧一口氣說完，愈說頭愈壓得低低的）。

101場傍晚／外景朱家大門口人：老朱、家珍、家倩、家寧、國倫

△國倫將行李箱塞進計程車后車廂，與老朱握手，家寧擁抱家珍、家倩后，

朝老朱揮揮手。

家寧：爸??

△家寧、國倫坐上計程車離去。三人目送車子揚長而去。

102場晚／內景上海浴池人：老朱

△老朱坐進澡堂的大池，熱水將他吞噬，他閉上眼，放松下來，一動也不動。

103場夜／內景廚房人：家珍、家倩

△家珍、家倩默默的洗著碗盤。

家倩：這個家寧噢！我還是不太敢相信??爸還好吧，他去哪兒？

家珍：大概找梁伯母聊天去了吧，別擔心他，放心去你的阿姆斯特丹，該怎

么辦就怎么辦。

△家倩愣了一下，不語。

家珍：去啊，我是說真的。

家倩：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從化學系一畢業就跟那個??叫什么名字

的??

家珍：（吃驚，放下正在洗的碗）李凱啊！

家倩：如果你從化學系畢業就跟李凱一起出國，那現在會怎么樣？

家珍：提他干嘛？

家倩：或許你這一生都改變了。

家珍：我現在這樣，又怎么樣？

家倩：難道你希望一輩子就困在這里嗎？如果我告訴你最近我遇到??

家珍：（打斷家倩的話）不要跟我講這些，這里是家，沒什么不好。

家倩：這里是家，沒什么不好，可是不是你的全部啊！

家珍：（忍不住摔盤子）可是這里是爸的全部啊！我比你了解他多得太多了，

家倩，為什么你會覺得你要干涉我的生活？你有什么權力告訴我我該怎么感受？

（聲音小下來）沒錯，李凱是曾經讓我心碎過，也許你以為我很可憐，一直沒有

辦法恢復過來??但是我至少還有一顆“心”可以碎，我也不需要你來補。

家倩：（受了傷，小聲）那你對我的心又了解多少？

家珍：一點也不知道，因為你從來也不認為我值得分享你的心。

家倩：不對，自從媽死后，你就開始當起我的家長，不是我的姊姊，是你把

我擋在外面。

△兩姊妹站著，家珍靜靜的哭泣。

家珍：我以為你討厭我。

家倩：（更小聲）從來沒有。

△停一下，家珍往下看。

家珍：我把盤子打破了。

家倩：沒關系。

104場日／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男女同事

△倩打電腦，看窗外出神，拿起電話撥??

△葛雷的電話答錄機聲：嗨，如果你是王伯剛，請別再打了，如果是媽，請

提醒爸別忘了喝我給他的好茶，其他的人請在嗶嗶聲后留話，我出國旅游去了，

我再打電話回來，好，留話。

家倩：葛雷啊，聽到留話請打電話給我？沒什么事啦！只就是很久沒聯絡??

△辦公室門開，一群男女同事涌進。

女同事：恭喜，副處長，人事命令已經生效，恭喜恭喜??

男同事：??不要忘記我們喔，要記得我們喔??

△家倩拿著電話愣住。

105場日／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梁母

△茶幾上狼藉的瓜果盤、煙頭，一根煙往上頭捺熄。

梁母：我老家是湖南長沙，勝利以后呢我才跟我先生搬到上海，上海不是有

個同德女中嗎？我們就住在那條巷子后頭，我先生啊也喜歡燒菜，只可惜他自己

沒有口福，來臺灣十年不到就得胃癌走了（老朱幫她點煙，梁母往前靠一步坐）。

我也是一個人啊咬牙把孩子帶養大，不容易啊，朱先生，你看看這些孩子們，長

大了翅膀一個比一個硬，愛怎么樣就怎么樣，誰理你啊！真不值得，我告訴你??

△老朱面無表情，看著梁母不停開關的一張嘴，切至按摩師的手。

106場日／內景上海浴池人：老朱、按摩師傅

△老朱趴在上海式澡堂的按摩臺上，高明的按摩師傅正以韻律式的脆響，將

內勁搥入老朱周身的穴道里面，老朱看起來一點也不輕松。

107場夜／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李凱

△家倩忙著打電腦，李凱坐在她桌上，她打完了一些東西，舒了一口氣。

家倩：好了！

李凱：我明天一早就把它翻出來。

家倩：（靠椅坐、揉眼，看看他，有點留神的樣子）然后你就要離開去談判

了？

李凱：大概再過兩個禮拜吧！我要先回美國一趟，然后再過道這里一下，再

去雪梨。我已經問過老板看能不能放你幾天到那邊去一下，我可能會需要你。

家倩：你一個人去應該可以的啦！

李凱：老實講，自從你升了級以后，這事應該由你來決定，技術上來說，你

已經是我的上司。

家倩：（很累的閉上眼）不對，我本來就是你上司。

△李凱在家倩身后，開始幫家倩按摩。

李凱：是的，老板。

△家倩輕舒一口氣，享受他輕柔平和的觸摸，他感到她些微的不自在，把手

縮回來，她抓住他的雙手放回自己臉上，兩人凝視著對方。

家倩：我??

李凱：噓??

△兩人擁吻，先是溫柔地，然后愈來愈熱情，李凱將家倩自椅子上抱起來，

家倩緊緊的夾著李凱，兩人情不自禁地倒在桌上??突然，家倩的神情改變，李

凱開始褪下家倩的衣服，家倩緊張起來。

李凱：（熱情）家倩??（注意到她的改變）怎么了？

家倩：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李凱：我知道。

家倩：叫我朱家倩。

李凱：（執意地吻下去）隨你！什么都好！

家倩：（命令）叫我朱家倩、朱佳倩。

李凱：（微愣）??朱家倩、朱佳倩。

△李凱繼續吻家倩，這回家倩硬是將他推開，李凱只得起身。

李凱：（不懂）你怎么啦？

家倩：難道你真的把我大姐忘得一干二凈？

李凱：??你大姐？

家倩：（起身整理衣服）對！我大姐！朱家珍就是我大姐，你跟她在大學那

段感情也不過九年前的事情，她到現在還活在那段歷史記憶里面不肯結婚，而你

居然把她忘了！

△家倩艷色的口紅在李凱和自己嘴上都糊成一片，這樣的兩張嘴在吵架有點

滑稽。

李凱：朱家珍。

家倩：你現在才想起來啊？

李凱：（搖頭）我不記得有這個人??但這名字好像聽過似的。

家倩：聽過？

李凱：（辯解）我真的不記得這個人吔！。

家倩：（點頭）你滿會裝的嘛？如果你覺得尷尬的話，算了。

李凱：（走至門邊開燈）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如果我認識這個人，不管她

是不是你大姐我都不需要否認。

△此時激情已不復在，兩人一面整理衣衫，一面進行對質。

李凱：（追問）??再給我一點資料。

家倩：成大化學，你的同班同學，你還需要我補充什么？

李凱：不可能??成大化學根本沒幾個女生！??她還有什么特征？

家倩：（吼）她是你女朋友吔！她初吻都獻給你了，她有什么特征？我不知

道！

李凱：不是??她不是我朋友！??她也不跟我同班，我現在想起來??她

是化乙的，我是甲班，她跟錦鳳好像很熟??

家倩：（詫異）??你認識錦鳳？

李凱：??她是我女朋友啊！??不過后來我們沒在一起！??我到美國去

的時候她已經結婚了，嫁了個老外！去年我還在芝加哥碰過她一面啊！我想起來

了，錦鳳常提到的那個好朋友應該就是朱家珍??你還好吧？

△家倩此時腦門緊張，這比自己的謊言被揭穿還讓她感到難堪。

家倩：你說這些都是她幻想編出來的？你騙人！

李凱：我為什么要騙你啊？怎么搞的？

家倩：（震驚、喃喃自語）這些都是她編出來的！

108場夜／內景雷蒙家人：家倩、雷蒙

△家倩自樓梯跑至雷蒙家門口，按門鈴許久。

家倩：（喃喃自語）拜托，在家??

△門開了一條縫，雷蒙打著赤膊站在門后。

家倩：雷蒙，還好你在，我剛剛經歷了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屋里傳出。

女人：（O.S.）雷蒙，誰啊！

雷蒙：（轉頭回應）噢，沒有啊。（對家倩小聲地）嗯??我里面有點??

家倩：噢??我知道??

雷蒙：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雷蒙把門關上。

109場夜／內景圓山飯店大廚房人：老溫、廚房員工

△老溫慢慢走進廚房，大伙兒列隊鼓掌歡迎他回來。

△一員工隨手拿了幾朵花送老溫。

員工：溫師傅，祝你早日康復。

老溫：（揮了揮手）好，好，別拍馬屁了，干活去，干活去，都給我干活去，

去，去??

△老溫顯然對同事們的盛情很高興，但卻裝出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

另一員工：（拍拍他）溫師父。

老溫：（揮手示意）等一等。

△他找到一張椅（凳）子坐下，大伙兒安靜下來，看著老溫閉著眼睛坐著，

感覺有點不對勁。

△老溫依然閉眼坐著絲毫不動。

△一位員工走過去，輕輕碰了碰老溫，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他靜靜的轉身面

對大家。

員工：溫師傅！溫師傅！

△廚房全景：全體員工呆站原地，廚房里傳出蒸籠冒氣與煮鍋水的聲音。

110場夜／內景朱家客廳人：家倩、家珍、老朱

△家倩帶著疲乏的感覺回到家，走進客廳，看見家珍陪著老朱坐在客廳，家

珍鼻頭紅紅，剛哭過的模樣看著家倩。

家珍：怎么這么晚呢？

△家倩看家珍朝她走近，家倩正考慮該用什么反應對家珍。

家珍：溫伯伯走了。

△家倩怔著。

111場日／內外景金寶山人：老朱、家倩

△金寶山全景。

△兩人走向金寶山正殿，在祭壇上拜了拜，倩拿著老溫遺照，老朱捧著老溫

的骨灰壇，走入地下室。

△寬敞的地下室，錯綜復雜的排列著整齊的靈位，兩人找老溫的靈位。

家倩：B南七二零五，應該在附近。

△兩人將老溫的骨灰壇安置在B南七二零五靈位后離開。

△山雨飄著，老朱坐在涼亭上掩面痛哭，一旁的家倩拿面紙給他擦拭。

112場日／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家倩

△老朱意氣消沉的坐在飯桌前，家倩泡了一杯茶給老朱。

△她把茶放到老朱面前。

△老朱舉起茶杯看看，又聞了聞。

老朱：我不要喝茶，我要喝白開水。

家倩：爸，喝嘛，這是你最喜歡的高山茶，喝了舒服一點兒。

老朱：我的味覺已經死了，我要喝白開水。

113場日／內景廚房人：家倩

△家倩到廚房熱水瓶喝水。抬頭轉身看著廚房四周。

△廚房轉角的調味罐，瓶瓶罐罐靜靜地陳列著。

△窗外掛著的臘肉、火腿、南北貨??整齊的排列著。

114場日／內景家倩辦公室人：家倩

△家倩走到資料櫥，自里面拿出那瓶威士忌。

△她倒滿一杯威士忌酒，然后將酒放到地上，慢慢的坐在酒杯前。

△看著酒杯，家倩沉思默想。

114場A日／外景十字路口，百輛車子橫越

115場日／內景家珍房人：家珍

△家珍坐在床上，望著無名情箋散放一床。

△突然附近又爆出卡拉OK的男女對唱聲，海誓山盟之類。

△家珍氣難下咽，沖到客廳將音響的兩只大喇叭分別抬進房間，掃掉桌上的

書本、作業薄，將喇叭朝窗擺，再從客廳將喇叭線延長至房間，打開音響，放進

圣樂大合唱的錄音帶，將音量開到最大聲。

△音響：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116場日／外景高工文化走廊人：家珍

△家珍換了發型，衣服的色彩較亮，走在文化走廊上。

△樓上走廊的學生紛紛大叫。

學生：老師，我愛你！老師，我愛你。

△哈利路亞音樂連場。

117場日／內景家珍辦公室人：家珍

△家珍一身光鮮走進辦公室，發現桌上是空的，疑惑得難以相信，手扶著桌

面不動。

118場日／外景大操場人：家珍、周明道、班長

△放學前，學校里一片鼓噪的情緒，管樂隊練習時形成的噪音，球場打球學

生的喧嘩聲，走廊打掃的學生掀起一陣灰塵。而此時的家珍想象力已經逼迫她到

了崩潰的邊緣，家珍很像干脆沖過去把周明道揪出來問清楚事情，可是她就是沒

辦法鼓起勇氣，終于家珍忍不住走到司令臺上大喊??

家珍：一個巴掌拍得響嗎？打球也要有個對手啊，為什么我永遠只能站在這

里對著空氣談情說愛？到底是誰寫情書給我？有種就給我站出來，是誰每天在我

桌上放那些肉麻兮兮的情書？是誰？既然敢寫為什么不敢承認？不要以為你躲

著我就算了？等我把情書統統貼到布告欄，全校對筆跡，我看你往哪里躲？你躲

吧??

△家珍一時沖動竟然對著司令臺講臺上的麥克風，一口氣喊完這段話，不但

球場靜止，管樂隊停止了演奏，在操場邊上課的汽修科學生停止了動作，走廊上

打掃的學生全看向司令臺，正在跟女朋友聊天的班長停止聊天，緊張的聽著擴音

器傳來的廣播，正在停車場牽摩托車的明道也停止了動作??簡直是全校師生都

靜止了。

△家珍恢復了理智才驚覺到自己的瘋狂??

119場傍晚／外景家珍教室外人：班長、學生、明道

△天漸暗，空蕩蕩的操場，學校全景。

△教室外面有四個學生站在外面等。

△班長從教室里走出來，神情有些難過。

同學：喂，怎么樣？

班長：老師說她不怪我們寫情書給她。

△周明道走過來，站在教室門口，看了看教室里面，再對著學生。

明道：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明道走進教室。

120場傍晚／內景教室內人：家珍、周明道

△家珍含著眼淚，把黑板上的化學方程式都擦掉，沒有料到周明道會進來，

家珍此時面對他，內心更是困窘無比。

明道：（走到講臺上的家珍旁邊）排球隊的郊游改到下個禮拜了，你會不會

來？

△家珍微怔??

明道：那這樣我先幫你算一份，如果到時你有事，再跟我說一聲就好了。這

些小混蛋這樣傷你的心，太不應該了??

△家珍抽泣著??然后把頭靠上明道的肩膀啜泣起來，明道感到有點不自

在，家珍抬起頭來望著明道，明道正要說話，家珍結結實實的吻上了明道的嘴，

明道徹底的震驚，然后漸漸開始享受個中滋味??

△站在門口的學生爭看反應。

121場日／內景漢雅軒藝廊人：家倩、雷蒙

△家倩叨絮不休的對雷蒙傾吐心事，雷蒙開始有些不耐。

家倩：那天晚上真的是很抱歉，整件事情都很荒謬，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

我除了去找你，不曉得該怎么辦??

雷蒙：沒事啦，我才應該抱歉的！

家倩：你沒有錯啊，你有你的生活，不管怎么樣，我對我自己未來做了一些

決定，我一定要離開，到一個沒有人知道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雷蒙：我就知道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對自己的未來其實也做了一個決

定??

△他頓了一下??

家倩：什么決定？

雷蒙：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就定位的，我也是有一點煩惱，不過??我必須

承認，有些事情??呃??你知道Sophia嘛？不認得？噢??我應該有跟你提

過幾次，本來沒有什么，一直到最近??

家倩：（突然腦子轉過來）你要結婚？

雷蒙：本來想早一點告訴你的，不過事情來得太快，她真的是改變了我的生

活，說不定會還改變我的未來，這聽起來可能比你的故事還荒謬吧？我不曉得你

會怎么想？

家倩：（試圖隱藏巨大的受傷和迷惑）當然恭喜你啊！

雷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了解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并且佩服Sophia的，

她學畫、教畫，又幫我管理藝術中心，還很會燒菜，不過，你曉得，其實結婚也

并不會改變我生活太多，她這個周末就要搬進來我那里（雷蒙靠回椅子）。啊，

還是一樣的公寓，一樣的工作，過同樣的日子??

家倩：是啊！

雷蒙：（看表）兩點多了。

家倩：噢，我該走了。

雷蒙：去哪里，我送你。

家倩：不用了。

雷蒙：呃，其實我還有兩個鐘頭沒事，那么??我們的“朋友關系”是不是

還是維持跟過去一樣？我這里后面有個辦公室，你知道的！

家倩：（快要殺人了，但強忍情緒）對不起，（迅速拿起公事包和綠毛衣）我

得走了。

△家倩快步離去。

雷蒙：（聲音尾隨）保持聯絡啊！

122場日／外景藝廊外人：家倩

△家倩自藝廊走出，步履不穩，面色慘白，好像要生大病的樣子，她走到廊

柱旁的一叢矮樹，彎下身來嘔吐??。

123場日／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楊領班、家倩

△一片陽光灑進客廳，老朱平靜的神情。

領班：再考慮一陣子吧，朱師傅，飯店里需要您坐鎮的！

老朱：唉！年輕人才多的是，不愁找不到接班的。

領班：可是像您這樣精研川揚潮浙菜的大師傅已經不多了，你就是不下手，

光站在那兒也是本活菜譜啊！

老朱：吔，總不能站到躺下為止吧，像老溫一樣，人家說人為財死，鳥為食

亡，為財死是人的事情，為食亡??鳥的事情，值得嗎？

領班：話是沒錯，可是您這一生的心血都在這上頭，就這么放??可惜啊！

老朱：（搖頭）唉，人心粗了，吃得再精也沒什么意思，別說中國菜到臺灣

這四十多年，早已經是三江五湖匯流入海（我們看到家倩進大門），都是一個味

兒，就連“龍鳳呈詳”都能混充“翠蓋排翅”，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什么叫可惜

啊？要心中有個“惜”字兒，才知道可惜，幸好我還沒打算一輩子全耗在這件事

情上??

△這時，家倩自門廊走進客廳，剛才與雷蒙的不快還掛在臉上，虛弱、病容，

領班轉頭看到她。

領班：哎，朱小姐，幫我勸勸你爸爸，叫他別退休好不好？

家倩：（看著老朱）爸，你要退休哦！

△老朱不作聲。

家倩：（對領班）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決定。

124場同時／內景家倩房人：家倩

△家倩回房，關門，站在門后靜佇沉思片刻。

125場同時／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楊領班

△領班看著家倩進房后，轉頭賊賊的對老朱笑了一下。

領班：朱師傅，您是不是??打算另起爐灶？

△老朱微怔。

領班：那一定得先招呼我，我一定要跟著您。

△老朱笑而未答。

126場夜／內景梁家客廳人：錦榮、梁母、珊珊

△錦榮在桌邊填寫保險資料卡，梁母坐在一旁吃橘子，錦榮有一搭沒一搭的

陪她聊天。

梁母：我看朱先生為那三個丫頭啊是傷透了腦筋。

錦榮：養兒育女不就是那樣子嗎？

梁母：一個大男人，總是吃力些（吃了一口橘子）。

錦榮：都這么多年了。

梁母：朱太太走了好久了？

錦榮：家寧四歲的時候吧！十六年了。

△梁母點頭又停了許久??

梁母：鰥夫不長命啦！怎么沒想再找一個？

錦榮：為了孩子吧！

梁母：這么想不開，女兒是養給別人的，沒人要的才會留在身邊。

△珊珊從桌旁經過。錦榮看梁母一眼。

錦榮：你想得開的話，當初我離婚你就不會哭得死去活來的，也不要怪錦鳳

不孝啦！

梁母：（半晌不作聲）你看朱先生人怎樣啊？

錦榮：（煩躁的用立可白涂著資料卡）什么怎么樣啊？

梁母：我看他人還不錯的，又會燒菜，話是不多，跟我還蠻談得來的！

△梁母一口一片橘子，說完吐出一把橘子兒，神情十分平靜，錦榮則是一臉

愕然看著梁母??

127場傍晚／內景朱家飯廳人：老朱、家珍、家倩、明道

△又是一場星期日晚餐，只是這次少了家寧。沒人講話。

△老朱正在用白布蓋在“富貴土窯雞”上，然后用斧頭用力敲雞，再用手掀

白布，剪繩、撕開紙袋，露出了全雞。

△家珍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正要說話，家倩也正好要開口，兩人頓了一下，

家珍先講。

家珍：哦，有件事要跟你們宣布一下??

△老朱停住斧頭看她，不知這回又是什么事情。

家珍：哎呀，你知道嘛！就像家寧一樣啊！

家倩：你懷孕啦？

家珍：（看家倩）亂講，沒有！不過??就像是??呃??

△她猛然推開椅子站起來。

家珍：我們等不及了??他要??我又是個教徒，今天早上我們已經請牧師

公證過了，等一等，其實他現在就在外面，你們等一下噢??

△家珍匆忙從飯廳穿過門廊，跑到門口，猛然推開大門，門邊正好撞到站在

門外的明道鼠蹊部。

明道：（一貫的傻笑，手捂著痛處叫）噢，喔??

家珍：進來，進來，進來。

△家珍抓著明道的手臂，把他拖進屋內飯廳。

家珍：爸、家倩，我先生，周明道。

明道：啊？

△明道謙遜的、傻笑著向他們招招手。

△一聲巨響，老朱手上的斧頭倒在桌上。

128場傍晚／外景朱家大門口人：老朱、家珍、家倩、明道

△老朱與家倩默默的站在大門口，明道坐在機車前捆扎一只大背包。

△家珍登上他的摩托車，向站在門口的老朱、家倩揮了揮手，明道按了兩聲

喇叭，家珍揮淚告別，摩托車啟動，迅速揚長而去，消失在巷口。

129場晨／內景門廊家倩房人：老朱、家倩

△老朱走出房間，經過家珍房門，遲疑了一下，續走至家倩房。

△門虛掩著，老朱敲了門，慈祥的看著沉睡中的家倩。

老朱：（輕聲）家倩，（大聲威嚴）家倩??

家倩：（驚醒）你嚇了我一跳。

老朱：你要遲到了。

△老朱走出房間。

130場同時／內景家珍房人：老朱、家倩

△老朱正在清理家珍的房間，打包東西。家倩進房。

家倩：你在干嘛！

老朱：我幫家珍收拾東西。

△老朱放一紙箱至角落，家倩看著房間四周。

家倩：幫你拿。

老朱：我沒事兒。

家倩：從小我就最喜歡這個房間。

老朱：從前你媽一個人想靜靜的時候也喜歡到這個房間里來，（坐上椅子）

你梁伯母說這個房間空氣、光線都好，適合擺輛腳踏車沒事兒踩一踩。（老朱坐

在椅上用雙腳擺出踩腳踏車動作）。

家倩：梁伯母？

老朱：哦！昨兒晚上我到錦榮家去，把家珍的事情都告訴她。

家倩：（敏感）哦！我要遲到了，下班我會早點回來，東西你不要亂動，要

搬等我回來再搬。

△老朱看著家倩走出了這個房間。

131場夜／內景朱家客廳人：老朱、梁母

△老朱坐著聆聽梁母邊抽煙邊磨牙，梁母吐了口煙在老朱臉上。

梁母：我告訴你，孩子是上一輩子欠的，這一輩子討債來的冤家，沒一個是

有良心的，最好是不要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哪。結婚就是業障，一場牽掛，

失望、痛苦、吵鬧不休、忘恩負義，我跟你講，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梁母抽

了第二口煙時）啊！我唯一還值得慶幸的是，（將手中的煙捺熄）錦榮的離婚證

書可批下來了，（自手中皮包拿出一張公文狀的紙出來）我要把它裱起來，我要

她永遠記得要聽媽媽的話，當初我就警告她不要嫁給那個混帳東西。誒！我要把

這張離婚證書把它裱起來，掛在廁所的墻上??

△老朱很不自然的笑著。

△梁母仿佛安慰一般拍拍老朱的手。

梁母：你不要想得太多啦！兒孫自有兒孫福，想那些小討債的唷！不如想想

你自己！

132場同時／內景廚房人：家倩

△透過廚房窗戶，家倩切著水果（木瓜），瞄著客廳中的二老。

133場日（夜）／內景上海浴池人：老朱、按摩師傅

△一按摩師傅使出渾身解術，把老朱蹂躪得呲牙咧嘴。

△特寫老朱的腳板被指壓，痛苦萬狀。

134場日／內外景家珍房連大門口人：家珍、家倩、明道

△家珍房間已空，明道正賣力的將最后一只大紙箱使勁提到門口，被門卡主，

于是放下大紙箱，推出門，再用力提走。

△家珍和家倩兩人站在臺階聊天，看著明道將大紙箱往門口的貨車上放。

家珍：小心一點喔，下樓梯。（家珍關心的看他搬，轉頭問家倩）爸真的愿

意把花瓶給我？

家倩：他當然舍不得啊（半開玩笑），不過你不拿走啊！就要被梁伯母拿走

了??

△兩人走向大門口。

家珍：你什么意思啊？

家倩：這兩天每天晚上都來。

家珍：（略想，不可思議的表情）別開玩笑了。

家倩：我決定不去阿姆斯特丹了。

△明道不小心把盆景砸到腳上。

明道：噢！

家珍：你沒事吧？小心一點！

明道：（傻笑）沒問題。（明道繼續搬）

△家珍微笑的看著他。

△家倩注意家珍，輕彈她的肩膀。

家倩：姐，他不是基督徒吔，你怎么肯嫁給他？

家珍：（看著明道搬）他會是的。

135場日／內景茶藝館人：家倩、李凱

侍者：您好，請問一位嗎？

李凱：我找人。

△家倩一個人坐在茶藝館里。

△她看見李凱進來，招手請他入座。她見到他有點不好意思。

家倩：謝謝你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李凱：為什么？

家倩：那天晚上??

△侍者走過來。

侍者：您好，先生，要喝什么茶？

李凱：（指家倩茶壺）你喝什么？

家倩：高出茶。

李凱：我跟你一樣就好。

侍者：好，謝謝！

△侍者走，兩人尷尬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家倩泡茶。

李凱：你知道——我覺得我能夠體會你心里經歷了一些什么，雖然我也說不

上來為什么??

家倩：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

李凱：有點復雜，我能了解。

家倩：（感覺輕松一點）謝謝。

△家倩倒茶。

李凱：聽說你放棄外調的機會，大家都不太相信，我希望你這么決定不會是

因為我吧！

家倩：不是啦！有的話也只能說一點點，我不知道，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家

里有一個人結婚，兩個人結婚，有個人去世，還有一個很失敗的投資，咻！（作

了一個手勢）突然間什么都走了，再加上我爸的身體，所以我決定留下來陪我爸

一陣子，我想他滿需要我的。

李凱：（停頓一下）老板還是要我勸你，不過，我也覺得沒什么可惜的，只

是一份工作嘛，到哪里不都一樣。

△家倩倒茶，李凱拿杯子喝了口茶。

李凱：其實我很高興，你知道嗎？

家倩：高興什么？

李凱：我們沒有做，也不是說我以后就不會再想了，可是現在，這樣我看著

你，我覺得很高興。

家倩：我也很高興！

李凱：我真的覺得我們可以保持做很好的朋友。

家倩：是啊！

△李凱有點羞澀的微笑，伸出手來。

李凱：那??好朋友？

△家倩微笑，也伸出手來給他握。

家倩：好朋友！

△兩人握手，家倩微笑的表情帶著一半高興、一半難過。

136場夜／內景國倫家人：家倩、家寧

△家倩與家寧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一些家倩送的玩具、禮物被拆開，散在

地上。

家倩：（手搖著楞鼓）小時候，在你身邊搖這個，一搖好久，你都不讓我停

下來。

家寧：（笑）拜托別敲了，我又要犯惡心了。

家倩：（放下楞鼓）我要走了，跟爸講過一起去買這個星期天晚餐的菜。

家寧：爸干嘛發邀請函啊？是不是要把明道國倫介紹進來。

家倩：他跟我講有件事情要宣布。關于他自己的。

家寧：梁伯母啊！

家倩：搞不好哦！不過，他們應該不像你跟國倫，應該有一段時間才會定下

來，我希望在這段時間內，他的腦筋會想清楚，她是一個多可怕的女人。

家寧：大概是最近受的刺激太大了，把頭都搞糊涂了，早知道他會這樣瘋，

我就不應該??

家倩：不要自責了啦！他不會瘋啦，在感情的路上，他是一匹老馬啦！

家寧：馬又不會結婚！

137場日／外景街道人：明道、家珍

△擁擠的十字路口，綠燈一亮，明道、家珍騎摩托車急駛赴宴。

138場日／內景朱家廚房人：老朱

△老朱今天顯得心事重重，做菜時不若以往氣定神閑，一下這邊開鍋，那邊

熄火，再拿盤青菜進沸水里燙，掀蓋炸扣肉，再拿豆腐上砧板壓、擠豆腐，回身

撈青菜時，突然炸鍋一聲爆響，冰水盤倒地，老朱拿拖把拖地時，又弄掉架子上

的一些舀具，顯得慌亂不安。

138場國倫家日／內景人：國倫、家寧

△國倫、家寧在浴室攬鏡梳頭，換裝準備赴宴。

140場日／內景梁宅臥房人：梁母、錦榮、珊珊

△錦榮幫珊珊梳著長發。

△梁母對赴朱家晚宴十分慎重，床上攤了四件暗花旗袍，征詢錦榮意見，錦

榮略感不安看著梁母。

梁母：唉！這件好吧？

錦榮：可以啊！

△梁母起身試穿一件紫色旗袍。

141場日／內景老朱廚房人：老朱

△老朱忙做菜。

142場日／內外景朱宅后院人：明道、國倫、老朱

△雞籠的門開著，明道和國倫合力追趕在后院亂跑的雞。

國倫：吔吔吔，跑掉了！

明道：我來抓。

老朱：（從窗戶探頭）你們兩個人追著跑有什么用？一個追、一個抓啊！

國倫：（O.S.）明道，明道，在這邊，明道，來了，來了，吔，抓到了，哇

好！

△屋頂上的貓看著亂烘烘的后院里，這一家難得有三個人的陽剛之氣。

△老朱正雕著半顆圓冬瓜，聽著后院一陣雞飛狗跳，心煩的丟下刀，拿起西

瓜大刀將冬瓜剖半，準備做“冬瓜盅”。

143場日／內景朱家前院人：家倩、梁母、錦榮、珊珊

△門鈴聲，家倩出來開門。

△門開，梁母、錦榮和珊珊站在門口，家倩有點意外。

家倩：啊？錦榮姐??梁伯母。

珊珊：朱爺爺！（自己跑了進去）

梁母：送給你爸爸的領帶，還有一瓶好酒也是送給你爸爸的。

△錦榮將提著的酒交給家倩。

家倩：干嘛帶東西嘛！

梁母：早該來幫忙的，（轉身對錦榮）我這個別針??

錦榮：（點頭）可以啊！

△梁母轉身登堂入室，錦榮苦笑搖頭，看出家倩的迷惑。

錦榮：不好意思來打擾??

家倩：你跟我們家還分這個。

△家倩拉著錦榮走進門廊。

144場日／內景朱宅飯廳人：朱、梁家人

△朱家大桌上擺滿了第一組四大盤菜，分別是“八寶鴨”、“佛跳墻”、“螃蟹”

及“明蝦沙拉”，座位很自然的就是老朱和梁母并肩而坐。

△家珍照例禱告。

家珍：禱告感謝奉主耶穌的名，阿門！

△家珍禱告后，老朱舉杯，眾人跟著舉杯??

老朱：來，請，請，請??請??

梁母：請，請，請。

梁母：來來來，開動，開動。

△每個人吃飯時眼神都山雨欲來，家珍、家倩、家寧則不時交換目光觀察老

朱。

△梁母則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不時主動越權招呼大家吃飯，梁母的舉動自然

引起老朱反應。

△眾人開始吃起眼前的四道佳肴，明道刀切八寶鴨，錦榮、家珍拌明蝦沙拉，

珊珊抓起“龍頭”啃，老朱拿匙盛“佛跳墻”給梁母，梁母喝著湯，國倫抓著雕

飾的關公座??

△錦榮始終安靜的吃。

△明道、國倫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

△桌上接著擺上第二組四大盤菜，分別是“七星斑卷”、“冷盤”、“扣肉”及

“冬瓜盅”。

△老朱自廚房端湯走進飯廳。

老朱：不成敬意，不成敬意，隨便用。

梁母：朱先生啊！菜太多了啦，哎，快，快，快來。

△老朱回座，掀蓋。

老朱：冬瓜湯。

珊珊：今天的這尾七星斑太大了，兩斤上下正好。

梁母：你看你，小孩吃飯，嘴這樣刁，以后長大就嫁不出去了。

△明道、家珍看著珊珊、梁母笑。

梁母：（眼看老朱三個女兒）你們有口福啊，爸爸會燒菜，你們看這個“扣

肉”，色、香、味全有了。（梁母夾起一塊吃）

△梁母倒酒給老朱，老朱一飲而盡，錦榮在旁安靜的吃著，梁母再斟，老朱

舉杯向家珍夫婦。

老朱：家珍，你們兩個干一杯！

△明道、家珍吃酒。老朱轉向家寧夫婦舉杯。

老朱：家寧啊！你們兩個，干杯。

△國倫、家寧吃酒。梁母再倒酒給老朱。

梁母：哎唷！少喝一點。

老朱：沒關系。

△老朱再度向家倩舉杯。

老朱：老二，干一杯！

△家倩看著一桌人吃菜，回應老朱，喝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之后，飯桌上擺上最后一組菜：“菊花小卷”、“三色豆腐”、“太

爺雞”、“荷花酥”及“宮式甜點”。

△除了老朱，眾人不停的動筷吃，珊珊又抓起“龍頭”雕飾大啃。

老朱：既然大家聚在一起能吃飯，就是緣份。

梁母：是啊，我們雖然不是一家之親，可也算是親如一家。

△老朱的話又被截去了。

老朱：吔！既然是親如一家，那就沒什么話不能說的，我有幾句話憋在心里

很久了，我之所以不說，不想故意隱瞞什么，我只是覺得不讓我個人的事情連累

了家人，變成了一種負擔。其實一家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照樣得可以各過各的日

子，可是從心理產生的那種顧忌，才是一個家之所以為家的意義。其實，我不說

也沒對不起誰，說了，只是不想再委屈求全，我這一輩子，怎么做也不能像做菜

一樣，把所有的材料集中在一起下了鍋，當然吃到嘴里，是酸甜苦辣，各嘗各的

味??

△老朱講著，發現大家都放下筷子看著他，顯然老朱話中有一點醉意。

老朱：（坐下）唉，不說了，還是吃過飯再說吧！

家倩：爸，你到底要講什么呢？

家寧：爸，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啦！

老朱：你知道什么？

家珍：（阻止家寧，低聲）讓爸自己說。

梁母：有話就說吧，菜都涼了。

老朱：（再站起來）好吧！既然今天的局面是這個樣，我就說了吧！這棟房

子對我來說有很多舊的回憶，可是現在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決定把它賣了，我在

關渡找到很好的房子，稍微舊了一點，要再整修一下，那是很好的地方，個把月

就可以搬進去了！

△家珍與家寧看了看家倩，不知她作何感想。

△靜默片刻。

梁母：好啊！搬家是好事嘛！新人新屋新氣象。

老朱：（斟酒后向梁母）好！我先斟杯酒敬您，梁伯母，我真的沒把錦榮照

顧好，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只要我老朱還有一口氣在，我絕不讓她們母女挨餓

受凍，我們家永遠歡迎你來玩兒。

△老朱從西裝口袋拿出準備好的牛皮紙袋。

老朱：您看，這是我上個月在榮總做的健康檢查報告，請伯母成全，我們先

干為敬！

△老朱一飲而盡。

明道：（唯一干杯的人）來，干。

△明道看看四周，舉座皆驚，梁母面色慘灰，錦榮頭壓得極低。

家珍：爸，別喝了，你別喝了，你喝多了。

老朱：我沒喝醉，錦榮。

△老朱看錦榮，眾人也看錦榮，錦榮只能勇敢的抬起頭。

錦榮：朱爸跟我??想了很久??你們也知道，我的離婚拖了那么久，也難

公開的講，雖然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朱爸爸很愛你們，我也很愛珊珊，

所以他當然希望你們能夠了解這份感情，那至于我，我當然很愿意在他身邊多陪

陪他，我愿意跟他??

家珍：（反彈）好了，錦榮，你不要再說了。

家寧：是不是弄錯了？

家倩：爸，你瘋了，你在胡說什么？

老朱：我沒瘋，我清楚得很。

錦榮：（小聲）媽，（大聲）媽??

△梁母拿著酒杯不住的顫抖，終于一時不支暈眩，一腦袋栽倒在桌上。

△眾人大驚，紛紛上前搶救，有椅子被擠倒，有杯子被打翻，一時天下大亂。

老朱：解開她的領口。

梁母：（揮開老朱的手）你不要管我，你這個殺千刀的老朱，你竟然拐我的

女兒??

明道：先扶她到沙發上。

國倫：小心一點。

家珍：小心小心。

明道：欸，國倫，幫我把她抬到沙發上去。

△兩個年輕人將梁母由飯廳抬至沙發上，梁母掙扎。

梁母：不要臉，不要扶我！我要回去！錦榮，我們回去！我告訴你，我要還

有一口氣在，你休想，珊珊，我們回去??

錦榮：媽，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梁母氣過了頭，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明道與國倫抬著不停叫罵的梁母出門，家珍與家寧貼著他們而出，錦榮也

跟在后面??

△一干人等七烘八鬧的全都擠出了門，仍可聽見梁母被抬出去時的叫聲。

梁母：這是什么世界，我死了算了，下地獄吧！什么家庭啊？

造孽啊！造孽！哎喲，我這是什么命？

老朱：我來帶珊珊。（老朱牽著珊珊的手走在最后，老朱回望站在飯廳門口

的家倩，嘆口氣，也跟著出去）

△不旋踵1，整個家空蕩的安靜下來。

△只有家倩一人站在飯桌旁。望著翻倒的椅子，狼藉的碗盤杯筷、遍灑各處

的菜肴。

△獨自一人，家倩漸漸忍不住靜靜的笑出來，哭了出來。

145場外景臺北市容

△一段蒙太奇交代臺北市時間過程。

146場日／內景朱家廚房人：家倩

△家倩站在煎鍋面前，右手拿著面團正在做春卷皮。

△房子已經差不多空了，有許多裝東西的大紙箱沿墻堆放。

△電話鈴響，家倩伸左手去接，右手繼續忙著做事。

家倩：喂！國倫啊！她還好嗎？

△鏡頭切至——

147場日／內景國倫家人：國倫、家寧

△家寧與躺在旁邊的嬰兒一起沉睡中，國倫則在一旁小聲用無線電話講，一

邊看著家寧與小Baby。

國倫：很好啊，不過昨天整個晚上都沒怎么睡，不太忍心叫她。

家倩：千萬不要叫她，你們都好好睡一覺，反正幾個月后我還會再回來一趟，

到時候再來看你們！

國倫：（不好意思）那，Bye啦，回來跟我們講阿姆斯特丹，啊！多謝你這

幾個月來對我們倆的照顧！

（鏡頭切回146場）

家倩：好好照顧你太太跟女兒啊！

國倫：好，謝謝，請幫我跟明道和家珍他們打個招呼。

家倩：他們（丟面團下煎鍋）打電話過來說不能來，今天可是他們的大日子。

國倫：哦！那Bye了。

148場日／內景教會內人：家珍、明道、牧師、教友們

△牧師與明道站在受浸池里，牧師正在為明道施浸禮。

牧師：你是否相信耶穌已經赦免你的罪？重新打造一個新人？

明道：是的。

牧師：你是否相信永久跟隨耶穌，一生中永不后悔？

明道：你心中相信，口中答對，我以圣父圣旨2圣靈之名給你施浸洗，阿門！

△明道這時轉頭看著家珍，傻氣的笑著。

△牧師趕忙將明道的頭按進水中，明道高興的吐著氣泡，然后傻里傻氣的自

水中站起來，明道手扶著牧師走出施洗池。

△鋼琴聲響起，眾教友齊唱“快樂頌”。

△家珍與一群教友聚在一起，看明道受洗，很得意的邊唱邊看著明道步下臺

階。

1掉轉腳跟，比喻時間極短。——ddg注

2原文即如此。——ddg注

△明道扶著牧師步下臺階，兩人衣服濕透，地板又滑，在一片樂音聲中，牧

師滑了一跤，幸好被明道接著。

149場日／內景老朱新家人：老朱、錦榮

△老朱手拿外出服走至客廳，錦榮背對攝影機坐在躺椅上。

△老朱親她一下。

老朱：現在感覺怎么樣？

錦榮：還好，還是有點頭痛，你先去吧！

老朱：呃，也好，我回來把珊珊帶回來，你在家好好歇著吧！

△老朱轉身穿衣往外走，錦榮起身走向他，露出了懷胎七、八個月的大肚子。

△錦榮幫他穿上夾克，親他一下。

錦榮：（輕聲）??愛你??

△老朱微笑。

150場日／外景朱家舊宅大門口人：老朱

△老朱自計程車后車窗探頭看舊宅，墻上爬滿了雜草，一幅破敗之景況。

△老朱下計程車，舊宅門口貼著一張“吉屋出售”的紅紙條，又有一張“已

售出”的紙條斜貼在上面，老朱掏出家門鑰匙正要開門而入，卻打住，過了過腦

筋，不妥，他將鑰匙放回口袋，改按門鈴。

151場日／內景朱家前院、飯廳人：老朱、家倩

△家倩圍著圍裙自門廊走出，為老朱開門。

老朱：嗨！

家倩：哎，請進，快弄好了，今天只有你來了，她們都打電話來說抱歉有事

不能來，珊珊跟錦榮呢？

老朱：（看著破敗荒涼的四周）錦榮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珊珊在她外婆家。

△兩人走至門廊，老朱準備換脫1鞋。

家倩：不用脫鞋了，先請進來吧！

△兩人走向客廳，老朱脫夾克，家倩跟上他。

△老朱尷尬不語。

△家倩笑著走進廚房，老朱則不覺得有什么好笑，他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打

量墻腳打包的紙箱。家倩自廚房招呼他。

家倩：坐啊，菜快弄好了！

△鏡頭切至——

△滿席精致佳肴。

△老朱看著一桌子菜，并不熱衷，夾起一塊荷葉粉蒸肉放在碟子上。

△家倩夾了一個珍珠丸子給老朱。

△家倩盛了一碗“三絲湯”給老朱，老朱嘗了一口湯，皺眉想想，再嘗一口，

家倩注意到他。

家倩：湯有什么不對？

老朱：沒有么，很好，不過??

家倩：不過什么？

老朱：湯里面姜太多了，把藥膳作用蓋了。

1原文即如此。——ddg注

家倩：（不爽，自己盛了一碗嘗了一口）哪里會姜太多嘛？調料的配方跟以

前媽做的一模一樣，啊！我就記得你們為這個斗嘴，你用姜膽子太小啦！

老朱：說一句都不行？

家倩：不要進廚房就跟我指指點點的嘛！

老朱：我沒指指點點的，我只是稍微批評一下，這味道??味道??

△老朱將湯碗聞了聞，忽然驚悟??

家倩：味道怎么了？

老朱：（認真的）家倩，你的湯??

△老朱把湯碗舉起來聞了聞，又放在桌上，然后湯匙舀湯再嘗。

家倩：（不懂）湯怎么了？

老朱：（輕聲的）你的湯，家倩，我嘗到了??

家倩：（慎重）你的味覺恢復啦？

△老朱臉上掛著一副幾乎要流淚的笑容。

老朱：我嘗到味道了。

△老朱再喝，將最后一口湯喝下，右手指了指桌上的“三絲湯”，把碗遞給

家倩。

老朱：給我來一點兒，謝謝。

△家倩站起來給老朱又舀了一碗湯。

△當家倩把湯遞給老朱的時候，老朱一手接碗，一手抓著家倩的手。

△他抓著她的手抬頭看她。

老朱：女兒啊！

△家倩羞怯的低下眼簾，只怕接觸到父親的眼神會忍不住流淚。

家倩：爸??

△鏡頭關注著這對父女不動，一陣子。畫面FADEOUT，片尾字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