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涂爾干_自殺論_中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第卷第期上饒師范學院學報

255

Vol25,No5

11

200510JOURNALOFSHANGRAONORMALCOLLEGEOct2005

年月1

試析涂爾干《自殺論》中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唐 斌

()

上海大學文學院上海

,200444

摘 要涂爾干的《自殺論》之所以在社會學史上占有里程碑式地位不僅僅是因為它首次運用社會學方法和

:,

理論對自殺現象進行分析論證自殺現象背后真正的社會原因駁斥種種非社會學的解釋更主要是因為它在經驗

,,,

層次上驗證、深化和發展了涂爾干所創建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但涂爾干的自殺分析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著統計

資料失真、推論失誤、控制比較失效、結論不可證偽等問題。

關鍵詞《自殺論》涂爾干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

中圖分類號 文獻標識碼 文章編號

:C91-03:A:1004-2237200505-0060-04

()

《自殺論》發表于年是涂爾干最著名的代為它在經驗層次上驗證、深化和發展了涂爾干所創

1897,

表作之一。在該著作中涂爾干通過系統引入數量建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這一方法主張社會學應有

,

統計分析的方法分別檢視并批駁了當時流行的把自己獨特的研究對象———社會事實由于社會事實

,,

自殺原因歸結為生理、心理、天象、種族等因素的各具有外在性、強制性和普遍性等特征因此社會學方

種觀點并從社會唯實論的立場出發以社會整合和

,,

社會規范來對不同類別的自殺率進行因果性分析

,

為自殺這種似乎最個性化的行為提供了一種全新的

實證社會學詮釋。正是經過涂爾干的努力孔德倡

,

導建立實證社會科學的理想第一次獲得了充分的嘗

試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至今仍是

,

西方社會學中一種不可替代的主流范式。正如美國

社會學家羅伯特?默頓曾經評述說

()

RobertMerton,

《自殺論》是迄今為止社會學研究中最偉大的杰

作。故本文選擇以《自殺論》為例來簡要分析涂

[1]P8

()

爾干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

法的基本準則是“要把社會現象作為物來考

[2]P35

()

察”

“一種社會事實的決定性原因應該到先

,,

于它存在的社會事實之中去尋找而不應到個人意

,

[2]P125

()

識的狀態之中去尋找”。為踐行上述主張《自

,

殺論》在方法論上突出了以下幾個方面

:

1.

研究對象的選擇。自殺是社會運行中存在的

一種病態現象涂爾干想通過對自殺現象的研究證

,,

明自己的社會學命題即社會生活究竟在何種程度

,

上支配著個人的命運。正因為自殺似乎是完全個人

化的行為故涂爾干對自殺的分析帶有很大的風險

,

性和挑戰性但如果能證明這一現象也是受社會所

,

支配那么涂爾干就可以在最不利于他論斷的情況

,

下去證實自己方法論原則的優越性。涂爾干的高

,

超之處在于他選擇了自殺率而不是把個人行為作

,

為自己的研究對象。他認為社會學對個人自殺事件

并不感興趣它無意于探求導致個人自殺的各種具程碑式的重要地位不僅僅是因為它首次運用社會

,,

體原因因為這是心理學的研究課題社會學感興趣學方法和理論對自殺現象進行了分析更主要是因

,;,

一《、自殺論》所體現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涂爾干的《自殺論》之所以在社會學史上占有里

收稿日期 修回時間

:2005-06-03:2005-06-24

作者簡介唐斌男江西彭澤人上海大學社會學博士生研究方向犯罪社會學。

:1972-,,,,:

()

第期 唐 斌試析涂爾干《自殺論》中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5:

的只是自殺率這種只能以群體為其基本單位的社會性運用。涂爾干認為由于社會現象之間的因果關

事實。由于自殺率受多種力量或情況的制約不會系隱藏在大量復雜的可變因素背后而社會研究又

,,

任意變化它具有某一社會、地區或群體的明顯特

,

征。因此社會學家的任務就是要在自殺率的變化這素的實驗條件因此為了排除那些變量之間的非因

種社會現象與環境之間建立聯系找出這一現象背

,

后存在的社會原因。中采用“共變法”“、控制變量”等分析技術。例如為

2.

研究對象的界定。涂爾干十分重視對研究對

61

,

不能完全像自然科學那樣獲得能夠嚴格控制各種因

,

果性相關確定真正的因果聯系他倡導在社會研究

,,

,

反駁當時很多醫生與心理學家認為自殺行為的發生

與個人的心理病態有關的觀點涂爾干采用了共變象進行操作性定義并把它作為實證研究程序的第

,,

法按照邏輯若自殺率確實與心理病態有關則精

:,,

神病發生比率越高的階層其自殺率也越高。但涂

,

爾干在仔細分析許多國家的統計資料后發現猶太

,

教徒中精神病發生率比天主教徒和基督教徒都高

,

但三者中猶太教徒的自殺率卻最低。另外他又比較

了不同國家間精神病人與自殺率的排行關系發現

,

各國精神病人數量與自殺率高低之間的對應關系很

不規則由此他推論自殺率與心理狀態無關。按照

,,

同樣的方法涂爾干論證了氣候、遺傳和種族特性等

,

因素與自殺率之間的虛假相關認為只有從自殺的

,

社會環境中才能真正找到其產生的根源。另外他還

運用控制變量方法例如通過引入控制變量———年

,,

齡論證了不是婚姻本身而是與子女的聯系影響著

,

已婚者自殺率的高低。如何將相同命題的經驗性事

實累計整合成理論性論斷或命題并加以檢驗使其

,,

更具可信度和包容力涂爾干也通過其《自殺論》為

,

此提供了成功的范例。

總之通過《自殺論》我們再一次看到涂爾干實

,

證主義研究方法的一個根本論斷即社會事實是一

:

種客觀的存在它不受個人主觀價值因素的影響集

,;

體或社會與個人是不同質的在層次上集體或社會

,

遠高于個人而不是個人的簡單相加由全部個人組

,;

成的集體使社會事實得以產生而這些社會事實也

,

只能通過集體才能加以說明。因此在社會研究領

域涂爾干認為任何形式的還原論、主觀內省的心理

,

學方法都是不可取的。

一步他倡導的這一做法已成為當今學術研究的規

,

范性要求。涂爾干認為“任何一項研究都有一群符

,

合同一定義的現象。因此社會學家的第一步工作

,

應該是界說他要研究的事物以使自己和他人知道

,

他在干什么。這是一切論證和檢驗所最不可缺少的

[2]P54

()

首要條件”

;,,

相反“沒有定義或者說沒有下好

定義什么謬誤都可能發生”。

,

[2]P61

()

因此他在界定自殺現象時首先是將當事人的

,

意圖或內在動機排除在外而只根據當事人的行動

,

與結果這兩個外顯特征來下定義其次則排除那些

;

當事人沒有意識到行為后果的死亡現象如嚴重的

,

精神病患者他們并不明確地知道某種行為會導致

,

死亡。這樣自殺現象被界定為“人們把任何由死

,:

者自己完成并知道會產生這種結果的某種積極或消

極的行動直接或間接地引起的死亡叫做自

[3]P11

()

殺。”這種操作性定義可以確保研究對象及其

假設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被不同的研究者進行考

察時能獲得反復驗證從而為社會學轉向實證研究

,

奠定堅實的基礎。

3.

文獻資料的收集和定量分析方法的應用。

實證研究需要來自實際生活的客觀材料。較之于其

他社會學著作而言《自殺論》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在

,

占有大量文獻資料和統計數據的基礎上進行分析研

究。涂爾干通過查閱年年歐洲主要國

1835-1890

家萬名自殺者的檔案資料并對這些自殺者的

2.6,

性別、年齡、居住地區包括國家中的地區、地區所屬

(

的氣候類型、婚姻狀況、家庭人數、宗教信仰、疾病

)

史、自殺的動機醫生的鑒定如家庭糾紛、肉體或其

(

,

它痛苦、內疚或酗酒等、自殺時間包括年、季度、

)(

月、星期、日、時、自殺方式如跳樓、吃藥、割手腕

)(

等等變量進行整理、比較、計算和相關分析駁斥了

)

,

當時一些醫生和心理學家對自殺現象所做出的各種學術研究的規范性要求來說他的分析也還存在以

解釋指出引起自殺的真正原因是社會力量這種力下值得推敲的地方

,,:

量視社會、集團和宗教的不同而各異。涂爾干通過

對自殺現象的研究為社會統計分析方法的應用樹立考證在歐洲大多數國家和地區長期以來自殺是被

了典范從而使社會研究擺脫了傳統的僅僅依靠哲教會、甚至國家的法律所禁止社會輿論及道德譴責

,,

學思辨和文獻考據的落后狀態。與批評的行為自殺未遂要受到懲罰自殺者即使死

4.

“共變法”“、控制變量”等多樣化技術的創新

二、對涂爾干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的幾點批評

如果就為實證主義研究方法作實踐說明而言

,

涂爾干對自殺現象的分析無疑是非常成功的但從

,

,

1.

統計資料失真。正如涂爾干在《自殺論》中所

,,

,,

后也不得舉行葬禮尸體還要被游街示眾或燒掉。

,

62

上饒師范學院學報 第卷

200525

()

度支持才能獲得生活的意義或生命的價值一定的正是處于這樣一個極端歧視自殺現象的社會氛圍

,,

社會支持發揮著遏制自殺傾向的社會功能。而社會里自殺又通常是由親屬申報或為他人親眼目睹后

支持又可細化為兩個概念一是表明社會凝聚力的才登記在冊自殺又不同于對社會有直接危害性的

:,

社會整合二是表現社會制約力的社會規范。這兩犯罪行為因此不難想象在實際生活中必然存在著

;,

個概念都是影響各個類型自殺率的基本因素。無論大量的漏報、瞞報現象這就導致政府公布的數據與

是社會整合還是社會規范它們遏制自殺傾向的功實際的自殺率存在較大差距。并且據其他學者考

,

能都只有在適度范圍內才能實現超過了適度范圍證不同的國家甚至于在同一國家的不同地區對

,,,,,

無論是不足或過度還是過寬或過嚴都會引發自殺自殺行為的認定也存在不同的標準。例如在愛爾

,,

率的上升。涂爾干關于自殺現象的社會學解釋可簡蘭驗尸官通常將那些由溺水、跳樓或跳崖、服毒等

示如下由于社會整合與社會規范都具有高度的抽引起的自殺當做事故性死亡來處理。由于國

:

象性和概括性它們都存在著如何才能適度分割的際上缺乏統一的自殺認定標準因此很難將不同國

,,

問題以避免出現“不足或過度”“、過寬或過嚴”的兩家的數據放在一起進行系統比較。另外涂爾干關于

,

極分化現象從而使自殺率維持在一個正常或最低“天主教徒與新教徒相比具有更強烈的聚合力量”的

,

的水平上。但筆者認為不僅普通社會群體或個人論斷主要是以德國某些兩種教徒混居地區的統計

,,

就連涂爾干本人都很難在理論或實踐上提出和確定數字為基礎的而在這些地區宗教的凝聚作用已經

這一適度范圍的定性或定量標準來因此涂爾干關削弱或不夠明顯故這些地區的調查統計數據并不

,,

于自殺的結論只能停留在理論的層面上而在實踐能有效地說明或用來比較不同宗教凝聚力的高低差

,

層面上不具有可證偽性。異。因此涂爾干建立在這樣數據不全、不實的統計

4.

在社會研究中完全排斥非實證主義的方法也

,

,

,

[4]P12

()

,

資料基礎上的自殺理論其分析以及結論必然存在

,

著某些失真與失誤。是不可取的。涂爾干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后來通過

2.

推論的失誤和控制比較失效。《自殺論》中不

馬林諾夫斯基和布朗等人影響到帕森斯并最后形

,

成了曾經一統天下的結構功能主義傳統但這種傳僅存在統計數據失真的問題其某些推論也存在著

,,

統“只見社會或集體、不見個人”。因此自實證主義失誤。例如在該著作中存在類似如下的一些推論

產生以來反實證主義作為其對立面也一直存在。顯然新教盛行國家的自殺行為不一定都是發生在新

,

反實證主義者認為社會與自然是不同的社會學研教徒身上的可能其中相當一部分恰恰是非新教徒

,,,

究應區別于自然研究不能完全運用自然科學的方的行為這也就是說“新教盛行國家的自殺率高≠

,,,

法對社會現象進行研究社會學應該有自己的研究新教徒自殺率高”。對自殺做過系統研究的塞佛德?

,

方法。因為自然科學是對客觀存在的自然界事物進拉伯維茲就指出宗教信仰對

行研究它的目的是要找出其中有規律性的東西。自殺率的影響并不像涂爾干所說的那樣在新教徒

,,

社會學研究的對象是社會現象而社會現象是人類身上發生得最高、天主教徒次之、猶太教徒最低。這

,

活動的結果人是根據自己的目的和動機來進行活個規律在某些年度是不存在的。例如在荷蘭從

,,,

動的很難像自然科學那樣從中發現規律性的東西。

,

因此對社會現象進行研究應該是理解和解釋尤其教徒的自殺率是天主教徒是新教徒是。

,283;70;171

在一些微觀的領域如在研究人與人的互動中觀在特蘭西瓦尼亞自年年也是天主教

,,,1852-1859,

察、體味、理解等方法是必不可少的。世紀、徒的自殺率高于新教徒前者為后者為

206070,113,

年代交換理論、符號互動理論、常人方法說等主觀無疑拉伯維茲的這個數據對涂爾干的理

,

闡釋性理論的興起和繁榮就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論假設是個重大挑戰。可見宗教對自殺率的影響還

,

涂爾干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存在的某些不足。受到本國或本地區政治、經濟、文化等其它社會因素

總之盡管涂爾干對自殺的分析存在某些不足的影響。盡管涂爾干竭力在其著作中想通過控制比

,,

但他的分析屬于開拓性研究。涂爾干關于自殺現象較的方法將宗教因素從其他因素中單獨分離出來

的分析所遵循的方法也遠比他所做出的結論更有價以分析其對自殺率的影響但實踐中并沒有也很難

值和啟發性他的努力也一直引導人們沿著其所開做到這一點。

,

啟的基本思路更加深入地去尋找實證社會學研究所

應遵循的基本準則。的考察認為個人只有得到來自社會群體的有效和適

:

()

SanfordLaboviz,1969,

1900-1910,

年年這一段時間的統計數據來看猶太

[5]P57-73

74

。

()

,

,

3.

結論的不可證偽性。涂爾干通過對自殺現象

第期 唐 斌試析涂爾干《自殺論》中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

5:

參考文獻

:

[1]TaylorS.DurkheimandtheStudyofSuicide[M].London:Macmillan,1988.

[2].[M].:,1995.

埃米爾?涂爾干社會學方法的準則北京商務印書館

[3].[M].:,1996.

埃米爾?涂爾干自殺論北京商務印書館

[4].[J].,2002,4:27-42.

張翼社會學自殺研究理路的演進社會學研究

()

63

[5]Labovitz,Sanford.VariationinSuicideRates[A].inGibbs,JacP.Eds.Suicide[C].NewYork:Harper&Row,Publishers,1969.

[]

責任編輯 謝維營 校對 管正平

OnDurkheimsRearchMethodsofPositivismin

’

OnSuicide

TANGBin

()

SchoolofLiteralArts,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Abstract:isalandmarkinthehistoryofsociologybecauitnotonlyfirstlyanalydthephenomenaofsuicidebyway

OnSuicide

ofsociologicaltheoriesandmethods,demonstratedthetruesocialcausofsuicideandrefutedallkindsofthefalviewsofsociolo

2

gy,butalsovalidatedanddevelopedDurkheimrearchmethodsofpositivism.Ontheotherhand,Durkheimsanalysishasver

’’2

alerrors.Forexample,statisticdataaredistorted,deductionandcontrolledcomparisonareinvalidated,conclusionsarenotproved

andsoon.

KeyWords:Durkheim;rearchmethodsofpositivism

OnSuicide;

上接第頁

()

16

AStudyoftheClassificationNumberofLiteraryStyles

in

WenZhangBianTi

ZHONGXiaoting

2

()

GuangxiNormalUniversity,GuilinGuangxi541004,China

Abstract:Therearealwaysalotofcontradictorycommentsontheclassificationnumberofliterarystylesinby

WenZhangBianTi

WUNeofMingDynasty.InMingDynasty,thereweredifferentexplanations;inQingDynasty,theclassificationnumberofliterary

styleswasmentionedtwicewithdifferentmeaningsin;sofar,peoplestillkeeponarguingaboutthis.Besidesthein

SiKuTiYao

2

exorablefactorofdifferenteditionsthatleadstothedifferentclassificationnumbers,thedisunityofthisbooksinternalsystemisalso

’

animportantreasonfortodaysdisorderlysituation.Onthebasisoftheprefacetoeachliterarystyleinthisbook,theauthorsynthe

’2

sizesalltherelevantideas,andmaintainsthattherearesixtyliterarystylesalltoldin,with51initsinnercol

WenZhangBianTi

2

lection,and9initsoutercollection.

KeyWords:;WUNe;classification;investigationandstudy

WenZhangBian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