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第6期
老年人12○王平君
晚晴文苑
在西藏，經(jīng)常會看到匍匐大地磕長頭朝圣的人們，無論天寒地凍，風雪雨霜，抑或困頓與艱辛，在他們的身上卻看不到疲憊和愁苦，眸子里流出的是清澈純凈，臉上掛著的是祥和喜樂。朝圣是一種生命意義上的行走，它關(guān)乎心靈。他們走在遠方的路上，其實是要回到內(nèi)心的家。行走，作為一種生命的姿態(tài)，從古至今都被人們推崇。其實，這種追尋生命真實的行走，不是藏區(qū)所獨有?；赝麣v史，也曾有過禪者行走的景觀。歲月變遷，滄海桑田，透過那些殘紙故卷，我們?nèi)钥蓪⒁恍┠：那榫皬驮尸F(xiàn)出求道行走恢宏的畫面，領(lǐng)略那些智者行走的姿態(tài)和精神的風骨。禪者行走，歷史上叫行腳，也叫云游，或游方。那些行腳者被稱為行腳僧，大都是禪宗的修行者。翻開禪宗典籍，行腳最早
出現(xiàn)于南北朝時期，而至晚唐最為興盛，宋以后逐漸衰落。唐代時，禪宗已是“五花七葉”，其禪風更是百花齊放，蔚然大觀。禪是開放的法門，為了尋求不同的因緣對應(yīng)，學人要放棄成見，超越慣
性，遍訪名師，尋找禪機，勘驗證悟境界。同時，為磨煉心性，破除我執(zhí)，就要走出棲居的叢林，持杖托缽，云游四海。
宋代僧人睦庵善卿在《祖庭事苑》對行腳這樣概括：“行腳者，謂遠離鄉(xiāng)曲，腳行天下，脫情捐累，尋訪師友，求法證悟也。”永嘉大師《證道歌》描寫道：“游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弊蕴埔越担瑢W僧行腳規(guī)模日趨壯大，行腳區(qū)域也在不斷擴大。僧人跋涉在山水之
間，行走荒原莽嶺之野，用腳
踏出了一條條問禪求道之路，逐漸形成了幾個主要的行腳區(qū)域。這些區(qū)域主要為江西（洪州系）、湖南（石頭系）以及陜西和河南（北方佛教）。在禪宗“五家”出現(xiàn)后，則以創(chuàng)宗禪師的聚居地為中心，形成了新的行腳中心，但基本格局變化不大。當時行腳的規(guī)模也令人感嘆，據(jù)《景德傳燈錄》記載，“福州雪峰義存禪師……住閩川四十余年，學者冬夏不減千五百人”，可見規(guī)模之巨。“跑江湖”一詞源于禪宗，是指禪僧學子為求證悟，奔波于江西和湖南的行腳求學現(xiàn)象。唐代六祖慧能之后出現(xiàn)了南岳懷讓和青原行思兩大法系。南岳懷讓的弟子馬祖道一在江西洪都，青原行思的弟子石頭希遷在湖南衡山，這是當時震爍禪門的兩大禪師。為了投于兩位禪師的門下，或求學，或勘驗，禪門學子經(jīng)常往返于江西與湖南，故名“跑江湖”。跑江湖之人數(shù)已無從統(tǒng)計，但以石頭與馬祖之盛名，可想見江湖之
盛況。最著名的行腳禪師當是唐代的趙州從諗。他幼年在山東曹州滬通院出家，50歲開始云游四方，曾至安徽池州參謁南泉普院，還歷參黃檗、寶壽、鹽官等諸大德，80歲時才止步于河北趙州觀音院，后駐錫趙州40年，被稱為“趙州和尚”。宋代有一首很著名寫趙州行腳的詩：“趙州八十猶行腳，只為心頭未悄然；及至歸來無一事，始知空費草鞋錢。”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