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縣民俗“出地方”與城隍祭祀活動

第4期

第20卷第4期

2018年8月

黃山學院學報

JournalofHuangshanUniversity

Vol.20,NO.4

Aug.2018

黟縣民俗“出地方”與城隍祭祀活動

方文婷，方勁松，陳琪

（黃山市非遺保護中心，安徽黃山245000；黃山市文化委員會，安徽黃山245000；

中國徽州文化博物館，安徽黃山245000）

摘要：“出地方”是黟縣城隍廟會中一種特有的揚善懲惡、祈保平安的巡游信仰活動，每年十月朔舉

行。黟縣在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之前是山越族人聚居的蠻荒之地，山越族人除了固守本族的語言之外，還保留

著祭祀時舞儺的文化，目的是祈求神靈逐鬼除疫，保佑百姓過上安寧生活。

關鍵詞：徽州民俗；祭祀；城隍廟

中圖分類號：B9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447X（2018）04-0001-05

黟縣縣城十月初一組織城隍會，又稱出地方，遷，來到這塊與世隔絕的蠻荒之地，帶來了中原先

以旗幡、鑼鼓、地戲迎城隍、閻王、判官，驅鬼降魔。進的文化，改造了山越人的生活方式。而黟縣山越

先由城郊各村鎮(zhèn)的地方（即頭戴高尖紙帽，身穿潔人除了固守本族的語言之外，還保留著祭祀時舞儺

白大褂，帽上寫著“見我生財”字樣的無常神）輪流的文化。儺是上古時代圖騰崇拜時期的一種儀式，

進城游街。這天各路地方一齊集中到城里東岳廟、目的是祈求神靈逐鬼除疫，保佑百姓過上安寧

城隍廟朝拜；而后會首帶領儀仗隊，抬著四架抬閣，生活。

引著旗幡、鑼鼓、地戲等，迎城隍菩薩和閻王、判官

等出巡捉鬼。經(jīng)過一番巡游、戲耍，特別是鋼叉隊

的驚險表演，最后無常及眾小鬼銷毀紙帽紙衣，就

算將鬼怪收入陰曹地府，從此人間便可獲得一年平“出地方”一語的來源之一是根據(jù)《黟縣四志·

安吉慶。地理志風俗》記載：“所謂地方者，即周制之方相氏

“出地方”是黟縣城隍廟會中一種特有的揚善扮演神鬼，亦即襲黃金四目之遺而失其真也。不過

懲惡、祈保平安的巡游信仰活動。每歲十月朔舉行舉行時日不同，然必舉于十月朔者，蓋月令已交孟

城隍會，此古大儺禮也。黟縣在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之冬，亦猶行古之禮也。”《周禮·夏官·方相氏》記

前，是山越族人聚居的蠻荒之地。山越族人的生產(chǎn)載：“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zhí)戈

方式以農業(yè)為主，種植谷物，又因“山出銅鐵”而常揚盾，帥百隸隸而時儺，以索室驅疫。”方相氏是中

常“自鑄兵甲”。他們大分散、小聚居、好習武，以山國古代儺祭（一種驅鬼巫術儀式）的主持者。在遠

險為依托，組成武裝集團，相對于中央封建政權處古時代，原始先民對于人類自身的疾病、瘟疫和死

于半獨立的狀態(tài)。由于中原戰(zhàn)爭頻繁，大批北人南亡充滿迷惑和畏懼，以為是某種厲鬼作祟，故每遇

一、黟縣民俗“出地方”的淵源

[1]卷三

收稿日期：2018-01-22

基金項目：2016年度安徽省社科普及規(guī)劃項目徽州民俗調查與研究（16GH013）

作者簡介：方文婷（1981—）安徽黃山人，黃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副主任，館員，研究方向為徽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

方勁松（1971—）安徽黃山人，黃山市文化委員會非遺科科長，研究方向為徽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

陳琪（1962—）安徽宣城人，中國徽州文化博物館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徽州文獻、徽州民俗。

·2·

黃山學院學報2018年

此事，便要舉行隆重的儀式。人們點燃火燭，戴著山崗上，位置就在現(xiàn)縣委大院內，舊稱城隍山。據(jù)

恐怖的如同饕餮（傳說中一種貪婪兇殘的猛獸）的目睹過的人描述，當時的城隍廟，建筑氣派恢宏，

面具，跳著勇猛激烈的舞蹈，嘴里不住地發(fā)出“儺、里面立有十殿閻王神像，在大堂上方懸掛“到頭有

儺、儺”的吶喊聲，以嚇退厲鬼，因此這種驅鬼儀式報”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直逼來者；進去給人以玄

就叫“儺”。方相氏就是“儺祭”的司儀官。后人把秘、肅穆之感。據(jù)旁考，縣城隍廟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

帶著面具的方相氏形象直接認為是方相氏本人的已拆除。

形象，如今的儺戲面具中，大部分都是以方相氏作黟縣縣城四面環(huán)山，中間盆地，四周村落，星棋

為原形。羅布，而縣城居盆地中央，并輻射四鄉(xiāng)(十二都)；環(huán)

另一說，“出地方”之地方，亦指“無常”。“無常”外距山不到二十里，峰連幽接，城圍厚廓，雖有古道

原為佛家之語，《辭海》解釋為人死時勾攝生魂的使與外相連，然崇山峻嶺，交通甚為不便，故有世外桃

者。這勾攝生魂的使者有黑白之分，即“白無常”管源之稱。“出地方”活動穿六大城門，游七大古街，其

人間事，“黑無常”管地府。后人將其賦予深刻的寓中穿六大城門就是城內有六大古城門，即東有朝陽

意，使“無常”成為人間正義的化身。謂人世間的事門、桃源門，南有迎靄門、明昌門，西有環(huán)碧門，北有

都不會永久不變，如萬物之成敗、眾生之生死、意念臨漳門；而游七大古街，即直街、東門街、西門街、北

之起滅，皆無常理，故稱無常，有世事無常之說。清門街、南門街、郭門街、麻田街。

代陳裕的詩云：“一朝若也無常至，劍樹刀山不放黟縣的“出地方”活動始于明清時期。胡夢齡

伊”，就是告知人們要行善勿惡。后來世俗附會其在《黟俗小紀》中說，城中向無城隍會，嘉慶八年知

意，謂有無常鬼，對做壞事之人就會勾起生魂拘入縣陳之揆從省中見有此會，乃出示令衙役合鄉(xiāng)民好

地府。這就使“無常”成為人世間正義的使者，為百事者沿街斂錢，定于每年十月初一迎城隍神像出

姓所仰視、膜拜。后又演繹為在祭拜城隍時，出巡游，衙役及無賴之徒裝扮神鬼，甚有裝扮女鬼，各色

以揪社會上的惡人、壞人，以達警示之目的。惡狀舞叉，不但褻瀆神明，甚屬傷風敗俗。知縣吳“地方”

關于“出地方”，在歙縣璜蔚的叫法是“接地甸華接任雖經(jīng)出示嚴禁，解任之后，他官忽不加意，

方”，1915年版的《胡氏宗譜》中收錄有法事用祭文，惡俗猶行，特紀之，以待賢候力革焉可也。據(jù)此

敘述了儀式過程。第一天晚上開始就是“接地方”，可知，由知縣陳之揆從省中引入，黟縣方有城隍會，

日子定在十月十五“鬼日”那天舉行，須竹扎紙糊各進而又演繹為十月初一“出地方”民間習俗。

種鬼怪，如水鬼、火炭鬼、吊神鬼、地方邋遢鬼等。特別是在清末民國時期祭祀城隍，“出地方”活

選一些道士和青年人扮作鬼怪，分列在祠堂門口，動的參與者之投入，祭祀場面規(guī)模之狂熱不亞于過

然后到燕窩口接地方邋遢。此時，29把土銃對天齊大年。因此當時的知縣因其“矜奇斗靡，不惜錢財，

鳴，婦女兒童則紛紛躲避，“地方”則頭戴高帽，踩著不務寧靜”而禁之。然而祭祀性的民間活動并未因

高蹺，走上臺去。官府的嚴禁而停止，相反一直延續(xù)下去，但最終因

[2]50

二、“出地方”與城隍祭祀的關系

城隍是我國民間信仰中的重要神祗之一，中國清《黟縣志》中記載：郡縣系設壇以敬。至洪武

古代城市中毫無例外都有祭祀城隍神的城隍廟，城二十年（公元1387年），始建廟宇，如公廨，設座判

隍既是城池守護神，也管陽世人間的善惡禍福，還事，如長吏狀。御用道教也將其充分發(fā)揮，宣傳城

兼管地方陰曹幽冥，堪稱無所不司。在人們的思想隍老爺有權拘捕活人到陰間，死人的靈魂首先要到

中，城隍總是能主持正義，懲罰作惡者，為人伸冤。城隍廟去受審。至此，上至朝廷官員，下至平民百

因此，停雨放晴、久旱降雨、除妖崇、祛瘟疫等，甚至姓，祭祀、信仰、請求、還愿者絡繹不絕。城隍老爺

發(fā)生狼患、虎患，人們也要請城隍神出面解決。因其能剪惡除兇，又能保百姓平安、五谷豐登，故為

黟縣縣城位于碧陽鎮(zhèn)內，城中有始建于洪武三歷朝統(tǒng)治者及百姓所敬仰崇拜。就連在外任縣令

年的城隍廟一座。從清嘉慶版《黟縣志》“黟縣城廂的黟縣橫崗人胡壽安，在離任前都要到城隍神前去

圖”中可看到，建于明洪武年間的城隍廟地處城西馨香禱告，以明心志。

[1]卷三

年代的動蕩，又因縣城隍廟的坼除，“出地方”活動

終于偃旗息鼓。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此活

動曾再次活躍于民間并得以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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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具體形式為每逢縣城隍廟會，即每年的陰歷十一起到十月初一止，每隔兩三天出一次會。各鄉(xiāng)村

月初一始，由城中大姓為組織核心，由“羅漢掃街”的地方會杠著鐵叉，鳴著鑼鼓到城里來偈城隍游街

開始，繼而四鄉(xiāng)響應，出演各種節(jié)目，如“抬閣”“千道。內一、二人戴紙盆，穿紙衣，涂臉面扮成地方，

秋”“高蹺”“板凳龍”“打目連”“儺戲”等，為祭拜城拿叉的兩個一對在街上此拋彼接，緩緩行進。

隍的一項大型出游活動。它以城中“地方王”出巡城區(qū)的地方會卻不同，沒有拋叉的，代以地

為高潮，以達警示懲治壞人為目的，故為“出地方”。戲。由兒童穿著戲衣，裝扮京戲中的角色（約三、四

“出地方”習俗，由縣城西街大姓余氏家族牽頭出），也在街上緩緩行進。其中有的地方會還制成

組織，再由南門的程氏家族和周氏家族協(xié)辦，即而傀儡形式。頭面用硬紙做好，下面有個木架承著，

帶動四鄉(xiāng)而成為一項大型民俗祭祀活動。當時的圍以寬大的地方衣，一人鉆到里面頂著行走。地方

余氏家族，因勢力雄厚，族望榮歸，余氏宗祠恢弘堂以外還有土地、解差等，面貌兇狠，使人害怕。其中

皇，入內當須經(jīng)三座門樓，以彰顯家族之地位。有有抬閣數(shù)架，由兩個兒童扮戲中的主角。分上、下

人間萬事都不求”之說；在與城兩重，上重的像懸空一樣，系用鐵條貫穿下重人的“進了余家三門樓，

中程姓家族互攀時又云：“程家程家一門人，不抵余衣袖里安成座位。上重的人坐在上面，卻披著比較

家老潘榮”（潘榮公）。由此可知余氏勢力的強大，長的衣垂下遮著，并裝下假腳（都是女角）。到最后

故而成為“出地方”活動的首領。一天（十月一）所有地方會都出動集中，城隍菩薩也

在每年的十月初一，縣城的城隍廟會開始了，出來游街，并有扮十殿閻王的坐著空心轎同行。這

縣城各都（即現(xiàn)鄉(xiāng)鎮(zhèn)）都要拿出自己的民俗絕活來更是熱鬧的一天，趕集的、看會的十分擁擠，這天和

參與表演。先由城中余氏家族組織的“地方”隆重三月二十八、五月十五各姓輪流接張王、關王神像

登場出巡，繼而每逢二、四、八、十之日其他姓氏家算是每年三個最熱鬧的日子。在這些熱鬧的日子

族陸續(xù)出演各自拿手好戲。有一都余氏的“抬閣”、里，兒童自動放假。

周姓的“千秋”、郭門的“高蹺”；二都之“板凳龍”；四地方會結束以后，每逢閏月年（指陰歷），還要

都西武“打目連及儺戲”；六都西遞的“地戲與接老演幾天目蓮戲（晚上專演這個故事，白天仍演一般

爺”等。最為出彩的是“地方王”之表演（俗稱跳無的徽劇），或者大放焰口（陳列紙扎的鬼神，其中有

常）。據(jù)說當時的“地方王”頭戴又高又尖的篾制白三十六種枉死鬼），算是超度諸鬼。一面超度諸鬼，

色高帽，身著白色大袍，雙目圓睜，面目猙獰，舌伸一面求神默佑，這無疑是最受歡迎的日子。

口外，身后帶著一個“解差”，由小鬼們擁簇著跳躍、

巡游，表演的節(jié)目令人毛骨悚然，如“游地府”“小鬼

抓鬼”及割舍、剖腹、挖心、上刀山、下油鍋等。這些

無非是以懲治惡人、壞人，勾出他們的靈魂，送其到徽州人好信鬼神，弘治《徽州府志·風俗》載徽

陰間地獄為目的。“劍樹刀山不放伊”，宣揚“生前做州民眾“泥于陰陽，拘忌廢事，且昵鬼神，重費無所

了虧心事，死后定當受煎熬”的理念。當中還有一憚”。嘉靖《徽州府志·祀典》也記載“徽之人俗鬼而

些令人積極奮進的表演，如“叉蓮”，表演者各個體好祀”。與此類似，清末民初時，黟縣“出地方”發(fā)展

魄壯實，手提長柄光亮的叉蓮，在縣城鼓樓洞前前至歷史最高點，其參與者之投入，祭祀場面規(guī)模之

后對投叉蓮。這種富有體育競技意蘊的活動驚險狂熱不亞于過年。

之極，令人鼓舞。黟縣出地方的儺儀的場面十分宏大，基本按照

整個活動至結束之日，各個“地方”還將城隍廟·驅儺》記載那樣，“用方相四人，戴冠及《樂府雜錄

中菩薩抬上八大轎出巡，穿縣城六大城門，游過六面具，黃金四目，衣熊裘，執(zhí)戈，揚盾，口作‘儺、儺’

條街。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直至活動高潮。邑人之聲，以除逐也。右十二人，皆朱發(fā)，衣白畫衣。各

范楚玉在他的自傳《平凡的一生》中就有出地方活執(zhí)麻鞭，辮麻為之，長數(shù)尺，振之聲甚厲。”表演者

動的記載：“地方會是農民們慶賀收成舉行酬神的也遵守《新唐書·大儺之禮》記載：“選人年十二以

一種娛樂活動。所謂地方是指陰司縣以下的各鄉(xiāng)上、十六以下為侲子，假面，赤布袴褶。二十四人為

冥官，縣的冥官是城隍，地方都要到城隍廟去參見一隊，六人為列。”

城隍神，所以也叫城隍會。出會日期從陰歷九月初“出地方”的城隍出巡程式各地大同小異，主要

①

三、“出地方”的儺儀的場面

[3]3

·4·

黃山學院學報2018年

由四部分組成：一是城隍儀仗隊；二是“鬼”隊，各街。”于是在嘉慶十六年（1811），黟縣知縣以城隍會

類鬼吏鬼卒粉墨登場；三是抬閣及各種民間藝術表的游神活動“擾惑人心，廢事失事業(yè)，殊為風俗之

演，既娛神又娛人；四是“罪人”隊伍。《新唐書》累”為借口，下令對城隍會的游神活動予以嚴厲禁

[4]104

的描述與黟縣“出地方”頗為相似。（1）抬城隍。準止。禁令說：“黟邑民風素稱淳樸，并無此等積習。

備一頂綠呢官轎，將城隍抬到臨時搭起的大座上接特因近年來效尤他處，矜奇斗靡，不惜錢財，不務寧

受祭拜。由族長或有威望的人主持儀式，給城隍爺靜，皆由無知之輩為此無益之舉，紛紛擾擾，日甚一

換上新袍新靴，臉上擦上麻油，顯得格外威嚴。（2）娛日，伊于胡底？殊不知神道聰明正直，斷不使人諂

樂城隍。城隍坐定后，民間藝人表演各種技藝。吹媚，且鬼神靈爽，昭布森列，察人善惡，何時不可陟

嗩吶，舞龍燈，跳馬燈，踩高蹺，舞龍舞獅，表演各隆？何地非所式憑？豈待扮演遨游，徒滋雜糅。”并

種民間小戲、雜技、魔術，精彩紛呈。表演完畢，開規(guī)定“嗣后凡遇城隍出巡之日，斷不許扮演鬼卒并

始出巡。（3）出巡隊伍次序。抬著城隍神像巡游大裝女鬼，上瀆神明，下惑風俗。”禁令頒示之后“倘敢

街小巷。首先由“火球”隊開道。火球隊由十余位故違，定行重究。”

武將裝束的“神”組成，手里拿著兩頭結有火籃的繩

子不斷舞動。火籃內燃燒著含油脂的松明柴片，舞

動起來呼呼有聲，烏煙彌漫，陰森可怕。其后“鬼”

隊隨待，“鬼”隊約百余人組成。走在最前面的是嘉慶十六年（1811）,黟縣知縣下令對城隍會

，面部用墨涂黑，足蹬草鞋，手執(zhí)稻叉（一種的游神活動予以嚴厲禁止。此后“出地方”的城隍“小鬼”

帶響器的木桿，頂端有丫叉），一路翻筋斗、打虎巡游在黟縣的發(fā)展每況愈下。據(jù)當地老人說，

跳，顯得非常活躍。“小鬼”后面是黑、白無常，臉相

極為可怕，白粉打底，三角眼下吊，血盆大口吊著尺死了一名村人。知縣得知后，怒而以“矜奇斗靡，

余長的紅舌頭，腰束稻草繩，肩掛紙錢，手擎一塊捕不惜錢財，不務寧靜”禁之。抗戰(zhàn)時期，城隍廟被

牌，上有“捉拿”兩字，嘴里不時發(fā)出叫聲，走路時拆去構筑工事，“出地方”再次受到影響。文化大

輕飄飄。之后是判官和油臉鬼。判官歪戴紗帽，紅革命時期被作為封建迷信活動給予禁止。“出地

袍撩起一角塞在腰帶里，腳穿粉底靴子，紅臉紅胡方”在很長時間內已經(jīng)走出人們的視線，現(xiàn)在黟縣

子，眼睛圓突，左手拿閻王簿，右手握判官筆。油臉的年輕人，甚至中年人已經(jīng)不知其為何物。2003

鬼油光滿面，手中提一只油瓶，在判官前后左右竄年，黟縣文化館在啟動徽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項目

跳。接下來是各色鬼怪拉拉扯扯做各種怪相。中的普查與保護工作時，發(fā)掘了這一歷史悠久的民

間雜著城隍儀仗隊，由八面對鑼開道，八個放牌背間活動，并編排成大型廣場民俗表演節(jié)目，在第八

“回避”牌，八支火銃一路裝藥放炮。城隍屆中國黃山國際旅游節(jié)中亮相，引起民眾與專家“肅靜”

坐在八人抬的官轎中，前呼后擁，沿街巡游。最后極大興趣，獲該節(jié)民俗節(jié)目二等獎。2008年入選

是罪人隊伍。一群少男少女，頭纏黑紗，手戴木銬，黃山市第二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代表性項目。

低眉垂目，跟在城隍神之后。這些人大多是由于曾

經(jīng)患過重病，父母“病急亂投醫(yī)”，向城隍神求告、民間藝術節(jié)，并獲唯一金獎。2017年2月黟縣儺

發(fā)愿心；也有少數(shù)獨養(yǎng)子或父母特別寵愛者，先讓舞“出地方”被列入第五批安徽省級非物質文化遺

他做“罪人”，以后就可消災祛病，順利長大。產(chǎn)代表性項目。

這支龐大的游行隊伍繞城一周，據(jù)說這樣巡過“出地方”是一項民俗活動，是縣城隍廟會中一

之后，城隍的神力可鎮(zhèn)懾住鬼怪，使其老老實實、不種具體信仰表現(xiàn)形式，歷史上曾吸引了大量當?shù)匕?/span>

敢作祟為害，當?shù)鼐涂商綗o事，百姓安居樂業(yè)。姓及外來人的參與，它的出現(xiàn)為社會帶來繁榮與和

在這一天黟縣幾乎是全縣百姓出動，為城隍燒香酬諧，給百姓帶來祈盼與歡樂。它的民俗價值、經(jīng)濟

愿，并扮演鬼神等，日夜通宵游街。“新起城隍會，以價值及文化價值值得研究、挖掘與保護。“出地方”

人貌鬼，教群小兒跳躍前導”，而“好事之徒扮演鬼活動節(jié)目繁多豐富，既有省城的城隍會特色，又有

卒，聲狀百出，甚或涂脂抹粉，巧裝女鬼，徹夜游本地山越文化的儺舞特點，還有中原避戰(zhàn)亂而遷來

[1]卷三

四、黟縣“出地方”民俗現(xiàn)狀

1915年，有村子因為“出地方”，族長攤派費用，逼

2012年，“出地方”參加第九屆浙閩贛皖四省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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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婷，等：黟縣民俗“出地方”與城隍祭祀活動

參考文獻：

·5·

的士族文化之精髓。各類節(jié)目起源、風格、特色不

同，在“出地方”中都能完美融合。因此，黟縣“出地

方”是黟縣流動的“清明上河圖”，是研究黟縣風土

人情、文化藝術的最佳活動。

注釋：

于小學教育事業(yè)，碧陽小學名譽校長。資料來源：

/。

①范楚玉(1900—1980)，字崇琨，黟縣江柏山村人，畢生致力

[1]吳克俊.黟縣四志[M].民國十二年刻本.

[2]王振忠.歙縣的宗族、經(jīng)濟與民俗[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

社，2016.

[3]（唐）段安節(jié)，撰，亓娟莉，校注.樂府雜錄[M]上海:上海古籍

出版社，2015.

[4]鄭土有，劉巧林.護城興市——城隍信仰的人類學考察[M].

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吳夜

YiCountyFolkCustom“ChuDifang”andSacrificeActivitiesin

TownGodTemple

Committee,Huangshan245000,China;HuizhouCulturalMuumofChina,Huangshan245000，China）

（HuangshanIntangibleCulturalProtectionCenter，Huangshan245000，China;HuangshanCultural

FangWenting，FangJinsong，ChenQi

andtoprayforpeaceinthetowngodtempleinYixianCounty,whichisheldonthefirstdayofOcto?

beraccordingtoChinelunarcalendar.BeforeQinShiHuangunifiedthesixkingdoms,YiCountywas

plestillcarriedonthecultureofNuodanceforworshiptodriveghostsawaybyprayingtoimmortalsfor

blessingthepeoplewithapeacefullife.

Keywords:Huizhoufolkcustom;sacrifice;towngodtemple

anuncivilizedregionwhereYueethnicgroupslived.Besideskeepingtheirnativelanguage,theYuepeo?

Abstract:“ChuDifang”isaspecificformofbeliefactivitythatistopraivirtueandpunishv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