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列傳賞析

2023年12月7日發(作者：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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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與現實的碰撞 懷疑與憤懣的糾纏

——〈〈伯夷列傳〉〉賞析

〈〈伯夷列傳〉〉是司馬遷〈〈史記〉〉中一篇比較特別的傳記，他不同于其他的傳記側重對人物生平及事跡的介紹，而是完全側重議論，所以這篇傳記也相對〈〈史記〉〉中的其他文章顯得生澀難懂，在讀了多遍之后，才開始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史記〉〉我并沒有完全讀過,只是挑了一些自己興趣的篇回去涉獵。但聽說：縱觀〈〈史記〉〉本紀，世家，列傳之篇末，均有太史公的贊語，唯〈〈伯夷列傳〉〉則無。我不禁好奇，司馬遷到底想通過此文向我們表達什么。

全傳共分五段，第一段提出了一系列的讓國著稱的人，其中有的人見于儒家經典，被孔子所稱道，有的則否，太史公對此提出疑問。堯舜禹傳位如此艱難，而堯讓位給許由卻如此容易，＂何以稱焉？＂而孔子列出了古代的圣人，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卻沒有許由，務興這些品德高尚的人，＂何哉？＂

第二段敘述了伯夷的事跡，對于孔子說伯夷＂無怨＂的問題而產生了疑問。本該繼位的叔齊認為應該長幼有序，而認為應該由伯夷繼位，但伯夷認為應遵從父命而不肯，結果是伯夷和叔齊皆不愿繼承王位而紛紛逃走，這便是流傳后世的＂夷齊讓國＂的故事，他們的謙虛和謙讓，讓后來人敬仰。孔子不禁贊嘆：＂求仁得仁，又何怨乎？＂而從司馬遷的批評角度來說，他們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取的，兩人既然修行都很高，卻不用來造福百姓，在重任面前他們選擇了謙虛而不是擔當，即使他們真的覺得難當重任，也應該在找到合適的賢能之后再＂功成身退＂，卻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逃跑＂。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忘記叔齊與伯夷終身謙遜，上進的品格，這一點值得我們永遠尊重和學習。伯夷，叔齊離開國家之后，想到了能關心贍養老人的西伯，所以要去投奔，不幸的是西伯已經去世，而武王當了國君．他/要去討伐紂王，卻被伯叔攔住，說這樣做是不仁義的，其實伯、叔是很有資格說仁義的，因為這是他們畢生所遵循的準則，武王的手下想殺掉他們，被太公攔下：＂此義人也＂。后來武王摧毀了殷商的暴虐統治，但伯夷，叔齊認為這是可恥的，為了表達對殷商的忠義，他們隱居在首陽山中，不吃周朝的糧食，靠采薇生活，最終餓死。孔子說＂又何怨＂是講伯夷餓不食周粟是堅持自己的高潔志向而造成的，自是沒有必要白天發怨聲。而司馬遷在看到所謂的〈〈采薇歌〉〉后對孔子的論斷提出了懷疑，對這一點我們可以理解，孔子的＂又何怨＂是在特定的情境－對時政的看法中提出來的，他把伯夷作為一種士人人格理想的化身，在那個時代，關于伯夷的傳說和司馬遷聽到的傳說勢必有很大不同，兩人關于＂怨＂與＂不怨＂的矛盾也就產生了。司馬遷在這里沒有采用不得其實就存疑的作史方法，而只偏信一種說法而疑問自然也產生了。

第三段由伯夷的遭遇聯想到種種當前的社會現實，＂對天道無親常與善人＂的傳統敬天觀念提出懷疑。伯夷，叔齊終生追求仁義，不與可恥之人為伍。＂可謂善人＂，司馬遷也引用了＂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是說老天爺沒有偏心眼，專門幫助好人，但就是這樣的善人卻沒有好的生活，最終活活餓死；像好學的顏回，剛過而立之年也杳然而逝．而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像盜跖這樣天天行惡之人卻能酒足飯飽，長壽而終。上天絲毫沒有顯現出她懲惡的力量，在這種強烈地對比下，司馬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余甚惑焉，倘所謂天道，是邪非邪？＂假如真的有上天的話，那么這種天道究竟起著怎樣的作用？這是司馬遷對＂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懷疑與挑戰，或許更升一級的是對當時統治階級向人民所推崇的宗教的大膽懷疑。并且也讓司馬遷聯想到自己的遭遇，為自己的遭遇鳴不平。

第四段則稱引前賢的道德操行，聊做自己身前的寬慰。孔子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道路不同的人，只管走自己的路罷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自我寬慰。后面又說如果富貴是可以憑著手段可以追求得到的，那么再下賤的事我也愿意干；如果富貴不是憑著努力隨便得到的，那么我按照我本來的思想情趣去做好了，這更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自我安慰。接著話鋒一轉＂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舉世渾濁，清士乃見。＂表明自己不管現實環境多么惡劣，依然堅持自己的理想和操守。又用前人的事跡來鼓舞自己，對自己堅持操行的決心有了寬慰。

第五段又想到如果賢明之人想要留名后世，只有更加接近圣人才行，否則難免類名湮沒，于是又重新悲憤填膺。正如伯夷、叔齊的賢明，在得到孔子的贊揚之后才更加響亮；顏淵的好學也因為追隨孔子才更加明顯。但那些同樣賢明，同樣好學的隱士們，由于遠離世事，不曾被圣人表彰，就大多被埋沒而不被人們所傳頌，＂君子疾沒而不稱焉＂，實在是可悲的。所以司馬遷又重新憤懣：一個下層平民，要磨練品行，成名成家，如果不依靠圣人，怎么可能名傳后世！這不得不說又是一種悲哀。

文章通篇都在表現太史公對天道是否存在的懷疑和對天道不公的憤怒，也從一個側面寫出了司馬遷對自己身世的感慨，他的理想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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