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6日發(作者:父親的背影)

論《受戒》之“破戒”
摘 要: 《受戒》是汪曾祺短篇小說的代表作之一,1980 年發表于《北京文學》。
小說題目雖名《受戒》,但處處張揚的主題卻是“破戒”。汪曾祺借自己的理想為人們未
經壓抑自由生長的天性作了一個絕美的比喻,在小說中描繪了小和尚明海與農家女小英
子之間天真無邪的朦朧愛情,表現出作者對生活和人生的熱愛,充斥著人性和人情的歡
歌。
關鍵詞:汪曾祺 受戒 破戒 人性 狂禪
“一九八○年八月十二日,寫四十三年前的一個夢。”正如作者在小說
結尾所言“寫四十三年前的一個夢”, 《受戒》營造了一個充滿自由空氣宛
若夢境的“桃花源”——庵趙莊,通過描寫生活在其中的一對小兒女之間天
真無邪的朦朧愛情,贊頌了塵世間的人情美和人性美,揭示了追求個性解放
的主題。
《受戒》在未發表之前,有人曾問汪曾祺:“你為什么要寫這樣一篇東
西呢?”汪曾祺回答說:“我要寫,一定要把它寫得很美,很健康,很有詩意。”
寫成后,汪曾祺宣布:“我寫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時候都
需要的。”①不可否認,作者在小說中也做到了,小說中處處都能發現對生
活和人生的熱愛以及對人性和人情的謳歌。但不同尋常的是,這種思想情感
卻是通過一個叫明海的小和尚和一個叫英子的小女孩的朦朧愛情展現出來
的。
“和尚象征著佛教,象征著信仰。佛教文化是“受戒”文化,它是以一
種宗教規范約束著人們的本質。”②而小說中的受戒,應該就是佛教徒接受
戒律的宗教儀式,凡皈依佛教的人都應受持戒律,以便更好修行;出家者受
持戒法后即成為正式僧尼。但在《受戒》小說中卻并非如此,其人物、情節
處處彰顯著“破戒”之意。
作者用幽默的語言風格展示了宗教環境中世俗化的一面,也正是因為世
俗化才顯得小說處處充斥著“破戒”的意味。在“荸薺庵”內,和尚們只是
將僧尼作為一種平等自由的謀生職業而非宗教和信仰的傳播者,他們大多擁
有與普通人相同的人生向往,庵內的和尚學會一點做法事的基本功就可以混
口飯吃,可以攢錢,可以娶妻,可以斗紙牌、搓麻將、吃水煙。而且和尚們
吃肉也不避人,過年時還會在大殿上殺豬,比如“仁海---仁山的二師弟,
有家室,老婆每年夏秋之間會到庵里住幾個月;仁渡---仁山的三師弟,年
輕漂亮,聰明能干很有女人緣,據說外面有相好的,但是平常表現很規矩,
看到姑娘媳婦連玩笑也不開,年下庵里殺豬時卻由他掌刀。”
這些看似不合規范禮儀的事宜卻以悄然默化的方式深入這片土地鄉民
的骨髓。和尚不再是信仰和神圣的象征,而是人,是有著七情六欲的人,他
們同樣有著追求自然和人性的權利。這其實和禪宗里面的“狂禪”類似,在
禪的發展歷程中,“狂禪”的誕生和發展其實是受到了李卓吾先生的“童心
說”以及公安三袁的“性靈說”的影響。孫昌武教授研究禪宗時說:“禪不
斷發展,禪宗的修行者提出了平常心是道的看法,提倡 ‘任運隨緣的生活’
使得禪門一時戒律蕩然,禪徒混跡世俗。禪宗這種,呵佛罵祖的現象,就被
后人稱為狂禪。”③禪宗的 “狂禪”,對人性的追求“背離經教”,這本身就
是一種“破戒”;而且在我看來,這與作者在小說中的“破戒”以及表現出
的對生活和人生、人性和人情的熱愛也并無差別。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在小說中,女主人翁小英子保存著
由這一帶清秀山水培養起來的水一般性情。本乎自然的欲望和純真的情愛在
她的身上得以充分的體現。作者在表現明海小和尚和小英子兩人的愛情時讓
人物植根于平凡的生活沃土,明海和小英子一起勞動一起嬉戲。兩人一起做
針織,一個畫花,一個刺繡;一起栽秧、薅草、車水、放割稻子、打場看場。
就是在這種“桃花源”式的世俗生活中,情愛在明海身上也像正常男人一樣
情欲慢慢滋長,兩人逐漸摩擦出了那種天真無邪、清爽朦朧的愛情。這種清
新純潔的愛情,呈現出人性中最健康、美好、天真的一面。而也正是因為這
個充滿自由空氣宛若夢境的“桃花源”,使得佛教中超然出世的生活原則在
作品所營造的特定氛圍中,化作了敘述者對宗教人生的善意的嘲諷和戲謔。
明海與小英子的愛情才變得順理成章,沒有受到任何外界的阻力,也使得《受
戒》這篇小說處處洋溢著對生活和人生的熱愛以及人性和人情的歡歌。
此外,《受戒》中多次提到明海動情的地方似乎都與水有關;水,時而
平靜,時而壯闊。這樣我想到了一個佛家故事:法性寺印宗禪師講《涅盤經》,
慧能因故留之數日,以便聽聞法師講經。某日,寺前豎立幡旗,二僧見幡旗
飛舞,遂議論之。一僧曰:“幡動。”一僧曰:“風動。”二僧論而不休,眾沙
彌駐足以觀。逢慧能至,一笑而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而是心動”。④
水不受社會禮教規矩的束縛, “水動而非動,實心動也”,明海小和尚心動
了;而他心中之水,又何嘗不是嘩啦啦地流進英子的心底。
作者在小說中這樣寫道: “好好的頭皮上燒八個洞,那不疼死啦?”,
小英子以幼稚少女的心態而不是站在大眾圣神的心態去說這句話,受戒這一
儀式成為了空洞的符號,它不再是封鎖人們心靈的枷鎖。而在小說的末尾處
兩人的對話:“小英子忽然把槳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邊,小
聲地說:‘
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說話呀!’
明子說:‘’嗯。‘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明子大聲地說:‘要!’!‘你喊什么’明子小小聲說: 要——!’”⑤這更是讀者對兩人的天真無邪、清爽朦朧充滿了向往,也讓人性和人情的美好得到了崇高的升華。
故而,小說中“受戒”不再是宗教規范和約束的象征,規范人們心靈和
自然的枷鎖不再是受戒這一宗教儀式;而這個淳樸的小山村里,人們的心靈
不存在“受戒”,也就談不上所謂的 “破戒”了,有的只是對個性自由的熱
愛、對生活和人生的熱愛、對人性和人情的謳歌。
注:
① 出自汪曾祺《關于〈受戒〉》
② 出自《神州》2012 年 18 八期 《淺談汪曾祺<受戒>的“受戒”和“破戒”》
③ 出自《中國佛教文化》孫昌武 南開大學出版社二零零零年版
④ 出自《高僧傳》又稱《續高僧傳》或《唐高僧傳》唐代道宣編
⑤ 出自《受戒》 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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