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主義思潮

2024年3月7日發(作者：圖騰文化)

第二章 人道主義思潮 人道主義是歐洲幾百年來流行最久、影響最大的社會思潮。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它又在全世界范圍內得以復蘇與發展。20世紀80年代中國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下，人道主義作為一種理論和社會思潮也迅速發展起來。一、人道主義的涵義人道主義一詞在古代沒有出現過，但從其思想淵源來看，有兩個含義。一是指人文科學。古希臘文明不僅創造了哲學、藝術、戲劇，而且還創造了教育。當時的學校教育包括語法、修辭、邏輯即辯論，（稱三科），算術、幾何、天文、音樂（稱四學科）七門學科，統稱為人文學科。它對人類知識作統一系統的敘述，對人們進行教授、演講、辯論提供語言知識、邏輯技巧和思維能力的訓練，并用教育塑造人的個性和使人的身心全面發展。另一是指人道主義。這一含義是從古希臘神話普羅米修斯引申出來的，在古羅馬時期斯多葛學派得到具體體現與運作。它啟發人們自利的利他主義，自己活也讓別人活，愛自己也愛別人。這種看法在基督教《圣經》中得到充分體現，如：要去惡從善，要愛人，自己幸福也讓人家幸福，四海之內皆兄弟，等等。所以，人道主義一詞從這種意義上引申而沿用至今。到底什么是人道主義？由于對其稱呼不同（有的稱之為人文主義，有的稱之為人性論，有的稱之為人文科學。等等），不同的人、不同的時代對其理解也各不相同，因此，很難找出人們普遍認可的共同的稱呼，所以，就其涵義而言，我們只好選擇一些權威解釋，如：英國《不列顛百科全書》解釋：人文主義是一種思想態度。這種思想態度是文藝復興文化的主題。認為人和人的價值具有重要的意義。文藝復興時代的人文主義源起于14世紀意大利人文主義者彼得拉克。由于他精通并且熱心提倡拉丁古典文學，影響所及，從意大利直到西歐各地。日后，人們逐漸認為，人文主義無非是講授古典文學，但是，更為適當的提法是，凡重視人與上帝的關系、人的自由意志和人對于自然界的優越性的態度，都是人文主義。從哲學方面講，人文主義以人為衡量一切事物的標準。……人文主義從復古活動中獲得啟發，注重人對于真與善的追求。（簡明大不列顛百科全書：6卷，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6年761頁）美國《哲學百科全書》中解釋：人道主義是14世紀后半期發端于意大利并且擴展到歐洲其他國家成為現代文化一個構成因素的哲學和文學運動。人道主義也指任何承認人的價值或尊嚴，以人作為萬物尺度，或以某種方式把人性及其范圍、利益作為課題的哲學。（國外學者論人和人道主義：第一輯，沈恒炎、燕宏遠主編，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1年，758頁）法國大百科全書《拉魯斯辭典》中解釋：人文主義一詞，屬于未被人或幾乎未被人真正理解含義的那類詞匯中的一個。……根據上述精神，我們可以說，把人和同人有關的事物看做是核心、尺度和最高目的的人生哲學，都是真正的1

二、人道主義的產生、發展及特點1．人道主義的產生14世紀到16世紀,歐洲社會歷史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這一時期，首先在意大利，隨后是在歐洲的其他國家，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發生了急劇的變化。中世紀的世界觀日益失去往日的權威和影響，中世紀社會制度也逐步解體。新的變化體現在許多方面：商業和工業有了迅速的發展，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開始取代了封建行會的經濟組織形式；與此相應，市民階層的人數大量增加，政治權力不斷提高，而封建貴族的力量則不斷地被削弱；教會逐步失去了其在塵世的至高無上的特權，教會的腐敗引起了人們的強烈的反對，人們的宗教觀念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現實社會的深刻變化引起了人們的社會心理和價值觀念的深刻變化，或者說是“時代精神”的變化。新時代的精神最明顯地通過這一時期的繁榮昌盛的文化藝術表現出來，通過一批文學藝術大師表現出來。這一時代表現出來的特征正如19世紀瑞典思想家布克哈特所言： “發現了人和發現了世界”。這一時期的思想家們以文學、詩歌、戲劇、繪畫、音樂等藝術形式，表現人性、歌頌人的偉大。總之，這是歐洲中世紀社會逐步地退出歷史舞臺，近代社會誕生的偉大的歷史時代。這個時代也就是文藝復興時期。與這個時代相適應，以人為目的、重視人的自然本性和現實的生活、追求完滿的人的理想的人文主義或人道主義成為社會上占主導地位的思想，并且，這種思想一直流傳，成為一種強有力的社會思潮，且影響到今天。2．人道主義的發展及其特點人道主義的發展大體可分為兩個階段，即古典人道主義和現代人道主義。自文藝復興到18世紀，古典人道主義主要是提出有關人的基本原則（“人是什么？”），把理性視為人的根本屬性（“人是理性的動物，”），由此出發論證一個“自由、平等、博愛”的理想王國。如：但丁的《神曲》、薄伽丘的《十日談》，布魯尼的《佛羅倫薩頌》、《佛羅倫薩人民史》，拉伯雷的《巨人傳》、莫爾的《烏托邦》等。但資本主義社會日益暴露出來的矛盾和弊病，使人們向往的理性原則和理性社會破滅了，由此也暴露了傳統人道主義的抽象性和虛偽性。特別是在1848年歐洲革命，無產階級同資產階級的第一次交鋒中，馬克思說，凡是觸及資產階級的根本利益，資產階級就會毫不猶豫地把“自由、平等、人文主義。這種生命哲學一向被廣泛地用來認識和解釋人性，因為它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鑒于它始終注重基于傳統之上的更新，所以它有助于人性更加和諧地發展，最終有利于在必要時捍衛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受到威脅的人的價值。（同上，785頁）　德國《邁耶爾百科詞典》中解釋：人道主義一般是指為人性而盡力，即按照人的尊嚴和自由的個性發展，通過培養和教育，為建設生活和社會，以及為創造這方面所必要的生活條件和環境條件本身而盡力。（同上，799頁）《蘇聯大百科全書》中解釋：“人道主義是隨著歷史的發展而不斷變化著的一種思想體系。這個體系承認人本身的價值，承認人有自由、幸福以及發揮和表現自己才能的權利。”（1972年版）從中找出人們普遍認可和接受的共性的東西給其定義。所以，我們說，人道主義泛指關于人的本質、地位、使命、價值的學說，核心是突出人的地位。在社會發展中，強調人是發展的主題，是活動的目的，是評價的尺度。2

博愛”的口號代之以“步兵、騎兵、炮兵，”！所以，古典人道主義是理性的人道主義，它的總體特征是：強調理性是人的本性，要求人按照理性建立社會秩序和自己的生活秩序，使人能生活在一個秩序化、規范化的世界之中。從19世紀下半期至今，是現代人道主義階段。它力求在矛盾中尋找新的出路，密切結合現代社會生活實際來闡釋人的問題。主要特點是：（1）非理性主義傾向。現代人道主義主張以人的非理性意識如意志、生命、情感、情緒、本能欲望為本體，從人的內心世界出發去解釋外部世界。它認為，理性所表現的只是一個外在的“自我”，甚至對一些人來說只不過是掩蓋，而理性外殼之下的意志、情感、本能等等才是真正人的無偽裝的“自我”。如對“煩惱”的態度：人的一生中會遇到許多煩惱，會出現許多不順心、不公平的事。在理智上，人可以說：這些事我不在乎，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但內心情感上仍然不平衡。又如對“死亡”的態度：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從理性上，誰都可以說自己不怕死，但誰的內心之中又都怕死，即使年老體衰、重病纏身的人，也都有一種求生的本能。所以，理性觀念并不一定代表人的本質，改變人的理性觀念也不一定能改變人的本質。要想認識人、了解人，必須深入到人內心的非理性世界。（2）關注個體的生存狀態。以往建立在純粹理性基礎上的人道主義，存在著把人一般化、抽象化的缺陷。它從一般的人性出發，推出人“應當”如何如何。但人并不是抽象的集合物，而是以一個個個體的形式存在的。這里就存在著人的一般原則如何同人的個體存在結合的問題。如，提倡機會平等，但這種機會是否能真正平等地落實到每個個體的身上？說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是否每個個體的生活都得到切實的提高和改善？以往的人道主義忽略這一點，所以它主張的平等被看成是表面（形式）上的平等而事實上的不平等。現代人道主義看到這個矛盾，力求把人的權利、價值，平等等要求落實到每個個體身上。如提出“爭取每個人應享的權利”，“讓每個公民都幸福”的口號。（3）著重揭示新技術革命和商品經濟條件下人的異化問題。異化是指主體（人）的創造物與主體相脫離，并且反過來又支配、控制主體。在現代商品社會中，這種異化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技術，一是商品。技術使人強大，商品使人富裕（商品代表財富和金錢），但也可以成為奴役人的工具，把人變成它們的奴隸。側重研究這類異化問題的，主要是西方馬克思主義，包括：馬爾庫塞的20世紀勞動異化論、哈貝馬斯的工具性合理化觀念、弗洛姆論消費異化、列裴伏爾的日常生活的異化理論等。科學技術的異化主要表現為技術理性的統治，馬爾庫塞認為，技術進步＝社會財富的增長＝奴役的擴張。在現代，科學技術在帶來巨大的物質財富的同時，也變成了一種操縱和統治的力量。這種技術統治取代了傳統的政治統治，使社會統治具有了技術的性質。它采取的形式主要不是強權和暴力，而是越來越多的財富和消遣。如機器人多功能、高效益和廣泛應用，會造成大批人失業。雖然由于效率的提高和財富的增多，失業的人也可以生活下去，但從勞動是人的存在方式、人的本質這一根本點上來看，機器人從根本上侵害了人的權利，即自由勞動的權利。如果承認機器人代替人的勞動的合理性，那么是否意味人的本質消失或改變了？人的價值是提高還是降低了？商品經濟則使人變成“單向度的人”。“單向度”是物的向度，人僅按物的導向生活。如，人“按照廣告來放松、娛樂、行動和消費，愛或恨別人所愛3

或恨的東西”。人們失去的“第二向度”是什么呢？是合理地批判社會現實的能力，即否定性和批判性原則。人與動物不同，它不能簡單地與現實認同，而是既要適應現實又要超越現實。如人在使自己適應市場經濟需要的同時，也要保留自己的個性，自己的興趣，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在滿足自己消費需要的同時，還應有更高級、更高尚的追求。縱觀當今世界，可以看出，人作為歷史發展的主題，已經越來越清楚地凸現出來。關心人，愛護人，尊重人，是現代社會的普遍呼聲；認識自己，超越自己，實現自己，是當今世界人心所向。3．人道主義在中國的演變在人道主義盛行的大的時代背景下，人道主義思潮在中國的出現也具有歷史的必然性。但卻經歷了一個艱難而曲折的過程。人道主義作為一個特定的思想范疇，它的提出權首先是屬于資產階級。資產階級人道主義的一般原則和基本精神，是蘊涵于資本主義商品經濟和生產關系之中的，后者的發展狀況，決定了前者所能達到的水平和程度。但在近現代中國，由于資本主義和商品經濟的不發展，資產階級力量的軟弱，使人道主義的發生傳播缺乏深厚有力的現實基礎。19世紀末20世紀初，人道主義思想在反對封建專制，論證資產階級共和國和大同世界理想方面，曾起到一定的歷史作用，如康有為的博愛哲學、孫中山的民生史觀等。特別是五四時期，“人的啟蒙”成為一個中心話題。然而，當中國革命從舊民主主義轉變為新民主主義之后，人道主義的作用便日益同歷史的發展成反比、它逐漸蛻變為資產階級用以反對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和階級斗爭學說的主要理論武器。如實用主義的人道主義，是胡適派社會改良主義的一個重要理論基礎。胡適攻擊馬克思主義“太偏向申明‘階級的自覺心’，一方面，無形之中養成一種階級的仇視心，不但使勞動者認定資本家為不能并立的仇敵，并且使許多資本家也覺得勞動者真是一種敵人。這種仇視心的結果，使社會上本來應該互助而且可以互助的兩種大勢力，成為兩座對壘的敵營，使許多建設的救濟方法成為不可能，使歷史上演出了許多不須有的悲劇。”（胡適：《四論問題與主義》，1919年8月31日，《每周評論》第37號）蔣介石集團更是歪曲發展孫中山民生史觀中的消極因素，使之變成反對階級斗爭的唯生論哲學。如陳立夫一再說：“我們認為人類歷史演進的根本原動力，正是人類之求共生、共存、共進化”。“我們只應當把階級斗爭當作社會之各分子不能以全體之利益為利益，而自私其階級利益時的變態。所以階級斗爭的產生，唯在人不知其共生、共存之道時產生的一種道德上的墮落。”（陳立夫：《生之原理》第197、200頁）由此可見，人道主義在中國的影響和作用，已遠非17, 18世紀的歐洲所能相比。處于20世紀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已經傳入中國，無產階級擔負起民主革命的領導責任，資產階級失去了原來的先進性和革命性，這些社會歷史性的變化也就決定了理論思潮的命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艾思奇在《二十二年來之中國哲學思潮》一文中，把19世紀下半葉以來叔本華、尼采以至柏格森、狄爾泰等以人生問題為研究中心的哲學，稱作“墮落的世紀末哲學”；這種哲學輸入中國，出現以人生問題為研究對象的哲學，是民族資產階級墮落以后的退步的哲學；真正代表中國哲學新時代的，是唯物史觀和唯物辯證法思潮。另一方面，中國無產階級作為獨立力量和領導力量登上歷史舞臺之日起，就以唯物史觀和階級斗爭理論為指導，全力投入了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嚴酷的階級斗爭。如果說中國缺少改良主義的土壤，那么也同樣缺少人道主義的土壤。由于中國革命一直面對著強大的敵人，階級斗爭異常尖銳殘酷，主要斗爭形式是流血的戰爭和暴力，這使得中國革命者對于馬克思4

主義階級斗爭學說幾乎是有一種出于本能的理解和偏重。毛澤東說，他在最先接受馬克思主義的時候，只從書上取了四個字：階級斗爭。這幾個字后來發展成貫穿和指導他一生活動的根本思想。對此斯諾評論說：“我常常在想毛澤東自己對于武力、暴力以及‘殺人的必要性’等問題的責任感。他年輕的時候，就有強烈的自由主義和人道主義的傾向。從理想主義轉到現實主義的過渡只能是在哲學上開始的。雖然他出身農民，但在年輕的時候，本人卻不曾怎么受過地主的壓迫，象許多共產黨員那樣；還有，馬克思主義雖然是他思想的核心，但據我的推測，階級仇恨對他來說大概基本上是他的哲學體系中的一種理性的產物，而不是本能的沖動。”（斯諾：《西行漫記》第68頁）毛澤東同其他早期馬克思主義者一樣，通過各種理論的比較和對中國社會實際的觀察，認定只有階級斗爭學說才是正確解釋社會歷史的根本觀點，只有實行階級斗爭才是改造中國的根本方法。至于大多數革命者，則主要是通過自己的親身體驗和經歷來認識階級斗爭的。斯諾在《西行漫記》一書中揭示了中國階級斗爭的極端殘酷性，記敘了國民黨軍隊在圍剿中對蘇區人民斬盡殺絕的殘暴罪行。他慷嘆地說，階級斗爭不知慈悲為何物。上述暴行在那些不知階級斗爭中階級仇恨的可怕深度的天真懷疑派看來，很可能是不可信的，但對于革命者來說，他們的慘痛經歷“在他們的思想深處永遠地留下了一生之中不可磨滅的階級仇恨”。這種特定的歷史環境和斗爭特點，使得中國無產階級無論是接受、理解和宣傳馬克思主義，還是制定行動的綱領和指導方針，總是把階級斗爭擺在首要的、壓倒一切的地位。當時也講革命的人道主義，主要是限制在對待人的倫理原則的范圍之內，如在處理官兵關系、軍民關系，救死扶傷，不虐待俘虜，改造罪犯等方面所體現的人道精神。超出這個范圍，在思想理論上系統地宣傳主張人道主義、人性論，則被視為資產階級、修正主義觀點。應當說，這種認識和做法在革命斗爭時期有其歷史的必然性和合理性，我們不能離開特定的歷史條件去抽象地議論和判斷理論的是非。然而，在消滅了剝削階級和剝削制度，階級斗爭不再是社會的主要矛盾之后，繼續實行“以階級斗爭為綱”，其局限性和弊病就逐漸暴露出來了。在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基礎上，團結、互助、友愛的關系成為最普遍最基本的社會關系，這為提出和發展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提供了廣闊的天地。“社會主義社會的建立和社會主義建設的發展，理所當然地要求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的發展。”（胡喬木：《關于人道主義和異化問題》第43頁，人民出版社1984年）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錯誤做法嚴重損害了人與人之間的正常關系，其典型表現就是“文革”中對人的壓抑和摧殘。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現的人道主義思潮，首先是發端于對“文化大革命”摧殘人性現象的揭露和批判。但正如不能把現代西方人道主義思潮僅僅歸結于對法西斯主義摧殘人的罪行的控訴一樣，中國當代人道主義思潮的產生還有更為深刻的社會背景。（1）社會發展的重點從以階級斗爭為綱，轉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這個轉移帶來了兩個方面的變化——一方面，人們可以不必總是從階級劃分和階級分析的角度，而是可以從一般人的角度來觀察和研究人的問題。在社會主義社會中，“人”的概念與“人民”的概念基本上是等同的，人民是人的基本形態，人的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就是人民（或接近于人民）。因此，從統一性、一致性的角度來研究一般“人”已經不帶有純粹抽象的性質，而是具有客觀真實性的社會基礎。另一方面，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必然把人的利益要求問題突出出來。正如斯大林所說，社會主義生產的目的“是人及其需要，即滿足人的物質和文化的需要”。（《斯大林選集》下卷，第598頁）而在長期階級斗爭和革命戰爭條件下被抑制著的各種欲望和要求，也會普遍地、充5

三、人道主義的幾種理論形態從理論形態上看，現代哲學的人道主義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在圍繞傳統的以人為中心的人道主義、特別是針對馬克思主義人道主義進行補充、修正或者闡釋、解釋，從而表現出以下三種形態：（一）以神為中心的人道主義法國著名哲學家馬利旦在《完整的人道主義》《理性的范圍》和《道德哲學》等著作中提出一種所謂新的人道主義，即以神為中心的人道主義，特別是反馬克思主義人道主義。認為，自從中世紀結束以后的近代世界，人覺醒過來，渴望人的地位、權利和尊嚴得到恢復，從而提出以人為中心的人道主義。但是，在基督教世俗化的過程中，雖然也給人帶來了光輝的成就，但卻單單忘記了人本身。世界分成了世俗的世界和基督教的世界，世俗的東西和神圣的東西相分離。世俗的東西屬于社會生活、經濟生活和政治生活的范圍，完全受肉欲規律的支配，其結果與福音愈來愈不能生活在一起。這樣，這個社會就是一個罪惡的社會。另外，資本主義社會以功利主義為最高準則，促使個人的主觀能動性去征服自然界以攫取物質財富。人們整天考慮和從事的是一種辛苦的發財致富的工作，致使他們“生活在符號當中，靠符號過日子”，完全失去了存在感，也就對神圣的愛失去了感覺。反對馬克思主義的人道主義，認為以人為中心的人道主義已經遭到嚴重的幻滅……世界需要的是一種新的人道主義，一種以神為中心的或完滿的人道主義。以神為中心的人道主義的基本特征是人在上帝身上的復權。即無論在基督教世界里，還是在世俗的任何制度世界里，都要使人與上帝聯系起來；因為人來自上帝，人性是上帝所賦予的，只有在上帝那里人的地位才能得到恢復，人的權利與尊嚴才能得到保證與尊重。這樣，就需要對包括社會主義人道主義在內的人道主義進行全面的改造，用有機的和活的方式與許多其他的真理結合起來，從而形成完整的人道主義。要對世俗制度進行徹底的改革或實質性的改造。這就需要建立一種新的社會結構和資本主義新的生活制度，在人的靈魂深處迸分地活躍起來。（2）重新全面地理解馬克思主義。許多年來，我們對于馬克思主義的了解，側重在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專政方面，列寧曾把它規定為馬克思學說的主要之點和精髓，斯大林、毛澤東也都強調了這一方面。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這種理解不能算錯。然而，隨著實踐的發展、時代的變化，馬克思學說的全部豐富內容也必將多方面地展現出來。從30年代開始，西歐、東歐、蘇聯陸續開展對馬克思人道主義思想的研究。80年代以來，我國理論界也就馬克思主義同人道主義的關系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掀起了一股重新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的熱潮，恢復了人在馬克思主義學說中的地位。這為人道主義思潮的興起奠定了理論基礎。（3）商品經濟的發展促進了中國人民人道主義意識的覺醒。可以說，商品生產是人道主義的天然經濟基礎。馬克思說“商品是天然的平等派。”（《資本論》第一卷，第103頁）商品經濟中所蘊涵的利益原則、自由平等原則、競爭原則等等，正是人道主義的最基本、最起碼的要求。當然商品經濟并不能包括人道主義的全部內容，特別是更高層次的人道主義要求，如馬克思所說的那種“人和自然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的“完成了的人本主義”，但它畢竟可以為人道主義提供一個發展的起點。6

發出一種愛的力量。現代文明要擺脫社會盲目的強制，喚醒自由與自由的創造，不能靠國家的恩惠，也不能靠任何黨派的教育，只能靠愛的力量。有了愛的力量，人能無限地超出現世、塵世的歷史，指引社會起死回生。這種新的人道主義根本目的是重建基督教文化。任何一個社會，如果沒有一個基本的共同理想和信仰，就根本無法生存。有了自己的哲學，自己的信仰，才能保衛自己，教育人們追求自由，才能使異端和極權主義歸于失敗。（二）存在主義的人道主義法國哲學家薩特提出的存在主義的人道主義，是當代哲學中頗有影響的一種人道主義。以存在主義哲學去闡釋人。具體觀點如下：1．人的存在先于本質　　人作為世界的存在者，在未接受任何概念予以規定之前，他已經存在，即“存在先于本質”。首先是人存在、露面、出場，后來才說明自身。人之初，只是一種存在，只是在后來按照自己的意志造就他自身，成為有具體規定性的人。如：或成為基督教徒，或成為資本家，或成為無產者，或是一個無神論，或參加某一政黨成為其黨員，等等。一個懦夫或英雄，不是天生如此，他們都是自己造成的。“人不外是自己造成的東西，這就是存在主義的第一原理，這原理，也即所謂主觀性。”（《存在主義哲學》中國科學院哲學研究所西方哲學史組編，商務印書館，1963.337）。人還具有超越性，即人在造就自己的時候，他不是靜態無為的，他總是按照自己的設計藍圖，通過行為，不斷地超出自身，把人推向將來的存在物，即成為將來一種什么人。2．人的自由與責任　人之所以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志選擇、造就自己成為什么人，是因為人作為存在就是自由的。因為人的存在就像一張白紙，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自由地畫各種圖畫。也就是說，只有在虛無中，人的存在才能被造就什么人，才能被超越。當人循著自己的計劃成為什么人的時候，也就是一個人按照自己的意志進行自由選擇。但既然是一種自由選擇，當然在選擇面前，就有著各種各樣：好或壞，善或惡，等等。因此，當一個人進行自由選擇的時候，就要求對自己存在負責任，同時也要求對他人、對一切人負責任。人對自己的情感也是要負責制的。（三）、“馬克思主義”的人道主義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重視對馬克思有關人、人性、人本質和人道主義問題的研究，并從各自觀點出發，在進行闡釋中形成了現代西方哲學中“馬克思主義”的人道主義。認為，馬克思主義是人道主義，馬克思哲學的實質是關于人的解放問題。那些認為馬克思只是一個經濟決定論者，認為人最主要的心理動機只是希望獲得金錢和物質享受，只重視人追求物質財富的欲望的看法是錯誤的。馬克思哲學不僅使人從經濟的壓迫下解放出來，而且也強調人的精神的解放，使人的完整人性恢復，成為其有充分人性的人。在馬克思那里，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實現人的解放，而人的解放是同人的自我實現聯系在一起的。為了充分理解人的自我實現的完整意思必須聯系到馬克思關于勞動概念。勞動與資本不僅是經濟學范疇，同時也包含著植根于馬克思的人道主義立場的價值判斷。對于馬克思來說，勞動是一個活動，而不是一種商品。馬克思區分自由的勞動與異化的勞動，人應從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異化的勞動中解放出來。而且勞動是與人性相聯系的概念，因而也表現在馬克思要廢除使人終身只干一種職業的看法，要使人7

四、人道主義思潮在中國的主要表現（一）哲學是時代精神的精華。人道主義既是當今世界的一種時代思潮和時代意識，也是一種深刻的哲學觀念。縱觀我國20年來的哲學發展，可以說深深地打上了“人”的烙印。80年代初期，哲學中的人道主義觀念，主要表現在怎樣看待馬克思主義與人道主義的關系上，核心問題是爭得“人”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的合法地位。較早提出這個問題并有較大影響的，是王若水的文章。他提出“人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出發點”。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出發點是人，正是對現實的人及其生活條件的分析，馬克思才形成了自己的思想體系。”（王若水：《為人道主義辯護》第216頁，三聯書店1986年）此觀點在理論界引起熱烈討論。1983年，周揚在馬克思逝世100周年紀念大會上發表長篇報告，提出：“我不贊成把馬克思主義納入人道主義的體系之中，不贊成把馬克思主義全部歸結為人道主義；但是，我們應當承認，馬克思主義是包含著人道主義的。當然，這是馬克思主義的人道主義。”（周揚：“關于馬克思主義的幾個理論問題的探討”，《人民日報》1983年3月16日）在此期間，理論界出現了馬克思早期著作研究熱、馬克思關于人和異化思想研究熱、現代西方人本主義流派著作傳播熱等。1984年胡喬木發表《關于人道主義和異化問題》，對前一時期的討論作了權威性的總結和評論。文中提出：人道主義有兩個方面的涵義，一個是作為世界觀和歷史觀，一個是作為倫理原則和道德規范。作為世界觀和歷史觀的人道主義，同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是根本對立的；得以全面發展，人的勞動必須從專門化的畸形影響下解放出來。人道主義義倫理學相信人的目的就是造就人自己，而且，達到這一目的的條件就是：人一定是為自己的人，人道主義倫理學的最高價值不是舍己，不是自私，而是自愛；不是否定個體，而是肯定真正的人自身。即人道主義倫理學是以人為中心的，但這并不是說人是宇宙的中心，而是指以人的存在作為人的價值判斷，沒有任何事物比人的存在更高，更具有尊嚴。在善惡論方面認為，人自己制定人的行為規范，并受制于這些規范，人既是行為規范的制定者，又是行為規范的執行者。人自身的利益是善惡的標準，即對人自身有益的謂之善，對人自身有害的謂之惡。倫理價值的唯一標準就是人的幸福。人道主義倫理學反對性惡論，主張性善論。人道主義的最基本的倫理原則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幸福、快樂和生命力、情感強度、思想及生產性的提高密切相關，不幸福和苦惱則與這些能力與功能的衰退密切相關。反之，不幸福、苦惱會削弱整個人的心理功能。幸福是一種成就，它是人的內在生產性的產物，而不是上帝的恩賜。幸福和快樂并不是滿足由生理或心理的缺乏而引起的需要，它們也不是緊張的解除，而是在思想、情感及行為上全部生產性活動的產物。良心是人們自己的聲音，它存在于每個人的心中，它不受外界制裁和獎賞的影響。人道主義良心是我們對整個人格是否完全發揮其功能的反應；是對構成我們人類和個體之存在的整體能力的反應。良心是作為人而應盡的職責，是對自己行為的認識，而且還具有一種感情的性質。良心是我們自己對自己的反應。它是真正的我們自己的聲音，這聲音召喚我們返回自身。8

作為倫理原則和道德規范的人道主義可以批判繼承，并進一步發展為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80年代后半期以來，人道主義的發展進入了一個更高更新的階段，主要表現為以人為中心去改造或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即哲學主體化或主體性哲學的趨向。認為，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是物質本體論哲學，理論框架是以物質世界為中心建立起來的，不能科學回答人與世界的辯證統一關系，不能突出反映人在歷史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而現時代，人類主體意識的覺醒是最主要、最突出的時代精神和時代意識，反映在哲學觀念上，就應當由以物質世界為中心的坐標系進入到以人為中心的新坐標系。從這種認識出發，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從內容到體系都需要改造和更新。例如，在哲學基本問題上，從講思維和存在的關系，到講主體和客體的關系；在世界統一性上，從講物質統一性，到講自然世界和屬人世界的統一；在認識論上，從講反映論，到講反映、選擇、建構的統一；在歷史觀上，從講決定論，到講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等等。而在總體上，則突出了實踐論、主體論、價值論的內容。進入90年代，問題更集中在關于“人學”的內容討論和理論建構上。有的學者明確指出，哲學實質上是人學，哲學所表達的是人對自身的看法。這樣理解的人學，從根本上說來必然同時也就是世界觀理論，即哲學。還有的學者認為，每一時代都有自己形態的哲學，哲學的當代形態主要是人學。（《江海學刊》1996年第1期）（二）人道主義思潮也深刻反映在我國當代人文社會科學的發展中。如經濟學在研究經濟發展中也開始關注人的問題，法學對“人權”問題的進一步理解、闡發和貫徹等。其中最突出的是文學。馬克思在評價19世紀英國現實主義作家對社會的深刻影響時說過：“他們在自己的描寫生動的書籍中向世界揭示的政治和社會真理，比一切職業政客、政治家和道德家加在一起所揭示的還要多。”文學作為人學，作為社會生活最敏感的表現形式，在宣傳人道主義方面始終走在前面，可以說是這股思潮的源頭。有人曾說，新時期文學有一條清晰的主線或主流，就是“圍繞著人的重新發現這個軸心而展開的”。新時期文學對人的問題的拓展，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從廣度和深度上發掘了人性的內容。關于什么是人性，歷來眾說紛紜，馬克思主義揭示了人的社會本質、階級本質，為科學地認識和研究人性指明了正確方向。但人的社會性、階級性還不能代替或包括人性的全部豐富內容。在“左”的思想統治下，關于人的理論受到片面曲解，人失去了它的豐富內涵，變成了以階級性為唯一人性的“畸形人”、“片面人”、“單色人”。新時期文學則力圖恢復“活人”、“真人”、“普通人”的本色，探索和揭示人性內涵的各個層面。正如小說和電視劇《赤橙黃綠青藍紫》里描寫的女主人公所說：“人應該是全顏色的，單色不好。就像穿衣服一樣，太單調不好，大紅大綠也不好。什么是全顏色呢？難道抽煙、喝酒、下館子、玩玩鬧鬧、打架罵街、出風頭、發牢騷就是全顏色嗎？不對，這正是單調無聊、庸俗淺薄的表現。人的全顏色應該是德、才、學、識、情、貌、體魄、喜怒哀樂、琴棋書畫等等。”一段時間里，文藝作品中的人，往往是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按照黨的路線、政策、口號自覺行動的“理性人”，現在相當多的文藝作品把審視焦點轉向人們的深層心理、潛意識，注意發掘當代中國人內心深處豐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二是更加關心作為個體的人，更尊重人的個體價值。在中國，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始終沒有得到合理的解決。封建社會提倡倫理本位，社會主義社會提倡9

集體本位。應當說，在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主義社會中，把集體主義當作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關系的基本原則，這并沒有錯，問題在于中國缺乏一個個性充分發展的中間環節。世界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證明，封建的倫理原則（皇權主義、倫理本位等等）必須經過資本主義個人主義的徹底沖擊，使個人人格得到充分的發揮和社會的承認，然后才能在新的社會基礎上真正達到個人與集體、個人與社會的和諧統一。而中國幾乎是從封建社會一下子跳到社會主義社會，缺少對封建主義的徹底批判和否定，缺少個性的充分解放和發展，因而在新建立的集體主義原則中，不可避免地帶有許多封建主義的色彩和痕跡。如在“左”的思想影響下，集體主義原則常被曲解為不允許任何個人利益和要求的“絕對”集體主義，提倡人們甘當“馴服工具”和“螺絲釘”。對于帶有個性的思想和行為，常被當作資產階級個人主義加以批判。新時期文學正是抓住這一問題，在文學觀上實現了一種轉變，即在仍然尊重集體理性的同時，也注意尊重人的個性、人的個體價值、人的特殊的精神向往和感情追求。（三）現實生活的人道主義，主要表現為人的主體意識的覺醒和強化。1．強調人的自我選擇。社會上流行的“自我選擇，自我設計，自我實現”、“認識你自己，成為你自己，超越你自己”之類的說法，都是主體觀念覺醒的典型表現。過去，我們在宣傳馬克思主義的時候，一直強調人所生存和發展的環境——社會對于人的決定和影響。馬克思早年說過的話：“……我們并不總是能夠選擇我們自認為合適的職業；我們在社會上的種種關系，還在我們能夠對它們發生決定性的影響之前，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被規定了。”以及后來說過的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常常用來作為支持上述觀點的主要論據。不能否認馬克思的話是對的。人不能超越他所活動的時間和空間的界限，不能脫離他所生活的歷史時代和社會條件的制約。但在一定歷史時代、一定社會條件所提供的現實可能性范圍之內，人們卻可以按照自己的特殊需要進行選擇。當然，選擇的自由并不是絕對的，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選擇不但要受客觀條件的制約，而且應當充分考慮到國家和整體的利益。2．尊重和維護人的基本權利。人權問題的核心，是“把人當作人看”。當然，怎樣才算“把人當作人看”，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社會條件下，有著不同的內容和要求。資產階級人道主義提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實體，每一個人都有天然的權利（如自由、平等、生存、發展等等）。但資本主義社會雖然在理論上、憲法上承認了人的基本權利，事實上并沒有提供使人平等地生存和發展的社會條件。例如，私有制的普遍存在，使占有者與勞動者之間不可能有平等的經濟權利。社會主義正是要克服資本主義的弊病，不僅在理論上、憲法上承認人所具有的平等的生存、享受、發展等權利，而且要從事實上、制度上提供和創造實現這些權利的社會條件。但由于我國的社會主義是由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過渡而來，封建主義影響比較嚴重，社會的物質文化基礎比較薄弱，還不能為人們實現自己的權利提供充分的保證。特別是由于缺乏民主與法制，在“文化大革命”中，踐踏人的基本權利（包括生命、財產、安全、言論自由等）的現象十分嚴重。近些年來，隨著民主與法制建設的發展，人民群眾的公民意識也普遍地覺醒和增強，并開始運用法律來維護自己的權益，這是現代文明意識形成的表現。3．認識人的自我價值。毛澤東有這樣一句名言：“在世界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個最可寶貴的。10

五、對人道主義思潮的評價人道主義是當代最有影響的社會思潮之一，圍繞它所展開的理論爭論也最引人注目。如何準確地分析評價這種思潮，是一個相當復雜的理論問題。首先，在總體上，對這種思潮的理論基礎和社會經濟基礎，它所產生的歷史根源和現實根源，它的基本要求和發展動向等，應當作出全面系統的分析和研究。如果只是從一個局部的角度來看待，是很難把它說清、說透的。其次，這種思潮是一種錯綜復雜的思想混合體，內部包含著不同的層次。有的是屬于資產階級自由化觀點，如用人道主義和異化反對社會主義；更多的還是屬于正常的學術觀點和學術爭論，它們涉及到理論性比較強、層次比較深的問題，其理論是非只有通過進一步的討論才能廓清。這里只談幾個問題：（一）在什么樣的歷史條件下提倡人道主義在一些人看來，人是歷史發展的永恒主題，人道主義是關于人的學說，11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只要有了人，一切人間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這是在強調人的因素第一，強調群眾路線，強調主觀能動性，是肯定人的價值和作用。但過去講的“人”與現在講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在于集體的人與個體的人的區別。過去所強調的，大都是作為集體、作為階級、作為群眾的人的價值，強調個人的成就應當歸功于集體的努力，個人離開集體將一事無成；而對于如何充分發揮和評價個人的作用，則顯得重視不夠。價值是客體對主體需要的肯定（或否定）關系。衡量人的價值，就是從社會和人本身的需要出發，對人的活動及其結果作出評價，看其能否并在多大程度上滿足社會的需要。然而，個人的價值和貢獻，在過去那種以集體為唯一價值主體和價值尺度的觀念中卻無法得到衡量和體現，這不僅壓抑了個人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同時也模糊和喪失了人的自我價值意識。80年代初《中國青年》雜志上關于人生問題的討論，揭開了思考和尋找自我價值的序幕。古希臘時流行的一句箴言“認識你自己”幾千年后再度啟迪和驅動著中國人對于認識自己的價值，掌握自己的命運問題的思考。社會主義商品經濟的發展，又為進一步認識和解決這個問題提供了實踐的基礎。馬克思說：“平等和自由不僅在以交換價值為基礎的交換中受到尊重，而且交換價值的交換是一切平等和自由的生產的、現實的基礎。”（《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197頁）同樣，個人勞動的價值，只有在同他人勞動、社會勞動相對分離和區分開來，并同他人勞動、社會勞動發生交換關系時，才能得到承認、尊重和實現，人也只有在這種勞動價值的交換關系中才能真正認識自己。所以，善于發現自己的價值，證實和實現自己的價值，并讓他人確認自己的價值，這正是商品經濟發展的潮流所要求的。當然，對于現實生活中的人道主義，不能僅僅從個人的角度去理解，它更應當體現為社會主義條件下人與人之間的倫理原則和道德規范。社會主義的經濟基礎和政治制度，要求在社會主義的勞動者之間，真正建立起團結、互助、友愛的關系，排除舊社會那種損人利己、爾虞我詐的關系。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對于在廣大范圍內形成社會主義的倫理關系將起著重要的作用。它從倫理方面體現出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主義社會對絕大多數人民的權利、利益、人格的尊重和關心，體現出絕大多數人民對共同利益的共同關心以及人民之間的相互尊重和關心。

因此對于人道主義的宣傳具有不受歷史時代限制的永恒意義。其實，人的學說有許多種，階級斗爭也是一種關于人的學說。對于馬列主義和無產階級來說，提倡什么學說，要根據一定歷史時代的主要矛盾、主要任務來確定。從1848年歐洲革命到20世紀40年代二次大戰結束，整個世界是處于革命和戰爭年代，從文藝復興時期產生并活躍了幾百年之久的資產階級人道主義，這時也是處于低潮，其社會影響遠遠不如以前。而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作為這個時代的產物，作為無產階級革命的理論武器，更不可能把自己的理論基點放在人道主義上，而只能是放在階級斗爭學說上。盡管我們可以在他們的著作中找到許多人道主義的思想或論述，但無論如何不能把人道主義說成是他們學說的精髓和主要之點。如果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就沒有理由去指責革命導師們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為什么只強調階級斗爭而批判抽象人道主義，也沒有理由去指責無產階級和勞動群眾所經歷的無數暴力的、流血的實踐。只是在現時代，由于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的主題，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不是階級斗爭，這才為世界范圍的人道主義的復蘇以及中國人道主義思潮的出現提供現實的基礎和可能。但在80年代以來的人道主義思潮中，也出現過一些不健康的傾向。例如，有些文藝作品脫離特定的歷史條件去評論和表現中國革命的歷史；有的模糊階級斗爭的正義性與非正義性的界限，把國共兩黨斗爭說成烙燒餅似的，今天烙這面，明天烙那面，不分是非曲直；有的過分渲染勞動群眾在反抗階級敵人殘酷壓迫時所產生的“過火的”、“非人道”的行為；有的則把國共兩黨斗爭說成是一場“歷史的誤會”，等等。這種非歷史主義觀點，由于脫離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看待人的問題，這就等于把人的本質、人的關系抽象化了，因此必然導致抽象的人性論。（二）提倡什么樣的人道主義人道主義的基本要求是“把人當作人看”。但怎樣才算“把人當人看”，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社會條件下顯然有著不同的內容和要求。在當代社會主義的中國，照搬、宣揚歐洲歷史上的人道主義和中國五四時期的人文精神，即使是以“補課”的名義出現，也是不合時宜的，因為它忽略了世界歷史和中國歷史所發生的巨大變化；同樣，一味贊揚現代西方人權觀念，把它當做人道主義的“楷模”，也是不恰當的，因為即使是歐美發達國家的人權觀念，也仍然沒有擺脫階級的（如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種族的（如白種人與黃、黑色人種之間）、地域的（如發達地區與落后地區）局限性。我們所提倡的人道主義，應當是同當今時代潮流相適應的現代人道主義。在我們國家，是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在世界范圍內，則應是真正反映人類根本利益和進步要求的人道主義。（三）馬克思主義和人道主義有人認為，馬克思主義只講“唯物”，不講人、不重視人。這至少是誤解。馬克思主義的實質是什么？從根本上說，它就是人類解放的學說。整個馬克思主義，就是圍繞著“人類解放”這個歷史主題，以闡明人的社會本質，展示人的發展方向，尋求人的解放道路為基本內容而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應當說，在反映發展主題和時代精神方面，馬克思主義與人道主義有一致性。但是，不能把馬克思主義歸結為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講“人”，包括人的權利、平等、自由、解放等，是建立在兩個基礎之上：一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論基礎。就是說，不能脫離人類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去抽象地談論人的問題。人的要求、人的權利的提出和實現，都不能脫離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馬克思通過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的創立，揭示了人的本質和發展規律，從而為科學地認識和解決人的問題奠立了理論基礎。二是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實12

踐基礎。按馬克思的觀點，人類的發展和解放須依賴于充分的社會條件，只有到共產主義，才能達到真正的人道主義（他稱為“完成了的人本主義”）如果這樣來理解人道主義，就應當說，人道主義并不是與馬克思主義相排斥的，而是內在地融合在馬克思主義之中的。馬克思著作中的一些基本概念，如“實踐的唯物主義”、“完成了的人本主義”、“共產主義”等，都是從不同角度、不同方面揭示和論證“人類的發展和解放”這個主題的。可以說，唯物史觀是揭示人類進步解放的客觀規律，人道主義是表明人類進步解放的應有狀態，共產主義是人類進步解放的社會形式。（四）關于全人類利益問題人道主義從一般人性出發，都主張全人類利益的一致。相對于戰爭與革命時代而言，在和平與發展時代，人類為了加強相互之間的了解、交流和對話，會努力謀求尋找“共同點”，而且，那些與全人類利益密切相關的重大問題，如防止核戰爭、防止人類生態環境惡化、人口問題、貧困問題等等，也會在這個時代突出出來，成為人類所共同關心的全球性問題。作為現實世界存在的反映，人類意識、人類價值、人的幸福和全面發展等等問題，也被提升到重要地位。那么，可不可以說在現時代“全人類利益高于一切”呢？對這種觀點要進行科學分析。馬克思主義者并不否認全人類利益的存在。事實上，人類作為一種“類存在”，必定具有共同的東西、共同的利益，即使在人類分裂為對立的階級之后，也仍然存在著人類的共同利益和價值。而且，社會越是向前發展，人類交往越是增強，全人類的意識就會越來越強烈，全人類的利益就會得到越來越多的實現。然而，全人類意識的真正確立和全人類利益的真正實現，只能是在徹底消滅階級的共產主義社會建立之后，即人類進入所謂世界“大同”時代。而在當今世界中，人類利益與階級利益是并存交錯的，而且相比之下階級利益是一種更為深刻的利益，它更直接地牽涉到每個人或每一集團生存和發展的根本問題。所以，各國政府在考慮制定本國發展戰略時，首先是把自己的階級利益、民族利益放在首位，而不會倒過來首先考慮全人類問題。歷史上的剝削階級總是以“全人類”’的代表出現，在“全人類”口號的掩蓋下謀求狹隘的階級私利，所以馬克思主義者一直注意揭穿這種騙局。在現時代提出“全人類利益高于一切”，如果是作為策略口號去約束、限制資產階級，如促使他們裁減和銷毀核武器，改善人類生存環境等等，尚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如果真的以為資產階級已經放棄了階級私利而在一心謀求全人類利益，甚至不惜以犧牲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利益去換取同資產階級的妥協和合作，則是十分錯誤和有害的。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