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路上——《十二月等郎》女主角曾菊訪談

2024年3月23日發(作者：新年祝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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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荊門藝術界，曾菊是一個響當當的名字，一　

埂．卜的父母構成了她童年生活的全部內容，也成　

個在這座城市的舞臺上寫下了屬于她自己的一頁　

了她未來生活的永遠背景和生命中洗不掉的底　

的人。隨著湖北花鼓戲《十二月等郎》的成功上　

色。她從一開始就明白生活是怎么一回事：它有　

演，這個名字再一次被點亮，像劇巾的那盞醉人的　著土地一樣的重量和楊柳一樣的韌性。與此同　

大紅燈籠一樣，照亮了人們的記憶和心靈。　

時，一種勇于承擔和不服輸的叛逆性格也在她身　

今天的曾菊一定不復為昨日的曾菊，在藝術　

上生成。ｆ：Ｌ￣Ｎ在小伙伴４￣ＮＩ￣繩、抓子、唱兒歌的游　

上，她是個行者，一直都在路上。　

戲時她居然迷上了芭蕾舞，羨慕起流行女歌手們　

那么，如今的她已走到了一種怎樣的境界？　

的神采與艷麗來。當時的她并不喜歡那些在臺上　

又建立了一個怎樣的屬于自己的藝術世界？對于　

踱來踱去，一臉嚴肅，與時代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咿　

戲劇，這種已有近千年歷史與輝煌的藝術形式，她　

咿呀呀的戲。　

有著怎樣的理解與追求？帶著猜測與遐想，日前　不是很喜歡戲劇的曾菊卻有著一副柳鶯般的　

我們采訪了她。　嗓子，一雙流動的眸子，一張嬌好的面容。她很有　

因為事前預約過，我們趕到荊門市藝術劇院　

靈氣，善于摸仿。模仿讓她更相信了自己是一塊　

時她已在那里等著了。那天，她白衣黑褲，一身平　

搞藝術的料。　

常的冬裝。或許這就是一種境界吧！鉛華落盡歸　

１９８６年，曾菊考取ｒ荊州藝校，十ｉ歲。因　

●　

于自然的本真。但我們又明顯地在她的身上感到　

＊　％　ｆｎ　

為成績ｍ眾，１９８９年畢業她被分配到荊門市花鼓　

疊　。　

了一種‘韻”，內斂的，從深處散漫出來的靈氣或者　劇團當演員。那時，荊門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舞　

說神采。那是一種怎樣的東兩呢？就像繁夏過　

戲曲創作和生產，劇團的演員們整天行走于鄉　

后，秋天的天地間露Ｉ葉Ｊ來的那一方秀山靜水；就像　問小道，為鄉親４ｉ＇Ｎ￣戲。聊以自慰的是每天有個　

霞色淡盡之后，湛藍的天上泊著的那一片透亮的　

事做，關鍵是還能為劇團掙點收入。那年曾菊十　

流云　

八歲，一個正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就這樣每天背著　

曾菊１９７１年出生在江漢平原的一個小村莊，　

個包包，蹦蹦跳跳來往于鄉村問，走完了她最初兩　

長湖邊上，土地、莊稼、撒滿畜糞的鄉道、高高　

年的從藝生涯。　

桔垛、烈Ｆｔ下插秧的鄉親和挑著稻谷走在田　

演員是沒有辦公室的，因為演員從事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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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與舞臺有關而與任何刻板和秩序無關的事業。　

采訪時我們只好借劇院書記的辦公室一用。在說　

笑聲里，坐下，但其實，采訪從與她見面的那一刻　

就丌始ｒ。我們以一種隨意的方式交談，這是愉　

快而近于事物本質的方式，也足更近于藝術者的　

方式。　

我們問：你現在對于戲劇這種藝術形式是一種什　

么樣的情感？　

她說：對于戲劇的情感似乎也與我的人生經歷　

有關。我即將步入人生的中年了，結婚生　

子，柴米油鹽，在這種世俗的生活中我逐　

漸體驗到了一種生活的真味。對于戲劇，　

打個比喻，以前與這種藝術形式的相遇就　

好像婚姻中的父母之命、媒勺之言，但經　

過這些年與之耳鬢廝磨，倒產生了感情，　

一

種類似于親情的情感。這種情感在《十　

二月等郎》這個劇目中的人物情感的演繹　

中得到發展，有了一些激情化的傾向。對　

于戲劇，我有了理性的認識，在這種認識　

中建立起了對它的認可。我愛上了這種　

藝術形式。　

我們問：那么．你怎樣看我們的戲劇？　

她說：中國的戲劇與中國的文化有關，如詩、畫　

等，具有不同于西方戲劇的特質。像唐詩　

宋詞一樣，它形成了一套比較固定的程　

式。它注重寫意，崇尚含蓄。不論是舞臺　

布局還是主題意蘊都留有大量的空白讓　

觀眾根據自己的理解去填充。越是民族　

的就越是世界的，我們的戲劇只有在我們　

民族自己的美學特質上進行改造與進化　

才能作為有別于西方戲劇的一種藝術形　

式而具有存在價值。　

從１９９０年開始，荊門市文化局著手排現代　

戲，這給曾菊帶來了發展的機遇。最初因為資歷　

淺，也因為舞臺經驗的不足，她只能當配角。在　

《高玉蓮》這　戲中，她還演過“雞型”。不過話說　

回來，曾菊演什么都很認真，加上那一份靈氣，演　

什么像什么，表演水平快速進步，得到了導演和同　

事們的認可。１９９２年，市里上《翁與媳》這個劇目，　

幾經競爭與比較，大家決定讓她上女一號——媳　

門．　

婦何花。后來這個劇改名《荷花洲頭》，曾菊仍演　

女一號。那是她第一次上主角，又是一個寄托著　

全市人民希望的新戲和大戲，她感到責任重大，在　

表演中更是做得一絲不茍。那時她還沒成家，一　

個人住單身宿舍，沒啥分心的事，于是吃飯想的是　

戲，睡覺想的是戲。宿舍里的墻七有一面鏡子，有　

時候，她就一個人對著鏡子練動作，作表情，癡癡　

呆呆像個神經病。戲中的“功夫戲”比較多，一場　

下來，人瘦了，身上幾處受傷，腰上腿上貼滿了膏　

藥。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把一個潑辣、能干、具有　

一

定叛逆意識的處于改革開放初期的農村少婦演　

繹得栩栩如生，特別是“湖中”那場戲更是展示了　

她的藝術才華。１９９４年，《荷花洲頭》為慶祝建國　

４５周年晉京演ｍ獲得成功，榮獲了“五個一下程”　

提名獎和文華新劇目獎。她本人也榮獲湖北省戲　

劇表演一等獎，被評為荊門‘有特殊貢獻的拔尖人　

’

，

《湖北日報》、《中國文化報》以《一枝帶露的芙　

蓉》為題報道了她的事跡。　

１９９８年，荊門市再上一臺創新的大戲《鬧龍　

舟》。由于此時曾菊剛結婚生子，只在劇中擔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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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情感都很復雜，她身上承載的東西很　

多。體驗她身上的所有情感與思想是一　

件很困難的事，而表演就是演繹人物的靈　

魂。所以每場戲一結束，坐在那里，我有　

一

種被抽空的感覺，所有的東西仍依附在　

苗子身上一時回不來。　

我們問：你覺得苗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和這個　

人物的心靈有著怎樣相通的地方？　

她說：苗子這個人物身上所承載著的中國傳統　

的東西很多，是中國女人“忍”與“包容”品　

質的化身，這種精神即是《老子》中“上善　

若　’的那種“水”的形象。其實也是我們　

民族精神中最精邃與柔軟的那部分。我　

與苗子相比，我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我理解　

她在男人們都離開土地之后，撐起一片天　

地的能干與勇氣，

｝ｌ

理解她面對周龍時的那　

》　

份復雜的感情以及在丈夫已背叛自己后　

仍提一盞大紅燈籠站在河岸上守候的胸　

懷。是的，這就是中國的女人。　

《十二月等郎》是一臺對演員要求極高的當代　

鄉村詩劇。在這臺戲中，編劇打破了以線性思維　

和因果關系演繹故事的傳統，而是采用情境式的　

，

去揭示人物內心的沖突、個性的沖突。它看　

有那些黑白分明的矛盾，卻處處暗藏著一股　

潛奔的急流；音樂的創作也在立足傳統花鼓戲的　

基調上大膽吸取和借鑒了歌劇的創作手法，運用　

了無伴奏的演唱方式，被戲劇界專家稱為‘是一臺　

全面創新的戲，是打磨好了可以走出去的好戲”。　

這臺戲更是集聚了全國一流的舞臺藝術方面的專　

家，從著名編劇盛和煜，著名導演張曼君，到作曲、　

舞美、燈光、音效、舞蹈、服裝等，每一個都是戲劇　

界響當當的人物。因此曾菊把它當作一次提升自　

己表演水平的機會。　

為了演好女一號苗子這一角色，曾菊可以說　

吃盡了苦頭。《十二月等郎》一共七場戲，場場她　

都得上場，場場都有很重的戲份，排練中別人還可　

以偷空休息休息，她卻要聽導演說戲、扣戲；下班　

后，別人回家可以睡覺，她卻要為小兒子做飯洗　

衣，還要練習唱腔，揣摩角色。在“二月”這場戲　

中，旭貴爬窗，苗子奮力用竹竿將他戳下去，就是　

這一戳她練了二十多遍，直到將苗子的憤怒、無　

助、害怕而又勇敢這一矛盾的復雜心理表現到位　

為止。在一次劇中‘抗洪”的彩排中，南于舞臺打　

滑，曾菊不小心從臺板上摔了下來，腳崴了，看著　

往上腫。當時劇院正在開展《十二月等郎》為期兩　

個月的演　季活動，每一場演出都需要她從頭演　

到尾。為了保證演ｍ季活動的圓滿成功，每次上　

場前，她都要打“封閉”止痛。　

舞臺表演是一種需要體力的藝術，這讓曾菊　

吃了不少苦頭。在《十二月等郎》這個劇目中，導　

演采用了無伴奏演唱這一新的藝術表現方式，所　

有的唱段基本上都是本色的清唱。這對演員無疑　

是一個考驗，要求演員演唱時必須投入更多的精　

力，也需要演員全身心地沉進去，去貼近人物的內　

心，去體驗人物的情感。舞臺上是沒有演員的，只　

有那個承受著生活的幸福與不幸的苗子，只有那　

●　

ｌ　ｌ　ｇ替

《　囂　ｌ｛《　

個面對心愛的人想愛又不能愛的苗子，只有那個　

充滿著迷茫、感傷而又昂揚的詩性的苗子。曾菊　

排戲特別投入，幾乎每次排到“九月”時都淚流滿　

面，甚至哽咽得唱不出來，總是張導吼兩聲‘‘爭點　

氣，往下走”才繼續排下去。由于唱段多，她的嗓　

子ｍ＿ｒ一點小問題，到醫院一檢查，聲帶上長出了　

一

個“小癤”。結果ｍ來后，急壞了院里的領導和　

導演。可曾菊硬是挺了下來，一方面，她學習更科　

　《囂　￡；　囂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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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ｌ　

■家泉　

學的發音方法，另一方面也加緊治療。有時在臺　

我們問：從藝快十六年了，經歷了這么些事，你有　

上唱得口渴得要冒煙，可就是不敢喝一口水。就　什么感觸？　

是在這種壓力之下，她更理解了苗子這個中國當　

她說：這么一路走來，要感謝的人很多。戲劇是　

代農村女性的內在美德，實現了對苗子的理解和　

一

門綜合性藝術。演員成功與否是一個集　

心靈深處的息息相通。　

體實力的體現。演員，特別是主角，并不　

我們問：你演繹何花，叉演繹苗子。在藝術之路上　

只是自己，主角僅僅只是一個代表，一個　

你覺得自己處于一個怎樣的位置？　

各類藝術成果體現的載體。比如除了編　

她說：在生活中，我有時表現得很“小女　’，其　劇、導演，還有燈光、舞美、服裝、音樂，還　

實能很好地做個“小女人”是一個女人的　

有配角們的配合與烘托。明白了這一點，　

幸福。比如每次出門吧，有領導和同事們　

一

個演員才不會迷失自我，才會永遠走在　

帶著，我從來不操任何心，甚至連路也不　

求索的路上。因此，要說近十六年來的感　

記的，跟大家出去跟大家回來。這就有點　

受，我要說感謝大家了！沒有大家就沒有　

像我演何花，導演教我怎么做我就怎么　

今天的我。　

做，把導演的意思表達到位就行了。可現　

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明白這一點時，我們　

在不行了，苗子是一個很有內蘊，心理層　

都吃了一驚。下午曾菊又要投入緊張的排練了，　

次很多的角色，有些東西別人是無法用語　

因此我們告辭出來。走在路上，我們想，作為一個　

言告訴你的，因此演繹這樣一個角色更多　

演員，曾菊是一個有思想、有追求的演員，確實有　

的是靠自己用心去體會。我想，通過苗子　

點像《十二月等郎》中的苗子。愿她一路走順、走　

這個角色，我也提升了自己作為一個演員　

好　

的表演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