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詩詞教學中的讀音問題

2024年2月8日發(作者：不落窠臼的意思)

古典詩詞教學中的讀音問題

在教古詩時經常遇到韻律不大和諧的情況，即個別應該壓韻的地方卻并不壓韻。例如，“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漢樂府民歌《古詩為焦仲卿妻作》) “艱難苦恨繁霜冀，潦倒新停濁酒杯。” (杜甫《登高》)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 (杜牧《山行》)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 《北朝民歌》)這些濤句在原文的上下文中并不壓韻。

有的說應該讀古音，也就是所謂“破讀”；有的又說是“葉音”。

那么，什么是“破讀”?這些例句中的韻腳到底該不該破讀?這些宇到底該怎么讀? “葉音”又是怎么回事?應如何看待古詩韻律的不和諧?

什么是破讀呢?破瀆又叫“讀破”，簡單的講，就是改變一個字原來的讀音以表示詞義的轉變。如“長幼”的“長”不讀chang，而讀勸zhang，“好惡”的“惡”不讀e，而讀wu ,“朝暮”的“朝”不讀chao，而讀zhao．因為所要改變的“讀音”，在多數情況下通常只是聲調的改變，所以古人又叫“四聲別義”。

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和現象，歷代拘訓詁著作里都有大量的記載。現代語言學家對這一問題也作過不少研究．蓋聲與韻有別者，由于一字所代表的詞語有不同，故音隨讀之而異。歸納了四聲別義的兩個條例：即因詞性不同而變調；即因意義不同而變調。前者是為了分辨文法之詞性，后者是為了分辨用字之意義。并且從理論的高度加以

總結道，

可見，破讀屬于文字訓詁中的一宇多義多膏問題，與上文所舉古詩例句中的宇音不是一回事，可以說是兩個不同性質的問題。

如果說破讀屬于訓古學中的字音問題的話，那么，我們今天讀古詩是不是押韻則是漢語語音發展演變的問題。漢樂府民歌《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作于將近2000年以前的東漢末年，杜甫《登高》和杜牧《山行》作于1000多年以前的唐代，而漢語語音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發展演變，它們的聲母，韻母和聲調于今天相比，都有相當大的差異，而且由于各個時代的音系不同，于今天的語音的差異程度也不完全一樣。這就造成了我們今天用現代的語音去讀古詩，常常感到有不押韻的情況。

從歷史眼光來看，古代詩人在做詩時，是按照當時的語音系統來選擇押韻字的。我們今天讀起來感到不壓韻，這是非常自然的。相反，假如過了那么久，今天讀起來仍然沒有一點差異，那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據王力先生《漢語語音史》對歷代音系的研究，漢樂府屑漢代音系，杜甫的詩屑隋——中唐音系，杜牧詩則屬晚唐——五代音系至于每個字聲母、韻母及聲調演變先分后合的軌跡，更是牽涉到漢語語音史方面的許多專門知識，這里我們就不詳談了。

有人主張讀古詩要用古音，事實上，作為一般讀者，尤其是中學生來說，既沒有這個必要，也沒有這種可能。之所以說沒有這個必要，是因為我們讀古詩的目的，主要是要了解古詩里蘊涵的思想意義，體

會其中高尚的審美意外蘊，欣賞古代詩人的才華，探尋他們無比豐富細微的內心世界，汲取精神的力量，學習他們煉字煉句的經驗，而不是主要學習它的用韻(當然，如果要研究詩詞格律或漢語語音史，則又另當別論)；之所以沒有這種可能，因為如果要按古音來讀，那么整首詩所有的字都應該用古音來讀，而不能只把一句詩中最后的韻腳字讀成古音，其他多數的宇人仍讀現代音。

如果那樣的話，就會像在一篇文章中，有的寫簡化字，有的寫繁體字一樣的不和情理。假如真的是為了某種特殊的原因，需要用古音讀古詩的話，那就要具體區分這首濤是哪個時代的詩人寫，那個的代的聲韻調系統是怎樣的，那時的語言系統與今天的普通話語言系統有著什么樣的對應關系，等等。這不是一般的讀者所能做到的。

地有南北，音有古今，又有轉移，而因則每籍聲調之交換以區分之，追溯起始，蓋古人一字兼各數用，而后增益偏旁，分別之字乃多．或變其聲韻，或變其宇音，顯然，這不是一般的讀者所能做到的。即便是音韻學專家，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一仁容易的事情。

40年代，羅常培和邢公畹兩外位先生在西南聯大任教時，曾臺子著育《唐詩擬音百首》，用國際音標給唐浮標注唐代的讀音。其“目的是為幫助選修聲韻學的同學實習切韻系的擬音。”后來，羅先生選了其中的30首作為“附錄”收在他拘《漢語音韻學導論》中。所以，作為一般的讀者讀古詩時，大可不必理會古音是怎樣讀的，否則將會鉆進死胡同去。

與古詩讀音問題有關的還有所謂“葉音”問題。

“葉音”古人也叫“葉句” (“葉”同“協”)。大約南北朝以后，人們在讀先秦兩漢的韻文時，就已發現有些地方并不押韻了。可是，人們并不知道這是由于語音發展變化了的緣故，于是就采取一個折衷的辦法，即臨時改變其中的一個或幾個壓韻宇的讀音，以求音韻和諧，這種改讀古代讀音以求和諧的風氣，到宋代最為流行。

如，《詩經·小雅·常棣》“宜爾室家，樂爾妻孥。是究是圖。其與然乎。”朱熹在作《詩集傳》時，到“家”與“孥”“圖”“乎”不壓韻，于是改“家”字的讀音為gū。直到明代，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明末語言學家陳第；莊他的《毛詩古音考》中明確提出；“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至也。”這種“葉音”說影響相當深遠。

我們今天讀古詩，只能嚴格用今音來讀。只是在讀的候，我們應該明白，古詩原本是押韻的，韻律是和諧的，真正無韻的詩只是極少數。今天讀起來之所以會出現不和諧的情況，那是由于漢語語音發展變化了的緣故。這絲毫也不會影響古詩原來就具有的韻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