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大道}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全文——傳世經典,以史為鑒!_百度文

{葛洪?道}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全?——傳世經典，以史為鑒！

370多年前的甲申年，1644年農歷3?19?，李?成攻占北京城，崇禎皇帝吊死煤?，明王朝覆滅。但隨后的?順政權

在北京只存在了40天，李?成功敗垂成，留下千古遺恨，令后?每每痛?疾?。

70年多前的甲申年，即1944年3?19?，《甲申三百年祭》在重慶《新華?報》上發表，迅即引起?泛的關注。時在延

安的?澤東讀到該?，?常贊賞，先后兩次號召全黨學習并把它作為延安整風學習的重要?件，突出強調了戒驕與防

腐。

今天，就讓我們重溫?下這篇?直為中國領導?所重視的?章。

《甲申三百年祭》（全?）

?：郭沫若

1944年3?10?脫稿

甲申輪到它的第五個周期，今年是明朝滅亡的第三百周年紀念了。

明朝的滅亡認真說并不好就規定在三百年前的甲申。甲申三??九?崇禎死難之后，還有南京的弘光，福州的隆武，肇

慶的永歷，直?前清康熙元年（?六六?）永歷帝為清吏所殺，還經歷了???年。臺灣的抗清，三藩的反正，姑且不

慶的永歷，直?前清康熙元年（?六六?）永歷帝為清吏所殺，還經歷了???年。臺灣的抗清，三藩的反正，姑且不

算在??。但在?般史家的習慣上是把甲申年認為是明亡之年的，這倒也是?可?不可的事情。因為要限于明室來說

吧，事實上它久已失掉民?，不等到甲申年，早就是僅存形式的了。

要就中國來說吧，就在清朝統治的?百六?年間?直都沒有亡，抗清的民族解放?爭?直都是沒有停?過的。

然?甲申年總不失為?個值得紀念的歷史年。規模宏??經歷長久的農民?命，在這?年使明朝最專制的王權統治崩潰

了，?由于種種的錯誤卻不幸換來了清朝的?主，?民的?淚更潸流了?百六?余年。這?論怎樣說也是值得我們回味

的事。在歷代改朝換姓的時候，亡國的君主每每是被?責罵的。

崇禎帝可要算是?個例外，他很博得后?的同情。就是李?成《登極詔》??也說：" 君?甚暗，孤??煬灶恒多；?

盡?私，?黨?公忠絕少。" 不?說也就是" 君?亡國之君，?皆亡國之?" 的雅化了。其實崇禎這位皇帝倒是很有問題

的。他仿佛是很想有為，然?他的辦法始終是沿?著錯誤的路徑。他在初即位的時候，曾經發揮了他的" 當機獨斷" ，除

去了魏忠賢與客?，是他最有光輝的時期。但?轉眼間依賴宦官，對于軍國?事的處理，樞要?物的升降，時常是朝四

暮三，輕信妄斷。

?七年不能算是短促的歲?，但只看見他今天在削籍??，明天在?辟疆吏，弄得?家都???所措。對于?百姓呢？

雖然屢次在下《罪?詔》，申說愛民，但都是?惠?實不?。《明史》批評他" 性多疑?任察，好剛?尚?。任察則苛

刻寡恩，尚?則急劇失措" （《流賊傳》）。這個論斷確是?點也不苛刻的。

?然崇禎的運?也實在太壞，承萬歷、天啟之后做了皇帝，內部已腐敗不堪，東北的邊患?已經養成，?在這上?更加

以年年歲歲差不多遍地都是旱災、蝗災。?年四???六?，有馬懋才《備陳?饑疏》，把當時陜西的災情敘述得甚為

詳細，就是現在讀起來，都覺得有點令?不寒?栗：" ?鄉延安府，?去歲?年??，草?枯焦。?九?間，民爭采?

間蓬草??。其粒類糠?，其味苦?澀。?之，僅可延以不死。???以后?蓬盡矣，則剝樹???。諸樹惟榆?差

善，雜他樹?以為?，亦可稍緩其死。

迨年終?樹??盡矣，則?掘其?中?塊??。?性冷?味腥，少?輒飽，不數?則腹脹下墜?死。

民有不?于???死者，始相聚為盜，???稍有積貯之民遂為所劫，?搶掠?遺矣。……

最可憫者，如安塞城西有冀城之處，每?必棄??嬰?于其中。有號泣者，有呼其?母者，有?其糞?者。?次晨，所

棄之?已???，??有棄?者矣。

更可異者，童稚輩及獨?者，?出城外便?蹤跡。后見門外之?，炊??以為薪，煮??以為?，始知前之?皆為其所

?。???之?，亦不免數?后???腫，內發燥熱?死矣。于是死者枕藉，臭?熏天，縣城外掘數坑，每坑可容數百

?，?以掩其遺骸。?來之時已滿三坑有余，?數?以外不及掩者，?不知其?許矣。……有司束于功令之嚴，不得不

嚴為催科。僅存之遺黎，?有?逃?。此處逃之于彼，彼處復逃之于此。轉相逃則轉相為盜，此盜之所以遍秦中也。

總秦地??，慶陽、延安以北，饑荒??分之極，?盜則稍次之；西安、漢中以下，盜賊??分之極，?饑荒則檔次

之。" （見《明季北略》卷五）

這的確是很有歷史價值的?獻，很扼要地說明了明末的所謂" 流寇" 的起源，同?延安府籍的李?成和張獻忠就是在這樣

的情形之下先后起來了的。

饑荒誠然是嚴重，但也并不是沒有?法救濟。饑荒之極，流?為盜，可知在???有不?餓死、鋌??險的?，?在另

在這下《罪?詔》的前?年（崇禎九年），早就有?位武?提出了?項相當合理的辦法，然?卻遭了?學?們的反對，

便寢?不?了。《明季北略》卷??載有《錢?升論李琎搜括之議》，便是這件事情：“ 四?，武?李琎奏致治在?

國，請搜括?宰助餉。?學?錢?升擬下之法司，不聽。?升上?：‘?者借端幸進，實繁有徒。?李琎者乃倡為縉紳豪

右報名輸官，欲??實籍沒之法。此皆衰世亂政，?敢陳于圣?之前，???忌憚??于此！且所惡于富者兼并?民

?，郡?之有富家，亦貧民??之源也。以兵荒之故歸罪富家?籍沒之，此秦始皇所不?于巴清，漢武帝所不?于?式

者也。此議?倡，亡命?賴之徒，相率?與富家為難，?亂?此始矣。’已?溫體仁以上欲通?路，竟改擬。上仍切責?

升，以密勿??，即欲要譽，放之已?，?庸汲汲。……”

這位李琎，在《明亡述略》作為李璉，?"李璉者，江南武?也，上書請令江南富家報名助餉" ，?學?錢?升加以駁

斥。這位武?其實倒是很有政治的頭腦，可惜他所上的"書" 全?不可見，照錢?升的駁議看來，明顯地他恨" 富者兼并

?民" ，?"以兵荒之故歸罪富家".這見解倒是?分正確的，但當時?般的??夫都左袒錢?升。錢受"切責" 反?博得同

情，如御史詹爾選為他抗辯，認為" 輔?不過偶因?事代天下請命"。他所代的"天下" 豈不只是富家的天下，所請的" 命"

豈不只是富者的命嗎？已經亡了國了，?撰述《明李北略》與《明亡還略》的?，依然也還是同情錢?升的。但也幸?

有他們這??同情，連帶著使李武?的?論還能有這少許的保存，直到現在。

"搜括?宰" 的?的，在李武?的原書，或者不僅限于" 助餉" 吧。因為既?到兵與荒，則除?兵之外尚須救荒。災民得

救，兵?有著，" 寇亂" 決不會蔓延。結合明朝全?以對付外患，清朝?主的慘劇也決不會出現了。然??學?駁斥，?

皇帝擱置，?武?僅落得保全?領?已。看崇禎" 切責?升" ，淺識者或許會以為他很有志于采納李武?的進?，但其實

做皇帝的也不過采取的另?種"要譽" ?式，"放之已?" ?已。

崇禎帝，公平地評判起來，實在是?位?分"汲汲" 的"要譽"專家。他是最愛下《罪?詔》的，也時時愛鬧減膳、撤樂的

玩藝。但當李?成離開北京的時候，卻發現皇庫扃鑰如故，其" 舊有鎮庫?積年不?者三千七百萬錠，錠皆五百

（?？）兩，鐫有永樂字" （《明季北略》卷??）。皇家究竟不愧是最?的富家，這樣?的積余，如能為天下富家

先，施發出來助賑、助餉，盡可以少下兩次《罪?詔》，少減兩次御膳，少撤兩次天樂，也不?于鬧出悲劇來了。然?

畢竟是叫??做?章容易，?叫皇庫出錢困難，不容情的天災卻?好象有意開玩笑的?樣，執拗地和要譽者調?。

所謂"流寇" ，是以旱災為近因?發?的，在崇禎元?年間便已蹶起了。到李?成和張獻忠執??的時代，已經有了?年

的歷史。"流寇" 都是鋌??險的饑民，這些沒有受過訓練的烏合之眾，在初，當然抵不過官兵，就在奸淫擄掠、焚燒殘

殺的?點上?起當時的官兵來更是?有愧?的。?六年，當李、張已經勢成燎原的時候，崇禎帝不時召對群?，馬世奇

的《廷對》最有意思：" 今闖、獻并負滔天之逆，?治獻易，治闖難。蓋獻，?之所畏；闖，?之所附。?附闖也，苦

兵也。?苦于楊嗣昌之兵，??不得守其城壘。再苦于宋?鶴之兵，??不得有其室家。三苦于左良?之兵，??之居

者、?者，俱不得安保其?命矣。賊知??之所苦，特借’ 剿兵安民’ 為辭。?時愚民被欺，望風投降。?賊?為散財賑

貧，發粟賑饑，以結其志。遂?視賊如歸，?忘忠義。其實賊何能破各州縣，各州縣???從賊?。故?前勝著，須從

收拾??始。收拾??，須從督撫鎮將約束部位，令兵不虐民，民不苦兵始。" （《北略》卷?九）

這也實在是?篇極有價值的歷史?獻，《明史。馬世奇傳》竟把它的要點刪削了。當時的朝廷是在?兵剿寇，?當時的

民間卻是在望寇" 剿兵"。在這剿的?賽上，起初寇是剿不過兵的，然?有?點占了絕對的優勢，便是寇?兵多，事實上

也就是民?兵多。在?年的經過當中，殺了不少的寇，但卻增加了?數的寇。

寇在?剿中也漸漸受到了訓練，?論是在戰略上或政略上。官家在征?搜括，寇家在散財發粟，戰??也漸漸優劣易位

了。到了?六年再來喊" 收拾??" ，其實已經遲了，?遲到了這時，卻依然沒有從事" 收拾".李?成的為?，在本質上

和張獻忠不?相同，就是官書的《明史》都稱贊他" 不好酒?，脫粟粗糲，與其下共?苦".看他的很能收攬民?，禮賢下

?，??能敢作敢為的那?貫作風，和劉邦、朱元璋輩起于草澤的英雄們?較起來，很有過之??不及的?概。?然，

也是艱難?成了他。他在初發難的??年間，只是?迎樣部下的??別動隊?已。時勝時敗，連企圖?殺都有過好?

次。特別在崇禎???年間是他最危厄的時候。直到?三年，在他才來了?個轉機，從此?帆風順，便使他陷北京，覆

明室，?乎完成了他的?順朝的統治。

這?個轉機也是由于?災荒所促成的。

?成在??年?敗于梓潼之后，僅偕??騎潰圍?出，潛伏于商洛?中。在這時張獻忠已投降于熊?燦的麾下。待到第

?成在??年?敗于梓潼之后，僅偕??騎潰圍?出，潛伏于商洛?中。在這時張獻忠已投降于熊?燦的麾下。待到第

?年張獻忠回復舊態，?成趕到?城（湖北西北境）去投奔他，險些?遭了張的暗算，弄得?個?騎著騾?逃脫了。接

著?成?被官兵圍困在巴西魚腹諸?中，逼得?乎上吊。但他依然從重圍中輕騎逃出，經過鄖縣、均縣等地?，逃?了

河南。

這已經是?三年的事。在這時河南繼?年、??年、??年的蝗旱之后，?來?次蝗旱，鬧到" ?相?，草?俱盡，?

寇并起" （《烈皇?識》）。但你要說真的沒有??嗎？假使是那樣，那就沒有" ?寇" 了。" ?寇" 之所以并起，是因為

沒有?錢去掉換?貴的??，??不??餓死，便只得??命去掉換?已。——" 斛?萬錢，饑民從?成者數萬" （《明

史。李?成傳》），就這樣李?成便?死灰復燃了。

這?是李?成勢?上的?個轉機，?在作風上也來了?個劃時期的改變。?三年后的李?成與?三年前的不甚相同，與

其他"流寇"?領們也?有懸異。上引馬世奇的《廷對》，是絕好的證明。勢?的轉變固由于多數饑民之參加，?作風的

轉變在各種史籍上是認為由于?位"杞縣舉?李信" 的參加。

這個?在《李?成傳》和其他的?獻差不多都是以同情的態度被敘述著的，想來不必?定是因為他是讀書?吧。同樣的

讀書?跟著?成的很不少，然?卻沒有受到同樣的同情。我現在且把《李?成傳》上所附見的李信?伙的事跡摘錄在下

邊。

“杞縣舉?李信者，逆案中尚書李精??也。嘗出粟賑饑民，民德之。?：‘李公?活我’。會繩伎紅娘?反，擄信，強委

?焉。信逃歸。官以為賊，囚獄中。紅娘?來救，饑民應之，共出信。盧?舉???星，磨勘被斥。私??成軍，為主

謀。潛歸，事泄，坐斬；已，得末減。 ??皆往投?成，?成?喜，改信名?巖。?星?薦?者宋獻策，長三尺余。上

讖記云：‘???主神器’，?成?悅。巖因說?；‘取天下以??為本，請勿殺?，收天下?’。?成從之，屠戮為減。?

散所掠財物賑饑民，民受餉者不辨巖、?成也。雜呼?：‘李公?活我’。巖復造謠詞?：‘ 迎闖王，不納糧’ ，使?童歌

以相煽。從?成者?眾。”

這節?字敘述在?三年與?四年之間，在《明史》的纂述者?約認為李、?、宋之歸?成是同在?三年。《明亡述略》

的作者也同此見解，此書或許即為《明史》所本。

"當是時（?三年）河南?旱，其饑民多從?成。舉?李信、??星皆歸焉。?星薦?者宋獻策陳圖讖?’ ???當主神

器’。李信因說?成?：‘取天下以??為本，請勿殺?，收天下?’。?成?悅，為更名?巖，甚信任之。"

然??、宋的歸?成其實是在?四年四?，《烈皇?識》和《明季北略》，敘述得較為詳細。《烈皇?識》是這樣敘述

著的：" （?四年）四?，……?成屯盧?。盧?舉???星迎降。?薦?者宋獻策，獻策長不滿三尺。見?成，?陳

留讖云：‘??孩?兌上坐，當從陜西起兵以得天下’ 。?成?喜，奉為軍師。"

《明季北略》敘述得更詳細，卷?七《?宋降?成》條下云：“?巳（?四年）四?，河南盧?縣貢???星，向有

罪，當戍邊。李巖薦其有計略，?星遂歸?成。?成以?妻之，授以右相。或云：‘?星天啟丁卯舉?，與巖同年，故薦

之’。?星引故知劉宗敏為將軍，?薦術?宋獻策。

獻策，河南永城?，善河洛數。初見?成，袖出?數進?：‘??孩?當主神器’。?成?喜，拜軍師。獻策?狹?長，

?不滿三尺，其形如?，右?跛，出?以杖?扶。軍中呼為宋孩?。?云浙?，精于六壬奇門遁法，及圖讖諸數學。?

成信之如神。余如拔貢顧君恩等亦歸?成，賊之?翼益眾矣。”

?、宋歸?成之年?與《烈皇?識》所述同，宋出?薦，?出李薦，則李之?伙?當在宋之前。惟關于李巖?伙，《北

略》敘在崇禎?年，未免為時過早。

李巖開封府杞縣?。天啟七年丁卯孝廉，有?武才。

弟牟，庠?。?某，進?。世稱巖為“李公?”，家富?豪，好施尚義。

時頻年旱饑，?令宋某催科不息，百姓苦之。巖進?，切宋暫休征?，設法賑給。宋令?：“楊閣部（按指兵部楊嗣

昌）飛檄?下，若不征?，將何以應？?于賑濟饑民，本縣錢糧匾乏，?有分派富戶?”。巖退，捐??百余?。?賴

于聞之，遂糾眾數??嘩于富室，引李公?為例。不從，輒焚掠。有?者?宋令出?禁戢。宋?不悅巖，即發牒傳

諭：“ 速速解散，各圖?理，不許借名求賑，恃眾要挾。如違，即系亂民，嚴拿究罪。”

饑民擊碎令牌，群集署前，?呼?：“吾輩終須餓死，不如共掠。”宋令急邀巖議。巖?：“速諭暫免征催，并勸富寶出

?，減價官糶，則猶可及?也。”宋從之。眾?：“吾等姑去，如??，當再??。”宋聞之?懼，謂若發粟市恩，以致眾

叛，倘異?復?，其奈之何？遂申報按察司云：“舉?李巖謀為不軌，私散家財，買眾?以圖?舉。打差辱官，不容?

叛，倘異?復?，其奈之何？遂申報按察司云：“舉?李巖謀為不軌，私散家財，買眾?以圖?舉。打差辱官，不容?

較。恐滋蔓準圖，禍?不測，乞申撫按，以戢奸宄，以靖地?。”按察司據縣申?撫按，即批宋密拿李巖監禁，?得輕

縱。宋遂拘李巖下獄。

百姓共怒?：“為我?累李公?，忍乎？”群赴縣殺宋，劫巖出獄。重犯具釋，倉庫?空。巖謂眾?：“汝等救我，誠為厚

意。然事甚?，罪在不赦。不如歸李闖王，可以免禍?致富貴。” 眾從之。巖遣弟牟率家先?，隨?炬?去。

城中?余衙役數??及居民?三百?已。

巖??成，即勸假?仁義，禁兵淫殺，收??以圖?事。?成深然之。巖復薦同年??星，歸者甚眾，?成兵勢益強。

巖遣黨偽為商賈，?布流?，稱?成仁義之帥，不殺不掠，?不納根。愚民信之，惟恐?成不?，望風思降矣。

予幼時聞賊信急，咸云：“李公?亂” ，?不知有李?成。及?成?京，世猶疑即李公?，?不知李公?為李巖也。故詳

志之。這是卷?三《李巖歸?成 》條下所述，凡第?三卷所述均崇禎?年事，在作者的計六奇?以李巖之歸?成是在這

?年了。但既有“頻年旱饑” ，與?年情事不相合。宋令所稱"楊閣部飛檄?下" 亦當在楊嗣昌于??年??"督師討賊" 以

后。

?其卷??三《李巖作勸賑歌》條下云：李巖勸縣令出諭停征；崇禎?年七?初四?事。?作《勸賑歌》，各家勸勉賑

濟，歌?：“年來蝗旱苦頻仍，嚼嚙?苗歲不登。?價升騰增數倍，黎民處處不聊?。草根?葉權充腹，??呱呱相向

哭。釜甑塵飛炊煙絕，數?難求?餐粥。官府征糧縱虎差，豪家索債如狼豺。可憐殘喘存呼吸，魂魄先歸泉壤埋。骷髏

遍地積如?，業重難過饑餓關。能不教?數?淚，淚灑還成點?斑？奉勸富家同賑濟，太倉?粒恩?既。枯?重教得再

?，好??念感天地。天地?私佑善?，善?德厚福長臻。助貧救乏功勛?，德厚流光裕?孫”

看這開??句"年來蝗旱苦頻仍" ，便已經充分地表現了作品的年代。河南蝗旱始于?年，接著??年、??年、?三年

均蝗旱并發。?年以前，河南并?蝗旱的記載。因此所謂" 崇禎?年" 斷然是錯誤，據我揣想，?約是"庚?年" 的蠢蝕壞

字，由抄者以意補成的吧。勸宋令勸賑既在庚?年七?初四，?獄?在其后，被紅娘?和饑民的劫救，更進?與?成合

伙，?當得在??左右了。同書卷?六《李?成敗?復振》條下云：" 庚?（?三年）……????成攻永寧陷之。殺

萬安王朱〔钅輕〕（應為朱采〔钅輕〕），連破四??寨，遂陷宜陽，眾?數?萬。李巖為之謀主。賊每剽掠所獲，散

濟饑民，故所?咸附之，勢益盛"。在?三年底，李巖在做?成的謀主，這倒是可能的事。

李巖?疑早就是同情于"流寇" 的?，我們單從這《勸賑歌》??便可以看出他的思想傾向。?先值得注意的是他說

到"官府征糧縱虎差，豪家索債如狼豺" ，?卻沒有說到當時的" 寇賊" 怎樣怎樣。他這歌是拿去"各家勸勉" 的。受了罵的

那些官府豪家的虎豹豺狼，?定是忍受不了。宋令要申報他"圖謀不軌" ，?定也是曾經把這歌拿去做了供狀的。

紅娘?的?段插話最為動?，但可惜除《明史》以外?前尚?考見。最近得見?種《剿闖?史》，是乾隆年間的抄本，

不久將由說?社印?。那是?種演義式的?說，共?卷，?開始便寫《李公?民變聚眾》，最后是寫到《吳平西孤忠受

封拜》為?。作者對于李巖也頗表同情，所敘事跡和《明季北略》相近，有些地?據我看來還是《北略》抄襲了它。

《?史》本系稗官?說，不?定全據事實，但如紅娘?的故事是極好的?說材料，?《?史》中也沒有提到。《明史》

?必確有根據，可惜?前書少，?從查考出別的資料。

其次乾隆年間董恒巖所寫的《芝龕記》，以秦良?和沈云英為主?翁的院本，其中的第四?出《私奔》也處理著李、?

奔?成的故事。這位作者卻未免太忍?了，竟把李巖作為丑?，紅娘?作為彩旦，李巖的"出粟賑饑" ，被解釋為" 勉作

散財之舉，聊博好義之名"。正史所不敢加以誣蔑的事，由私家的曲筆，歪解得不成名器了。且作者所據也只是《李?

成傳》，把?、李?伙寫在?起。?寫??星攜?同逃，此?后為李?成妻，更是完全胡謅。??星歸?成時，有他?

??員?詮同?，倒是事實，可見作者是連《甲申傳信錄》都沒有參考過的。

?《北略》所??成以?妻?星，亦不可信。蓋?成當時年僅三?四歲，應該??星還要年青，以?妻?詮，倒有可

能。

李巖本?雖然有"好施尚義" 的性格，但他并不??造反，倒也是同樣明了的事實。你看，紅娘?那樣愛他，"強委?焉"

了，?他終竟脫逃了，不是他在初還不肯??放下他舉?公?的?分的證據嗎？他在指斥官吏，責罵豪家，要求縣令暫

停征?，開倉賑饑，?起上述的江南武?李琎上書搜括助餉的主張要溫和得多。崇禎御宇已經?三年了，天天都說在勵

精圖治，?征?勒索仍然加在?民?上，竟有那樣糊涂的縣令，那樣糊涂的巡按，袒庇豪家，把?位認真在"公忠體國"

的好?和?數殘喘僅存的饑民都逼成了" 匪賊"。這還不夠說明崇禎究竟是怎樣勵精圖治的嗎？這不過是整個明末社會的

?個局部的反映?已。明朝統治之當得顛覆，崇禎帝實在不能說毫?責任。

但李巖終竟被逼上了梁?。有了他的?伙，明末的農民?命運動才?上了正軌。這?是有歷史的必然性。因為既有?批

饑餓農民參加了，作風?然不能不改變，但也有點所謂云龍風虎的作?在??，是不能否認的。當時的" 流寇" 領袖并不

只?成??，李巖不投奔張獻忠、羅汝才之流，?卻歸服?成，倒不?定如《剿闖?史》托辭于李巖所說的" 今闖王強

盛，現在本省鄰府" 的原故。《北略》卷??三敘有?段《李巖歸?成》時的對話，雖然有點象舊戲中的科?，想亦不

盛，現在本省鄰府" 的原故。《北略》卷??三敘有?段《李巖歸?成》時的對話，雖然有點象舊戲中的科?，想亦不

盡?虛。

巖初見?成，?成禮之。

巖?：“久欽帳下宏猷，巖恨謁見之晚。” ?成?：“草莽?知，?慚菲德，乃承不遠千???，益增孤陋兢惕之衷。” 巖

?：“將軍恩德在?，莫不欣然?舞。是以謹率眾數千，愿效前驅。”?成?：“?下龍虎鴻韜，英雄偉略，必能與孤共圖

義舉，創業開基者也。”遂相得甚歡。

?李相見，寫得?有英雄識英雄，惺惺惜惺惺之概。雖然在辭句間?定不免加了些粉飾，?兩?都有知?之明，在巖要

算是明珠并?暗投，在?成卻真乃如魚得?，倒也并?違背事實。在李巖?伙之后，接著便有??星、宋獻策、劉宗

敏、顧君恩等的參加，這?位都是闖王部下的要?。從此設官分治，守?不流，?象便迥然不同了。全部策劃?不會都

出于李巖，但，李巖總不失為?個觸媒，?個引線，?個黃?臺上的郭隗吧。《北略》卷??三記《李巖勸?成假?仁

義》，?《明史》及其他更為詳細。

?成既定偽官，即令??成、祖有光等率眾?萬攻取河南。

李巖進?：“欲圖?事，必先尊賢禮?，除暴恤民。今雖朝廷失政，然先世恩澤在民已久，近緣歲饑賦重，官貪吏猾，

是以百姓如陷湯?，所在思亂。我等欲收民?，須托仁義。揚??兵到處，開門納降者秋毫?犯。在任好官，仍前任

事。若酷虐?民者，即?斬?。?應錢糧，?原額只征?半，則百姓?樂歸矣。”?成悉從之。

巖密遣黨作商賈，四出傳?：“闖王仁義之師，不殺不掠。”?編?號使??歌?：“吃他娘，穿他娘，開了?門迎闖王。

闖王來時不納糧。”?云：“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求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都歡悅。”

“時?年饑旱，官府復嚴刑厚斂。?聞童謠，咸望李公??矣。……其?精?尚書也，故?呼巖為‘李公?’。”

巡撫尚書李精?，其名見《明史。崔呈秀傳》，乃崇禎初年所定逆案中“交結近侍，?次等論，徒三年，輸贖為民者”?

百??九?中之?。他和客、魏"交結" 的詳細情形不明。明末門戶之見甚深，?崇禎??也就是??門戶的好?。除去

客、魏和他們的?腹??固然是應該的，但政治不從根本上去澄清，?定要羅致內外??數百??盡納諸"逆" 中，??

?卻仍然倚仗近侍，分明是不合道理的事。?李巖在《芝龕記》中即因?屬"逆案" 乃更蒙曲筆，這誅戮可謂罪及九族

了。

李巖既與?成合伙，可注意的是；他雖然是舉?，?所任的卻是武職。他被任為"制將軍"。史家說他"有?武才" ，倒似

乎確是事實。他究竟?過些什么軍功，打過些什么得意的硬戰，史籍上沒有記載。但他對于宣傳?作做得特別?妙，把

軍事與?民打成了??，卻是有筆共書的。??三年以后??成?北京，三四年間雖然也有過?次?戰，如圍開封、破

潼關?役，但?抵都是" 所?風靡".可知李巖的收攬民意，?解官兵的宣傳，千真萬確地是收了很?的效果。

不過另外有?件事情也值得注意，便是李巖在??星加?了以后似乎已不被?分重視。?本李巖所薦引，被拜為"?佑

閣?學?" ，官居丞相之職，?星所薦引的宋獻策被倚為"開國?軍師" ，?所薦引的劉宗敏任?品的權將軍，?李巖的

制將軍，只是?品。（此品秩系據《北略》，《甲申傳信錄》則謂"?品為副權將軍，三品為制將軍，四品為果毅將軍"

云云。）看這待遇顯然是有親有疏的。

關于劉宗敏的來歷有種種說法，據上引《北略》認為是??星的"故知" ，他的加?是由??星的引薦，并以為?西?

（見卷??三《宋獻策及眾賊歸?成》條下）。《甲申傳信錄》則謂" 攻荊楚，得偽將劉宗敏" （見《疆場裹?李闖糾

眾》條下）。?《明史。李?成傳》卻以為：" 劉宗敏者藍?鍛?也" ，其歸附在?、李之前。

?成被圍于巴西魚腹?中時，??曾共患難，竟?殺妻相從。

但《明史》恐怕是錯誤了的。《北略》卷五《李?成起》條下引：“?云：?成多?善射，少與衙卒李固，鐵冶劉敏政

結好，暴于鄉?。后隨眾作賊，其兵嘗云：我王原是個打鐵的。”以劉宗敏為鍛?，恐怕就是由于有這位“鐵冶劉敏政”?

致誤（假如《北略》不是訛字）。因為姓既相同，名同?字，是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劉宗敏是?成部下的第?員驍將，位階既崇，兵權最重，由?京以后事跡看來，?成對于他的依賴是不亞于??星的。

??以??星為?，武?以劉宗敏為?，他們可以說是?成的左右?膀。但終競誤了?事的，主要的也就是這兩位巨

頭。

?成善騎射，既百發百中，他??在?多年的實地經驗中也獲得了相當優秀的戰術。《明史》稱贊他"善攻" ，當然不會

?成善騎射，既百發百中，他??在?多年的實地經驗中也獲得了相當優秀的戰術。《明史》稱贊他"善攻" ，當然不會

是阿諛了。他的軍法也很嚴。例如："軍令不得藏??，過城?不得室處，妻?外不得攜他婦?，寢興悉?單布幕綿。

…… 軍?，即出校騎射。?站隊，夜四?蓐?以聽令。”甚?"馬騰??苗者斬之" （《明史。李?成傳》）。

真可以說是極端的紀律之師。別的書上也說："軍令有犯淫劫者?時梟碟，或割掌，或割勢" （《甲申傳信錄》），嚴格

的程度的確是很可觀的。?成??更很能夠?體??。他不好?，不飲酒，不貪財利，?且?分樸素。當他進北京的時

候，是"氈笠縹?，乘烏駁馬" （《李?成傳》）；在京殿上朝見百官的時候，"戴尖頂?氈帽，藍布上馬?，躡〔?

翁〕靴"（《北略》卷??）。他親?領兵去抵御吳三桂和滿洲兵的時候，是" 絨帽藍布箭?" （《甲申傳信錄》）；?

在他已經稱帝，退出北京的時候，"仍穿箭?，但多?黃蓋" （《北略》）。

這雖然僅是四?天以內的事，?是天翻地覆的四?天。客觀上的變化盡管是怎樣劇烈，?他的服裝卻絲毫也沒有變化。

史稱他"與其下共?苦" ，可見也并不是不實在的情形。最有趣的當他在崇禎九年還沒有?分得勢的時候，" 西掠?脂，

呼知縣邊?綬?：‘此吾故鄉也，勿虐我??。’遺之?，令修?廟" （《李?成傳》）。?六年占領了西安，他??還

是" 每三?親赴教場校射" （同上）。這作風也實在?同?可。他之所以能夠得到民?，得到不少的?才歸附，可見也決

不是偶然的了。

在這樣的?物和作風之下，勢??然會?見增加，?實現到天下?敵的地步。在?四、?五兩年間把河南、湖北?乎全

部收?掌中之后，?成聽從了顧君恩的劃策，進窺關中，終于在?六年??攻破潼關，使孫傳庭陣亡了。轉瞬之間，全

陜披靡。?七年??出兵?西，不到兩個?便打到北京，沒三夭?夫便把北京城打下了。這軍事，真如有摧枯拉朽的急

風暴?的?量。?然，假如從整個的運動歷史來看，經歷了?六七年才達到這最后的階段，要說難也未嘗不是難。但在

達到這最后階段的突變上，有類于河堤決裂，系由積年累?的浸漸?潰迸，要說容易也實在顯得太容易了。在過短的時

期之內獲得了過?的成功，這卻使?成以下如??星、劉宗敏之流，似乎都沉淪進了過分的陶醉?去了。進了北京以

后，?成便進了皇宮。丞相??星所忙的是籌備登極?典，招攬門?，開科選舉。將軍劉宗敏所忙的是拶夾降官，搜括

贓款，嚴刑殺?。紛紛然，昏昏然，?家都象以為天下就已經太平了的?樣。近在肘腋的關外?敵，他們似乎全不在

意。?海關僅僅派了?千兵去鎮守，???萬的?兵卻屯積在京城??享樂。盡管平時的軍令是怎樣嚴，在?家都陶醉

了的時候，竟弄得劉將軍" 殺??虛?，?抵兵丁掠搶民財者也" （《甲申傳信錄》）了。?且把吳三桂的?親吳襄綁了

來，追求三桂的愛姬陳圓圓，" 不得，拷掠酷甚" （《北略》卷??《吳三桂請兵始末》）；雖然得到了陳圓圓，?終于

把吳三桂逼反了的，卻也就是這位劉將軍。這關系實在是并?淺鮮。

在過分的勝利陶醉當中，但也有??位清醒的?，?李巖便是這其中的?個。《剿闖?史》是?較同情李巖的，對于李

巖的動靜時有敘述。" 賊將??余?皆領兵在京，橫?慘虐。

惟制將軍李巖、弘將軍李牟兄弟??，不喜聲?。部下兵馬三千，俱屯扎城外，只帶家丁三四?名跟隨，并不在外?

事。百姓受他賊害者，聞其公明，往起稟，頗為申究。凡賊兵聞李將軍名，便稍收斂。巖每出私?，即訪問民間情弊，

如遇冤屈必予安撫。每勸闖賊申禁將?，寬恤民?，以收??。闖賊毫不介意。" 這所述的?概也是事實吧。最要緊的

是他曾諫?成四事，《?史》敘述到，《北略》也有記載，內容?抵相同，茲錄從《北略》。

"制將軍李巖上疏諫賊四事，其略?：?、掃清?內后，請主上退居公?。俟?政府修茸灑掃，禮政府擇?率百官迎請

（進）?內。決議登極?禮，選定吉期，先命禮政府定儀制，頒?群?演禮。

?官追贓，除死難歸降外，宜分三等。有貪污者發刑官嚴追，盡產?官。抗命不降者，刑官追贓既完，仍定其罪。其清

廉者免刑，聽其?輸助餉。

各營兵馬仍令退居城外守寨，聽候調遣出征。今主上?登?寶，愿以堯舜之仁?愛其?，即以堯舜之德愛及天下。京師

百姓熙熙皞皞，?成帝王之治。?切軍兵不宜借住民房，恐失民望。

吳鎮（原作‘各鎮’ ，據《?史》改，下同）興兵復仇，邊報甚急。國不可???君，今擇吉已定，官民仰望登極，若?

旱之望云霓。主上不必興師，但遣官招撫吳鎮，許以侯封吳鎮??，仍以?國封明太?，令其奉祀宗廟，俾世世朝貢與

國同休，則?統之基可成，???之亂可息矣。

?成見疏，不甚喜，既批疏后‘知道了’，井不?。"

后兩項似乎特別重要；?是嚴肅軍紀的問題，?是?政略解決吳三桂的問題。他上書的旨趣似乎是針對著劉宗敏的態度

?說。劉?刑官，?他的追贓也有些不分青紅皂?，雖然為整頓軍紀——"殺??虛?" ，?軍紀已失掉了平常的秩序。

特別是他綁吳襄?追求陳圓圓，拷掠酷甚的章法，實在是太不通政略了。后來失敗的?漏洞也就發?在這?，?見李巖

的見識究竟是有些過?的地?的。

《剿闖?史》還載有李巖?京后的?段逸事，具體地表現他的和?、劉輩的作風確實是有些不同。第?件是他保護懿安

太后的事。

太后的事。

"張太后，河南?。聞先帝已崩，將?縊，賊眾已?。偽將軍李巖亦河南?，?宮見之，知是太后，戒眾不得侵犯。隨

差賊兵同?宮?以肩輿送歸其母家。?是，?縊死。"

這張太后據《明史。后傳》，是河南祥符縣?，他是天啟帝的皇后，崇禎帝的皇嫂，所謂懿安后或懿安皇后的便是。她

具有"嚴正" 的性格，與魏忠賢和客?對?，崇禎得承?統也是出于她的?量。此外賀宿有《懿安后事略》，?紀昀有

《明懿安皇后外傳》。?前?中?書，?從引證。

第?件是派兵護衛劉理順的事："中允劉理順，賊差令箭傳覓，閉門不應，具酒題詩。妻妾闔門殉節。少頃，賊兵持令

箭?，數??踵其門。 ?：‘此吾河南杞縣紳也，居鄉極善，???不沐其德者。 奉?公?將令正來護衛，以報厚德。

不料早已全家盡節矣。’ 乃下馬羅拜，痛哭?去。"

《北略》有《劉理順傳》載其?平事跡甚詳，晚年中狀元（崇禎七年），死時年六?三歲。亦載李巖派兵護衛事，《明

史。劉理順傳》（《列傳》?五四）則僅?"群盜多中州?，?唁?：’此吾鄉杞縣劉狀元也，居鄉厚德，何遽死！’ 羅拜

號泣?去。" 李巖護衛的?節卻被抹殺了。這正是所謂"史筆" ，假使讓"盜" 或"賊" 附驥尾?名益顯的時候，豈不糟糕！

第三是?件打抱不平的事："河南有恩?官周某，與同鄉范孝廉??姻家。孝廉以癸未下第，在京候選，?久資斧罄

然。值賊兵攻城，?珠薪桂，孝廉郁郁成疾。及城陷駕崩，聞姻家周某以寶物賄王旗?求選偽職，孝廉遂憤悶?死。其

?以窮不能殯殮，泣告于岳翁周某。某呵叱之，且悔其親事。賊將制將軍李巖緝知，縛周某于營房，拷打三??死。"

這樣的事是不會上正史的，然毫?疑問決不會是虛構。

看來李巖也是在"拷打" ?，但他所"拷打" 的是為富不仁的?，?且不是以斂錢為?的。

他和軍師宋獻策的見解?較要接近些。《?史》有?段宋、李兩?品評明政和佛教的話極有意思，?以考見他們兩?的

思想。同樣的話亦為《北略》所收錄，但?字多奪佚，不及《?史》完整。今從《?史》摘錄："偽軍師宋矮?同制將

軍李巖私步長安門外，見先帝樞前有?僧?在旁誦經，我明舊?選偽職者皆錦?跨馬，呵道經過。巖謂宋?：‘何以紗帽

反不如和尚？’ 宋?：‘波等紗帽原是陋品，?和尚之品能超于若輩也。’ 巖?：‘明朝選?，由鄉試?會試，由會試?廷

試，然后觀政候選，可謂嚴格之?矣。何以國家有事，報效之?不能多見也？’ 宋?：‘明朝國政，誤在重制科，循資

格。是以國破君亡，鮮見忠義。滿朝公卿誰不享朝廷?爵厚祿？?旦君?有難，皆各思?保。其新進者蓋?：我功名實

?容易，??年燈窗?苦，才博得?紗帽上頭。?事未成，焉有即死之理？此制科之不得?也。其舊任????：我官

居極品，亦?容易。??年仕途??，?得到這地位，??????，我即獨死?益。此資格之不得?也。?者皆謂功

名是?家掙來的，所以全?感戴朝廷之意，?怪其棄舊事新，?漫不相關也。可見如此??，原不顯朝廷待?之恩，乃

欲責其報效，不亦愚哉！其間更有權勢之家，循情?進者，養成驕慢，?味貪癡，不知孝弟，焉能忠烈？?有富豪之

族，從夤緣?進者，既費?鏹，思權?母，未習?章，焉知忠義？此邇來取?之?弊也。當事者若能矯其弊?反其政，

則朝?幸位，?野?遺賢矣。’ 巖?：‘適見僧?敬禮舊主，?見其良?不泯，然則釋教亦所當崇欽？’ 宋?：‘釋?本夷

狄之裔，異端之教，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不惟愚夫俗?惑于其術，乃?學??夫亦皆尊其教?趨習之。偶有憤激，則

?披剃?避是?；忽值患難，則?空門?忘君?。叢林寶剎之區，悉為藏奸納叛之藪。君不得??，?不得??。以布

??抗王侯，以異端?淆政教。惰慢之風，莫此為甚！若說誦經有益，則兵臨城下之時，何不誦經退敵？若云禮懺有

功，則君死社稷之?，何不禮懺延年？此釋教之荒謬?稽，?徒費百姓之脂膏以奉之也。故當?其???其書，驅天下

之游惰以惜天下之財費，則國????野?游民矣。’巖?以為是，遂與宋成莫逆之交。"

當??星和宋企郊輩正在?考舉?的時候，?宋獻策、李巖兩?卻在反對制科。這些議論是不是稗官?說的作者所假托

的，不得?知，但即使作為假托，?作者托之于獻策與李巖，?少在兩?的?事和主張上應該多少有些根據。宋獻策這

位策?雖然被正派的史家把他充分漫畫化了，說他象猴?，?說他象?。——"宋獻策?如猿猴" ，"宋獻策?狹?長，

?不滿三尺，其形如?。右?跛，出?以杖?扶，軍中呼為宋孩?" ，俱見《北略》。通天?，解圖讖，寫得頗有點神

出?沒，但其實這?是很有點道理的。《甲申傳信錄》載有下列事項：" 甲申四?初??，偽軍師宋獻策奏。……天象

慘烈，???光，亟應停刑。" 接著在初九??載：" 是時闖就宗敏署議事，見偽署中三院，每夾百余?，有哀號者，有

不能哀號者，慘不可狀。因問宗敏，凡追銀若?？宗敏以數對。闖?；天象?警，宋軍師?當省刑獄。此輩夾久，宜酌

量放之。敏諾。次?諸將系者不論輸銀多寡，盡釋之。" 據這事看來，宋獻策明明是看不慣??星、劉宗敏諸?的?

動，故????私作譏評，????借天象?警，以為進?的?便。他的作為陰陽家的姿態出現，怕也只是?種煙幕

吧。

李?成本不是剛愎??的?，他對于明室的待遇也?常寬?。在未?北京前，諸王歸順者多受封。在?北京后，帝與后

也得到禮殯，太?和永、定?王也并未遭殺戮。當他?宮時，看見長會主被崇禎砍得半死，悶倒在地，還曾嘆息說道：

"上太忍，令扶還本宮調理" （《甲申傳信錄》）。他很能納?善?，?且平常所采取的還是民主式的合議制。《北略》

卷??載：" 內官降賊者?宮中出，皆云，李賊雖為?，然總有??余?，俱抗衡不相下，凡事皆眾共謀之。" 這確是很

重要的?項史料。據此我們可以知道，后來李?成的失敗，?成??實在不能負專責，???星和劉宗敏倒要負差不多

全部的責任。

像吳三桂那樣標準的機會主義者，在初對于?成本有歸順之?，只是尚在躊躇觀望?已。這差不多是為?般的史家所公

認的事。假使李巖的諫?被采納，先給其??以?爵厚祿，?不是劉宗敏式的敲索綁票，三桂諒不?于"為紅顏" ?"沖

冠?怒"。即使對于吳三桂要不客?，象劉宗敏那樣的?等?將應該親領?馬去鎮守?海關，以防三桂的叛變和清朝的

侵襲，?把追贓的事讓給刑官去?也盡可以勝任了。然?事實卻恰得其反。防?海關的只有?千?，龐?的?馬都在京

城?享樂。起初派去和吳三桂接觸的是降將唐通，更不免有點類似?戲。就這樣在京城?忙了???個?，到吳三桂已

經降清，并誘引清兵?關之后，四??九?才由?成親?出征，倉惶?去，倉惶?敗，倉惶?返。?在這期間留守京都

的丞相??星是怎樣的?活呢？"?轎門棍，灑?扇上貼內閣字，?帶藍袍圓領，往來拜客，遍請同鄉" （《甲申傳信

錄》），太平宰相的風度儼然矣。

?成以四??九?親征，??六?敗歸，??九?離開北京，?途向西安進發。后?卻被吳三桂緊緊的追著，?敗于定

州，再敗于真定，損兵折將，連?成??也帶了箭傷。在這時河南州縣多被南京的武?收復了，?悲劇?物李巖，也到

了他完成悲劇的時候。

"李巖者，故勸?成以不殺收??者也。及陷京師，保護懿安皇后，令?盡。?獨于??夫?所拷掠，?星等?忌之。

定州之敗，河南州縣多反正。?成召諾將議，巖請率兵往。?星陰告?成?：‘巖雄武有?略，?能久下?者。河南，巖

故鄉，假以?兵，必不可制。???之讖得?巖乎？’ 因譖其欲反。?成令?星與巖飲，殺之。賊眾俱解體。" （《明

史。李?成傳》）

《明亡述略》、《明季北略》及《剿闖?史》都同樣敘述到這件事。唯后?種?李巖與李牟兄弟??同時被殺，?在?

李被殺之后，還說到宋獻策和劉宗敏的反應。

"宋獻策素善李巖，遂往見劉宗敏，以辭激之。宗敏怒?：‘彼（指?）??箭功，敢擅殺兩?將，須誅之。’ 由是?成將

相離?，獻策他往，宗敏率眾赴河南。" （《北略》卷??三）

真正是呈現出了"解體" 的形勢。李巖與李牟究竟是不是兄弟，史料上有些出?，在此不愿涉及。獻策與宗敏，據《李?

成傳?后為清兵所擒，遭了殺戮。?成雖然回到了西安，但在第?年??潼關失守，于是?恢復了從前"流寇" 的姿態，

竄?河南湖北，為清兵所窮追，竟于九?犧牲于湖北通?之九宮?，死時年僅三?九歲（?六零六——?六四五）。余

部歸降何騰蛟，加?了南明抗清的隊伍。??星不知所終。

這?論怎么說都是?場?悲劇。李?成?然是?位悲劇的主?，?從李巖??來看，悲劇的意義尤其深刻。假使初進北

京時，?成聽了李巖的話，使?卒不要懈怠?敗了軍紀，對于吳三桂等及早采取了牢籠政策，清?斷不?于那樣快的便

?了關。?假使李巖收復河南之議得到實現，以李巖的深得??，必能獨當??，把農民解放的戰?轉化?為種族之間

的戰爭。假使形成了那樣的局勢，清兵在第?年決不敢輕易冒險去攻潼關，?在潼關失守之后也決不敢那樣勞師窮追，

使?成陷于絕地。假使免掉了這些錯誤，在種族??豈不也就可以免掉了?百六?年間為清朝所宰治的命運了嗎？就這

樣，個?的悲劇擴??成為了種族的悲劇，這意義不能說是不夠深刻的。

?凡?位開國的雄略之主，在統治?固定了之后，便要屠戮功?，這差不多是?漢以來每次改朝換代的公例。?成的?

順朝即使成功了（假使沒有外患，他必然是成功了的），他的代表農民利益的運動早遲也會變質，?他必然也會做到漢

?祖、明太祖的藏?烹狗的" 德政" ，可以說是斷?例外。然?對于李巖們的誅戮卻也未免太早了。假使李巖真有背叛的

舉動，或擬投南明，或擬投清廷，那殺之也?可惜，但就是讒害他的??星也不過說他不愿久居?下?已，實在是殺得

沒有道理。但這責任與其讓李?成來負，?寧是應該讓賣友的丞相??星來負。

三百年了，種族的遺恨幸已消除，?三百年前當事者的功罪早是應該明?判斷的時候。從種族的?場上來說，崇禎帝和

??星所犯的過失最?，他們都可以說是兩位種族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