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與主義之爭新青年分道揚鑣

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

S.

1919

年

6

月如果沒有

3

日北京城內的基督教青年會學生正在向民眾發表講演由美國社會學家甘博當時不少精英分子認識到

，拍攝

，。

(

)

，

大眾的思想啟蒙和解放因而

，成為五四運動中一項重要內容

就不可能改變國家積貧積弱的狀況

，

“”

思想啟蒙

問題與主義之爭

新青年分道揚熊

文丨孫貝貝

亡圖存是近代中國尤其是

歷史脈絡中

，

啟蒙正是救亡圖存的

思想鋪墊

，

不論改革還是革命都不

可能是蒙昧的產兒

。，

然而

改革與革

主義的登場

中國自

19

世紀以來漸漸落后于西

M/A720

世紀上半葉中國歷史

勺發展的脈絡

、

入

，

改革和革命

構成幾代國人救亡圖存的兩條主要

命這一啟蒙的攣生子

，卻因

志雖同，

方

，

并成為西方掠奪的對象

。

鴉片戰

爭后

，

中國先后在器物和制度上學習

西方改革與

，”

但似乎絲毫無助于

“，就此而言

救亡圖存

，

，

線索

。

不論改革還是革命

，

都是以救

亡圖存為終途

道不合

，

最終只能分道揚熊

，

漸行漸

遠

。

問題與主義之爭便是此種意象

之呈現

。

革命實謂殊途同歸

。

在近代中國的

卻一步步淪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

64

國家人文歷史

■五

㈣

Fi

年

■

深淵

。

以新文化運動為內容的思想啟

蒙

，

構成

20

世紀中國史的重要轉折點

。

被提高到空前的地位

。

當時的北大青

由好友胡適代編

。胡適并不贊同學生

參與政治

，更對各種時髦的主義持以

年學生傅斯年的觀點很有代表性

：

沒

主義的人

，

不能做事，

也不配發議論。

五四時期是中國思想史上的一次

高潮，

。

經過

60

年的中西碰撞

以

1900

謹慎的批判態度

，

在全國范圍內五四

運動高潮之際

，

提出對問題與主義的

傅斯年甚至發表文章聲言

“

沒主義的

年的庚子年為界限，

20

世紀的中國

不是人

”

。

不管是信奉什么主義

，總比

看法

。

也正是在此后，

胡適與陳獨秀

、

已經融為世界的一部分

。

在世界大潮

流中

，挨打

中國處處在被動中挨打

，

沒有主義的好

。

李大釗等人漸行漸遠

。

陳獨秀和李大

釗在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同時

，

幵始籌

后更為被動

。

統治者的裹足不前

，

更

加劇了中國的落后與被動。

改革成為

不期而會

建共產主義小組

，

中國共產黨正是在

五四運動和思潮的影響下應運而生

。

中國文化字典里的悲劇性概念

，

最終

思想的爭鳴帶來思想的分流分

，

1919

年胡適在《

7

月

20

日

，

每周評

被淹沒在革命的洪流中

。

辛亥革命結

為守舊和趨新兩大類

。趨新的思想和

主義之中亦存在相當的差異同為救

。

國的理念和志向

，

但由于在方法上的

論上發表《，主

》

多研究些問題

少談些

“

義胡適反對空談紙上的外來

”

》

一文

。

束了清政府的統治

，

并沒有從根本上

改變清末以來的亂局

，

反而形成了軍

閥割據的亂象，

北洋政府羸弱無力,

的”

“

主義

，

認為不僅無用，

甚至有害

。

差異很多主義之間形成了很深的矛

，

他對

“主義

”

的理解是”

：

任何主義

“

內交外困

。

國內外的困局和中西的碰

盾和芥蒂

。

五四運動亦成為新派思想

群體內部爭論和分手的分水嶺

，

胡適

和李大釗關于問題與主義的討論便是

都是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范疇內

，

在

特定的場景中產生的特定的具體的主

張

。抽象的名

有具體的主張而精煉為

“

撞為中國思想界的爭鳴與活躍提供

，

了空間一新文化運動成為這一時代

的結晶

。

國內的一批思想精英把東西方文

爭論和分手跡象

。

1919

年

611

月

B,

新文化運動的

詞主義

”。”

—

—

“

主義

”“

而

的弱點和

危險恰恰就在于此

—

—

以抽象代具體

。

明和文化的差異視為東西方的差距,

認為東方文化中有太多的奴隸哲學和

激進健將陳獨秀被北京政府逮捕不

，

胡適認為

，

任何嚴格意義上的

“

主

義

””，

都不只是

“

抽象的名詞

而是來

自對具體

“

問題”

的研究

，

也相應地是

從思路和方式上對具體問題的指導和

久李大釗避難鄉間

，、

半年前由陳

李

愚昧思想

。

沒有思想的啟蒙和解放，

就

不可能建立起新的制度和社會

。

1915

等熱心政治的同仁創辦的

《

每周評論

》

年

，

陳獨秀在上海創辦

《

青年雜志》

,

樹起，

“

民主”

”

“拉幵了新

科學

的大旗

文化運動的帷幕

。

新文化運動為一批

解決

。的高談闊

因此

，主義

對任何”

“

論都離不開對其所關涉的具體

“

問題

”

的認識和把握

，

也就是說

，

“

多研究些

問題是談論的前提和基礎

”

，主義

“

”

，

具備現代民主思想的新型知識分子提

供了歷史舞臺

。

以思想自由和兼容并

沒有對"問題主

”“

研究的前提

，

闊論

義”

沒有任何實質意義

。

胡適著重批

包為理念的北京大學為新文化運動提

供了濃郁的氛圍

。

“

思想啟蒙”

是新文

評某些

“的政客盜用

掛羊頭”

，

賣狗肉

化運動的重要內容

，是實

“

輸入學理

”

現路徑中最主要的方面

，

引進近代西

“”

主義

招搖撞騙

。

胡適在文中說

，中國的問題很多

，

而且很多是火燒眉毛的緊急問題，

因

方各種有影響的思想學說也就成為新

文化運動時期的重要特征

。

思想激發行動，

新文化運動激發

此呼吁

：，

“請你們多提出一些問題

少

封面故事

COVERSTORY

胡適并不反對對學說和主義的研

早在胡適留學美國之前

，

即受到梁啟

超和嚴復思想的深刻影響

，對個人主

可謂不高

，

將其視為解決問題方法的

指導標準和尺度

。

正因為主義的強大

究并視之為研究問題的工具

，

。

短短余字的文章

2400

，

胡適提出

幾個重要的思想觀念

：）

（

1

主義的適

義和自由思想有著很深的認同

。

功能性，

藍公武得出與胡適相反的結

就自由主義而言

，

它的真諦在于

論

：，而且主義是具

不僅要宣揚主義

用性起源于特定的時間和空亦言之

：其主體的自覺自主性

“

主義

”

，

間和場景中產生的具體主張

；

（主義不受思想的束縛。

2

）

“

主

，

自由

這也就決定了

體解決問題的前提這種以主義為指

。

導的思想

，

本身就反映出胡適所揭示

出的

“

主義”，

熱然而

。

任何功能強大

義

”

的工具性

：“

主義

”

是研究問題。

、

解決問題的工具）

；的

（”正因此

3

“

主義

的局限“

，自由主義很可能會與任何其

自由主義與任何其他主義的互斥性

主義

”

都恰恰與不受主義約束的自

由主義思想相乖悖性

。。

就自由主義的特性而言

，自由主

：

“

主義。

”他的主義發生碰撞

不能包治百病

、

根本解決

《

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

，主義

“

”

》

并不是橫空出世

，

早在

1918

年

，

胡適

便在其哲學著作的

《

西洋哲學史大綱

?

導

分歧的根源

義本身既是包融又是排斥其他主義

。

胡適不相信絕對真理和終極真理

，

言

》： 正因此

中寫道，

“

如今的人往往拿西洋

，，任何非

胡適的

《

多研究些問題

，

少談些

只相信經驗的價值

的學說

，

來做自己的議論的護身符《

””

，“

然而不同時代的西哲所提出的不同的

主義和思想

，，從哲學角度對胡適的觀點進行商

是根據他們所處的不同

主義國民

》

一文發表后

，自由主義的其他主義者都不會接受胡

藍公武在

公報

》問題與主義

上發表

《

》

的商榷文

適的主義

。

即便是新文化運動場上同

章一陣營上的好友

。

李大釗以公幵信件的形式同樣與

的境遇

，，

針對不同的問題

得出的思

想和方法

，

“

他們的學說都有各自的特 價

榷

，

對

“

主義”

做出了高度的認知和評

：

（高談主義是為了主動揭示問

1

）

胡適就

“

主義

”

問題做了

《

再論問題與

性，

，

也存在各自的不足只能對問題

的某一方面或部分問題進行探討和解，，

題，

以便解決問題

；

（

2

）

主義永遠是

主義

》

商榷

，月

胡適將李文編發在

817

日的

《。

每周評論上在這篇

》余

4100

字的商榷信中，

，者愈多

李大釗并不否認胡適

好的

危險的是實行方法

主義信仰

決并不能施諸四海而皆準更不能

，愈有助于共同解決根本問題

推諸萬世而不悖

。

”試驗與實踐的實際意義

，

；

（

3

）

主義是方法的標準

、

尺度和核心

，

，

并認同主義

的工具性

，

然后從四個方面提出了自

胡適在美留學

7

年

，是發現問題

師從實驗主

義大哲學家杜威

，

并深受其師的影響

，

、

改革社會的必需。

在這篇從哲學角度的商榷文章

中

，因此可以說實驗主義哲學是胡適自由

藍公武對

“

主義”

的功能性期待不

己的看法

：肯定主義的正面意義

（

1

）

，

主義思想的哲學基礎。

杜威認為

，

觀

問題與主義交相為用

，，

并行不悖

共

同的主義是衡量社會問題的尺度和工

具，

；

（

2

）

對問題與主義并重

以主義

念必須在實驗中鍛煉

，

只有經過實驗

證明并在實踐上能解決實際問題的觀

為基準幵展實際行動；

（

3

）

普及主義

，

使大多數人以之為工具

，

解決具體問

念

，有價值的觀念。

才是

“”杜威反對

極端的理想派

，

認為只有空談和烏托

題

；

（

4

）

重點強調馬克思主義的經濟

解決是根本解決和階級斗爭學說

。

相較之下

，

李大釗是相信可以做

到畢其功于一役的

。，

首先

他相信并

邦式的理想

，

在本質上是極端的唯心

主義

。他明確指出

，

徹底推翻和徹底

改變是不可能的

，

也是不現實的只

。

有在具體問題中通過實驗的方法具體

認定有社會問題的根本解決之途，

即

的解決

。

胡適認為

，

世間沒有永恒不變的

馬克思主義

；其次

，

李大釗倡議對馬

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與普及

，

使大多

數人以之為工具

。

?

fL

四百年

?

翻

、徹底解決是不可能的，唯有通過

教育和啟蒙

，

對中國社會逐步地改良

，

一步一步地改善

，

才能最終獲得徹底

地解決

。

也正是在這一點上

，

成為此

后胡適與陳獨秀

、

李大釗分道揚鑲的

根本原因

。

陳獨秀

、

李大釗在接受馬

克思主義的學說后

，

主張用革命的手

段取得政權再運用政權的力量實現

，

民主和自由

。

這是李大釗與胡適觀點的不同之

處

。李大

正是在此后

，、

胡適與陳獨秀

釗等人漸行漸遠

。

陳獨秀和李大釗在

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同時

，幵始籌建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新文化運動的干將蔣夢麟由于價值和信仰不同他們最終

，從右到左依次為李大釗、

、、蔡元培

胡適。

，

產主義小組

，

中國共產黨正是在五四

運動和思潮的影響下應運而生

。

從此

，

中國的道路選擇和歷史走向愈來愈涇

也和許多新青年一樣產生了分化逐漸退岀舞臺中央

，

有的走進書齋研究

問題

，與

；

另一些

則走向田野

，

人民走到一起

，

成為早期的社會主義者

渭分明

。

此后

，

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

義思潮在中國扎根

，并形成了自己堅

總結深化對主義的認識

、

把握和理解

。

也即是說，必須有一個根本解決，

才

是否存在包治百病的良藥

。

強的組織隊伍

，

漸漸成為中國歷史的

在這短暫的

“

問題與主義

”

討論

主流和軌跡

。

歷史頗為詭異的是多研究

，

提倡

“

些問題的胡適

，”，

少談些主義

其本身

能夠一個一個的解決具體問題

。

事實

中

，

胡適的

“并無明定的指向性,

主義

”

他鼓勵研究各種主義

，

在于以多種學

上視為認識問題

，

李大釗把

“

主義

”

、

解決問題的前提和基礎。

由此觀之

，

理作為研究并解決中國問題的材料和

自由主義理念卻在對實際問題的研究

和解決中并無顯著的成就可陳

，

自由

“”

主義

”

是置于

“

問題

之前之上的

。

依據

，

而不是以某種特定的主義作為

包治中國社會百病的良藥。而李大釗

胡適決心就問題與主義問題展幵

主義者本身卻成為偏于紙上空談

、

無

充分的討論

，

他并不反對學術和學理

上的爭鳴

，思潮

甚至鼓勵各種主義

、

的

“

主義

”

則明確地指向馬克思主義

，

并認為是尋求根本解決的良藥

。

這才

助于實際問題解決的

“

抽象名詞

”

To

陳獨秀

、

李大釗等人追求涵蓋終

極真理和絕對真理的主義

，

堅定地走

是問題與主義之爭的分歧根源

和學說的引進和交流

，

《

每周評論

》

作

為胡適與李大釗關于問題與主義討論

。

向馬克思主義，

走向了以胡適為代

的平臺

，

在不久又刊登胡適的

《

三論問

漸行漸遠

表的中國自由主義的反面

。自由主

義者本身成為自由主義的掘墓人

，

這

題與主義

》四論問題與主義

，

并寫好

《

》

一文在

《

每周評論》

上排版

，

卻遭到北

洋政府的查禁

。

問題與主義的討論也

“

人”

是新文化運動首先要

“

解放

”

是歷史上的一個吊詭現象

。

自由主義

的對象

。新文化運動既要實現，

“

人

”

的

啟蒙和解放又想通過對人的啟蒙和

，

解放實現國家和民族的復興

。

但在政

的分化以及對問題與主義的認知

預

示著同盟關系終歸會破裂

，

這一結局

就偃旗息鼓

。

事實上

，

在問題與主義的爭論中

，

陳獨秀同樣認為問題與主義不僅無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