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述”的魅力——《項脊軒志》寫作手法一探

本版主持／安秀海

課 堂

◆文本解讀

“轉(zhuǎn)述”的魅力

——《項脊軒志》寫作手法一探

李鴻杰

（山東省實驗中學，山東濟南 250001）

摘 要：《項脊軒志》是歸有光散文的代表作，人們歷來稱道其不加修飾，以平淡敘事

感人；而細細讀來，在《項脊軒志》里，作者的回憶沒有局限在親歷性上，作者的敘述也沒

有忠實于描述親歷。歸有光的回憶是延伸性的，敘述則巧妙地利用了“轉(zhuǎn)述”。

關(guān)鍵詞：散文；寫作手法；轉(zhuǎn)述

很崇拜歸有光的戴名世在《書〈歸震川文中，作者開篇便寫道：“有光七八歲時見長老輒

集〉后》中說：“最后得歸震川之書，有愜于心，牽衣問先世故事。”回憶的強迫癥或許成為歸有

余好之。或有問余，震川佳處何在？余心口之間光性格中的一部分，究其原因，或許如作者在

擬議良久，竟不能言其然。嗚呼，此震川之所以《家譜記》中所說：“蓋緣幼年失母，居常不自

［1］

為震川，而余知之為獨深也歟！”讀作品覺釋，于死者恐不得知，于生者恐不得侍，實創(chuàng)巨

而痛深也。”對于人來說，得到更容易使人期許得很好卻不能說出好在哪里的情況真的不少，

未來，失去更容易使人陷入回憶的深淵。而歸而且愈是徹底征服人的作品，愈有此效果。讀

有光幼年喪母，妻子早逝，還有喪子，兩個女兒震川《項脊軒志》，每每感動，而要說因何而感

動，當然有親情的力量。可是文字所成之文章，夭折，種種失去的痛苦，使其不僅耽于回憶，而

動人者其實是表達。或者說我們所說的它如何感動你，不是我且極力強化。加上家族的衰微，“諸父異爨”，使“吾少聞先考

們常認為的那“事”，而是那“事”如何表達。之言，吾家自高曾以來累世未嘗分異”的家族分崩離析。作者

《項脊軒志》的感人力量，傳統(tǒng)多認為來自“不俟修飾，而在《歸氏世譜后》中說：“吾遵父存日遺言，切切不能忘也。”

［2］

情辭并得，使覽者惻然有隱”，當然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我們作者執(zhí)著于祖訓與執(zhí)著于回憶，便一致起來了。

本文作者

這容易成為一種習慣。在《項脊軒志》中，作者回憶妻子不妨多想一想：在本文中，圍繞著回憶，作者是如何展開描寫

也添加了轉(zhuǎn)述的痕跡：“吾妻歸寧，述諸小妹語曰：‘聞姊家的呢？或者說本文感人處僅在那單純的對回憶的描寫即“老老

有閣子，且何謂閣子也？’”當然，轉(zhuǎn)述會使得回憶更加瑣碎實實地回憶，平平常常地敘述”嗎？細細讀來，作者的回憶沒有

而近于“繁”。在歸有光的后繼者中，不乏批評者。方苞就確局限在親歷性上，作者的敘述也沒有忠實于描述親歷。歸有光

乎批判繼承過這位先賢。他在《書〈歸震川文集〉后》中說：的回憶是延伸性的，而敘述則巧妙地利用了“轉(zhuǎn)述”。

“震川之文于所謂有序者，蓋庶幾矣，而有物者，則寡焉。又回憶母親的一節(jié)中，作者所用的是“嫗每謂余曰……”，

［3］

其辭號雅潔，仍有近俚而傷于繁者。”方苞似乎認為歸有光這表明回憶的內(nèi)容屬于作者，而回憶者卻是第三人；而嫗對記

憶中的人也充滿了感情，因為“乳二世，先妣撫之甚厚”。這樣，的寫實太細了，傷于瑣碎。而借助轉(zhuǎn)述的回憶，會增加瑣碎感。

歸有光對母親的情感必然疊加了轉(zhuǎn)述者的情感，轉(zhuǎn)述者的回這是太執(zhí)著于回憶的標志。但正如佐藤一郎所說：“歸有光所

憶喚起了作者雖親歷而不覺而欲還原的欲望，在極力的還原達到的范圍之中那種對日常瑣事作真實描寫的力量，在方苞

中，母親慈愛的形象和作者的追懷之意得到強化。在作者回憶那里還不如說是被看作缺點的，但思考一下這個系列的寫實

祖母的一節(jié)中，祖母的期愿是作者親歷的；但祖母“持一象笏譜系后世在哪里被接續(xù)下去的話……在方苞本人的《獄中雜

至”時，祖母同時變成了一個轉(zhuǎn)述者，祖先的榮耀和現(xiàn)實的沒記》《弟椒涂墓志銘》等的描寫中可見其展開之跡。”

落喚起歸有光家族振興的擔當感。作者通過“象笏”，可以還最起碼在《弟椒涂墓志銘》中，方苞對弟弟的回憶，基本

原一切有關(guān)家族曾經(jīng)興盛的想象繼而升華出自己崇高的責任忠實于親歷。寫實的力量感人肺腑，但文章的最后是：“先（弟）

感。在歸有光的其他文章中，如《家譜記》《夏氏世譜》《歸氏卒之數(shù)日，余心氣悸動，父命避居野寺，弟彌留及夢中呼余不

世譜》《歸氏世譜后》，無不強化了這種情感。已。嗚呼，昔之人常致死以勤禮，余未有大疾而廢焉。悔與痛

而一旦追溯祖先，許多人都會成為轉(zhuǎn)述者。在《家譜記》有終極邪？”弟弟死時，方苞沒有在身邊，那么弟弟的呼喚必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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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線并行 ，交織融合

——論《大衛(wèi)·科波菲爾（節(jié)選）》的雙線結(jié)構(gòu)

王玉強 張婧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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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東淄博市教研室，山東淄博 255000；2.鄒平市臨池鎮(zhèn)中心小學，山東濱州 256200）

摘 要：《大衛(wèi)科波菲爾（節(jié)選）》安排在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選擇性必修上冊第三單元。

·

《大衛(wèi)科波菲爾（節(jié)選）》是第一次進入高中語文教材，細致分析這篇小說，深度認識其中

·

的兩條結(jié)構(gòu)主線，深刻認識作品所呈現(xiàn)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風格與批判現(xiàn)實主義精神，尤為重要。

關(guān)鍵詞：外國小說；雙線結(jié)構(gòu)；批判現(xiàn)實主義

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選擇性必修上冊第三單元節(jié)選的《大“我的生活”軌跡；一者是社會底層民眾極度貧困的生活現(xiàn)狀，

衛(wèi)·科波菲爾》，選自小說的第十一章，其原名是“我開始獨那就是“米考伯的生活”。

立生活，但我并不喜歡這種生活”。仔細閱讀這篇課文，給人這兩條線索是相互交織融合的。它們沒有明暗的區(qū)分，

最大的印象是“雙線并行，交織融合”。只要分清這兩條線索，沒有主次的區(qū)分，沒有先后的區(qū)分，就是隨著不同的生活遭

其情節(jié)、結(jié)構(gòu)、主旨、意蘊，將迎刃而解。遇自然而然形成。“我的生活”線索，是由于母親去世，繼父

一、雙線并行，交織融合

我們說，有很多小說都是一條線索，也有的小說是一明一“獨立生活”；而這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獨立生活，卻是“我

暗的線索；而這篇課文，卻是兩條線索相互交織、一同運行的，并不喜歡”的生活。由于“出租”房子的原因，“米考伯的生活”

是謂“雙線并行，交織融合”。線索出現(xiàn)了。于是這兩條線索迅速交織在一起，于是“我”隨

雙線并行，其雙線是——“我的生活”線索與“米考伯的著米考伯夫婦的貧窮、困頓、被逼債、入獄等遭遇而傷心而苦

生活”線索。這兩條線索基本是并行存在的。當然，這兩條線痛。為何兩條線索交織在一起？是共同的命運、共同的社會地

索也不是平分秋色，也不是先寫誰后寫誰，而是隨著情節(jié)的變位與共同的精神依托使然。

化而水到渠成的。當然，從作者角度講，這一章節(jié)就是要展現(xiàn)

兩種同樣的社會底層民眾的生活，一者是童工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這一條線索，其核心就是“我開始獨立生活，

是通過后來別的親人轉(zhuǎn)述的，這無疑會增加與弟弟感情極篤個人心中都復原了一個孔子的形象。林琴南說：“震川力追歐

的方苞的痛與悔。而方苞使用轉(zhuǎn)述的極致體現(xiàn)在《左忠毅公逸公，得其法乳”，“歐公之瀧岡阡表、歸震川之項脊軒志，瑣瑣

事》一文中。屑屑，均家常之語，乃至百讀不厭。”而《瀧岡阡表》中歐陽

《左忠毅公逸事》開篇是“先君子嘗言”，這表示全篇都是修對父親之追懷，“泣而志之，不敢忘”的父親言行，也正是

“轉(zhuǎn)述”。這或正是逸事的表示。結(jié)尾處是“余宗老涂山，左公通過母親的“轉(zhuǎn)述”。

甥也。與先君子善，謂獄中語乃親得之于史公云”，這里層層回到《項脊軒志》，歸有光修葺南閣子，“垣墻周庭，以當

的轉(zhuǎn)述，不僅表達了對前賢的仰慕，而且這種身口相傳的故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筑一堵墻反射陽光使昏暗的屋

事，必然經(jīng)由一個一個傳播者而一次次增加對左公“忠義”的子明朗起來；而轉(zhuǎn)述則使得項脊軒主人的回憶與深情向無限

描述從而使人物神化，成為一種精神象征。

可以確定的是，“轉(zhuǎn)述”正是對回憶不能及的彌補，“轉(zhuǎn)述”

使記憶更豐富，更有延伸性，從而使所積聚的情感更飽滿，是［1］［4］佐藤一郎.中國文章論［M］.上海：上海古籍出

耽于回憶的中國文人敘事時慣用并有意用之的手法。影響歸版社，1996：111.

有光甚大的是司馬遷，方苞也說歸有光“氣韻得之子長，取法［2］［3］［5］方苞.書《歸震川文集》后［M］//賈文昭.桐

［5］

于歐、曾”。在《史記》中，常見《淮陰侯列傳》中“吾如淮陰，城派文論選.北京：中華書局，2008：42，43，42.

把“我”遺棄，送“我”到貨行來做童工，于是開始了10歲的

二、“我的生活”線索——因為自己的命運而內(nèi)心苦痛

［6］

處延伸。

參考文獻：

［6］林紓.春覺齋論文［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淮陰人為余言……”式的表述。按司馬遷的話，“余讀孔子書，

1959：43.

想見其為人”，而其《孔子世家》正是由其“轉(zhuǎn)述”而令我們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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