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寺大火

2023年12月26日發(作者：幼兒園故事繪本)

文林：梁老師，今天咱們說說隆福寺商場著大火的事。

梁玉昆：對。

文林：老北京那個時候說東廟、西廟，有兩個最熱鬧的廟會，也叫廟寺，東邊說的實際上就是隆福寺。西邊是說護國寺。隆福寺在早年間的時候，實際上就是一個挺熱鬧的廟會，或者說是廟市的一個場所。實際上后來在這個地方又重新興建隆福大廈大百貨商場，當時也是有一個傳承。今天在講著大火之前，先把隆福寺這塊地方原來的一些情況先回顧回顧。

梁玉昆：好。咱們為什么要回顧隆福寺呢？因為隆福商業大廈就坐落在隆福寺的舊址上，而且它用了隆福寺的名字隆福兩個字作為大廈的名字。隆福寺在哪兒呢？就在現在東四十字口西邊一點，隆福寺原來這個廟的前門，臨著隆福寺街，后門就快到了前聯胡同那兒。所以隆福寺縱深是挺長的，隆福寺修建得非常早，始建于明朝景泰三年，也就是1425年，距現在500多年了。清雍正九年，又進行重修，當時隆福寺殿宇非常宏偉，佛像非常莊嚴、凝重。也有山門，進了山門之后，在中軸線上依次排列著很多建筑。首先是鐘鼓二樓，然后就是天王殿，天王殿和鐘鼓二樓在1901年，光緒27年的時候，被廟里的喇嘛用火不慎就給燒了，所以它歷史上也有燒毀的歷史。第二層殿是建有三層漢白玉欄桿圍成的高臺上，這個殿堂就建在欄桿上，所以又稱欄桿殿。上面供著釋迦牟尼三世佛，有過去佛、現在和未來佛。第三層殿叫做萬善店，供奉著三個大菩薩，觀音菩薩，文書菩薩和普賢三座菩薩。座廁是藏經殿。當年隆福寺藏經108部，比現在的雍和宮藏經還多，當然這都是過去的說法。第四層殿是壁爐殿，供奉壁爐佛一尊。座上的每一座蓮花瓣都刻著一佛。那就佛很多了。第五層殿是金剛殿，供奉金剛護法佛這樣一個銅像。第六層殿是大法殿，也就是后樓。所以一共有六層，這個廟非常大。

文林：挺大的廟。

梁玉昆：在明朝的時候，這個廟是喇嘛廟和和尚合一，京城唯一就這么一家。到了清朝，就變成純正的喇嘛廟了，原來的和尚就都跑到別處去了。隆福寺因為是朝廷建的一座廟，所以當時香火非常旺，成為京城著名的一個廟會。因為座落在東城，所以又稱它為東廟，這樣就和咱們說的護國寺坐落在西城叫西廟互相對稱，在清朝的時候，是按照陰歷，就是每月的逢一、二、九、十，這四天有廟會，擺攤的什么都出來了。到了1930年，咱們就開始用陽歷來計算一、二、九、十

來有廟會。每逢到了廟會的時候，人流入海，仕女云集。來這個廟會的，不光系一般人，上至附近王府居住的貴族，還有東郊民巷使館的外國人，下到平民百姓和近郊的農民，就是從朝陽門進來的，也都到這兒來趕廟。人們可以買到各式各樣的土特產品，吃到北京城各式各樣的風味小吃，還可以觀看北京的民間雜耍、曲藝。所以清代有一本書叫《北京竹枝辭》就說，當年全盛的時期，這個廟會一日能消百萬錢，就是能消費一百萬。

文林：可見廟本身的規模就大，而且廟市也非常繁盛。

梁玉昆：因為這個廟比較大，所以擺攤就多，來的人也多，現在叫交易額，就很大，當時這個廟會是怎么排列的，都是有規矩的，一進山門是簸箕、笸籮、竹柳雜物。現在的隆福廣場那兒牌樓還都沒建的時候，隆福寺頭里有一個小廣場，兩邊有幾個日雜商店，專門賣這個的。

文林：這也是傳襲下來的。

梁玉昆：到了前殿賣的就是古玩、珠寶這些，凡是珍珠、瑪瑙、翡翠、珊瑚、寶石、陶瓷、雕漆一應俱全。到了第二層院子以后，就是日用百貨，衣服、鞋帽，包括一些舊貨。還有首飾、布匹、兒童玩具。比較著名的，當時有王麻子刀剪，金像章的梳頭萆子，還有鋼刀劉的茶果刀，三河局的假發，這些都是比較有名的。到了后院，就是塔院那兒，就是小吃攤，小戲棚子，中間還夾雜著相面的、算卦的、賣野藥的，反正是挺熱鬧的。小吃賣的就是小吃特有的什么灌腸啊、涼粉啊、茶湯啊，油茶之類的。最著名的就是廟里有一個喇嘛，叫西德拉的豆汁，那個豆汁漂得凈，發得好，另外配的焦圈什么的，和芝麻醬火燒也超過其他攤販。這個是比較有名的。

文林：喇嘛還自己單支出來一個小吃攤。

梁玉昆：對對。廟的兩邊有夾道，夾道內就是鳥市，賣鴿子、鵪鶉、各種鳥，金魚、蛐蛐兒、蟈蟈兒，都有，你買什么有什么。當時清朝有個人叫楊晉廷，在他寫的一本書里說，“細至焦聊大至鶴，買來除卻鳳凰無”。就是到那兒買鳥什么的，什么都有，除了鳳凰。這個鳥市特別齊全，這個廟的四周，就是聯系的隆福寺街北郊胡同也有攤販，都是一些臨時攤販，流動商販來這兒擺攤，主要賣什么的，吃的和兒童玩具。比如小棗的豌豆黃，驢打滾，就是咱們現在說的豆面糕。還有紙制的小花籃，還有泥頭紙身，能自由伸縮的蛇，有的時候也挺嚇人的，到

了春節期間，和平時的廟會基本相同，就是更熱鬧，還有什么風車，大糖葫蘆等等，解放前，這點和白塔寺、護國寺、土地廟、還有花市，被稱為北京的五大定期廟會。反正這地兒的廟會沒了，你上那邊又有。

文林：以前常仁春老師曾經特別講過這個廟會，就是過去做小攤販的這些小商人，就是趕廟會，這塊關了就奔那兒，那兒關了就奔那兒，一個月總是不閑著。

梁玉昆：現在也這樣，現在我就發現有些公園還有一些體育場，也舉行定期的展銷會，我就看擺攤的賣什么東西，這兩天在地壇展銷會，過兩天工人體育場有展銷會又去了，再過兩天，朝陽公園有，他也是趕。這是流動的。所以這點兒，過去就是廟會，到了50年的時候，東單這一帶也有擺攤的市場，但是由于東單那兒要進行建設，這點兒叫東大地，還有什么鼓樓啊，德勝門啊，也有很多攤販，都進行清理了，這樣就把這些攤販都牽到了隆福寺，這就更熱鬧了。

文林：集中了。

梁玉昆：對，集中了，但是政府加強市場管理，就按行業給分了柜臺，但是仍然是各自獨立經營的，就跟原來那個廟會不太一樣了。到了51年，市政府決定，在隆福寺廟會的基礎上，利用隆福寺的舊址，修建一個能容納千戶攤商以上的大型市場，這個市場就是東四人民市場，這是隆福大廈的前身，廟會之后的新的名稱。

文林：實際上就是廟會到隆福大廈的過渡時期。

梁玉昆：對了，過渡時期，這個建廠工作到了1951年就竣工了，當時有四個大貨棚，東西貨棚的面積有220多平方米，東北和西北還有一個貨棚，各800多平方米，是比較整齊的，還修起了618米長的圍墻，所以就非常正規了，貨棚內還設有貨格子，安了電燈，貨廠就命名為東四人民市場。這塊匾是誰題的字呢？是當年北京市的吳晗副市長題的字，題了字以后放大了，就安放在隆福寺的頭里了。

文林：叫做市場？

梁玉昆：對，市場，市場建成了以后，這時候東單的、德勝門和其他的就取消了，把攤商都集中到這兒了，當時遷入有多少戶？1130戶，那時候這個規模還是不小的。東四人民市場的建立，就把廟會的性質改變了。廟會是有期限的，這個是天天開了。攤商就可以每天經營，攤商們由分散到集中，有分攤售貨改為

按行業售貨，過去不分。你愿意在哪兒擺就在哪兒擺。現在這一個行業，比如賣五金的都在這一塊，賣百貨的都在一塊，這樣就形成了比較獨立的交易市場。這個市場銷售額挺大的，在52年的時候，向國家拿出了24億，這是舊的人民幣，實際上相當于現在的24萬。這時候開始進入個體經營的黃金時代，到了56年，經過公私合營，市場進一步發展，政府又拿出錢來，把售貨棚翻修成磚墻，變成了正式的綜合性百貨商場，并且逐年擴大面積，就把整個這個廟就給蠶食掉了。到了60年代，就成為完全國營的東四人民市場了。至于隆福寺這個殿堂，咱們剛才說了六層，就在60年代開始的時候，隨著市場的擴建，一步一步拆除。

文林：等于一點一點拆的。

梁玉昆：對，到了文化大革命爆發以后，就全部拆光了。到了75年，東貨廠開始翻建，1986年又把前面只有一層的營業大堂，原來就是一層，后頭是樓，現在把一層也拆了，蓋了一個高八層設備先進的商業大廈，就改名為隆福商業大廈。到此，這隆福寺的影子一點都沒了。當年隆福寺的銷售額也是挺高的，畢竟是北京四大商場，1987年，隆福商業大廈的銷售額達到了1.7個億，在80年代達到這個已經不少了。雖然隆福寺不存了，但當年明朝景泰年間修這個廟的時候立了一個碑，這個叫隆福寺創建碑。到了清朝雍正年間，這個廟又重修，又立了一個隆福寺的重修碑。這林個碑現在在隆福寺也找不到了，現在給它放到北京石刻藝術博物館。

文林：就是古塔寺那兒？

梁玉昆：對，這個古塔寺挺不好去的，但是你到北京動物園，你穿過動物園，在動物園的西北門，你出去過了一條河，就是古塔寺。

文林：先逛完動物園。

梁玉昆：對，先逛完動物園。

文林：其實就從這兩塊碑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管是明代還是清代的時候，皇家對隆福寺都是挺重視的，因為創建這個廟，它等于是賜建的廟宇。創建的時候有了碑，而且到雍正的時候又重新立了碑，后來一點一點被商業，實際上等于說它的商業發揮的作用和影響力早已經把廟的影響力，一點一點給吞滅了。

梁玉昆：對。

文林：解放以后，就徹底地失去了。甚至于連廟的基址都不存在了。

梁玉昆：對。

文林：剛才您說到了87年以后，隆福商業大廈也是相當火的。

梁玉昆：火。火了幾年，到了1993年8月12日的晚上22：00左右的時候??

文林：火到頭了。

梁玉昆：消防隊就接到報警，說隆福大廈著了。為救這場火，北京市消防局調了17個消防中隊，66輛消防車，800多名干警全體出動，這場火是特大火災。當時的北京市市長李其炎接到報告以后，當即下了死命令，要求消防隊在天亮以前，5：30之前，一定要撲滅大火，等到白天再著，影響就更大了。

文林：而且一片住戶的什么的，房子都挺多的。

梁玉昆：太密了，現在你要到那兒看看，仍然很密的。

文林：有年頭沒去那兒了。

梁玉昆：現場指揮部又迅速做出了三條指示，第一，保主樓，就是咱們剛才說的剛蓋起的八層大樓。第二，保民房，第三個不死人。做到這么三點。為了迅速地控制火勢，首先到場的中隊用三支水槍堵住了新樓和舊樓通口的火勢。

文林：等于切斷火勢。

梁玉昆：后來的幾個消防中隊到場后，又組織了12支水槍，分布在二至四層，因為這個樓停高的，將蔓延的大火封住，在消滅一樓火點的同時，又在后樓的東西兩側，北側還有主樓的正面布置了水槍，形成對整個火場包圍的一個戰斗格局。與此同時，又組織消防隊到著火的大樓里，還有四個工作人員，被困的商場值夜班的人員，給他們救離火場。到了第二天早晨4：00，開始向大火發起最后的反擊。說實在這場大火非常地大，所有的參戰人員輪番上陣，沒有呼吸器的就捂著毛巾的，沒有毛巾的就趴在地上，因為底下的煙小一點，指到哪兒，這些消防隊員就打到哪兒，又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奮戰，終于在5：30的時候，把大火撲滅了。盡管這樣，隆福大廈后樓四層建筑面積，一共是8800平方米，燒毀了三層。西部的營業廳2000平方米，全部燒毀了。前面的主樓八層，有兩層約400平米，不同程度地過了火了，滅火中有34名消防官兵受傷了。

文林：撲了七八個小時吧。

梁玉昆：對。直接造成的損失是2100多萬元，所幸的是，保住了主樓，還有3500萬元的貨物，距離火場僅僅六米遠的居民住戶，全保住了。

文林：真是挺不簡單的。

梁玉昆：這個火這么大的，是怎么起來的？

文林：對啊。

梁玉昆：應該說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文林：究竟起因是怎么樣的，咱們廣告之后，再請梁老師給我們來介紹，說到這場火災，當時我們也是很有印象，93年，我們當時最早叫經濟臺，開播的時候是90年，那個時候我記得剛發生這場大火的時候，我們那時候新聞臺的，就是現在的主持人良言，就趕到現場了，一直報道整個撲救火險的全過程。第二天一早，我們經濟臺的記者又趕過去，當時做了一些連續的報道，所以給我們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而且北京市的市民，很多人都親歷這場火災，包括咱們一貼出預告，就有朋友給我們反映，還有的打電話，包括我們的一個小網友，他說他媽媽那時候就在那附近上班，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情況。咱們具體的一些詳細的火災起因，咱們在廣告之后再請梁老師繼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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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朋友們好，歡迎您回到我們的節目當中，下面我們還是請梁老師接著給我們介紹1993年8月份，隆福大廈起火的原因，在這之前，我把今天有獎競答的兩道題先給大家出了，這兩道題都不難。如果您剛才留意收聽的話，回答起來是不費勁的。第一道題，原來隆福寺里面有兩塊碑，現在這兩塊碑在哪兒保存著？第二道題，隆福寺這場大火，咱們剛才也說了，一直撲了七八個小時，那么這場大火距今天已經過去了多少年？您算出來過去了多少年。撥打熱線電話65150822、65150833，另外發送短信，移動用戶08821073、聯通用戶8821073，好了，說到咱們剛才介紹的情況，梁老師有一位手機尾號3411的朋友，剛才不是說了嗎？最早的時候，從廟會過渡到商業的時候有一個市場，叫東四人民市場，剛才梁老師講的時候，您找的這些檔案材料，上面寫的是原來副市長吳晗題寫的幾個字，手機尾號3411的朋友，他說他原來就是隆福大廈的職工，他記得好像當時是董必武題的，和您這個有點出入。原來他們一直加它隆福大廈，好像不是叫商業大廈。剛才我也是說商業大廈，就這么隨便一帶就帶出來了。

梁玉昆：我記得好像叫隆福商業大廈，再一個究竟誰題的詞，這位也算個老，您要有一張當年隆福寺門口的照片，您寄給咱們臺，我覺得挺好，可能有

一些資料，輾轉流傳，或者是當時都題了字，究竟用了誰的。你幫助我們提供這些資料，我覺得非常好，感謝您。

文林：我們也非常感謝這位聽眾朋友，他一邊聽，還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給我們反饋進來，對我們節目也是一個很好的補充。聽眾朋友如果對我們今天講的內容或者說平時聽我們節目的內容感興趣的話，或者有問題，都可以隨時發來短信，咱們可以和專家、老師互動一下。

下面我們一邊請聽眾朋友答題，咱們一邊講大火的火因。

梁玉昆：大火就起源于后樓有一個出租柜臺，售貨員下班了沒有關燈，就是出租柜臺里面的日光燈，給物品照亮的，他沒有關，這個這個日光燈常年開著，結果造成了日光燈鎮流器線包燒了，就引燃了安裝的木板，這樣整個就著起來了，這么一點小火，按照隆福大廈當時的消防措施也不至于，為什么？這隆福大廈前樓安裝了火災自動報警，還有自動噴水滅火系統，還有前后樓各層、廳之間還設有防火的卷簾。就是你把這個鐵簾子一撩下來，燒就燒這邊。

文林：就跟防火墻一樣。

梁玉昆：對，也不會蔓延，但是，這么些設施，都沒有起作用，什么原因呢？人的原因。那天晚上雖然有值班人員值班，但是玩忽職守，不負責任，當天晚上一上班，他就填了一個表，一切正常。這一宿還沒下班呢，這表是下班來填，你剛上班怎么能說一切正常呢？他就把表填了，就準備睡一覺第二天就回去了，后樓起火以后，濃煙進到前樓了，有一個火災探測器就響了，按說這時候你得看看去吧，他把這報警器關了，認為報警器是誤報，隨手就把它消除了，此后不久，別的探測器又都響了，這時候他才慌了手腳，又只顧喊人，沒有啟動防火卷簾的防火墻給它隔斷，不過后來一看，即使他啟動了防火卷簾阻擋火勢，有的下面已經擱了柜臺了，下來也關不上了。那會兒為了多租一個柜臺，多掙錢唄。而且這個火災自動報警裝置，也沒有聯動，這個大樓地下有一個280噸的儲水池，這就是為救火用的，要是一聯動起來，這個水就可以救火了，結果這個池子里根本就沒水。所以這些花了幾十萬元的現代化消防設施，成了無用的擺設，一點也沒起作用。要說隆福大廈這個消防管理兩個字，就是混亂。隆福大廈隨著經營機制的轉變，到了93年，機制已經都變了，引場進店的承租柜臺，達到300多家，雖然大廈和承租方都有協議，協議里也都有消防內容，但是流于形式，根本就沒人

管，這些出租柜臺各行其是，人員不斷地調換，違章、吸煙、貨物亂堆，隱患非常嚴重。公安消防部門曾經給隆福大廈提出了各類的火災隱患，有167件，要求大廈整改，但是有的就沒有落實，結果呢，起火當晚護店的值班員就沒有履行他的職責，沒有對營業廳進行巡視檢查，人都走了，你值班，你得檢查一遍，沒關燈，你把燈關上，他根本就沒有檢查。

文林：上行下效，你看他們的管理者都那么不重視，底下這幫人是疏于管理，肯定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梁玉昆：所以他也沒發現這盞開著的燈。結果誰發現的起火？最初發現起火，是三樓五廳一對男女下樓的時候，經過鐵門，發現里頭著火冒煙了，是人家顧客向護店員報的警。再說這個大火著了以后，只是在后樓一層這么一個范圍，但是首批到達火場的消防隊卻不能到達著火點，為什么？大廈的兩側，寬六米的通道，被兩道長三米的永久性鐵護欄給擋住了，誰也過不去，就是為了他的貨物安全，怕丟什么的。由這兒我就想起，現在咱們有些小區要是著了，窗戶都跳不出去，都裝著護欄呢，再加上當時大廈的前面是空場，空場也有鐵護欄，也有電話亭，也妨礙了消防車的停靠和推進。再說整個隆福寺地區一共有21萬平方米的建筑，消火栓僅有八個，供水的管線又不是太粗，按正常壓力，只能供八部消防車使用，而隆福大廈周圍能用的消火栓就一個，那七個都在隆福寺別的地方。這一個就夠一部消防車使用，當時曾經讓自來水公司加壓，自來水公司說，再加壓，這管子就爆了。這樣也沒辦法，結果消防隊只好到來36部消防車作為供水車，來給供水，還調了34部市政的灑水車，形成13條供水線來供給火場滅火。

文林：所以為什么說這場火竟然撲了八個小時才撲滅呢？

梁玉昆：車到不了跟前，水也供不上。另外當時的消防力量也不足，原來有34個消防站，因為市政建設要蓋樓，撤掉了三個，其中就包括隆福大廈最近珠市大街那兒有一個消防站，撤了，因為那兒要蓋房子。結果就牽走了，所以因為這樣，市里的各個消防隊都上隆福大廈救火了，正好事情也湊巧，當天夜里三點多的時候，豐臺區鐵匠營也一家歌舞廳又著了，可是沒有消防隊了，只好從長辛店和大興里調，那就離著有40多里地。所以這場滅火，共調動了消防車包括指揮車86部。另外呢，使用的水龍袋1200多條，但是其中破損的就有300多條，呼吸器90套全部投入使用了，359個鋼瓶，就是給消防官兵供氧的，也都全部

使光了，戰斗到最后，幾乎彈盡糧絕，由于缺乏隔熱服和空氣呼吸器，所以好多消防隊員在烈煙之下也受傷了。

文林：其實剛才聽完了您講的引發這場火災的起因，我覺得這場大火帶來的教訓。損失，咱們已經無法估量了，但是它帶來的這種教訓，我覺得對今后來講，或者說在隆福大廈今后，包括其他的一些商場、大型超市，我覺得這種影響和教訓都是深刻的。

梁玉昆：那天不著過天也得著，早晚要著，管理這么混亂。

文林：您說只知道那場大火燒得特別大，損失相當慘重，而且那么多官兵受傷，這個咱們都清楚，至于說真正起火的原因，包括領導層、管理者、包括員工、這些值班人員的責任心，出現的這些問題，咱們外人還真是不了解，通過今天的介紹，這時候好像覺得無話可說，現在我就聯想，昨天看到一個新聞還說，到一些大型超市去檢查，它的安全通道，肯定很多超市或者大型超常覺得麻煩，一會兒來查，兩會兒來查，他們覺得是個負擔，但是您想想，不查行嗎？你不按照這些嚴格的規定執行，最后造成這樣的后果，對國家財產、人民生命安全都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梁玉昆：所以這場事故發生以后，市紀委、市監察局堅決了調查，追究了責任，對主管他們的一商局的領導都給予了處分，一商局又給隆福大廈的幾位經理和主管的副經理也都給了處分，而且對直接的事故責任人，東城區人民法院還做了判處。比如大廈有一個設備科的副科長，他分管企業的電器線路設備，88年的時候，他的下屬一個電工班違章從配電室空調開關柜接出了一條線路，這是違章的。他不但沒有糾正這一違章行為，反而于93年的3月，親自帶領著電工，還用這條線路進行了更換、維修，使這條違章線路一直處于晝夜帶電狀態，這是一個隱患。另外還有一個大廈負責保衛的部長，他就是管安全保衛工作，但是他這些個問題，他都沒有發現，包括蓄水池里沒有水，防護簾下面擱柜臺，他都沒有管。

文林：您說他都干什么呢。

梁玉昆：不把這個當成一回事，人家消防隊提出防火卷簾不能進行隔離處理，你倒改正啊。人家要求兩個人值班，他都沒有落實。還有鐘表搪瓷鋁品商品部有個經理，他在發生火災的當晚，他是值班的，在大廈營業終了清場封電的時候，

他應該轉一圈進行檢查，他沒有檢查，而且他就在清場封電交接記錄上就簽字了，沒檢查就簽字了，說交接良好了，給火災留下隱患了。結果法院審理后，認為這三人違反了有關規定和企業的規章制度，沒有認真履行職責，致使國家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已經構成玩忽職守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一至二年，這三位被告都表示服從，沒有上訴。

文林：還有什么不服的？

梁玉昆：隆福大廈這場火災，過去好多年了，大廈的前面，后來又建了一個隆福廣場，還有西部一個引人注目的牌樓，都是為了吸引人，壯觀是更壯觀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隆福大廈再也沒有以前那么興旺了，說法也挺多，當然有些說法很不科學的，有的說大火把財運燒了。有的說新建這個隆福廣場和牌樓，擋了風水，其實這都沒很小根據。但是歷史上，確實隆福寺在這頭里有一個牌樓，當年是明朝的時候，有一個山西的巡撫，他就說了，這個牌樓不好，影響風水，必須拆，皇帝就聽從他的就拆了，以后重修就沒建牌樓，但是大火之后，也不知道誰從這兒立了一個牌樓來，有人說這個牌樓，不聽古人言，當然這都是迷信的地方。不過我覺得這個跟他的定位有關系。原來的東四就是為百姓的，是比較低廉的價位比較多。現在可能高檔不高檔，低檔不低檔，定位是不是沒找準啊，后來隆福大廈換了一茬碴兒又一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