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孟子》讀完后,就將《莊子》的原始文本初讀提上日程,從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開始跨年至今年一月十日讀畢。《莊子》分為內篇、外篇和雜篇共計三十三篇,其中內篇七篇為莊子思想精華。以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作為閱讀文本,此注譯版本是公認的莊子入門的經典譯注本。
配合清華大學人文學院陳怡教授的《莊子哲學導讀》課程使用更佳(B站上有資源),此課程主要是以內七篇作為主要內容。陳老師是工學教授出身,五十歲研讀莊子進而投身于傳統經典普及教育。陳老師充分利用邏輯對文本進行基礎解讀,注重從莊子思想體系內部的解釋理解,同時對一些爭議文本也進行的創新性理解,是不可多得莊子思想入門的公開課。
另外,北京大學楊立華老師的莊子相關課程也是很好的輔助資源,楊老師風講課詼諧生動,好評如潮(B站上有資源);蔡志忠的動漫《莊子說》也可以作為輔助資料(B站亦有資源),他主要以《莊子》之中的寓言作為創作素材,風趣幽默、老少咸宜、寓教于樂。
《莊子》的文本體量遠大于《孟子》,每天不間斷地閱讀,以篇為進度,這需要很大的耐心。但《莊子》體量雖大,但讀起來并不會太陌生,甚至多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因在于《莊子》本身就是中國文化的一大血脈,在文化基因里特別是在語言、文學和藝術。
莊周夢蝶、庖丁解牛、渾沌之死、朝三暮四、薪盡火傳、東施效顰、呆若木雞、邯鄲學步、大相徑庭、朝生暮死、沉魚落雁、游刃有余、得心應手、躊躇滿志、吐故納新、捉襟見肘等成語典故皆出自《莊子》,真是“日用而不知”,足以說明其對民族文化的深遠影響。
初讀《莊子》主要是進行最為基本的原始文本閱讀,以達到熟悉原始文本為目的。對莊子思想的整體把握并不是本階段的目的,也不可能通過一兩次的閱讀就能深刻理解莊子哲學,不過在閱讀過程中還是很有收獲的,或許這就是初讀經典的新手福利吧。
寓言是《莊子》的一大特色,寓言具有以小見大和寓教于樂的優勢,其說理方式更能讀者接受,同時具有理解上的開放性和層次性,使得這一表達方式經久不衰。因此,從《莊子》中選擇有所體會的寓言七則,與諸君一同領略莊子哲學的魅力。
1.莊周夢蝶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理解:莊周夢蝶故事大家并不陌生,但這次通讀原始文本的時候對其有了新的理解。特別是在莊子思想體系下對寓言的進行理解更是如此,這是原始文本閱讀最為獨特的價值。莊周夢蝶自《齊物論》,其實通讀《齊物論》能更好地理解這則寓言。《齊物論》是莊子的世界觀的表達,“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于我為一”,在《齊物論》莊子對這種“物我一體”的觀點進行了多角度的論證。
許多人將莊周夢蝶理解為“精神自由”,誠然該寓言此觀念有所承載,但莊子并未將該寓言放在《逍遙游》篇下,而是放在了《齊物論》。同時,最后“物化”二字點出寓言的題眼,所以我更傾向于這則寓言傳遞的“物我一體”的觀念,正是“物我一體”,萬物相互轉化,而非絕對對立。這也是理解“濠梁之辯”莊子知“魚之樂”以及后續篇章中莊子“死生一如”生死觀的基礎。
2.庖丁解牛
……良庖歲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于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于硎……
理解:限于原文篇幅較大,只摘取關鍵章句。很多人將庖解牛的寓言理解為“熟能生巧”“唯手熟爾”,誠然是可以進行這樣的解讀的,但是脫離整體文本單個拿出寓言進行理解就有可能忽略寓言本身的思想表達。所以和第一則寓言一樣,要充分發揮全文本閱讀和體系化解釋的優勢,發掘被遺忘的原旨表達。
庖丁解牛最先出自《養生主》,此篇主要表達了莊子的養生主張,可以簡單理解為莊子的生命觀。庖丁那把用了十九年解牛的刀“若新發于硎”,其訣竅就在于順應牛的紋理“游刃有余”,讓梁惠王感嘆道“善哉,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 這則寓言表達了莊子的養生之道:順應自然。另外,莊子的養生之道當然可以推廣到處事、治國上面,因為道家的哲學本身就主張“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