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化蝶逢莊周,乘物以游心
近日閱讀了《中國哲學簡史》,粗略領閱中國的哲學發展歷史。似乎看見千年時光波濤洶涌,無數哲人音容乍現。中國的哲學史帶給一個粗讀者的最大感悟是多變不定卻又時時絢爛如曼珠沙華。千年時光匆匆,白駒過隙,哲學史似海,看似沉默洶涌得讓人敬畏,卻又平靜內斂地包容一切。似暴風雨,看似冷酷無情地摧毀一切,卻因此看到了月明。似岸,看似隱藏在海岸的另一端遙不可及,卻是航海者努力追尋的彼岸。似云,潔白冰冷一塵不染就這么掛著不動,明白了才知道原來如此輕柔......
《中國哲學簡史》是馮友蘭先生哲學與思想融鑄的結晶。以一本篇幅有限的哲學史專著,打通古今中外的相關知識,處處充滿睿智與哲人洞見,當之無愧是史與思的結晶。特別是先生對現實問題的關懷,頗具“讀書不忘救國,救國不忘讀書”的大家風范。
讀書過程中,無數哲人的思維火花與渺小的我碰撞,留下了許許多多的記憶。其中最記憶猶新的當屬先生對莊子及莊子代表的道家第三階段論述。
《中國哲學簡史》關于莊子部分摘要:
一個人如果不能從一個更高的觀點看事物、那么這一切方法沒有哪一個能夠絕對保證他不受傷害。不過,從更高的觀點看事物,也就意味著取消自我。我們可以說,先秦道家都是為我的。只是后來的發展,使這種為我走向反面,取消了它自身。
獲得幸福有不同等級。自由發展我們的自然本性,可以使我們得到一種相對幸福;絕對幸福是通過對事物的自然本性有更高一層的理解而得到的。
這些必要條件的第一條是自由發展我們的自然本性,為了實觀這一條,必須充分自由發揮我們自然的能力。這種能力就是我們的"德","德"是直接從"道"來的。莊子對于道、德的看法同老子的一樣。例如他說:"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末形。物得以生謂之德。"(《莊子·天地》)所以我們的"德",就是使我們成為我們者。我們的這個"德",即自然能力,充分而自由地發揮了,也就是我們的自然本性充分而自由地發展了,這個時候我們就是幸福的。
斯賓諾莎說過,在一定的意義上,有知的人"永遠存在"。這也是莊子所說的意思。圣人,或至人,與"大一"合一,也就是與宇宙合一。由于宇宙永遠存在,所以圣人也永遠存在:《莊子》的《大宗師》說:"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澤,謂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負之而
走,昧者不知也。藏小大有宜,猶有所遁。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遁;是恒物之大情也。......故圣人將游于物之所不得遁而皆存。"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圣人"永遠存在"。
——《中國哲學簡史》(馮友蘭)
關鍵詞:莊子 承與展 道家 影響 現實意義
莊子,道家文化第三人。
據《史記》記載莊周“其學無所不窺,然其要本歸于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萬余言,大抵率寓言也”。莊周喜托寓言以廣其意,他在哲學思想上繼承和發展了老子“道法自然”的觀點,使道家真正成為一個學派,是道家文化成長到第三階段——一個相對理論體系完整正式的階段。而他也成為了道家的重要代表人物,與老子齊名,被稱為老莊。
縱觀道家發展史,第一階段的楊朱更注重道家初期的發展道路——隨退隱,但是要提出一個思想體系,并且賦予意義。所以他的思想隨較完整的保存,但是其本人的身平過往卻應了“全生避害”,“避”地完美低調。第二階段的老子雖然主張“道,無名”,但是實際上他本人
確確實實是道家學派創始人不假。而且在道教中,他被尊為道教始祖,享有極高地位。相對于老子的被神化,莊子只是被圣賢化,他介于賢者與圣者之間,后代文人志士向往追尋,甚至有的把莊子的夢當作自己的夢,足以見莊子對于后世影響力。
那么莊子到底有如何人格魅力?有又如何絕妙學說呢?
道之所承,道之所展
莊子(公元前約369一前約286年),姓莊,名周,可算是先秦的最大的道家。他的生平,我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很小的蒙國(位于今山東省、河南省交界)人,在那里過著隱士生活,可是他的思想和著作當時就很出名。《史記》上說:"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子函去!無污我。......我寧游戲污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涂中乎?”
一句“吾將曳尾于涂中”表明了了莊子終身不仕的意愿,為莊子游世提供了支持,也真正給了莊子一生的時間去沉浸在那個物我混同的世界。
在思想上,他繼承和發展老子“道法自然”的觀點,認為“道”是無限的、“自本子根”、“無所不在”的,強調事物的自生自化,否認有神的主宰。提出“通天下一氣耳”和“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他的思想包含著樸素辨證法因素。他認為“道”是“先天生地”的,從“道未始封”(即“道”是無界限差別的)。
但是遺憾的是,即使是莊子,他雖看到一切事物都處在“無動而不變,無時而不移”中,但卻是也忽視了事物質的穩定性和差別性,認為“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為小;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夭”。
而且在思辯方法上,他把相對主義絕對化,轉向神秘的詭辯主義。比如他認為天人之間、物我之間、生死之間以至萬物,只存在著無條件的同一,即過于絕對的“齊”。主張齊物我、齊是非、齊生死、齊貴賤。
幻想出一種“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主觀精神境界,安時處順,逍遙自得,而學“道”的最后歸宿,也唯有泯除一切差異,從“有待”進入“無待”。
在繼承上,莊子不能說做的完美,但是他的過于“執拗”也算給了大家一種新的思辨方法,雖然有點過于虛無化,但是也有其意義所在。
同時,莊子提出:人活于世上,須曠達處之泰然,如“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
而對于他不愿意做官的原因,大概是他意識到“君主殘暴,臣子伴君如伴虎,不可逆,只可順,而且會輕賤百姓性命。
莊子和儒墨有一點很大的不同是:莊子反對“人為”,理想的社會是所謂“至德之世”。正如《莊子·應帝王》:“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這是主張自然,反對人為的寓言。另外,莊子反對儒家的等級觀念,儒家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莊子認為“道通為一”,認為道在萬物,萬物平等。
莊子的個人特色是提出游世思想,譬如對于學術界非常重視“逍遙游”,是因為“逍遙游”涉及“追求精神自由”這一通常引起人們敬意的話題。所以談“逍遙游”實質是談精神自由問題。實際上,個人覺得莊子的逍遙游其實包括“游身”“游心”兩部分,人們研究歌頌推崇多是從“游心”的角度,并且過分強調,其實有悖莊子的一定思想。個人覺得莊子強調天人合一,物我混同,對于身心更應該一致。若一方面身受世事枷鎖,而還過分強調心的自由,
其實更像是莊子所反對的“順”,心中不要,可是身卻難違。所以莊子才會把一種故意不肯負責任的游戲態度貫徹到底,不僅游戲地對待現實世界,而且游戲地對待個人生死,游戲地對待人生一切可能的期待。
故莊子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莊子》之言,莊子之心
莊子的文章,想象奇特,文筆變化多端,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并采用寓言故事形式,富有幽默諷刺的意味,膾炙人口又引人深思。其超常的想象和變幻莫測的寓言故事,構成了莊子特有的奇特的想象世界,“意出塵外,怪生筆端。”(劉熙載《藝概·文概》)莊周和他的門人著有《莊子》(被道教奉為《南華經》),道家經典之一)
《莊子》在哲學、文學上都有較高研究價值。它和《周易》、《老子》并稱為“三玄”。魯迅先生說過:“其文汪洋辟闔,儀態萬方,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先也。”(《漢文學史綱要》)
而莊子的文章結構奇特。看似并不嚴密,突兀而來,行所欲行,止所欲止,汪洋恣肆,變
化無端,時而似豪不相關,任意跳蕩起落,但思想卻能一線貫穿。極富表現力,極有獨創性。
例如:
1.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濠梁之辯》受到古今中外讀者的欣賞。他們的辯論究竟誰是誰非,誰輸誰贏,歷來智者見智,仁者見仁。從邏輯上說,似乎惠施占了上風,因為人和魚是不同類的,人怎么知道魚的心理呢?但從審美體驗上說,莊子也是有道理的,任何動物的動作、表情,痛苦或快樂,人是可以憑觀察體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