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中法戰爭史研究回顧與前瞻

第卷 第期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26

Vol.22No.6JournalofGuangxi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Dec.2000

α

()

()

200012

年月

20

世紀中法戰爭史研究回顧與前瞻

黃振南

()

廣西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廣西南寧

,530022

[]20,;

摘 要 在剛剛過去的世紀中法戰爭史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比之于近

代中國其他重大事件的研究差距還相當大。目前這個領域內學術爭鳴比較激烈眾

,,

說紛紜莫衷一是。打開新局面再創輝煌有待偉大的世紀。

,,,21

[];;;

關鍵詞 中法戰爭史研究百年回顧學術論爭展望

[]2562

中圖分類號 1

K

文獻標識碼 文章編號

A

:10018182200006009510

()

中法戰爭爆發于世紀末迄今已逾百年。作為近代中國歷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中

19,,

法戰火一熄中外研究者便著手對這場戰爭進行研究。截至目前學術界對這段史事的研究

,,

取得了喜人的成績。但是由于種種原因研究工作還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比之于中國

,,,

近代史其他科研領域中法戰爭史研究空白多成果少被史學界稱為“中國近代史研究的

,,,

薄弱環節”要做的工作還很多。

,

一、百年研究回首

從時間上劃分整個中法戰爭史研究經歷了如下幾個階段一是世紀年代至新中

,:1980

國成立前數十年的準備階段二是世紀年代至年代的初始階段三是世紀年

,205060,2080

代至今的復蘇階段。這三個不同時期的研究工作各有不同的特點成效也不一樣。下文從橫

,

斷面作一小結。

()

一收集、整理史料

中法戰爭是近代中國一場比較特殊的對外戰爭它是因為中法兩國就越南問題交涉而引

,

起的與此前的鴉片戰爭和其后的甲午戰爭等都有不同之處國際影響較大。所以時人對

,,,

這場戰爭給予相當的關注。戰事還在進行中張藎臣、王子芹就分別收集有關上諭、奏折、傳

,

記等編成《華洋戰書初編》和《越法戰書》兩書。戰火熄滅后的第個年頭劉名譽輯錄

,10,

的《越事備考》一書刊印了。而此前兩年唐景崧那卷《請纓日記》的刊印以及《李文忠公

8,

全集》、《張文襄公全集》、《岑襄勤公奏稿》、《盾墨留芬》、《普天忠憤集》、《浙東籌防錄》、

《金雞談薈》等個人文集的付梓大大豐富了中法戰爭史研究的史料為新世紀這方面工作的

,,

深入開展奠定了基礎。

α

收稿日期

:19991218

作者簡介黃振南—男壯族廣西馬山人廣西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1957,,,

()()

——

95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 All rights rerved.

進入世紀以后中法戰爭史料的收集與整理工作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單兵獨打被

20,,

聯合行動代替。年故宮博物院從軍機處所存上諭、電寄、洋務、錄副奏折諸檔中選出

1936,

若干有關中法戰爭檔案編成《清光緒朝中法交涉史料》。因中日戰起該史料只編了卷排

,,22

印即告中斷。后來該院再組織人手續之選編成《中法越南交涉史料》約萬言然未付印

,90,,

誠為憾事。

應該說整理與出版中法戰爭資料成就最著者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的事。年代中國史

,50,

學會為加強中國近代史研究按主要事件編成系列《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其中第種輯錄

,,6

的便是中法戰爭資料。這套中法戰爭資料由邵循正等編計冊萬字年、

,7274.5,19551957

年分別由新知識出版社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影響甚巨。

,

繼之中國近代經濟史資料叢刊編輯委員會主編了一套名為《帝國主義與中國海關》的

,

叢書其中有《中國海關與中法戰爭》一書科學出版社年版中華書局年再版。

,,1957,1983

該書主要輯錄把持中國海關的赫德、金登干的有關函電、備忘錄及海關各口稅務司的有關報

告是研究西方列強介入中法戰爭的重要資料。

,

研究中法戰爭的另一種資料是口碑資料。～年廣西通志館組織人馬到滇、桂

19601962,,

兩省區邊境個縣、市采訪多位中法戰爭的親歷者、目擊者及其后代、親屬從中選出

24600,

32532,,

位受訪者的口碑計萬字編成《中法戰爭調查資料實錄》一書準備付梓后因十年動

亂而被耽擱直到粉碎“四人幫”后的年這些寶貴的口碑資料才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

,1982,

版。

“文革”結束迎來了社科研究的春天。為適應科研工作向縱深方向發展的需要中法戰

,,

爭史料的收集、整理與出版工作得到了新的發展。主要標志是在挖掘整體新史料的同時編

:,

印具體戰役史料開始出現。先是福建省福州市政協文史委組織人手廣泛收集、整理有關馬江

之役的史料匯集于年月印制的《福州文史資料選輯》第輯上。繼之浙江省鎮海

,198473,

縣今浙江省寧波市鎮海區有關部門花大氣力收集有關檔案、文集、碑文等編成萬字

()

,42

的《中法戰爭鎮海之役史料》于年月由光明日報出版社出版。

,198812

迄今中法戰爭史料整理的最大工程是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著名學者張振

,

研究員任主編由廣西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組織攻關的《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編?中法

,

戰爭》的選編工作。這部多卷本大型史料書被列入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項目已由中華書

,

局出版前冊后各冊將陸續與讀者見面。作為年代中國史學會主編《中國近代史資料叢

3,50

刊?中法戰爭》的姊妹篇這部史料前冊輯錄了前者尚未輯入的重要中文史料包括清朝

,2,

檔案及個人筆記、文集等。第冊以后為外文資料譯文其中主要部分是法國海軍部和外交

3,

部所藏有關中法戰爭原始檔案的譯文。因為這些檔案從未引進、翻譯過這項工作從一開始便

,

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人們有理由相信這套書的出版對于改變靠單方記載研究多方進行

,,

的戰事這樣不合理的局面將發揮重要作用。

在總結大陸學術界整理出版中法戰爭史料的時候不應忘了臺灣同仁為此付出的心血。

,

臺灣學者在中法戰爭史研究方面成果并不太多但他們在中法戰爭史料方面下的功夫并不少。

,

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年代初由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編的巨冊《中法越南交涉檔》。這

607

套史料影印清朝原始檔案而成彌足珍貴為中法戰爭史研究提供了有價值的資料。

,,

《中法越南交涉檔》出版后伯琴先生從中抽出與臺灣保衛戰有關的史料排印出版名為

,,

《法軍侵臺檔》。其后吳幅員先生又從《清光緒朝中法交涉史料》等書中撿出有關部分編

,,

——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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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法軍侵臺檔補編》大大方便了抗法保臺歷史的研究。

,

60,,

年代以來臺灣學者在挖掘、整理中法戰爭資料方面可謂不遺余力。除上述外還有

如下數種資料行世《報述法兵侵臺記事殘輯》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年編印、《中法戰

:1964

()

爭資料》文海出版社年月版、《中法戰爭文獻種匯編》鼎文出版社年影

()(

1966101001973

印、《中法戰爭文學集》廣雅出版有限公司年月版等。同時臺灣方面還影印出

)()

19824,

版了中國史學會年代主編的《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法戰爭》翻譯出版了法國人嘎

50,.

E

爾諾

(

EGarnotLExpditionFranaisdeFormo

.,

)(

著《～年法軍遠征臺灣》

18841885

’

é??

①

18841885

～一書。

)

海峽兩岸關系緊張局面延續了半個世紀故臺灣學者整理出版的這些資料在大陸并不易

,

得這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

()

二研究成果

縱觀一個世紀以來的中法戰爭史料收集出版工作成績斐然有目共睹。相形之下利

,,,

用這些史料進行科學研究取得的成果就沒有這么輝煌了。

追溯中法戰爭史研究的發軔下面幾項成果具有里程碑意義專題論文首推羅 的

,:

《中法兵事本末》發表于年的《庸言》雜志上回憶錄有采樵山人的《中法馬江戰役回

,1912;

憶》載于年出版的《福建文化》雜志上學術專著以邵循正先生的《中法越南關系始

,1932;

末》最為著名年由清華大學印行人物傳記則以黃海安的《劉永福歷史草》見長

,1935;,1936

年由正中書局出版。下面按不同成果類型作一分述。

1

1專題論文

對中法戰爭進行專題研究世紀初就有人著手去做了。但是初始的研究處于零敲碎

,20,

打雜亂無章階段成果也比較少。年代和年代在《民國時報》、《逸經》、《國聞周

,,2030,

報》、《西南國民周刊》、《人文月刊》等報刊上可以零零星星地看到一些論述中法戰爭的文

,

章惟為數不多涉及面較窄。進入年代以后戰亂頻仍特殊的歷史環境使科學研究遭

,,40,,

受影響。這一時期的中法戰爭史研究幾乎沒有什么重要成果。年代到年代前期中法戰

5060,

爭史專題研究進入起步期一些有分量的論文開始嶄露頭角。然而這時期的科研成果局限

,,

在研究中法戰爭期間的工人運動、列強侵華以及人物評介等方面從正面切題研究中法戰爭

,

本身的學術論文仍不多見。而且就連這樣緩慢的起步也很快就被隨之而來的“文化大革

,

命”運動強行剎了車。

“文革”結束以后中法戰爭史研究才真正地掀起了高潮。具體說年代以后是這個科

,,80

研領域真正起步并取得重大成果的時期。

,

翻開年代以來的報刊人們欣喜地看到中法戰爭史研究專題論文有了大踏步的長進

80,,,

很多課題實現了零的突破從綜論到分論從戰役到人物幾乎每個重要方面都有涉及。從

,,,

發表的論文數量來看世紀后年之和是前年的數十倍這既是廣大史學工作者共同

,202080,

努力的結果又與整個中法戰爭史研究起步晚有關。

,

2

1人物傳記

人物評價是中法戰爭史研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年代以前這項工作一直占有相當

,80,

①

該書由黎烈文翻譯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于年印行譯者出于民族義憤而改書名為《法軍侵臺始

,1960,

末》為“臺灣研究叢書”之一種。

,

——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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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比重。以中法戰爭史研究較有起色的廣西為例其發端便是對抗法名將劉永福的研究與

,

討論。

在與中法戰爭有關的歷史人物中黑旗軍首領劉永福是學者們關注的熱點。據統計迄

,,

今國內出版劉氏評傳的書已達種一般小傳和介紹生平事跡的文章近篇學術論文

10,30,40

多篇考證、史料、評介、軼事及其他近篇在所有中法戰爭歷史人物中名列榜首。

,50,

另一位熱點人物是馮子材單行本傳記雖不太多但發表于各報刊上的單篇小文不少

,,,40

年代以前尤甚。此外評介馮氏的論文、介紹其事跡的文章以及傳說等也相當多由此可見

,,

學人對這位當年在鎮南關今友誼關前揮刀殺敵的老將的崇敬與關注。

()

其他諸如李鴻章、張之洞、彭玉麟、岑毓英、左宗棠、曾紀澤、唐景崧、蘇元春、李秉

衡、歐陽利見、薛福成、張佩綸、何如璋、劉銘轉、劉 等人物有關論著也不少。這說明

,

中法戰爭歷史人物研究已由過去著重探討個別人物轉向全方位探索有些論文還對某些歷史

,

人物的功過是非發表了不同意見“百家爭鳴”方針在這里得到了較好的體現。

,

3

1專書

這里所謂的“專書”包括學術著作、通俗讀物和論文集。學術界一般認為迄今已出版

,

有分量的中法戰爭史專著不多有些書介于專著與通俗讀物之間不好定位。惟其如斯上

,,,

述邵循正先生年代中期的研究生畢業論文《中法越南關系始末》仍被史學界看成中法戰爭

30

史研究的扛鼎之作。

上海人民出版社年月出版牟安世的《中法戰爭》是一部運用馬克思主義學說論

195511,

述中法戰爭史的著作它一版再版是迄今所有中法戰爭書籍中發行量最大的。盡管該書篇

,,

幅較小未能對中法戰爭的進程做更詳盡的描述但它在學術研究和普及歷史知識方面所作

,,

的貢獻是應該肯定的。

爾后出版的幾本小冊子諸如葉國昌的《中法戰爭》通俗讀物出版社年版、任強

,1956

()

的《中法戰爭的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版、章回的《中法戰爭》上海人民出版社

()(

1958

19621972

年版、《中國近代史叢書》編寫組的《中法戰爭》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版、沈奕巨

)()

的《鎮南關大捷》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及陳書麟的《中法戰爭》海洋出版社年

()(

19751988

版等或強調通俗性或受時局影響學術方面的成就都不太大。

)

,,

繼年月臺灣書局出版劉伯奎的《中法越南交涉史》后年月江西人民出版

19801,19889

社出版了劉子明的《中法戰爭始末》。這兩部學術味較濃的專著一掃數十年沉悶的學術氣氛

,

把中法戰爭史研究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隨后黃振南的《中法戰爭史熱點問題聚焦》于年由廣西人民出版社推出。這是一

,1994

本為促進和推動中法戰爭史研究向縱深方向發展而設計的書全書用萬字的篇幅總結了百

,30

年以來中法戰爭史研究中有爭議的個問題并附有一個論著索引檢索相當便利。

65,,

19986,

年月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中法戰爭諸役考》是黃振南的又一研究心得。

該書第一次使用尚未披露的法方檔案結合我國文獻考證了中法戰爭大戰役的有關史實糾

,4,

正了許多載籍的舛誤揭示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有關專家稱它“開了中法戰爭史專題深

,,

入研究的先河”。

史學界有這樣一片感嘆中國近代各大事件都已有相應的專著出版惟缺中法戰爭學

:,!

術同仁們渴望一部像樣的中法戰爭全史問世以填補空白這是該領域落后狀況的寫照。

,

4

1論文集

——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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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紀漫長的前多年中沒有出版過一本中法戰爭史研究論文集。這種狀況在

2070,80

年代中期以后得到了明顯的改善而且有了長足的發展。

,

編輯這方面文集最多的是廣西同仁。繼福建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的《中法戰爭史學

術討論會論文集——紀念馬江戰役一百周年》福建論壇雜志社年版之后廣西中法

()

1984,

戰爭史研究會在～年間一共編了本論文集其中本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19861992,54,

(

119963,

本作為《廣西社會科學》雜志增刊出版。年月人民出版社還出版了《中法戰爭鎮

)

海之役周年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至此短短余年間就有本論文集與讀者見面是

110,107,

前所未有的盛舉。

以上本論文集共收入論文篇、譯文篇、綜介篇、引得篇。從數字上看

7,1811152,

僅這本論文集上的論文就比前多年的總和多得多這反映了這一時期中法戰爭史研究

7,70,

的空前活躍與繁榮。

()

三學術活動

嚴格意義上的中法戰爭史學術研討會肇始于年代。但年廣西史學界對劉永福

,801961

評價問題的討論涉及中法戰爭有必要在此一提。

,

198351924,100,

年月～日為紀念黑旗軍紙橋大捷周年廣西社會科學院等單位在劉永

福故居欽州三宣堂舉行中法戰爭史學術研討會。由此以降與中法戰爭關系密切的省區紛紛

,

結合有關紀念活動舉行中法戰爭史學術研討會其中廣西舉辦最多先后又辦了次、

,,41985

(

198719901991,11984,11986,21985

、、福建辦了次云南辦了次浙江辦了次、

)()()(

1995

)

。

這次學術活動不但推出了一批重要論文和有針對性地討論了一些學術問題而且喚

9,,

起了全國史學工作者對中法戰爭史研究的重視培養和造就了一批學術新人。學術研究需要

,

有人去宣傳、發動、組織近年來中法戰爭史研究之所以如火如荼完全證明了這一點。

,20,

與此同時廣西、云南兩省區還成立了中法戰爭史研究會有效地推動了群眾性學術研

,,

究活動的開展。

二、討論中的幾個問題

20,,1956,

世紀初由于中法戰爭史研究處于起步階段學術爭鳴尚不發達。到了年毛健

予先生連續在《新史學通訊》第期和第期發表關于馮子材的文章一年多后便有人撰文

511,

提出不同看法中法戰爭史研究領域內真正意義上的學術商榷由此拉開序幕。

,

①

從此以后中法戰爭史研究中學術爭論不斷。其中年代初丁名楠先生《關于劉永福

,,50

的評價問題》一文發表后廣西史學界掀起的大討論是最熱烈、持續最久的一次至今尚無

②

,

結局。

盡管不同觀點的交鋒在年代就形成了但從討論的深度到廣度拓展以至形成論爭的

50,,

熱潮那是年代以后的事。到世紀之末已形成數十個懸而未決的論爭議題其中最

,8020,,

突出的是

:

①

②

郝立本、榮鐵生《評毛健予先生“抗法名將馮子材在睦南關前的英勇戰績”和“睦南關大捷后的馮子

:

材”兩文》載《史學月刊》年第期。

,19586

載《大公報》年月日。

195214

——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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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關于中法戰爭的起點問題

說來也許令人覺得奇怪中法戰爭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國際軍事行動起于何時學術界

,,

竟無一個統一的說法迄今已出現種觀點起點最早與起點最晚者時間差異達多年。

,5,10

118731221

1年月日

這一觀點產生于年代首倡此說者雖未指明具體日期但以年劉永福領導的黑

80,,1873

旗軍在越南河內打敗法軍看成中法戰爭的開始。爾后牟安世發展了他在年代提出的黑

①

,50

旗軍可以代表中國抗法的觀點重新估價黑旗軍同法軍斗爭的作用進一步提高黑旗軍抗法

,,

的地位把年月日黑旗軍擊敗法軍的第一次紙橋之戰又稱羅池之戰當作中

,18731221,

()

法戰爭的起點。

②

2188389

1年～月

這種觀點由牟安世于年代提出其所著《中法戰爭》一書將年～月黑旗軍與

50,188389

法軍展開的懷德之戰和丹鳳之戰看成中法戰爭爆發的標志。

318831214

1年月日

不同意上述觀點的學者指出以兩國或幾國的國號命名的戰爭參戰的國家均應處于主

,,

要矛盾的對立面并應以兩國或幾國政權的武裝力量大規模參加的全面戰爭的首戰作為

,

()

戰爭爆發的標志。民間武裝力量參戰應以武裝力量隸屬或受雇于何國為其國別代表。所以

,,

受越南招撫的黑旗軍與法軍作戰不能視為中法戰爭的起點。中法戰爭的起點應為發生于

,,

18831214,,

年月日的山西之役因為此役是中法兩國矛盾尖銳化的產物是清軍正式亮相和

中法兩國大規模武裝沖突之始。

③

41884623

1年月日

這種觀點提出最早延續時間最長且執此說者聲望極高。早在年代初有人把發生

,,40,

于年月日的諒山沖突亦稱北黎沖突或觀音橋事件說成中法戰爭爆發的導火線

1884623

()

④

,

這種看法后來得到支持。直到年代還有人繼承這種觀點。

⑤⑥

80,

5188485

1年月日

到了年代后期個別學者認為上述諸觀點的致命傷是把發生在別國領土上的戰爭稱為

80,

中法戰爭。將戰爭爆發地點與戰爭性質結合起來考察只有當戰火燃燒到中國本土后才能稱

,

之為中法戰爭。據此界定中法戰爭的真正起點是年月日發生在我國臺灣島上的基

,188485

隆之役。

⑦

以上種觀點目前同意第種的人最多。

5,3

()

二關于中法戰爭的結局問題

中法戰爭一結束就有人指出清廷是在清軍取得鎮南關——諒山大捷的情況下“乘勝即

,

收”與法國簽訂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而結束戰事的這叫“法國不勝而勝吾國不敗而敗。”

,,,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智建中主編《中國近百年史》第頁黑龍江人民出版社年版。

:90,1983

牟安世《論中法戰爭與云南及黑旗軍的關系》載《浙江學刊》年第期。

:,19875

唐上意《也談中法戰爭起于何時》載《歷史研究》年第期。

:,19905

華崗《中國民族解放運動史》第卷第頁雞鳴書局年版李鼎聲《中國近代史》第頁

:1130,1940;:111,

光明書局年勝利第版。

19497

范文瀾《中國近代史》上冊第頁人民出版社年第版。

:231,19559

胡繩《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第頁上海人民出版社版。

:508,1982

李仲鈺《關于中法戰爭階段性問題的探討》載《廣西師院學報》年第期。

:,19874

——

100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 All rights rerved.

近年來有人對此進行反思提出了不同看法。目前在此問題上有種并存的看法。

,,,5

1

1中國不敗而敗論

這種傳統看法產生和存在的時間很長現在一般教科書、學術專著和論文尚執此論。

,

2

1中國真正失敗論

執此論者認為就中法戰爭的具體戰役來說中國確實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從全局來

,,;

看法國達到了它的侵略目的完成了預定的任務所以法國勝了中國敗了。

,,,,

①

3

1中國失敗不大論

執此論者認為中法戰爭所訂的條約雖不平等但與此前第二次鴉片戰爭和此后甲午戰

,,

爭所訂條約相比中國的損失要小得多。以并不太大的損失結束一次中外沖突在外交上是

,,

一次不大的失敗。

②

4

1中國沒有失敗論

執此論者認為法國雖然通過這場戰爭實現了它把越南變成保護國的目的但并未獲得

,,

清政府的戰爭賠款、割地抵押這次戰爭使號稱世界第二的法國的國際聲譽一落千丈而中

;,

國的國際地位和聲譽卻得到提高。所以在這場戰爭中中國并沒有失敗法國也沒有勝利雙

,,,

方均有得有失。

③

5

1中國勝利論

執此論者認為結束中法戰爭的條約雖然也是一個屈辱條約但卻是近代中國反侵略戰

,,

爭結束時簽訂的第一個不割地、不賠款的條約對于當時的中國來說這仍然是一個勝利。

,,

④

中華民族靠自己的血肉之軀和民族之魂迫使盛氣凌人的法蘭西政府無可奈何地放棄了它企

,

圖征服中國、割地賠款的狂妄奢望這不叫勝利叫什么

,

⑤

?

在以上種看法中第種仍占主導地位。

5,1

()

三關于鎮南關大捷的地位問題

鎮南關今友誼關之役是中法戰爭的最后一次戰斗清軍在這次戰斗中擊敗了叩我國

()

,

門的法軍史稱“鎮南關大捷”。多少年來國人對此役的歷史地位評價頗高。年代中期以

,,80

后學術界開始出現不同看法。

,

1

1中法戰爭轉折點說

這種說法由來已久從郭沫若主編的《中國史稿》到章開沅等主編的《中國近代史普及

,

讀物》都采用這種說法。許多教科書和學術論文也對這種說法執肯定態度。當年代不

,,80

同觀點提出后還有學者撰寫專文捍衛這種說法。

,

⑥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余慧生《劉永?！巴七t了帝國主義列強瓜分中國的進程”嗎》載《云南民族學院學報》年第期。

:,19891

儲立新《中法戰爭中李鴻章主和動機試析》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集》第集

:,4

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205206,1992

李光正《剖析清政府在中法戰爭中乘勝即收的策略》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

:,

集》第集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3114115,1989

徐泰來《左宗棠在近代中國反侵略戰爭中的歷史貢獻》載《湘潭大學學報》年第期。

:,19863

聶資魯《中法戰爭不敗而敗說明什么》載《湘潭大學學報》年第期聶資魯《中法戰爭結局

:,19862;:

的透視——兼談中法戰爭中國“不敗而敗”論》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集》第

,3

集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3943,1989

王承仁《關于鎮南關大捷在中法戰爭中的戰略地位問題——與楊志本、王蘇波商榷》見《廣西社

:,

會科學》年增刊號第～頁。

19862527

——

101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 All rights rerved.

2

1并非中法戰爭轉折點說

80,1884

年代中期楊志本等首先與上述說法叫板。他們分析年夏季以后中法戰爭的重心

已從越南轉向中國東南沿海年月日法軍攻占澎湖使清軍在鎮南關的勝利受到抵

,188541

消故鎮南關大捷未能對中法戰爭全局起決定性作用不能將其視為中法戰爭的轉折點。此

,,

①

說一出便有許多青年學者附和形成一股與傳統說法抗衡的力量。

,,

3

1中法戰爭尾聲說

在上述兩種針鋒相對的意見之間有人提出了一種較為平和的折衷說法認為鎮南關之

,,

役發生于中法雙方都已認真采取措施停戰之時此役是中法戰爭的尾聲而非轉折點。

,

②

對于這個問題的討論年代曾炙手可熱但進入年代后已漸無聲息。

,80,90

()

四關于李鴻章主和的評價問題

中法戰爭期間有所謂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學術界一般認為李鴻章是主和派的代表

,

人物。對于李氏主和的評價長期以來一邊倒即多執否定態度。年代以后一些青年學

,,80,

者重新審視這個問題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目前對此問題存在種不同觀點。

,3

1

1全盤否定

執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李鴻章在整個中法戰爭中處處妥協退讓忍辱求和沒有一點

,,,

值得肯定之處。在此基礎上范文瀾、牟安世、林增平、丁名楠等著名學者還將李氏的行為

,

與投降賣國劃上等號更是一無是處了。

,

2

1基本否定

執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李鴻章主和基本應該否定但其主和原因一為發展洋務運動

,,,

爭取時間二為保存新興的軍事力量不可求全責備。

,,

③

3

1基本肯定

執這種觀點者認為李鴻章主和動機之一是萌發于世紀年代的和戎——變法——

,1960

圖強——御辱思想動機之二出自他對當時險象環生的國內外局勢的全面、冷靜的權衡。他

,

主和但并非絕對讓步但并非無原則。他在不容樂觀的形勢下和和打打且戰且和以并不

,,,

太大的損失結束了一次中外沖突值得肯定。但他過分拘泥于實力導致其主和思想趨于僵

,,

化有不足之處。

,

④

上述種觀點第種仍占上風。

3,1

()

五關于曾紀澤的立場問題

外交官曾紀澤對中法戰爭的態度是世紀末葉引起爭論的熱點之一。在當時的主戰、主

,

和兩大陣營中曾氏屬何派人物主要有以下看法。

,,

1

1主戰派

提出這種看法的學者指出曾紀澤是一位知己知彼力主抗法的人物他不顧投降派的

,,,

①

②

③

④

楊志本、王蘇波《鎮南關大捷不是中法戰爭的轉折點》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論文

:,

集》第集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24244,1986

庾裕良《鎮南關——諒山戰役芻議》見《廣西社會科學》年增刊號第～頁何平立《論中

:,19864650;:

法戰爭與清廷議和》載《上海大學學報》年第期。

,19882

王景澤《中法戰爭時期李鴻章主和原因初探》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集》第

:,3

集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202207,1989

儲立新《中法戰爭中李鴻章主和動機試析》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集》第集

:,4

第～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200207,1992

——

102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 All rights rerved.

攻擊不顧個人得失在頑強同法國斗爭的同時建議清廷認真備戰。他在戰爭后期清軍取

,,,

得一系列勝利后請清廷乘勝議和與主和派懼敵如虎、喪權辱國的乞和是不同的。

,

①

2

1主和派

提出這種看法的學者指出曾紀澤十分了解中法雙方的困難處境主張力促和局但須

,,,

整軍繕備造成不相讓的聲勢。他公開發表過相當多的主戰言論不過出于外交斗爭策略的

,,

需要而已。他給李鴻章、邵友濂等人的信均稱自己是主和派。他的思想根本方面是主和

,,

的。

②

3

1中間派

提出這種看法的學者指出曾紀澤在主和方面與李鴻章觀點基本一致而在談判中又提

,,

出較高的條件不怕決裂又與主戰的張之洞等接近是一位介于主戰與主和之間的人物。

,,,

③

4

1以戰求和派

提出這種看法的學者指出曾紀澤言“戰”與主戰派其他成員不同言“和”與主和派

,,

其他成員有異從其在戰爭初期主戰到戰爭后期力倡主和可以看出他是一位以戰求和的人

,,

物。

④

上述諸看法尚在泛泛爭論之中目前還沒有形成傾向性的意見。

,,

()

六關于劉銘傳從基隆撤軍的評價問題

188410,,,

年月法軍第二次進攻基隆同時攻打滬尾淡水在基隆指揮作戰的劉銘傳

()

下令撤出基隆守軍導致法軍輕易進駐基隆。對此時人即有不同的評論至今仍無一致看

,,,

法稱得上百年陳案。

,

1,

1借刀殺人應予否定

執此說者稱劉銘傳系淮將他從基隆撤軍以便法軍來打擊湘軍是借刀殺人及投降

,,,,

的辦法是他與湘系軍閥劉繦不團結而互相拆臺的表現毫無可取之處。

,,

⑤

2,

1判斷失準貽誤戰機

執此說者稱劉銘傳撤軍是他對敵我雙方軍情判斷失誤的結果它使基隆守軍失去了

,,,

戰機對后來的抗法斗爭十分不利。但此舉并無借刀殺人的動機因為當時駐扎滬尾的不全

,,

是湘軍其中劉朝祜、朱煥明所部正是劉銘傳的親軍。

,

⑥

3,

1保存力量未可厚非

執此說者稱劉銘傳是在清軍保衛基隆無望的情況下撤軍的。這一撤退避開了敵鋒保

,,,

存了有生力量不無道理。事后劉自請從重治罪而得到“寬免”反映了清廷對此舉的默認。

,,

⑦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楊立冰等《中法戰爭中的曾紀澤》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論文集》第集第～

:,2269272

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1986

關威《中法戰爭中的曾紀澤是什么派》載《歷史教學》年第期。

:,19892

章鳴九《洋務派官僚對中法戰爭的不同態度說明了什么》載《汕頭大學學報》年第期。

:,19883

張立真《曾紀澤對法越南交涉的原則與失敗原因》載《遼寧大學學報》年第期王澈《中法

:,19893;:

戰爭期間曾紀澤由主戰轉而主和原因初探》見廣西中法戰爭史研究會編《中法戰爭史論文集》第集第

,4

208220,1992

～頁廣西人民出版社年版。

趙捷民《劉銘傳在臺灣的抗法問題》載《新史學通訊》年第期。

:,19551

楊彥杰《關于劉銘傳在臺灣領導抗法斗爭的幾個問題》見福建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中法戰爭史

:,

學術討論會論文集——紀念馬江戰役一百周年》第～頁福建論壇雜志社年版。

238245,1984

黃振南《劉銘傳撤師基隆之我見》載《近代史研究》年第期。

:,19923

——

103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 All rights rerved.

4,

1丟車保帥應予肯定

執此說者稱基隆和滬尾是臺北府城的兩大門戶在軍情危迫從臺南調兵已來不及的

,,,

情況下撤出基隆以保滬尾是燃眉之急中惟一可以采取的最好辦法是一種丟車保帥的策

,,

略。從當時臺灣兵力單薄餉械兩缺接濟困難等實際情況看劉銘傳棄基隆而守淡水的決

①

,,,

定是正確的。

②

在上述種看法中目前執第種看法者人數最眾形成了年代以來的主流。

4,4,80

三、中法戰爭史研究向何處去

回顧中法戰爭史研究走過的歷程可以看到我們的前人為此項學術工程做了大量的工作

,,

付出大量的心血取得了可喜的成績。然而相形之下這個領域的落后又是一個不爭的事

,,,

實。究其原因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

,:

一是學術界重視不夠。長期以來中國近代史各重大事件都有人予以相當的關注像鴉

,,

片戰爭、太平天國等等從史學界到黨和國家領導人都曾引起了重視國際性的大型學術活

,,

動舉行過不止一次。相對來說中法戰爭這個領域冷清多了這是學人重視不夠的結果。

,,

二是科研隊伍不夠壯大。由于重視不夠史學界熱心于中法戰爭史研究的人不多沒有

,,

形成一支強有力的科研隊伍。

三是某些認識誤區阻礙學術研究的正常開展。由于中法戰爭涉及中越藩屬關系歷次政

,

治運動留下的后遺癥使許多人不敢蹈雷池、越禁區在相當長時間內將中法戰爭史研究視為

,

畏途。

四是資料工作跟不上科研的需要。迄今為止我國出版了為數不少的中法戰爭史料。但

,

這些史料基本上是我國單方面的文獻而戰爭另一方——法國的文獻卻很少見到。顯然用

,,

單方史料去研究多方進行的戰爭是很難說清楚問題的真相的。

,

要把中法戰爭史研究引向縱深方向需要對癥下藥解決上述問題。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

,,

學術界的思想進一步解放了某些不必要的擔心和顧慮正逐漸煙消云散目下急需做的是史

,,

料的整理工作。因為史料是進行史學研究必不可少的人人皆知自不待言。好在學術界盼

,,

望已久的法方有關這場戰爭的檔案已經引進翻譯、整理已基本就緒不久的將來即可與研

,,

究者見面。屆時人們將可通過對中法雙方文獻資料的互證去重新認識真正的中法戰爭。

,,

有了資料還得有人運用這些資料來進行認真細致的研究工作。所以培養人才造就

,,,

一支有敬業精神的高素質科研隊伍同樣是當務之急。在經濟大潮涌動史學研究面臨挑戰學

,,

人情緒浮躁的今天這一點尤為重要。

,

學術界盼望一部學術品位高的中法戰爭全史盡快面世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時下

,,

更急需做的工作是探究構成這場戰爭的諸多細節了解戰場上和外交談判桌上的內幕揭示

,,

有關人物的活動研究有關事件的來龍去脈。只有把這些基礎工作做好才能認清整個中法

,,

戰爭的真正面貌。

回溯既往展望未來只要廣大史學工作者下一番力氣做一番努力中法戰爭史研究

,,,,

()

責任編輯陸桂生一定會在新世紀結出豐碩之果。

:

①

②

蘇征《評劉銘傳在臺灣的活動》載《南京大學學報》年第期。

:,19802

陳碧笙《臺灣地方史》第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年版。

:158,19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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