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巴拿馬賽會上中國獲獎知多少

1915年巴拿馬賽會上中國獲獎知多少

1915年2月20日至1915年12月4日，巴拿馬太平洋

萬國博覽會（簡稱巴拿馬賽會）在美國舊金山舉辦，歷時9

個半月。這次世博會不在巴拿馬舉辦，為何卻要冠名“巴拿

馬”？這是為了紀念巴拿馬運河開航。另外，為了紀念人類

發現太平洋400年，也加掛了“太平洋”三字。這兩大誘因，

也就是這次世博會被賦予的雙重內涵。另外，這次世博會也

有紀念舊金山1906年大地震后浴火重生10周年的意味。

雖然當時第一次世界大戰戰事正酣，雖然部分列強缺

席，但戰爭對賽會造成的實質性影響并不大，參賽規模也不

小。1915年《巴拿馬大博覽會》（《學生雜志》第二卷第四號）

一文記載，“出品于此大會之諸國民，大小四十三國焉”。也

就是說，4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政府或出品人參賽，且涵蓋了

五大洲。全部參展品20多萬件、觀者1900萬人次，可見巴

拿馬賽會受到了世界人民的熱烈追捧。

自1851年倫敦舉辦世博會以來，中國以政府組團名義

有組織地參加世博會，以此次規模為最大。赴賽展品達10

萬件之多，盛況空前，刷新了歷屆與賽的多項第一；部分賽

品特色突出，不遜于其他參賽國的同類賽品。光臨巴拿馬賽

會中國九大展館展區的參觀者逾200萬人次，大約1200種

賽品獲獎，可謂既有參賽之名，又有與賽之益。盡管時光流

逝已95年之久，但國內不少老字號仍以“榮獲巴拿馬博覽

會金獎”為殊榮，并曾長期印制在商品商標或標簽上。或印

“巴拿馬萬國博覽會”“巴拿馬國際展覽會”、或印“國際巴

拿馬博覽會”“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不一而足，但都不影

響其宣傳效果。

關于巴拿馬賽會上中國賽品獲獎情況，由于當時統計口

徑不一，加之歷史漸行漸遠已近百年，因此并無統一數字。

已見的較原始的相關著述中，有1211枚、1200余枚、約1200

枚、1100枚、1076枚、1000余枚等多種表述。而對于獲獎

的具體賽品和獎項獎級，也是其說不一。比如，賽會大獎和

賽會金獎有何區別？賽會金獎是否為大獎？獎級如何區

分？這都有厘清之必要。

官方統計不完善 數字抵牾實難辨

首先需要說明的是，巴拿馬賽會獎項共分六等，即：（甲）

大獎章(Grand Prize)、（乙）榮譽勛章(Medal of Honor)、（?。?/span>

金質獎章(Gold Medal)，以上為一等獎；（戊）銀質獎章（Silver

Medal），為二等獎；（己）銅質獎章（Bronze Medal），為三

等獎；（丙）榮譽獎章 (Honorable Medal)，為末等獎。

其中，榮譽勛章也稱名譽優獎。而末等獎，雖然也可據

英文譯為榮譽獎章，但實際上此獎并無獎牌，只有獎狀，故

也稱狀詞獎、獎詞、鼓勵獎等。當時，中方統計者由于對實

際情況不太了解，只從字面理解，故而錯將末等獎列為丙級。

《中國參與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記實》一書是由籌備巴

拿馬賽會事務局局長、赴美賽會監督處監督陳琪于賽后主編

的，相關統計較具權威性。但該書只是對中國獲獎賽品分別

進行了統計，并未明確統計出獲獎總數。

據該書所附全部獲獎名單整理后，得出的獲獎數目為

1076枚（包括獎詞在內，獎詞不能按“枚”統計，可按“次”

或“張”統計，當時為行文方便，未加區分）。雖然該書在

得獎數目表中注明“續補之獎章及出品人之名譽獎章不在

內”。但該書所列獲獎名單中，也包括部分“續補之獎章及

出品人之名譽獎章”。從中可知，獎項并非僅僅授予賽品，

也授予出品人。獲獎的還有不少是中國的機關或單位，其中

以教育館最為典型?？蛇@在統計口徑上也有問題。到底是賽

品與單位掛鉤還是不掛鉤？

據《巴拿馬賽會直隸觀會叢編》所載，中國赴美辦理賽

會人員，也由“美國會場給予獎憑、獎章”。其中，直隸省

“共得九分”，也就是9人獲獎。后由農商部經直隸省實業

廳發給。但不知為何，直到1919年9月，才由實業廳“轉

發各員具領”。

根據這個史實，可見中國獲獎總數又得增加大概40個

左右。但若論獲獎賽品的話，這些頒給參賽人員的獎項，可

能沒有被統計在內。

經對各館獲獎名單分別統計合成后（減去重復計算的一

種，即獲得大獎章的農商部茶葉賽品），獲獎總數即1076枚。

其中，工藝館450枚、交通館6枚、文藝館61枚、教

育館104枚、農業館313枚、美術館36枚、礦物館45枚，

還包括中國參賽茶葉食品得獎的41枚和直接及補遺工農業

賽品得獎的20枚。

不過，中國賽品獲獎總數為“1211枚”這個統計數字，

也是有明確出處的。

屠坤華在《1915年萬國博覽會游記》一書中記載，“我

獲之獎，計一千二百十一枚。內為大獎章五十七枚，名譽獎

七十四枚、金牌獎二百五十八枚、銀牌獎三百三十七枚、銅

牌獎二百五十八枚，狀詞獎二百二十七枚”。中國賽品各獎

級均有斬獲。

另據《中國參與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記實》載，1915年

九月初三日，中國赴美賽會監督陳琪曾在舊金山南京樓大餐

廳宴請中外名流。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美國政府特派員拉

瑪、中國駐墨公使顧維鈞、巴拿馬賽會副總理罕爾、前派往

中國出品勸導員斯托爾斯密司、太陽雜志社主任菲爾特密

拉、國會議員楷姆、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徐善慶、中國天津

婦女醫院金女士（即金韻梅）以及巴拿馬賽會各館主任、會

場高級武官、部分賓客的夫人等70余人在座。

陳琪在餐前演說時稱，“此次博覽會審查之結果，中國

賽品共得大獎六十二、名譽獎章六十四、金牌獎二百五十八、

銀牌獎三百三十七、銅牌獎二百五十八、獎詞二百二十七，

共計一千二百十一枚”。

但問題是，這個記載對獲獎總數的統計有誤。按照陳琪

的說法，各獎數目加起來應該是1206枚，而非1211枚。因

何在記載中造成如此誤差，不得而知。

《中國參與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記實》載有《西報記中

國參與巴拿馬賽會審查得獎事實》一文，內曰，“審查之結

果，中國出品共獲獎一千二百余枚。內大獎章六十二枚、名

譽優獎五十四枚、金牌獎二百五十枚。而公共出品監制人之

獎尚不在上列之數”。

另在該書中刊載的《錄報載巴拿馬賽會中國赴賽之結

束》一文中稱，“我國出品得頭獎者，增至六十五枚，加以

同類出品所得之大獎，合七十四枚。其名譽獎章、金牌、銀

牌、銅牌、獎詞各等獎章，共計得一千二百余枚”。但這個

記載，并未明確頭獎和大獎的區別。

而《金山日報評吾國參與巴拿馬事》一文載，“綜中國

賽品所得之獎，計之約一千二百枚。計大獎章七十余、名譽

優獎六十余、金牌獎二百五十有奇。其余為銀牌獎、銅牌獎

及獎詞。而公共出品人及出品監制人，尚未計及。就各館所

得大獎分計之，則教育館大獎三、社會經濟大獎一、工業館

除工藝館被錯寫成工業館外，其統計數字也非最終定案數

字。

據此看來，列入一等獎的三個獎項中，中國的獲獎數目

都有偏差。

如果說，屠坤華等赴賽人員的記載只能作為參考的話，

那么陳琪作為赴賽的中國官方代表，其言辭應具有權威性。

《中國參與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記實》一書也是陳琪代表中

國官方編輯的出版物，內容也應有代表性。但是，陳琪的演

說和該書中披露的中國賽品獲獎數字，明顯相互抵牾。這又

是為什么呢？

統計緣何混亂 留下猜測空間

金銀銅獎那樣直觀且容易區分。

賽前出臺的《巴拿馬太平洋萬國博覽會章程》22章第一

條規定，“文憑分五等：一大獎章、二金牌、三銀牌、四銅

牌、五獎詞（無牌）”。可見，名譽獎章是評獎時新增的獎項。

這也是導致人們不知其詳且相互混淆的另一個緣由。因此，

人們對名譽獎章不大了解也情有可原。

中國赴賽管理者當時在統計時，很可能因故并未對“續

補之獎章及出品人之名譽獎章”進行全面統計，只是力所能

及地進行了粗略統計。估計中方人員當時也知道得出的數字

只是個大概，但事事繁雜，有待解決的賽會善后難題多著呢，

下大功夫一鼓作氣去搞清楚獲獎數目，幾無可能，終成遺憾。

總之，當時留下的尾巴，也就成了后人難以厘清的歷史

懸案了。好在賽會方肯定陸續下發了獎牌、獎狀，獲獎者都

心知肚明。

1076枚這個總數，應為中國賽品獲獎的保守數字，即底

線。也就是說，巴拿馬賽會中，中國賽品獲獎總數至少為1076

枚，最多應該不過1200余枚。而1211枚則是目前較為可信

的具體獲獎數字。

另值得一提的是，有的獲獎賽品無法明確是打包獲團體

獎還是分別獲單項獎。如在巴拿馬賽會農業館展出的“直隸

省豆類、花生、高粱酒、羊毛、豬鬃”，獲得大獎章，但并

未明確這到底是一下子獲得了一枚還是一共獲得了五枚。這

種情況并非個例。這也對精確統計獲獎數目產生了困擾。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當時在統計獲獎的獎項獎

級和總數時，就已存在統計漏洞了。除非找到更具體的史料

來支撐，否則，物是人非后，難翻老賬，只能暫以所獲獎牌、

獎狀和當年的明確記載作為獲獎依據。

或許正因如此，獲獎品種和獎級在理解上難免不一致，

甚至有被曲解的空間。如國內有的產品以當年在巴拿馬賽會

獲獎為由，大打推廣宣傳牌時，不時鬧出些爭議，也就不足

為怪了。

賽品獲獎全名錄 史料厘清有難度

了解巴拿馬賽會中國賽品獲獎的全部名錄，可以從1917

年2月出版的《中國參與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記實·各省得

獎單和各省得獎數目表》（以下簡稱《巴拿馬記實》）入手、

以1916年出版的《江蘇籌備巴拿馬賽會報告書·巴拿馬太

平洋萬國博覽會江蘇省赴賽品得獎表》(以下簡稱《江蘇報告

書》)、1921年出版的《巴拿馬賽會直隸觀會叢編·預會志

略（上）》（以下簡稱《直隸觀會叢編》）等多種史料所載為

補充。

《巴拿馬記實》中所載中國獲獎賽品，有一部分是根據

英文名單回譯而來，導致面目全非，在這一過程中出現的錯

誤超過百處。中國賽品居然要用英文名單統計，實難辨識，

致使不少獲獎賽品被歷史湮沒。此為厘清當年獲獎事實真相

的最大障礙。

《江蘇報告書》稱，所載得獎表“系由本省委員在美譯

錄，待政府正式發表后，當以政府正式發表者為準”。經比

對，其所載，與《巴拿馬記實》所列的名單相左之處不少。

《直隸觀會叢編》所列與《巴拿馬記實》所列，也有不

少相異之處。《直隸觀會叢編》所列獎項“共七十八份”，以

獲獎的京、津賽品為主。文中稱，“本省所得各獎，不肯有

絲毫冒濫，以取信于中外”。盡管《直隸觀會叢編》的出版

日期比《巴拿馬記實》晚了4年之久，但若據此言認為《巴

拿馬記實》中記載的直隸省獲獎賽品皆有誤，似也缺乏實據。

已知史料中，錯字、脫字、衍字等比較明顯，獎項、獎

級張冠李戴的問題也非個別。

另外，1916年11月1日出版的《中國實業雜志》第七

卷第十一期上，載有《巴拿馬賽會華人出品得獎揭曉》一文，

但統計的獲獎數目僅局限于教育、工藝、礦物、文藝、交通、

農業和中國政府館，涉及6個獎項的755枚。其中，農業館

的獲獎情況是從農業品、農業品蠶事、農業品各農業試驗場、

農業品各協會商會商號等方面進行統計的。由于該統計并不

包括中國獲獎大頭的美術館、食品館的獎品，且其羅列的獎

品與《巴拿馬記實》所列內容基本相同，因此，其內容可視

為《巴拿馬記實》的縮本。

原載于《中國檔案報》2010年10月25日 總第2070

期 第二版